三分钟后,黑主灰阎停在一扇门前,转过身,“零就在里面,宫崎先生,我想您会希望和他单独谈一谈。”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沉重,还有无奈,甚至让人以为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叹息出来。
“多谢。”宫崎耀司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理事长,你怎么能?”黑主优姬一边急切地说道,一边探着头想要从逐渐阖上的门缝中看到什么。
“优姬,想想你到底要的是谁?”黑主灰阎深深地看了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一眼,长长的金发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黑主优姬茫然地站在原地,棕红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困惑的光芒,黑主灰阎渐渐远去的足音像在踏在她心上,她忽然觉得难过,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
没错,这一段时间黑主优姬是感觉到锥生零的疏远,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正是她在锥生零和玖兰枢之间摇摆不定,以关心之名行伤害之实,这才把锥生零推得远远的。
或许她会认为锥生零说过要保护她就不可能离开她,但是她忘了,人是会变了,她过分的笃定令她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力。
假如锥生零觉得他已经无法保护她了呢?假如锥生零已经有了另外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了呢?假如锥生零知道了她的吸血鬼身份呢?尽管她自己还没发现。她从未想过,这正是她的失策之处。
宫崎耀司慢慢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用手挡着眼睛的银发少年,淡淡地嘲讽道:“我以为你会更有担当。怎么?做错了事就只会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床上的人缓缓地放下手,紫眸里密布着红色的血丝,怔怔地注视着宫崎耀司,嘶哑着声音说道:“宫崎先生?”
“看来你也不好过,既然这样,我只是来带句话给你。忍说了,‘我们结束了’。为了我家孩子着想,我也不希望你们再见面了。”宫崎耀司很平淡地说道。
“……伊藤忍,他还好吗?”半晌,锥生零才再次开口。
“现在不好,但很快就会好的。”
“也是……他差点被我咬死……”锥生零的声音很轻,仿佛一股青烟,飘渺而无力。
宫崎耀司扬了扬眉,“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忍到底怎么了?”
锥生零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目光灼灼,“怎么回事?”
“他是被你咬了,不过那无关紧要……身为血猎,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初拥’……”
锥生零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他不敢相信地低吼着:“是绯樱闲,对不对?一定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不!”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懊恼也无济于事。”宫崎耀司一脸平静,“如何?你要接着做你的吸血鬼猎人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忍会便成吸血鬼。当然,绝不可能是那种Level—E。”
“……我知道了。宫崎先生,您慢走。”少年坐在床边,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再见了。”宫崎耀司耸了耸肩,向门口走去。
宫崎耀司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回过头,“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等夜刈回来,你去问他。”
少年没有说话,宫崎耀司拉开门走了出去。
黑主优姬还呆在门口,见到宫崎耀司出来,欲言又止。宫崎耀司扫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黑主优姬想了想,正要推开身边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年毫无情绪的声音:“优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句话让少女迅速地红了眼睛,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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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落。
房间里点着浓郁的香薰,令人作呕的浓烈,但是在房间里的众人都清楚,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遮盖住一室的血腥味。
“忍,放开,再吸下去她就要死了。”宫崎耀司出现在门口,然后他看向跪在一侧的几个穿着同款和服的女子,“你们先出去。”
“是,黑龙大人。”几道冷漠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仿佛毫无生命力的娃娃一般,几个女子同时落下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忍,我说,放开。”宫崎耀司拉上门,有些愠怒地看着仍将头埋在和服女子雪白颈项上的黑衣男子。
“耀司哥,我的牙早收回去了。”
黑发的苍白少年歪到旁边的榻榻米上,懒洋洋地看向门口,痞痞地笑道:“难道耀司哥不觉得女人的体温很暖和吗?我现在感觉好冷……”
不理会发疯的少年,宫崎耀司上前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女子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来,宫崎耀司扬起嘴角,“乖孩子,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可以休息了。”
女子的唇角绽开一朵微弱的笑容,彻底昏迷了过去。
伊藤忍看着被抬出去的女子,复又仰头望向宫崎耀司,棱角分明的唇瓣扯了一下,讽道:“耀司哥,你真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吗?她们比你还大。”
宫崎耀司上前狠狠地踢向伊藤忍的小腿,扬声道:“得意了?啊?你个吸血怪物。”
伊藤忍抱着小腿在榻榻米打滚,宫崎耀司又踹了他一脚,叱道:“硬得像大理石似的,该叫痛的应该是我。伊藤忍,你变态了。”
伊藤忍停止翻滚的动作,拿过枕头压在脸上,闷闷地说道:“耀司哥,你说的没错。我变成了个怪物,我不再是人了,就像蝴蝶一样。”
“伊藤忍,你的比喻糟糕透了,显然,你的国语需要重修。”
“我也这样认为。”伊藤忍翻个身趴在榻榻米上,“也许……德国?”
“不得不说,忍,那是个不错的国家。”宫崎耀司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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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德国,柏林。
“你的记忆力真不赖。”
伊藤忍靠在酒吧的外墙上,赞赏地看着对面站得笔直的少年,夜色和霓虹灯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红色的光芒隐隐地在他眼中闪烁。
“你和我的资料上不一样,性格方面。”
雷君凡冷静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眼前的伊藤忍和他的情报完全不符。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偶遇到伊藤忍,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对方的信息了。
“别太依赖你的情报网,并不是所有的变化都会映射到你的蜘蛛网上的。”
伊藤忍真诚地向雷君凡劝告着,暗暗地吞了口唾液,他得走了,再看下去,他要渴死了。看来以后得随身携带血浆,免得下次见到这人时控制不住喝干了对方。
“Bye-bye。”
雷君凡凝视着黑暗中迅速消失的敏捷身影,眸色越发黑沉,深不可测。
☆、61、最新章节 。。。
“阿彻;我们该走了。”
送走雷欧兄弟俩,关上雕花的华美大门;D伯爵转头微笑。
一双健壮的古铜色手臂从后面揽住他的腰;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早该走了;偏偏你还要和那个臭警察搅和!”
男人口中的臭警察是纽约市府警察欧雷克特,从D伯爵刚到这个空间售出第一只宠物起,这个警察就像牛皮糖似的缠上了D伯爵,并且对找到D伯爵犯罪证据乐此不疲。
“呵呵;阿彻,你这是在吃醋吗?”D伯爵将自己靠进身后男人坚硬的胸膛里,轻笑出声。
D伯爵的调笑换来男人突然在他颈侧的细细啃咬;D伯爵轻喘了声;低低地呻吟:“阿彻……”
男人并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地伸出舌头轻轻地扫过D伯爵的耳垂,这个举动令D伯爵浑身开始发颤,男人这才开口:“何止是吃醋?简直是……恨不得吃了你……”话语之中,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意。
“你真是只不知餍足的饕餮!”D伯爵仰起纤细的脖颈,喘息着嗔道。漆黑的环境并不能阻碍两人的视线,但即使这样,黑暗也无限扩大了两人本就灵敏的感官。
“因为你是最美味的,再也没有能比得过你的了……”阿彻顺着D伯爵的耳后舔下,“美味啊……”
男人灵活地用牙齿咬开立领,敞开的立领中形状优美的喉结上下滚动颤抖着,男人眸色一深,微启的唇瓣中尖利的犬牙不断伸长,伸长,渐渐陷入白皙脆弱的喉部。
“阿彻,暂时还不行。”D伯爵因为疼痛抽搐了下,随后推开把他压在门上的男人,尖牙拔出的瞬间,一声绵长的低吟脱口而出。
“为了你那个小狐狸?”阿彻有些不满地搂紧了D伯爵,“他已经失踪了十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想去找他?”
“阿彻,这是命运啊……裴裴会失踪十年,而其他人……也必将沿着既有的轨道走下去……绝无例外……”D伯爵撩起一缕长发慢悠悠道。
“哼,宿命!”阿彻重重地喷鼻。
“没错,是宿命,只能被修改细节却改变不了结局的宿命……”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两人相贴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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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伊路米看着阴影中向他走来的身影,不认识的人,他也并没有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念力的波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伊路米会把对方视为不会念力的普通人,揍敌客家族从来不轻视任何人。
“揍敌客?”
男人的声音优雅而动听,逐渐显现出来的美丽如女子般的容颜并没有让男人显得阴柔不协调,反而与男子身上华美精致的昂贵旗袍合衬得很。
“如果你是揍敌客家的客人,请直接拨打内线号码,会有人接受你的业务。”
大大的猫眼中毫无光亮,伊路米连说话也是一丝波动也无,或者说在十年前他的小狐狸消失时也一起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感情。剩下的,寥寥无几,不过是为了家人和唯一的朋友而留。
“十年了,不想见到裴裴了吗?”
男人走入光明之中,伊路米才看见跟在男人身旁,那只似羊非羊的猛兽。如果在平时,伊路米定会分一丝注意力在这头未被他察觉到的野兽身上,但是此刻,他的心神完全被男人说的话牵引了。
“裴裴?”
陌生的名字,熟悉的感觉。
“哦呀,忘了裴裴没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呐,就是那只小狐狸啦!”男人掩住嘴惊呼。
“他在哪?”心反而沉静下来了,没有亲眼见到,伊路米是不可能相信男人的一面之辞的。
“有点头疼唉!那孩子,谁也不带,一个人跑去找人,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大概,是失踪了吧。”男人抚额,一副苦恼的样子。
“失踪?只是猜测,并不能定言。”伊路米依旧静静地站在阴影了,让人看不清神情。
“固执的人!”男人耸了耸肩,搭在肩头的黑色长发滑向颈窝,站在他腿边的猛兽突然烦躁地蹭了下男人的腿,低吼了声。
“嗨嗨,我知道了!”男人无奈,又带了一丝宠溺地摸了把猛兽头上的尖角,然后再次看向伊路米,“你要和我走吗?等待不知何时能回来的裴裴?”
“离开这个时空吗?像九尾一样。”伊路米冷冷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呢。”男人勾起了唇角,金色的瞳眸在逆光中模糊不清,“你有永远离开家人,朋友的觉悟了吗?”
永远离开……
好沉重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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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司哥。”
容貌静止在十七岁的少年,随着时光的流过平添了几分阴柔,一身黑色休闲装站在黑龙落的入口。
樱花树的男人慢慢地回过身,看上去比少年只不过大个两三岁,但比起少年来却显得成熟内敛许多。
男人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忍啊,终于舍得回国了?”
“耀司哥……”
伊藤忍皱了皱眉,这十年来,耀司哥就像是一下子没了脾气,外人说他是“君子如玉”,也只有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最清楚,这个男人只是不完整了。
“再过些时日,樱花就要开了。”
宫崎耀司像是没听到伊藤忍说什么,伸手抚上树干,悠悠地说道。
“耀司哥!”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伊藤忍忍不住大声喊道,“又没说不回来了!为什么要摆出现在这个样子呢?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了!也为宫崎伯伯考虑下吧!”
“忍,回来后去和伊藤伯父请过安了吗?待会让戴维斯准备一下明天的宴会,帝国也要正式交给你了。”
轻易地挣脱掉颈上的桎梏,宫崎耀司微笑着,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耀司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愤怒中,伊藤忍狠狠地一拳挥向樱花树下的男人!
漫天的粉色樱花瓣无风而扬,织成一层厚重的帷帘,阻绝在两人之间。
简直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伊藤忍无力地放下拳头。
粉色的花瓣散开,没入宫崎耀司的右手手腕,那儿,一个小小的樱花瓣纹样静静地蜇伏着。
“忍,那个叫雷君凡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伊藤忍一哂,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固执得要死?从第一次见面就咬着他不放,直到今天还是不肯放过他。倒不是说他们两个之间存在任何暧昧情愫,这两人的关系,简直就像是医生和病人,医生誓言要查出病人的症状,而且那个病人还是他伊藤忍。
“德国,真不是个好地方……”
宫崎耀司轻笑,知道伊藤忍是在影射当年离开时他送给他的话,“不如让他如愿。”
“那怎么行?那样不是太无聊了吗?”伊藤忍瞪大了眼。
“真是恶劣的家伙!”宫崎耀司无奈地摇头,然后越过伊藤忍向院落外走去,“哦,对了,锥生零昨天有来过。”
身后,刚刚还笑得邪恶的少年瞬间寒了脸,整个人也僵硬了起来。
宫崎耀司边走边说:“锥生零,现在已经不是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会长了。”
伊藤忍仰起了脸,明媚的日光铺洒在他身上,渐渐地,少年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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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漫长的岁月,一成不变的危险与希望共存之地,紫色的闪电密集地纵横于黑暗之中。唯有其中一处,所有的闪电仿佛遇到了阻碍似的,远远地便避开去了。
那里,一身红衣的男子紧紧地护着一只黑色的九尾狐狸,一把绯红的长剑游走在男子四周。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长剑之上镌刻的纹路与男子身上的红衣纹理一般无二。
“裴裴,快点醒来吧。再不醒来,那些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