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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最近怎么样？”南珠打断巧月的话，眼睛望着远处，陇上一层水雾。
巧月早就听莫谣嘱咐不能让南珠再哭，看她这样便不敢再说了，她和莫谣的关系，看来只能让时间来缓和了。“小世子在王妃那里，挺——”好字还没出口，山慈就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听闻妹妹大好了？”
“参见王妃娘娘。”南珠福身道。
山慈伸手扶起南珠，笑着说，“你我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叫我姐姐就好了，不用行这些虚礼。”
南珠点点头，问“安儿他近日可好？我想，如今我身子也好了，可以把他接过来抚养，不好再麻烦姐姐了。”
“妹妹哪里的话，安儿还要叫我一声母妃呢，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妹妹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等妹妹再好些，再来抚养安儿也不迟呀。”山慈说着，故意不看南珠。
巧月见南珠神色紧张，想要为山慈辩解，却被山慈身边的丫鬟圆儿拉了一把，圆儿摇摇头，示意巧月不要多言。
南珠听山慈这么说，只怕再说会惹怒了她，只好退一步，“相如大夫刚走不久，听他说再调养一阵子我身体就无碍了，那这段时间，还是要烦劳姐姐啦。”
山慈笑着拉起南珠的手，说“妹妹不用如此客气，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都有姐姐在呢。”
南珠强笑道，“姐姐要不要留在这里用晚膳？”
“不用了。”山慈放开南珠的手，“安儿闹的很，别人喂他吃饭都不成，还得我回去照料，我就是来看看妹妹，见你如今大好了我便放心了，妹妹多休息吧。”山慈不再看南珠，带着圆儿珠儿就走了。巧月见南珠面色难看，低低禀告称去送送王妃。南珠呆呆坐在榻上，目光涣散，自己只想着司马裒，对他越是放不下，越是折磨自己，对这个孩子就越是冷落。现在终于想通了一切，可他还愿意认自己这个娘亲吗？
山慈见巧月一直跟着自己，说，“巧月，你回去吧。”
“奴婢送送娘娘，夫人的事情，都亏了娘娘。”巧月停住脚步，对山慈行了个大礼，“娘娘甘愿被误解，还要——”
“你是个聪明人，南夫人却太固执，她要是能真想的开不是件易事。”山慈叹了口气，说，“她过的不易，你回去好好照顾她吧。”
见巧月回去了，山慈才摇了摇头说，“回去吧，珠儿去账房把这个月的账本拿来给我。”
“是。”珠儿应道，往另一边走去。
圆儿说，“娘娘，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呢？”
“我嫁来王府，不管王爷怎么样，我究竟是这府里的王妃。”山慈浅浅一笑，圆儿只觉得现在的娘娘似乎比王爷还在的时候更加好看了，更加高贵了。
不过几日功夫，平阳城无端很多商户和官家一夜失踪，司马睿命司马绍、温峤、桓蠡秘密会谈。司马绍听司马睿面色诧异，猜测此事应该不是锦庄所为，说，“这些人必定有一定的联系，父王可有线索？”
司马睿思索道，“锦庄被灭门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并没有准确的名单，但是我想这些人，恐怕正是锦庄的耳目，只是如果锦庄是刘曜动的手，时隔这么久，刘曜现在才拿他们开刀倒是有些奇怪。”
司马绍听父亲这么说，更加坚定了锦庄之事与司马睿无关，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中庶子大人怎么看？”
温峤想了想，说，“锦庄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晋朝刚刚才成型，锦庄就犹如皇家的一把刀，最想折断他的定是一直与晋国僵持的匈奴。刘曜要找靳准报灭族之仇，又担心晋国黄雀在后，锦庄定是他搞得鬼，那这平阳城的变故肯定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司马睿点点头，说，“若真是这样，我看过不久，刘曜必定就有大动作，他做了这么多准备，我们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靳准这个傀儡皇帝我看是保不住了。”
桓蠡不甘道，“我们暗中助他夺得帝位，铲除刘氏一党，费尽这么多心机，就这么简单放弃这颗棋子？”
司马绍知道桓蠡向来冲动，出言道，“且听桓大人有什么好的办法？”
桓蠡想了半晌，终于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靳准迟早要除掉，没想到还不用我们动手就，真是让人气愤。”
“事情总不能都在掌握之中。”司马绍对司马睿拱了拱手，“我看平阳城的埋伏失了确实可惜，但是刘曜却帮我们解决了靳准，刘曜始终是我们的敌人，这样看来我们倒是省了不少力。”
温峤补充道，“靳准虽然废物，但是这一仗，也势必耗损刘曜不少兵力，短期内北方该是会安定一阵子，我们也好坐稳建康城。这次，不如放他们一马。”
司马睿嗯了一声，对温峤说，“锦庄之事一直没有消息，不知是否桓安故意隐瞒，他毕竟不是司马氏的人，我想你亲自去一趟北方，势必要将灭门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
司马绍想，桓安与锦庄关系匪浅，当初又是他找到自己要投奔司马氏，估计也正是为了锦庄，只是他对司马氏是否还是心存芥蒂，有意隐瞒？
司马睿放松了语气，问起司马绍，“绍儿，过几日就是你的二十一岁的生辰，你坚持在太子府简单办，可准备的如何了？”
司马绍回过神来，说，“只是一些亲臣朋友宴会喝酒，请贴都已经发下去了。”
“我本想说在宫中为你操办。唉，也好也好，随便你吧，就让你们这群年轻人好好玩，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司马绍俯身，“是，父皇。自从阿裒出了事，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加上身体又不是很好，对自己也更包容了，以前还会指点自己交友之事，现在却只字不提。想来若是和他提莫谣的事，或许又多了几份胜算。
有王洛成一早就过来帮腔，加上莫谣的软磨硬泡，桓安终于应允莫谣一同去太子府赴宴，每位宾客只带一个侍从，炼红自然不必说，因着莫谣可以去，山药自然也是同去，惹来府里一众丫鬟羡慕不已，山药心情大好，忙着帮莫谣张罗各种各样好看的衣裙发饰。王洛成则歪在榻上帮着莫谣指点。
“怎么说这也是个大场面，建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不少有声望的文人才士也会去，拜托你也稍微上点心，不要一副要见棺材的表情好吗？”王洛成看着莫谣，满脸嫌弃的说，“这都出了正月了，你怎么还裹着这个披风啊，累累惴惴的，换了别的小姐，巴不得穿的越少越好呢。”
王洛成这么一说，山药突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见莫谣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不再多言，只顾着帮小姐打扮。
“这套不行，太素了，太子诞辰，你又不是去奔丧的，穿这么一身白干什么？”
莫谣哼了一声，回到屏风后，听着山药的，换了一套大红镶金丝的衣裙，从屏风后走出，学着人家妖娆的步子，对王洛成一个媚眼抛过去，“王公子觉得这套如何？”
王洛成一口茶喷出来，拿过绿萝递上来的丝巾边擦嘴边说，“你这样我看着，怎么想一张年画呢？这动作，简直就是东施效颦嘛，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绿萝，快帮我捶捶，我要岔气了。”
莫谣换了三四套，王洛成终于坐不住了，直接走到柜子前一件件翻找着，感觉都不是很满意，“你这衣服谁给你置办的，我看就你平常穿的几件还算顺眼，就是粗糙了点穿不出场面。”
山药不平的说，“这都是我家公子亲自挑的。只是小姐平常闲这些衣服穿起来太麻烦才没有穿，这次去赴宴才翻找出来的。”
“桓安他一个从来不管风月，只懂经商的男人，哪知道挑女孩子的衣服。”王洛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放弃了，对绿萝说，“帮我去苏锦堂，把那件我十天前订的衣服拿过来，我看体型差不多，应该用得上。”
莫谣累的再也试不动了，瘫坐在一旁狂喝水，“绿萝，你别去了。王洛成，我觉得这些都挺好看的，你找的估计也不过如此，凑合凑合得了。”
王洛成恍若未闻，给了绿萝一个颜色，绿萝便迅速消失在门口。“平常随便你凑合，今天可是重要场合，这建康城的小姐们无不是费劲了心思打扮自己，你本就没什么资本，要是穿的也难看，就不要想吸引别人的眼光了。”
山药点点头，莫谣却不以为然，“我干嘛要吸引别人的眼光？这又不是我的寿辰。”
山药反驳道，“二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参加宴会的都是建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二小姐以后的佳偶就在其中呢，总得好好打扮一番，给人家留下个好的印象吧。”
莫谣本来觉得好玩，也想着好好打扮一番，折腾到这会儿已经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了，就任凭王洛成和山药摆布。不多时绿萝就抱着一件淡粉色轻纱褶裙回来。莫谣也分不出好看，但是套上去之后看王洛成和山药的眼光，应该是很不错的样子。
“小姐，我来帮你梳一个发髻。”山药兴致勃勃的将莫谣按到镜子前摆弄起来。莫谣拿出慕容云带过来的桃木钗，只让山药简单梳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就用发簪稍微挽了一下。
“这样也好，免得太招摇了。”王洛成带着莫谣先走一步，桓安稍后再过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轿子到了太子府，自有人来接应引领。太子府本就不是一般的宅院可比，现在装点过更显得华贵而又别致。宴会办在花园平台处，四周有假山群花环绕，远处是虹桥湖泊，既显示出皇家气派，又不失典雅风度。玉石台上三面围了几十张桌子，一面是舞台，每面并成三排，只有身份尊贵的男眷及正妻坐首排，其他男子及女眷一向都坐在次两排，侍从丫鬟们立在后排。王洛成也不管，主动坐到莫谣身边，一边先品尝着花果，一边对一个个落座的小姐如数家珍般的报名字。
太子宴会，没有人敢迟到，没过多久，座位就坐的满满当当的了。作为主人公，自然是要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突听的一个宦官报到，“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全场都起立恭迎太子太子妃。司马绍带着庾文君从侧面走来，扫视一圈，淡淡一笑，落座在最上首的位置。莫谣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司马绍的眼神，嘿嘿一笑，再看到庾文君一袭红色丝绣摆裙，映衬着司马绍明黄腾图的长袍，高贵不可方物，也是唏嘘不已，对着王洛成大发感慨。司马绍举酒敬过众人三杯，各府又一一献上贺词贺礼。莫谣和王洛成躲在一旁乐的清闲，讨论着谁家的礼够特别，谁家的礼够气派。轮完一圈后，终于进入到歌舞环节，果盘被撤下，送上新的酒菜，边吃边观赏歌舞，众人也渐渐轻松起来。
莫谣总觉得有一股目光总盯着自己，待自己转头巡视时又不知所踪，只好偷偷告诉王洛成。没想到王洛成亏欠的笑笑，说，“还不是上次元宵节带你出去玩闹的，你今日就帮我挡挡桃花吧，这段日子可折腾死我了。”
莫谣了然于心，朝着王洛成目光瞟过的方向看去，果然元宵节遇到的那位粉衣女子正一杯杯喝着闷酒，时不时看向这边。
莫谣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拍上王洛成的肩膀，“你，这衣服，不会是她的吧？”王洛成尴尬一笑，“我说了送她，可不是还没送呢嘛。”莫谣作出要打他的架势，真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自己在建康城朋友没几个，转眼仇家就已经要结上了。
“二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莫谣放下手回头望去，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长的清秀可爱的小姑娘。
“云灵，你不是不来吗？”王洛成往莫谣这边挪了挪，将一半塌让给了王云灵。
“我当然要来罗。”王云灵笑着坐下，看着莫谣说，“这个就是你经常提起的莫谣姐姐吧？”那么多姐姐妹妹让我来刺探一下这个和你走的特别接近的姑娘，我再不来就没法面对她们了。
“嗯，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坐着，不要给我添什么麻烦，不然我让绿萝把你捎回去。”王洛成浑然不在意的说道。
王云灵也不在乎王洛成的态度，笑嘻嘻地对莫谣说，“莫谣姐姐好，我叫王云灵，你可以和我二哥一样叫我云灵或者灵儿。”
“你好。”莫谣回以灿烂的笑容，“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我之前在扬州，回来没有多久呢。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莫谣姐姐。”
“哦？”
王云灵话中有话，“我一是听我哥说的，二是听建康城的姐妹们说的。”不知道怎么的，虽然莫谣是她的姐妹们的情敌，可她却挺喜欢这个嫂嫂的，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种不同于其他氏族小姐的气质吧。
“我和王洛成没什么的，我们就是玩的来而已。”莫谣和王云灵歪着身子隔着王洛成你一言我一语的，王洛成坐在中间却完全被忽略，终于忍受不住，往后仰过身子挡住两人的视线，对两人说，“你们这么投缘的话，回头去王府也好，去桓府也好，都可以聊个三天三夜的。偏要在这里聊，让我这么一个美男子晾在中间，你们难道就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吗？”
莫谣和王云灵相视一笑，背过身都不理王洛成，慢慢看起歌舞来。司马绍走下上座，端着酒杯一个个敬来访的客人，其中不少是像桓安这样没有一官半职，却有异人之才的布衣之交。走到桓安案前时，眼光扫了一眼桓安身后正在斗气的莫谣三人，倒了满杯酒对桓安说，“桓公子，我以薄酒敬你倾心相助，也承诺定不负你所望。”
桓安起身先行一礼，再举起酒杯，朝司马绍点头道，“桓安已知殿下之意，今后必效犬马之劳。”
司马绍见桓安这么说，看来是已经知道茗山之事的缘由了，便放下心来，又看着主动坐到后面的王洛成，朝他淡淡一笑，抬了抬酒杯便继续敬酒。
☆、第七十章 惊鸿一舞
司马绍酒力一向很好，虽然敬酒不是满杯，但是一圈下来也微有了些醉意，一只手撑在案上。庾文君见状，想着待会儿这些个氏族大臣一个个要来敬酒可是吃不消，提议道，“殿下，歌舞表演也差不多了，既然堂下都是殿下的友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