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不准叫我少主。”
晏清潭继续看着她,她大概是病糊涂了,怎么觉得看着他如此的渺远,他们是不是本身就不该有什么交集。要是一切回到四年前,她在幽涧山庄,他在枫舞山庄,自此一生,老死不相往来,多好。
这么想着,居然就觉得头脑又昏沉起来。混混僵僵,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展苍莫一直无言地看着她,自然而然就有些忧心。她最近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不用安神香,居然就晕过去两次。只是他没注意到,晏清潭此次,没有做什么噩梦。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展苍莫又开始着急起来,他试过几次鼻息,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安定下来。
晏清潭还在熟睡,马车却已经快到枫舞山庄了,这个她无比熟悉,却又再也不想靠近的地方。
伊儿来提醒过两次,展苍莫挥挥手,示意再等等。
马车就在半山腰停下了,展红霓和展玄昕不解地跟在后面也停了马,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墨殇伸手指了指马车,没有多言。展玄昕点了点头,就耐心地等在马上。展红霓蹙蹙眉,“派个人先去报信吧。”
墨败看了墨殇一眼,两人对了下神色,就急奔而去,先行到枫舞山庄报信去了。
赵姨娘番外(免费必看)
都说身为吏部尚书府大小姐,生来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吧?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父母诚然宠幸我,总想把最好的东西捧到我面前。故而他们为我取名“赵丽”,这短短两个字包含着深刻的寓意。
赵丽,丽者,明媚。他们希望我这一生都有一个好的光景。就像最灿烂的朝阳,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体味过真的快乐。及笈后,各个朝臣,但凡有合适的子弟,都来提亲。母亲也乐此不疲地让我出席各种宴会,她为我安排了在她看来最好的亲事,是为少将军,叫陈宿。
他对我很好,几乎无微不至。可是我丁点不喜欢他,更别说什么嫁给他。在我的期许里,我未来的夫君应当是机敏英俊的大丈夫,而不是蠢笨粗俗的莽夫。
于是我就在那一天遇上晏歧山,直到最后一刻想来,我都觉得那是最美好的光景。
他温文尔雅,谈吐不凡,一张俊脸更是朝气蓬勃。他只是一介商人,来尚书府为了做一笔生意。那时候春意盎然,回廊拐角,我掉了一方秀帕。
他捡起来礼貌地还给了我,而且声声夸我蝴蝶绣的漂亮。朱唇丹颜,笑靥生姿。头一次我觉得,这样的形容词用在男子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不妥。
我的脸颊在瞬时羞红,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只是平民而已,却莫名其妙让我着迷。应该说。就算是皇室中人,也不一定有超过他的风度的。
那时,应该说在很久的以后,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都这样觉得。
因为要鉴赏和修补一些字画,他在尚书府住了小半月。父亲对他很是看重,他不止有貌,更有才,这大概是我如此倾心的原因。可是到最后,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能牵动我的心绪,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我喜欢亲手下厨,做一些糕点端到他面前,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每每觉得很是满足。
可也没有想到,在我照例送点心过去的时候,他会抓住我的手,对我温言软语。他说喜欢我,我的心一瞬间狂跳起来,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
我从来没有顾及过身份,也从来不想以后,只是很清楚地知道,我要跟他在一起。
我们时常在府上私会,偷偷摸摸,从没人发现,自然而然的,不久就跨了雷池,并且,我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没想到父亲会赶他走,他察觉了我们的关系,趁我出外游玩的时候,悄悄地把他遣了出去。我再回来时,就见不到他了。
可是即使我再哭再闹,父亲始终是一句话,你们终究是身份悬殊,他给不了你什么,只会毁了你。看着母亲哭到红肿的双眼,我不再吵闹。
父亲将我禁了足,怀孕的事情,我亦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显怀太过明显,我跪在祠堂里头,接受父母亲的呵斥,坚决表示对他爱到了深处,不肯落了他的孩子。
父亲那次拿出了鞭子,可他没有打下去。我知道,他到底是宠着我的。
瞒着文武百官,瞒着官宦各家,在农庄待了八个月,我生下了他的女儿。很小,很可爱。可是我不得不暂时放下她,因为,我太想他了,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这时候父亲对我的看管已经放松了很多,因为他认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那时候不过是一时冲动,再加上这么久了都一直安安静静待着,应该是对他死心了吧。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呢?一个未婚先孕地女子,倘若不是很爱一个男子,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呢?
再贴身丫鬟的帮助下,我逃了出去,带走了大量的银票,因为我知道,江湖人最信奉的,统共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定律。幽涧山庄对我而言实在不陌生,他曾不止一次提到过。
可我没想到,他早就有了一个温婉动人的妻子,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
那瞬间我真的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听父亲母亲的话,为什么要出来寻他,又为什么傻乎乎地甘愿为他生下孩子。
可当晏歧山声泪俱下跟我认错的时候,我又心软了。他说这只是早年他父母在世时定下的婚约,他其实一点不喜欢穆雪央,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我,我居然鬼迷心窍又信了。
山庄这时候已是入不敷出,他直言不讳,一笔生意赔了很多钱。我拿出了部分的银票,替他解决了这些事。他感激地让我待在他身边,更言明名义上是姨娘,实则跟夫人没什么两样。
染玥国的规矩,正妻没犯七出之罪,怎么说都不能落位的。穆雪央甚至对于我,都没有半点妒忌,又怎么可能犯七出之罪呢?况且晏歧山大概还是念着旧情吧,对她并不是很差。
晏清潭的存在简直就是一种讽刺,她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多少,却能堂堂正正唤他一声爹。而我的孩子呢?
再加上她一直对我带着明显的敌意,故而我从开始就很不喜欢晏清潭,对于穆雪央,也是嫉妒得很。也许没有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夫君的,我也不例外。
这种恨意慢慢扩大,我看着他们越来越不顺眼,终于有一天,晏歧山足够依赖我的财权了,居然默认他们在我手下活的越来越没有尊严。
我想机会终于到了,我想让穆雪央永远消失在我面前。旁敲侧击说了一通,他居然没有反对。那时候心猛然也是一凉,他如此薄情,可转头又怪自己多虑,他不喜欢她嘛,跟我怎么一样呢?
合作的山贼意外爽快,就在穆雪央被逼到悬崖边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出现,他制止住了那群山贼。
他面具蒙面,看不清容貌,却从声音听得出来,他很年轻。那群山贼好像对他毕恭毕敬,立刻就放了手里的兵器。
穆雪央却凄然笑笑,对着少年说,“没用的,我活着始终是个隐患。只是我今次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照看我的女儿?就像之前我用玉煌令的下落卑鄙求来的婚约那样,娶了我女儿,保护她一辈子?”
随后她跳了下去,毅然决然的。我看不见少年脸上的表情,只匆匆忙忙往幽涧山庄赶。不行,不能留下晏清潭,此时不狠心除去,日后必定是祸害。
可是她还是被人救走了,幽涧山庄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火,什么都不剩了。我开始感到害怕,想要回家了。
他别无所恋,经不住我的恳求,最终我们还是齐齐跪在了父亲脚下。他受了很多苦,皮肉之苦,父亲说那是他必经的惩罚。我泣不成声,却明白说什么也没用。
后来父亲给他捐了个小官,他一步步向上爬,渐渐有了官封的府邸。我们接回了溏儿,一家人和乐美满的生活在一起,我常常想,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直到溏儿从回镇回来,满腹怨气地跟我说了府尹府发生的事,说到晏清潭,我就知道,噩梦要开始了。
晏清潭进了御使府,我开始频繁梦到穆雪央和晏清潭,他对此不管不顾,心里的不安无处宣泄。我开始慢慢地觉得,他真的变了。
就因为畏惧国主降职,他就能一忍再忍可是我忍不了,唯有先下手为强,要不真不知道这样的毒蝎子,什么时候会蛰你一口。
第一次我要害她,她反倒害了我女儿。我对她的恨更重,因此设下了第二条计策,可是我没想到,这次她还是没有中招,倒霉的成了我那唯一的外甥女秦念。
第三次,我还没晃过神来,他就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因为我,拖家带口进了鬼门关。那一巴掌,打掉了我们夫妻的所有情分。
天牢里,晏清潭又来看我们,我知道,她是要亲眼看着我死的。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看着我死。
我们二人的争斗,我终究是输给了她。
长剑对着我最爱的男人,想也没想我就要上前拦着。可是我没想到,没等我有所举动,他就一把将我拽过去,一柄剑就这样生生贯穿了我的胸口。
真疼啊!都疼到四肢百骸去了。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时候,突然就不恨晏清潭了,因果报应,这条命本来也就是输者应该奉上的。
可是我居然也没办法恨他,这不是太奇怪了么?他从头到尾只不过是在利用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他欺骗我,甚至对我动了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爱他。爱得毫无道理,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无可救药。
他颓然倒在我的身边,就连到现在,他还是那么俊朗。就跟几年前的那时一样,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可是歧山,你难道真的就没有爱过我一丁点吗?就连一丁点,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应该问谁,因为我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胸口的疼痛好像都变得很遥远了。我,要死了吗?
我忽而好想笑,晏歧山,你看你,虽然不喜欢我,却是要跟我一同去忘川河走一遭的。最终陪着你的人,还是我,还是我赵丽啊!
第七十一章 |她就这么嫁给他了
卢氏思子心切,一早就等在枫舞山庄门口,看见展苍莫和晏清潭出来,可是松了口气。
可是目光落到展苍莫那只染血的手臂上,目光就有些焦虑起来。立马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臂东看西看,急问道,“苍莫,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展苍莫回她一笑,似乎并不当回事。
刘姨娘却惊呼一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哎呀!少主!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出去一趟就成了这个样子,这条手臂,真的没事吧!?弄不好可是……”
展雪看她一眼,温婉地笑笑,“姨娘是不是紧张过头了?统共不过一点小伤,少主不会有什么事的。”
“雪小姐说得是。”刘姨娘立刻尴尬地笑两声,就转头去查看展红霓有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了。
晏清潭睡醒之后没说过半句话,她看着他们的眼神,从前是温和甚至不带丁点情绪,现在却全是冰冷的了。
卢氏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凉,清潭最近受了不少苦吧?这看着,也是瘦了。”
话语落了,晏清潭没给出任何反应,卢氏感到惊讶万分,从前她对着她这个当家主母,不是实在礼数得体得很么?
展雪此时见了,拍了拍卢氏的手,“嫂子,清潭兴许是一路上劳顿,累了吧。不如让她去休息吧?”
卢氏点了点头,对着晏清潭温和道,“清潭,你去休息吧。别太累了。此番任务……哎,总归是有个终结了。”
展苍莫看她不语不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也就顺着卢氏的意思,低声道,“清潭,我送你去休息吧?”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展红霓看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商陆被关了几个月,简直差点要疯了。现在晏清潭回来了,他的禁令自然就解除了,当即兴高采烈跑到门口。
见着这样奇怪的晏清潭,他心里咯噔一下,晏清潭四年前刚来枫舞山庄那会,就跟现在一样,不跟任何人亲近,对谁都抱着戒心。难不成只是出去了月余,她就对枫舞山庄生份到这种地步?
展苍莫送晏清潭回房休息,就被卢氏派人急急请到了正厅。
展霄刚从外头回来,端坐在主位上,卢氏、赵姨娘、展雪、展红霓、展玄昕都坐的端端正正,就连年纪最小的四少爷展敬德也一本正经地坐着。
展霄看见展苍莫进来,眸光微沉,问道,“苍莫,你可想好了,真要娶清潭为妻?”
展苍莫不像以往那么随意,难得正色地点了点头,“师傅,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展霄叹口气,无奈道,“孽缘,孽缘啊……从前清潭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自然不反对,可现在不同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她也许没那么容易原谅我,毕竟她母亲的死确实是与枫舞山庄有关,这点干系,拖不掉的。”
卢氏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傻孩子,你完全没有必要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穆雪央分明是一心求死,你是要违背命令去救她的啊!”
展苍莫不以为然,他敛了情绪,声音低沉道,“可是如果不这么说,羿日国就成她仇恨的聚集地,难不成我要看着她与整个国家皇权抗衡?更何况,她如果要对付羿日国,早晚有一天矛头也还是会指到我头上的。”
“少主,这也不是你愿意的……”展雪看向展苍莫,眸子里落满了哀愁,本来白里透红的莹润色泽,也似乎因此都使她看起来很是柔弱。
“可明日成婚终究是太仓促……”赵姨娘难得不出言讥讽,她看向卢氏,等着她说下一句。
卢氏就道,“这样吧,过上三天就是订好的日子。那时候成亲,东西也制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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