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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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娘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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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念毕竟是御使夫人的亲外甥女,而且他们姐妹历来关系要好,所以也是实打实疼着的。

    御使夫人抬眼看见晏清潭进来,柔声道,“清潭真是勤快,日日来给娘请安。”

    晏清潭看她一眼,那目光是啐了毒的锋利,竟然都毫不加掩饰了,“御使夫人可是忘了?清潭的娘早在四年前就逝去了呢!难不成我娘没死?”

    “你……”御使夫人被她这一句阻的说不出话来,她想反驳回去,可到底不能在小辈面前公然失了体统,只得作罢。

    秦修在旁边的位子上坐着,双目无神。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似乎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吹倒。

    他看着晏清潭咄咄逼人,心里纳闷,嘴上不自觉地为御使夫人说话,“清潭表妹这么怎么了,怎么竟然对姨母如此不敬?”

    晏清潭不看他,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轻轻揭开了盖。

    “御使夫人,你瞧,这可是我娘平日最爱吃的杏仁酥。现下她是没法吃了,要不你替她吃了吧!”

    御使夫人猛然站起来,一把把食盒推到地上,瞬时间碎片糕点狼藉满地。

    她终于忍耐不住,指着晏清潭大骂,“晏清潭!你闹够了没有!今日不惩治你还真当我御使府没人了不成?害得我溏儿失心疯的是你,害得念儿要嫁给乐仕的也是你,你未免太可怕了!”

    御使夫人现在就一个意思,有本事就跟我斗到底!

    “我可怕?”晏清潭轻轻地摇摇头,“一次次设计害我,难不成我不入圈套,还成了我的错了?”

    御使夫人闻言没有丝毫退缩,当即一个大耳刮子就准备猛扇过去。秦修却起身挡在晏清潭前头,生生受了御使夫人一巴掌,当即白皙的脸上出现五个红彤彤的指印。

    “哥!你疯了!”

    一声脆响让秦念立马尖叫一声,她本来是存了看好戏的念头,可现在受牵连的却是自己的亲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修怒瞪她一眼,“我长着两只眼,我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自然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国宴上的事,即使再愚笨的脑子也看出了个大概,念儿,你太叫我失望了!”

    秦念吃惊的看着他,秦修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说话过。他最宠这个妹妹,哪一次不是好声好气,柔声细语?

    晏清潭却明白怎么回事,国宴回来的时候秦修还是万般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妹妹就这么轻易的被许配给了一个戏子?

    凭着他的脑袋什么时候才能想的通?晏清潭让伊儿私下买通了他房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丫鬟私下嚼舌头根被主人听见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下秦修的疑惑得解就顺理成章。

    秦修虽然愚笨且鲁莽,但他为人正直,又懂得知恩图报。单看晏清潭帮他一次他就护她许多次来看,实在不是个坏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秦念的所作所为感到寒心。

    秦念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小声嘤嘤地哭了出来。

    御使夫人心烦意乱,冲着秦修道,“修儿,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秦修冷哼一声,扭头看向晏清潭,“清潭表妹,我送你回去吧。”

    晏清潭表面波澜不惊,她点了点头,看了屋子里终于撕破脸皮的这两个人一眼,嘴角噙笑慢悠悠出去了。

    晨时空气很是清新,这时候天气渐渐放凉,秋季是愈发近了。

    秦修在前面闷着头走了半响,终于说,“清潭表妹,念儿年纪太轻又误信他人,这才对你多有不敬,若是你还承表哥这份情,希望你放她一马。”

    谁说秦修脑子不灵光了?这时候他居然看得这般通透了?知道御使夫人他们伤不了晏清潭,所以为他们忧心?

    还是说真就听信了御使夫人的话,觉得她太过可怕,所以需要时时警惕着?以防这条毒蛇有天会咬了他最在乎的人一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少爷实在没必要过分担心。”

    秦修听到这话才打心头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看。”

    眼尖的伊儿一眼就看见晏歧山和展苍莫打围廊过来,当即提醒了晏清潭。

    晏歧山正值壮年,俊美非凡,可跟展苍莫一比就显得有些乏味。美则美矣,经常入眼反倒令人产生疲劳。

    展苍莫依旧是白衣锦袍,举止飘逸,丰神俊朗的脸上布满疏离的笑意。

    看得一众丫鬟心里怦怦直跳,却又是赶紧低下头去,这枫舞山庄少主,绝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晏清潭一见着展苍莫,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避开。她同时心里又充满了疑问,他怎么来了?

    可没等她闪人,展苍莫早看见她了,嘴上跟晏歧山说,“大人这女儿,可真是非同凡响。”眸子里的锋芒却锐利地落在秦修身上。

    秦修疑惑地感受到一股子不同寻常的紧张,这时他也是看见了这俩人,展苍莫他在国宴上也是见过的,当即拱拱手道,“姨父好,少主好。”

    晏清潭也动作轻快地行了个礼,就要翩然离去。她是越来越不想跟展苍莫多做纠缠了。

    晏歧山却恰到好处地说,“清潭,等等,少主是特地来找你的。”

    晏清潭停在原处,轻挑眉头目光无畏无惧地看着展苍莫,“喔?不知道少主找清潭所为何事?”

    展苍莫低声道,“自然是婚事。”

    晏清潭被他这一句话骇到,反问道,“什么婚事?”

    晏歧山哈哈一笑,提醒着,“自然是少主与你的婚事啊!清潭,你怎么糊涂了,小时候你们不是早就定下了婚约么?现今你也快及笈了吧,婚事也要拿出来提提了。”

    展苍莫不说话,只笑着看晏清潭。晏清潭也不说话,心里却揪的难受,难不成他是要变卦么?

    明明早就说好了,借着这次完成任务顺利复仇,难道御使夫人这么着就能逃脱过去?不行!坚决不行!

    晏歧山很会看人脸色,立马拍了愣着的秦修一把,“修儿,陪姨父下棋去。少主,清潭在这里,在下就不多陪了。”

    展苍莫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点头的同时,晏清潭心里又是警铃大作。

    “少主还是初次来御使府吧,不若清潭带你到处逛逛?”

    展苍莫一把就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我是不是初次来,难道你不清楚?”

    再一看伊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人影,周围的丫鬟也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晏清潭简直恼羞不已,展苍莫死死地攀着她的腰身,简直没有一丝一毫放手的意思,联想到刚才所说的婚事,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展苍莫眉头皱起,十分不悦,“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我有这么可怕么?”

    晏清潭沉下脸来,“你先放了我。”

    展苍莫有软玉温香在怀,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紧紧地箍着晏清潭,语调还是慢慢的,“你怎么跟云初夏在一起就能笑得那么开心,跟秦修在一起也能那么自在。只有跟我在一起,就跟刺猬似得,全身防备起来,这是为什么?”

    晏清潭当即愣了,堂堂枫舞山庄少主,头一次能放任她碎筋散发作见死不救,这次又来跟她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这是为什么?

    晏清潭双手抵在他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坦白讲,他的怀抱很宽敞,虽然隔着衣服,依旧能摸到肌肉紧实,触感似乎也不错,淡淡的清木香也不讨人厌,可她偏偏就怕他,这又是为什么?

 第六十四章 |你的任务其实简单

    晏清潭的聪明之处在于,不该说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时候,她从来不多一句嘴。

    而且她最善于揣度旁人的心思,并且善于总结经验。虽然她不明白展苍莫到底为何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却知道这招对付展苍莫就足够了。

    因为她发现前几次,只要她保持沉默,展苍莫就轻而易举地不愿同她计较了。因而她仰着头倔强地看他,也不说话。

    展苍莫今日和平常多有不同,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忽而魔怔了。他不管不顾地将她强行按到怀里,沉声道,“都说了你不准用这种表情看我。”

    晏清潭大半个脸埋在他的胸口,差点透不过气来。她兀自纳闷着,他今天怎么了?

    碎筋散发作那时她恼恨着他的决绝,但他事后差人送来了全部解药,就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了。那时候她竟然发现,她忽而就不怪他了。

    他此时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个倔强的小男孩,别扭得很,生怕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急急忙忙宣布所有权似得。

    “你的任务其实简单。”展苍莫突然道。

    晏清潭想要抬头看他,无奈被禁锢地太紧,只得保持原样低声问,“少主终于要把任务告知清潭了?”

    平心而论,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知道。

    云初夏于她而言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她纵使接近他的目的从来不纯,他都没有伤害她的打算。他这样多疑的人,从梧桐镇一路走来,竟然次次护及她的姓名。

    后来知道她对于御使府的怨恨,更是想要助她一臂之力。甚至他是如此信赖他,同欧阳知的会面都毫不避嫌。不得不说,她的心肠虽然硬,却不想伤害到他。

    展苍莫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就凭日前她为了云初夏的一个生辰居然甘愿忍受碎筋之苦来看,恐怕她不是那么轻易下的入手的。

    他有点不确定了,他怕再赌输,输给云初夏,输得一败涂地。

    因而他试探着开口,“云初夏手上有块通体莹绿的玉牌,你的任务就是,把它悄然拿出来。”

    这就是要她做小偷的营生了?晏清潭觉得恐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狐疑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展苍莫一手环着她,一手摆弄着她背部的墨发,语调漫不经心,“不过就是一块令牌,你若是要复仇,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既然他们都能一次次设计你,为什么你不能主动出击呢?”

    晏清潭趁他放松的时候一把推开他,目光镇定,毫无羞赧,“事成之后呢?”

    “墨败、小瑶会接应你,回到枫舞山庄。”展苍莫面无愠色,淡然地看着她,“你若不能下定决心,不知还要在这御使府纠缠多久,难道你不想看着御使夫人,早些为你娘陪葬么?”

    晏清潭敛下眸子,沉默半响道,“好。”

    展苍莫忽而就笑了,轻松地弹了弹袍子,“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眼见着展苍莫走了,晏清潭心里陡然察觉一阵凉意。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的了。这四年来,要不是这一认知在支撑着,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挺过孤身一人的寂寥。

    她只要闭上眼睛,四年前的场景就出现在眼前。嚣张跋扈的赵姨娘,凶神恶煞的奴仆,还要无名氏云淡风轻离去的背影……若是没有月夜的安神香,这一道道梦魇,早就将她打垮了。

    小瑶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轻声道,“小姐,你要属下查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说。”晏清潭收了沉思的模样,眉宇之间居然就带了几分紧张。

    “玉煌令现在,就在六皇子手上。”

    晏清潭心神一晃,她现在知道了,展苍莫要的那个玉牌,原来就是玉煌令。

    几年前,就是这个东西,害得穆学士府家破人亡,娘也因此沦落江湖,那时候她怕是还有些积蓄,学士府没落偌大的家业,都落在两个小姐身上。玉煌令在穆雨薇身上,正因如此她才拿了大半财产,借以转移注意力。正因为如此,晏歧山才会娶了她。

    穆雪央独自承担着压力,这许多年,都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吧。

    赵姨娘固然害死了她,怕是有那些人在外助其一臂之力吧?他们盯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玉煌令的踪迹,难免恼羞成怒,又或者穆雪央死了,也就没人再找得到玉煌令了。他们的目的正是在此。

    单凭赵姨娘一个没了娘家的妇人,纵然有许多钱,山贼最是狡猾,也全然可以拿了钱不办事,甚至还可以杀了赵姨娘灭口,何故要替她卖命呢?这就说明,确实是还有一拨人,在暗中操纵一切。

    “小姐,此事涉及之人不简单,真的还要接着追查下去么?”小瑶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了。

    “自然。”晏清潭表情阴晴未定,她对小瑶,从来都是不设防的,不单单是因为她们几年的友情,更因为小瑶救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背后有一条同背长狰狞的疤痕,正是两年前为救她被山崖棱角生生划的。

    小瑶听她这么说,眼眶都差点红了。“小姐,您真的执意要这么做?早知道知道真相您也不一定能拿那人怎么办,就算您要报仇,也总得先顾好自己吧?”

    晏清潭狐疑地看着她,声音突然凌厉了许多,“小瑶,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小瑶猛然摇摇头,“不,属下不知道。”

    晏清潭紧盯着她的眼睛,很肯定地说,“小瑶,你一定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不,属下真的不知道。”

    小瑶满面难色,被晏清潭逼得有些急,后退几步,竟然转身腾空而去了。

    晏清潭神色凌厉了数倍,她这身边的人,除了小瑶,她谁也不信。正因为如此,什么事都交给她去做。可是究竟是谁,会让她这么为难?

    她楞在原地,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这时候日头已经到了头顶,却察觉不到一点暖意。

    初秋了吧,要不她怎么会觉得这么冷呢?

    小瑶问过她是否能放弃报仇,展玄昕也这么问过,商陆也这么问过,就连展红霓都这么疑问过,可是她给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她如何能放弃呢?

    穆雪央是个苦命的女子,她的丈夫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她的钱财,不过是凭着一副英俊的容貌。

    她跟她姐姐穆雨薇一样,都是为情所困的。她们同样一根筋,傻得可以。一个被利用病死贫居,一个被联合算计坠崖身亡。算起来穆学士自从接受国主的嘱托,就相当于拖家带口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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