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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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娘子-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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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

    “我的确无处可去,那是因为,亲生父亲在这京都享尽荣华,却抛弃我四年不管不顾,我一个弱女子,能够怎么办呢?”晏清潭神色突然悲戚起来,近乎是嘶嚎着喊了出来。泪珠就蓄在眼眶里,却没滚下来。

    众人错愕非常,料定在这子休楼中说的,该不会又是什么官员的秘辛,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欧阳香雅吃了一惊,下意识就问,“你的父亲是谁?”

    晏清潭不说话了,良久,仿佛是下定很大决心,期期艾艾得道,“可不就是那御使大人晏歧山?!他可以平白丢了我不管,甚至不管娘的死活,我也自然可以违背孝道,这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哀戚婉转的声音清楚无比,纵使关着房门的客人也听得明白,当下各处一阵骚动。

    晏清潭泪眼婆娑得哭诉着,心里却笑得灿烂,子休楼哪里不是高官贵人汇集之处,官员最怕当属家风不正,只怕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日就呈在国君面前了。

    云初蕊见她闹得这么大,生怕别人摘指她,只得急匆匆带着婢女走了。欧阳香雅是客,见主人走了,看过晏清潭一眼,也是跟在后头离去了。

    萧华冉却不起身,她看向晏清潭,目中是毫不掩饰得赞赏,“烈性女子,真当敬之。”

    晏清潭却匆匆找了个借口告退了,云楼方才被她吓了一跳,这时才晃过神来,以手轻抚背部,算是给她安慰,两人一道走了。

    临上楼的一人,就立在楼道口,锦衣短打,袖口扎紧,相貌不俗,气质相当,手捏着一柄精致的踱金纸扇,拍着手笑得似乎很开怀,“好好好,六皇子能认识这么个妙人,真是羡煞旁人。”

    问心福了福身,挡在晏清潭前头,“奴婢见过骆将军,姑娘该是时候回去了。”

    “在下骆止谦,不知姑娘……”那人并不死心,目光越过问心就看向晏清潭,眸子里满是笑意,一副正经纨绔公子做派。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下楼去吧。”骆止谦话被伊儿轻而易举阻了回去,“就不叨扰公子上楼了”

    晏清潭不发一言,便随着丫鬟下楼去了。骆止谦她不是未听说过,乃是羿日国重臣,担着护国将军一职。只是羿日国主不止派了绮绣公主萧华冉,还派了护国将军骆止谦,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看来这次国宴当真不简单了。

 第四十八章 |清潭理应认祖归宗(再见赵姨娘)

    子休楼二楼一处雅间,晏泠溏咬牙切齿道,“娘,那晏清潭,你可是看见了?”

    赵姨娘着一身胭脂色套衫,身段凹凸有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一丝皱纹也瞧不见,而今却带着十乘十的怨毒,“我早说过,杀人不杀尽,早晚是祸害。她当日神情直到现今我每晚梦回瞧见都会惊醒。”

    晏泠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娘,她哪有那么可怕?不过也就是傍上了六皇子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你没瞧见她方才眼底的神色?”赵姨娘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晏清潭是见惯风浪心思不可捉摸了,你比之她还嫩得很,她想对你下手怕是不过早晚的事了。上次六皇子顺皇后人情,可不意味下次就会饶恕你。晏清潭娘自会解决,你还是别招惹她的好。”

    晏泠溏自打猜出晏清潭身份,就终日不安。她深知晏清潭怕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念头来的,她可是御使府大小姐,怎能跟贱民一般赔了命?于是当即点头如小鸡啄米,答应下来。

    晏清潭回六皇子府时,云初夏就在门口候着她,他什么也不提,只是问,“你想清楚了吗?”言语间竟然有了一丝关切。

    “是,”晏清潭眼里冰寒不减,到底有了些动容,他放弃她一次,完全可以放弃她很多次。现在她对于他,没有什么价值了,他却是心甘情愿站在朋友立场帮她了。

    第二日批判御使抛弃亲生女儿四年不理不睬的奏折,由一群苛刻古板的谏官合名提了上去。国君当即大怒,下令晏歧山即刻将晏清潭接回御使府,如若日后发现任何不公对待,坏了朝纲,立马贬官下放。

    晏歧山吓得面如土色,磕磕巴巴地接了旨,随即派了软轿,亲自去六皇子府,把晏清潭接了回来。

    晏清潭坐在软轿内,想着方才晏歧山脸上讨好的笑和低声下气的语气,觉得无比讽刺。她想过好好的回来讨个说话,怎奈她那妹妹甫一见面就使毒计妄图害她,这也就由不得她了。她向来不在意什么名声的,今次回来,就是要叫这些谋害她娘性命的人偿命!

    云初夏从头到尾都没出面,这让晏歧山松了口气,他认定这事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才在街上受了许多白眼的憋屈也落了下去,他俊脸上满是笑意,“清潭,下轿了,我们到家了。”

    家?晏清潭心头冷笑不止,家早在四年前就被一把火烧掉了,哪里还有家可言?但她却是笑得极其灿烂,扶着伊儿的手缓缓下了轿,哪里也不叫人挑到错处。

    赵姨娘就在门口立着,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清潭回来啦?四年前被人掳走,可真是令姨娘好生担心啊。”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姨娘要杀她,父亲或早或晚怕是早都知晓了,就这么放手不管,更在老早之前就跟赵姨娘珠胎暗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旁边立着挂满温和笑意的晏泠溏,也很失忆了一般记不得此前做过什么事了,不过,晏清潭可不信什么浪子回头,口蜜腹剑她倒见得不少!

    因而她只是浅浅行了个礼,目视前方,毫不畏惧,“姨娘,清潭有些累了,有旁的事不如改日再说吧。”

    赵丽闻言一恼,她早就不是什么姨娘了,堂堂尚书嫡女给人做了小,何止丢人?这事谁也不敢在她眼前提,能揭过便揭过,晏清潭偏偏踩她尾巴尖,这不是钻心疼么?当即脸就耷拉下来。

    晏歧山却像没听到似得,笑眯眯点头称好,就吩咐下人带她休息去了。

 第四十九章 |莫非你对他不忍心(少主吃醋了)

    御使府有四个较大的园子,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赵姨娘,喔不,现在应该叫她御使夫人,住在梅园。梅园离书房最近,兰园和竹园靠主屋较近,菊园离得较远。晏家人丁并不兴旺,许是晏歧山畏惧御使夫人娘家的势力,这几年也没提过偏室。故而只有晏泠溏一个女儿住在兰园,竹园菊园皆是空置。

    大概是怕圣上怪罪下来,晏歧山对晏清潭很是宽厚,差人提前把竹园收拾出来给她住。

    晏清潭随着两个婢女一路走进竹园,心头竟然隐隐有些莫名的情绪,差点就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仰天长笑一番了。她等这个机会可真是太久了,久到都差点忘了自己的敌人长什么样子,可到底还不至于现在就掉以轻心。

    伊儿遣走了丫鬟,只推说小姐要休息。转头看见晏清潭一直睁着眼卧在塌上,不发一言,也默默立在一旁,心里还是充满担忧的,小姐这是旧疾又犯了,只可惜安神香那日在客栈落到水里去了。自此又是连续几日梦魇,醒来后还要故作镇定,强打精神,才不叫旁人看去端倪。

    不多时有个婢女施施然请晏清潭过去用膳,她用的是“晏姑娘”,分明体现出这府里人也不拿她当自家小姐看待。伊儿想去教训一番,到底被晏清潭眼神制止了。

    饭桌设在花厅里,晏清潭远远就瞧见御使夫人端端正正坐着,单是看面容气质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日前只是个姨娘。左边坐着这晏家现今堂堂正正的嫡女晏泠溏,她面若敷粉,眉眼柔和,正笑看着晏清潭。右边坐着的男子眉目清朗,一派儒雅,正是她那贪财的老爹晏歧山。

    “清潭来了!快,入座,我们一家人许久没在一处吃饭了,这也算的上是个团圆饭了。”晏歧山爽朗笑着招呼晏清潭入座,面上却没有一丁半点真实的感情流露。晏清潭蹙蹙眉,她对晏歧山当真已没了半点父女之间的感情可言。

    晏清潭坐在晏泠溏旁边,满桌子菜色色香味俱全,硬是勾不起一点食欲。她笑得三分乖巧七分亮丽,“方才婢女们都喊着晏姑娘,御使大人不说,清潭还以为自个只是来御使府做客的呢!”

    晏歧山筷子一放,眉毛倒竖,瞪着眼睛就看向周围伺候的仆役们,“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平白将大小姐认成了外人?”

    立马就有婢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停认着错,“是奴婢嘴笨,一时之间叫错了称呼,还望大小姐莫怪。”

    “既然得罪了大小姐,就跟大小姐赔礼道歉去,看大小姐是否饶你。”

    晏歧山深知那婢女是御使夫人的心腹,怎么说怎么做自然是得了她的指示。他是怕又有什么不利的言论飘到国君耳朵里,故而必须得小惩大诫一番,好宽了晏清潭的心。在他眼里晏清潭打小就善良,连街上流浪的猫儿狗儿都抱回去养着,断然不会惩治了这丫头的。

    那婢女就伏在晏清潭脚下,断断续续抽噎着,这预备说些求饶的话,不料晏清潭却说,“这婢女好歹是赵姨娘的,怎么惩治我断然不好越俎代庖。”而后又恍然添了句,“喔,现在是御使夫人了。”

    御使夫人眼底藏着十足狠毒的神色,她一是称呼赵姨娘打了她的脸,二是将自个的丫鬟丢在自个面前处置,弄不好就寒了下人的心,这真是无端的狠!

    可婢女终究只是婢女,御使夫人强忍住怒气,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对着晏清潭笑笑,“清潭仁德,下人切不可娇惯着,日久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说着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粗使婆子将那婢女拖了下去,不多时哀嚎声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后来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只听见闷棍一下下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晏清潭一直静静坐着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片刻后她起身,说是吃饱了,待晏歧山点过头,又是从从容容地回了竹园。

    晏泠溏几乎没怎么吃得进去,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她小脸煞白,拿看煞神的眼神看晏清潭。没有御使夫人的吩咐,仆役手里的板子始终未敢停,那丫鬟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御使夫人也吃了一惊,晏清潭不开口,没有台阶下,她也是万万不能开口,只要一开口,她就免不得给她安个纵容婢女对大小姐不敬的罪名。她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把晏歧山生生提到这个位置上,压根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极为惊恐的是晏清潭何时变成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了呢?那丫鬟统共不过一句称呼错了,就赔了一条命进去,还是她伴在身边多年的丫鬟。看来这晏清潭,当真是留不得了!晏清潭在御使府有了任何差池,那些谏官必定咬定老爷不放了,可若是在外头呢?她想到这处,一丝阴毒的笑就浮现在嘴边。

    这边在竹园,天已经黑了,丫鬟们早早掌了灯,伊儿在门外守着,晏清潭坐在方凳上,手里拿着花绷子,那上头绘的是一朵绚丽的牡丹花,还未绣好。

    她就朝屋内轻声喊道,“欢期的刺绣是越发的好,可是既然来都来了,却不现身,不知是何道理?”

    屋内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欢期,他一身月白色长袍玉质朗润,丰神俊逸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清潭,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晏清潭认定这样的人该是波澜不惊的,却不想今日却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一面,她又无内力,猜错一两个人算什么大事呢?

    “少主以为我是神明么?要猜得准只怕今后要住在赌坊了。”晏清潭讽刺人很有一套,往往是见痛不见血,又让人无处反驳。只是她这一招,只用在心情不好却来招惹她的人身上。

    展苍莫却全然忽视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好心情得用开玩笑的语调道,“要是世人知道枫舞山庄少主夫人住在赌坊里,怕是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

    晏清潭却不笑了,她眸光骤然缩紧,直觉展苍莫不像是开玩笑,心里不由警铃大作,他这是要来干涉她复仇了么?

    “清潭,”他忽而语调轻柔了许多,配着如玉的气质反倒更显冰凉,“你该是知道自个的任务的,犯不着我次次来提醒。现在这么不管不顾地从六皇子府搬到御使府,难道只是为了报仇?”

    晏清潭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们此刻离得很近,她有闻到那股淡淡的清木香,陡然间倍感压力。

    “莫非…你对他不忍心?”展苍莫最后一句甚至带了逼问的语气,无端地凌厉,就像阳春三月忽而下了阵雹子一般,来势汹汹。

    对于晏清潭而言,这种问题实在太过无聊,她既然甘心接了任务,多大的凶险都不曾怕,多危险的时候何曾皱过一次眉。为了复仇她能赔的上一切,对自己尚且残忍,对别人又怎么会不忍心?

    见晏清潭不回答,展苍莫眉间陡然升起一团火气,他认定她这是默认了,她如此对别物不屑一顾,居然对云初夏不忍心了?

    晏清潭见他眼中神色未明,身上却仿佛现出了强大的戾气,正悄然吃惊。

    展苍莫上前一步,看她眉宇间有些疑惑,心里更是烦躁,好似一团郁积堆结,散也散不去。当下来不及思索,靠过去就趁势将她按在了圆桌上。

    晏清潭猝不及防两只手都被钳制住,力度之大压根撼不动分毫,一双淡然清丽的眸子竟然出现了惧色。

    “少主,你这是干什么?”

    展苍莫不说话,仔仔细细地看她的眼睛,一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恨过一些人,佩服过一些人,却从来没有真正怕过一个人,大抵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孤高,容不得她有这样的怯懦姿态。可现在她的的确确,怕了。

    展苍莫缓缓俯身,身体的重量虽不落在她身上,依旧形成不小的压迫感。待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晏清潭刚反应过来,轻柔的吻就落在她的唇角,触感微凉,浅尝辄止,竟异常生涩。

    晏清潭一怔,惶惶然反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竟然微闭着眼,渐渐加深这个吻,神情很是闲适,颇有些享受。晏清潭有些喘不过气,突然觉得自个成了别人的玩物,一种屈辱感陡然生了出来。

    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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