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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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娘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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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潭点头应下,问心正预备出去打点,刚跃出门槛,就急急退了一步行礼,“奴婢见过云楼公主。”

 第四十五章 |从来只他对我最好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个年岁很轻的女子轻脚走了进来。缎发朱唇,柳眉纤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生着三分含羞带怯的笑意。身上一件素雅的鹅黄色霞影纱,上头绘着讨喜的梅朵,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整个人状似娇柔,恍若黄鹂鸟般清灵剔透。

    云楼公主巧笑盼兮,并没有皇室中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十足温柔。晏清潭却分明从她眼底看出了些许悲戚的神色,但再怎样她也从不叫人在礼数上抓了话柄,于是当先施了个礼,“清潭见过云楼公主。”

    “不必如此多礼。”云楼素手亲自扶了她,望了她很久,才忽而笑开了,“听闻晏姑娘救了我六哥,所以特地来道谢的。”

    晏清潭见她举止并做不得假,况且五国之内染玥国宫内规矩最是严格,她直接自称“我”倒不打紧,一个公主怎么随意出得了宫?瞧着她年岁爱自己还小上许多,根本不可能因出嫁离宫。

    她的面上就藏着几分不得解的疑惑,偏偏小瑶带来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么一位公主。

    晏清潭唇畔也染了几分笑意,却是未达眼底,她缓缓道,“清潭不过是尽己所能,六皇子能平安回京,是他自个福大命大有所造化。”

    云楼瞧着她越发亲切,“你不必跟我如此见外。我实则并不是什么公主。”

    晏清潭吃惊得看她,她却并不避讳,“我本是安定侯府上的嫡女,打小没有母亲,父亲在五岁时战死沙场,那时陛下怜悯我孤幼,加之念及父亲生前战功赫赫,遂将我接入宫中抚养。”

    说到这时云楼眼眸低垂,似是满腹伤感。问心明显跟她很是熟识,很是为她难过,接过话来,“陛下赐了公主称号,却很少再顾及公主感受。更自打有了八公主后,亲自封了秦沼公主。我们公主,却是现今连个封号都没有…”

    云楼连忙阻止她再说下去,她眼圈已是红了一圈,却忍着不落下泪来,“六哥虽然回来时间不长,这几年却对云楼关照有加。从小到大,除却父亲,从来只有他对我最好了。因而云楼是不会害六哥的,晏姑娘不必对我如此介怀。”

    晏清潭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亲近之意,却又是最善于掩饰的。她素来对人带了十二万分的戒心,不会因着一句两句话而改变。

    “公主是暂且住在六皇子府么?”晏清潭眸光幽深,仿佛刚才说的话没听到,轻易就转了话题。

    云楼早受够了宫里那些是非和白眼,刚跟皇后请示不久,她就得了恩准,只是她没想到晏清潭竟然不知凭着什么就猜到了这处来,不免吃惊,只答道,“是。”

    青琐见着晏清潭对云楼没什么反感,当下舒了口气,欢欣雀跃得开口提议,“公主,方才说要带晏姑娘去京都逛逛,这也是六皇子的意思,恰巧这时候你来了,不若跟我们一块出去吧?”

    云楼听她这话不禁笑的明媚,“清潭……我能叫你清潭么?六哥不在府上,我也好久没出去了。不如今日陪你出去瞧瞧,既然六哥应允,想必不会有什么错处的。”

    晏清潭答了声好,看着云楼脸上不掩饰的笑,想着她大概的确很不喜欢皇宫吧,自小禁锢在里头,若不是云初夏,怕是现今还出不来呢。

    街市果然热闹非凡,晏清潭让她们不必拘谨,几个姑娘对着新奇物件实在爱不释手,一气买了许多件。云楼见着喜欢的东西不免多看两眼,她姿容美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脸皮又薄,不免有些尴尬。

    伊儿摆弄着手里漂亮的络节,贴心地开口,“小姐,公主怕是不好过于抛头露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赏景吧?”说完手指着闹市当中一座高耸精致的飞瓦阁楼,“奴婢瞧着那座楼倒是人来人往,当真热闹至极。”

    晏清潭转头去看云楼,云楼眼底浮现几分喜色,她轻轻点头赞同,“那座可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名为子休楼。据说在五国都设有分店,幕后主人可是神秘得很。”

    晏清潭产生了几分兴趣,问心却道,“晏姑娘,没有殿下的准许,这子休楼还是不要去了。”

    “子休楼是逐月城第一大酒楼,最是人鱼混杂,不止百姓,许多高官贵人更是常出入。”青琐难得也是一脸正经地解释,更兼连连点头,十分赞同问心的话。“六皇子怕晏清潭不知情把什么人给得罪了,可就不妙了。”

    云楼难得有了一丝不悦,“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们不过就是要间房间赏景用膳罢了,哪里会出什么事呢?”说完竟不管不顾拉了晏清潭,“走吧清潭,我们一同过去。”

 第四十六章 |子休楼里又见故人

    子休楼分子楼、休楼两部分,是风格相似而不相同的两座楼。整个子休楼位于闹事中心地段,四周景致皆可入眼。光从外头看,已经是十分精巧绝妙,不成想里头更是别有洞天。

    入眼即是两只赭红色大柱,异常雄伟,上绘祥瑞貔貅图腾,笔法细腻,更兼大气端正,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沿着正中楼梯就可上楼,逐月城美景尽收眼底。

    二楼有长廊两条与休楼相邻。长廊上设遮蔽,风雨不袭。两座楼中设有一层楼高度的台子,不时邀红粉艺人登场表演。

    子休楼统共三层,一层大厅,容普通食客;二三层雅间,容贵客。雅间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寅癸排次,分内外两室,外室饮酒吃饭,内室以作休憩之用。雅间均靠外围而设,内围靠台子一周设案几,用以欣赏歌舞。

    菜色用料不奢,偏生味道同平时吃的截然不同,几人在雅间吃得尽兴,又将景色看了大半。恰巧当时有名角登台,晏清潭虽兴致缺缺,耐不住云楼再三相邀,终究同意从雅间撤到外头的案几上去。

    几人刚出了雅间,就听见隔壁房间几名食客的话透过门帷传了出来,声音并不很大,却听得很清。

    “染玥国帝君大寿,怕是这五国朝贺,又会整出什么事端。”一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六皇子迟迟不归,已是引起帝君大怒……”另一人接道。

    “四皇子六皇子不和,又不是一日两日,怕是这四国来,只为了搅浑这趟浑水。”

    “这风云变色,也只是一日两日的事。”

    忽听得一声咳嗽,也就各自噤了声,紧接着是个很低的声音,“当心隔墙有耳,这国事,怎好在子休楼中讨论?”

    晏清潭站在门口未动,没来得及反应,隔壁雅间门就推开了,蓦然对上男子低沉的眸子,吓了一大跳。男子仅着藏青外衫,同色玉带束腰,看着很是单薄。身形略清瘦,看着年纪倒不大。他看了晏清潭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径直离去。

    身后跟着的出来的几人,同样穿着不俗,各自寒暄了几句,也就四下散了。

    伊儿瞧着她似乎魔怔了,不由唤道,“小姐,你怎么了?”

    晏清潭不答,却看向问心,“方才那几人,你可知是谁?”

    “先前出来的人是戴相爷,此后几人,大概多是朝廷官员,奴婢也不甚清楚。”问心回答着,语调却似乎很不屑,似乎对这几人颇有些看法。

    晏清潭也就不再多问,走过去坐在云楼旁边。案几上已设各式点心,梅花烙、杏仁酥、糯米粘、黄金糕……看着已是令人食指大动。

    台子上坐着一位小生,竟然也学女子一般细纱蒙了面,手指拨在眼前的古琴弦上,声声清爽,醉人心脾,竟叫人不觉痴了。

    “小二,上壶国色天香。”有些人却能平白糟蹋了这脆朗音调。随着丫鬟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得把脸转向那处。

    晏清潭看了一眼,片刻转回了视线,眸子里掩着一抹笑。

    跑堂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名唤饺子,面庞白净,眉开眼笑,“来嘞!”他招呼一声,片刻来了一个半大女童,扎着可爱的包子头,穿着柳芽碧的长裙,一笑起来两只梨窝,无端天真烂漫。

    她手里捧着一壶酒,就要给客人斟酒。

    “哪里来的死丫头!这般没有规矩!”欧阳香雅满面怒意,她向来做事只凭个人感觉,又加上箜鸣长公主,很是目中无人。方才被八公主耻笑一番,正愁无处撒气,有人撞在枪口上,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

    云初蕊眉眼雍容,面容圆润,似牡丹一般气质绝佳,引人注目。她此刻持帕掩唇,心里却在笑着,欧阳香雅要不是生在皇室,这么个蠢人,怎么称的上长公主一职?

    萧华冉肃然坐着,一身绛紫华服无比贴身,后摆极短,更称出她的英气十足。她对箜鸣国长公主和染玥国八公主之间的明争暗斗置若罔闻,眼里含着讽刺的意味,独自坐在一旁饮酒听曲。

    小姑娘连连向欧阳香雅致歉,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都是包子的错,得罪小姐了,还望小姐切勿责罚,包子这月打翻盘子已经扣了不少俸银,怕是再扣下去,哥哥该将我轰出子休楼了。”

    饺子急急忙忙奔过来,指着包子道,“看,都是因着你,得罪了贵客!即可回去收拾铺盖卷滚蛋!”

    包子因而以手掩面哭哭啼啼地跑了,却在跑出拐角的时候悄然转身做了个鬼脸,速度之快,任谁也看不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饺子笑得灿烂地像一朵花,欧阳香雅再气,也终究发不大出,只阴沉着脸让他退下了。

    云初蕊拈起一块一品糕,刚轻轻咬了一口,就有眼尖的婢女在她耳畔悄悄说了句话。她猛然抬头向对面看去,鼻尖传出一阵轻哼。

    欧阳香雅和云初蕊不对盘不是一日两日,知晓她惯常也是眼高于顶,对平常事绝不放在心上,不由好奇得凑过去问,“八公主这是怎么了?”

    云初蕊素手朝前方一指,“瞧,那可不就是我那妹妹云楼?未嫁之身,私自搬出宫去,真是不知廉耻,现今却也好意思出门?”

    她的声音极为尖锐,堪堪盖过了琴声,众人自然向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云楼听得这话,不由得满面通红,低下头来。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摆,强忍着怒意。

 第四十七章 |你也不过一个孤女

    晏清潭向来反感没事找茬的人,你不得罪他们便是。争先恐后巴不得别人都厌恨自个,这种心思实在不是她能想象的。

    欧阳香雅自然记得晏清潭,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更何况前头她刚在云初蕊那输了气势,当下她才不管云初蕊指着哪一桌人呢,立马就对着婢女吩咐,“请那桌上两个姑娘过来。”

    不多时晏清潭跟云楼就途经长廊过来了。晏清潭素来能通透几分人心,她知道欧阳香雅趾高气昂是真,愚钝蠢笨也是真,再好糊弄不过,却也是最容易受人摆布与自个为难的人,必须先下手为强。

    她在资料画像上见过云初蕊,加上方才云楼听闻婢女要带他们过去,竟然不自觉有些颤抖,当下了然三分。

    伊儿一派坦然,青琐问心却是心惊肉跳,真是越怕什么越挨到什么,早知当初就该极力劝阻着,现在倒好,怕是待会回去免不了责罚了。

    云初蕊眼都不抬,只顾盯着碟子里的点心,显得漫不经心,“我的好妹妹,前几个月母后寿宴后就再没见着你,当着叫姐姐好生想念。”

    云楼一个哆嗦,却硬撑着表面平静,“八公主抬举了,云楼不过父皇义女,万不敢跟公主姐…妹…相称。”说到最后已是一字一字往外蹦,勉强组成句。

    欧阳香雅眉头一挑,“既然是染玥国君的义女,亦是公主,怎么就称不得姐妹?”

    云楼又是一阵哆嗦,只轻轻摇了摇头,再不做声了。

    云初蕊仿佛对她失了兴趣,抬起眼看向晏清潭,突然拔高了语调,显得十足轻蔑,“这莫不是六哥打外头带回来那人?我当如何令人刮目相看呢,统共不过只是一个孤女。”

    晏清潭还没反应,云楼反倒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就欲反驳。欧阳香雅抢在她前头开口,“孤女怎么着?”那语气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云初蕊吃惊地看着欧阳香雅,她不知道晏清潭倒清楚得很,欧阳香雅虽是箜鸣国长公主,却不是皇后所出,早年母妃就病逝而去了,紧接着是父皇驾崩,乃是真真正正的孤女。所幸箜鸣国主念手足之情,并不在意,反倒格外恩惠长公主。

    但是欧阳香雅素来嚣张跋扈,最恼恨别人把这件事提出来说嘴,今次云初蕊明里暗里讽刺晏清潭孤女身份,她尤是记恨!

    云初蕊愣着说不出话来,半响缓过神来,嗤之以鼻,“怎么?绿祺长公主要偏袒这孤女?”

    欧阳香雅把头一歪,这就很是违背她一直苦苦维持的高雅姿态,当即回道,“她又没有什么错,八公主说什么偏袒?”她也知旁人无意说起,自己倒是反应剧烈,这不是明显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么?便装着维护晏清潭的样子给自己找了个下坡路。

    晏清潭之所以对着云楼表情淡然,是因着她向来不愿蹚浑水。更何况做戏的人多了,反倒分不清真假,索性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每这个时候心底都有一个人出来训斥她冷血,可她却知道,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云初蕊伸手指着晏清潭指了半天,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实在没有发现什么起眼的。心高气傲的绿祺长公主会向着一个位份低微的孤女?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晏清潭却轻轻把她的手拨了回去,她面带微笑十分友好地看着云初蕊,道“八公主,我可不是什么孤女。”

    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直接对着她动手动脚?脑袋莫不是不想要了?!可一想着她那六哥,云初蕊只得先把怨气憋回肚子里,只因皇后说过,不要招惹六皇子。

    因而她只是僵硬地看着她,面上表情不自然起来,明显憋着怒气,“真是好笑,六哥带了个孤女回来,说是无处可去,一路上藏着掖着不叫人看,现今你居然说自个不是孤女?”

    “我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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