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沐萍想了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但是公主去太子府……”
“放心,我自有法子,太子府,我闭着眼睛都能来去自如。我去,就是想问太子哥哥一句话,很快的。”
……
到了太子府附近一看,居然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躲在一处角落里纳闷,不过是一次禁足,为何居然如此大的阵仗,而且守卫不是太子府的侍卫竟然都是由宫中派来的。那场景,不由让我想到了三年前二叔逼宫那一次。
我心下打了一个寒颤。
太子府与公主府的异曲同工之处就在于都有一个很大很大大到无法派侍卫守护的林子。
太子哥哥对我自小与众不同,我昔日也时常找他玩耍。所以自然对这里熟稔的很。
轻车熟路进入林中,避过所有侍卫,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太子哥哥的门外。
我刚要破门而入,忽然听到太子哥哥房中有很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微愣,是二哥!
我正诧异二哥为何会出现在此时,一阵极强的掌风忽然向我袭来,我来不及多想,弯腰躲避,一面赶紧开口,“二哥,是我。”
见是我,二哥来不及收起的掌风只好打向别处,然后拉起我的手迅速躲进屋内,“茗瑞,你怎么来了?”
“这话正是我要问二哥的,二哥,你怎来了?”
太子哥哥一点也不像被软禁的人,此时还能玩笑,见我和二哥两个大眼瞪小眼,扑哧一笑,“这话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眨眨眼,“太子哥哥,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太子哥哥过来摸摸我的头顶,“什么时候我的太子府让你们两个随意出入了,让父皇知道了,他派来的侍卫形同虚设,非气炸不可。”
二哥一脸严肃,眉头高高皱着,“茗瑞,你还没告诉二哥,你怎么来了?”
二哥的态度让我很费解,但我当时也没多想,答他道,“我才听说太子哥哥的人被人弹劾,遭了连累,所以来看看太子哥哥,顺便有一句话想问。”
“什么话?”太子哥哥看着我。
“太子哥哥,你可还记着,昔日之言?”
我说完,太子哥哥原本和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白的难看。
二哥越发不解,“什么昔日之言?”
我对二哥摇摇头,“对不起,二哥,这是我和太子哥哥之间的约定,当时我们说好,昔日的话决不让第三人知晓,所以……”
二哥见我决然,不再问我。我盯着太子哥哥看了好久,良久,太子哥哥挥一挥手,“茗瑞,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我知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和太子哥哥作别,临行前,我看向二哥,“二哥,你不走吗?”
二哥回头看太子哥哥一眼,才答我,“走。”
我们出了侍卫的视线范围,进入林中,便走的不那么快了。二哥似乎有话对我说,欲言又止,我几次想开口问,但又总觉得不合适,所以一直等着。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自从二哥送二姐姐和亲回来后,整个人好像变了好多。
好像一下子多了好多秘密。
我耐心的等着他开口问我,已经深秋了,天儿凉的很,只走了一会儿,衣衫上尽染风霜,透进骨子里,透心的凉。
二哥在前,我在后。
走了许久之后,他忽然顿住身子,回身望我,“妹妹。”
“是。”我答。
“二哥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他不太真实的声音接着说道,“如果有一天,让你在太子哥哥、二哥和三哥之间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我愣住了,耳边不断回荡着二哥的话。
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又被我疯狂的质押着。
我和二哥目光一措不措,我看尽他的眼底,我故意装傻假装听不懂他的话,笑了笑,“二哥又开这种玩笑,我都多大了?小时候三哥就爱问我,太子哥哥、你和他,你们三个之间,我到底爱和谁玩?二哥,你怎么也变得和三哥一样幼稚了。”
二哥就那样看着我,“那妹妹,你当时是如何回答三弟的。”
“我说……”我对二哥笑的很明艳,“我说谁在我跟前我就跟谁玩。”
“那如果三个都在你跟前呢?”
“是啊,三哥当时也这么问我了。所以我就答他,如果三个都在我跟前,我就跟最有权势的那个玩,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二哥听了我的话,眼睛怔了怔,一会儿嘴里念叨着,“是啊,妹妹,和最有权势的那个玩,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权势,永远是好东西。妹妹,你选的很对。”
二哥转身欲走,我却叫住了他,站在他落寞的背影后,声音穿透凉风,轻扬过去,“可是二哥,你知道妹妹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回答三哥吗?当时三哥问我这话时,我不久前刚刚犯了错,父皇要罚我时,是太子哥哥替我求了情。我当时只有几岁,还小还不懂事,只知道宫中所有的人都说太子哥哥是这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除了父皇,所有的人都要敬畏他。所以,当三哥那么问我时,我想到了这一幕,那么回答了三哥。可是二哥,你知道如果三哥现在问我这话,我会怎么回答他吗?”
风隐隐的吹来,将地上的落叶吹成一个漩涡,开始在半空中打转。
二哥的身影一动未动,似乎化在天地之间。
我轻轻走过去,在距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前停下。
我仰着头,看着他,轻勾着唇角,声音飘渺而清晰,“我会告诉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作者有话要说:
☆、43
——我想天儿是真的要变了。
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蕴藏了太多的意思,我相信聪慧如二哥会明白我的意思。
二哥先走掉了。
带着决绝、带着萧索。
秋天的风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卷起的落叶灰尘飞舞在半空中,渐渐迷了我的双眼。
我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刻也不眨眼,眼泪滚剌剌的落下来。
我想着,这应该是二哥第一次主动把背影丢给我……
离开太子府,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路过鸿鹭居的时候,忽然想起驸马最喜欢吃他们家的叉烧鹿脯和肉饼,想着好几天没见驸马了,不如进去买些带回去,也好讨好驸马。
鸿鹭居的老板是认识我的,想当年,本公主年轻时为了搏美人一笑,不知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鸿鹭居的老板有幸是见证者。这几年,我为了驸马,也没少往他们家砸银子,所以,他见了我自然是喜笑颜开的。
他朝我作揖,“公主今儿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的,叫人知会小人一声,累的公主辛苦跑一趟。”
我靠着椅子坐下,“几时不见嘴倒是甜了不少,可惜本公主不吃这一套,老规矩,赶紧去准备着,记得要热的,上一次驸马用时,那凉气我离老远可都感觉到了,这一次你要是再敢凉一分,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是、是。”他作着深揖,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公主见怪,上一次是小的失误,小的知道规矩的,这一次绝不敢让公主失望,公主稍等,小的这就吩咐人去做。”
那老板去了不多时又回到我身边伺候我,倒茶的功夫说道,“今日且巧了,公主殿下,郁相大人也在咱们这里呢,菜好且有些功夫,公主若是无聊的话,不如去楼上雅间郁相大人那里坐坐。”
我吃一惊,“郁锦修?他在这里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小的方才忙着忘了跟公主说。”
我琢磨着,自从我答应驸马只一心一意对他一个人后,我和郁锦修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尴尬。本来他同我除了小时候的情分外,也没什么,更何况那些事我早都忘了。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再加上我占了他的身子,现在又说抛弃他,老觉得有点忒不地道,无脸见他。
现在我看郁锦修好比老鼠看了猫,躲都来不及,哪能自个儿找死往上撞。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早知我与驸马有今日,当日李二小姐死后,我该继续给他纳妾的,也不该提起小时候的事,更不该占了他的身子。哎,都怪我一时贪欢,酿下今日麻烦。
对他,我可没胆量当面说,“喂,郁锦修,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纠缠本公主了,本公主虽然曾经对你很有兴趣,现在也有兴趣,但是本公主心里最有兴趣的还是驸马。虽然我和你有了肌肤之亲,但是我身为公主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要再计较就是了,何况你是咱们帝都第一美男子,就算你破了身子想必一挥手还是有很多忠实粉丝的,所以,你就放过公主我吧,让我和驸马爷好好相亲相爱。”
鸿鹭居的老板一直看着我,我叹口气,垮下肩,“算了,郁相大人想必有事,本公主不好打搅,我还是在这儿等吧。郁相大人那里也不用知会他本公主来了。”
“是。”他点头称诺,然后退到一边。
可是耳边清净了,我的心却静不下来了。不知道郁锦修在还好,这一知道了心里总是莫名惦记着,真儿真儿觉得这时辰怎么过的这么慢。
我左右前后换了好几个动作后,终于屁股坐不住了,忍不住问老板,“郁相大人还没走吗?”
“回公主,还没。想必如公主说的,郁相大人同人有要事相商。”
“哦?那此刻陪同的人都有谁?你可认识?”
他摇摇头,“小的不认识,那人看打扮似乎不是咱们云黎的人,全身用布裹的严实,头上还戴了一顶帷帽,连眼睛都不露,小的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是何人。”
我听了吃惊道,“你说她全身裹的严实,头上还戴了一顶帷帽?”
鸿鹭居老板茫然的点点头,“是啊,公主。”
我心下一惊,眼前马上闪过一个人影,莫不是,上次在云鼎天看到的那个同驸马和二哥在一起的人?毕竟这么奇怪的打扮在云黎是不多见的。
我想着兴许也是我认错了,不过究竟有没有认错,还是要亲自去看看确认才知道的。
“走!”我站起来,“你在前面引着,记着悄悄的,带我去看看。”
上了二楼,鸿鹭居老板指着一处小声道,“公主,就是前面这间了。”
“恩。”我点点头,吩咐他,“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任何人上来,我和郁相大人有话要说。”
“是。小的明白。只是不知公主说话的时间长不长,刚点的菜已经差不多做出来了,您要是和郁相大人说的时间长的话,小的就给您在火上煨着,要是不长,小的就吩咐即刻装起来了。”
我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说两句话就走,你让人装起来吧。”
说罢我推开房门,正当我想确定屋内那人与我上次在云鼎天见到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人时,出乎意料的,我看遍了整间房,也没看到鸿鹭居老板说的那人,我再看,前面窗子敞开着,郁锦修也不知所踪。
鸿鹭居老板还来不及离开,我从房间里退出来喊住他,“等一下,你来。”
“什么事?公主。”
我指着里面,“你说的郁相大人和那个人呢?”
鸿鹭居老板擦擦眼睛,然后擦了又擦,直到擦了好几遍确定屋内的确一个人影都没有后,身子一歪,转过身子,语气有点慌乱的说,“公主,这,这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但刚刚,郁相大人的确是在的,真的公主,您可千万相信小的啊,小的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哄骗公主您啊。”
“我问你,”我指着窗子,“从这里下去是哪儿?”
“回公主,这下面四通八达的,哪里都去的。您让小的具体说是哪儿小的也说不好。”
我想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摆摆手,“算了,你刚不是说我要的菜得了,给本公主准备好,本公主这就走了。记着,刚刚的事不许宣扬出去。”
“是是。”
XXXXX
要说环儿有一个比狗还灵的鼻子,我提着食盒刚到了南苑门口,连大门还没跨进去呢,她就旋风般的从屋里跑出来了,一路喊着,“公主公主,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我一脚把她踹开,“走开,不许打它主意。给驸马爷的。”
环儿撅嘴,“公主,您可真偏心,都给驸马爷带了,怎也不多买一份,也给奴婢打打牙祭。”
“你?”我哼一声,“做你的大美梦去吧。本公主吃饱了撑的才给你买。话说回来,别再这儿跟我蘑菇了,赶紧趁热给驸马爷送过去。”
环儿一副坏笑,“咦~公主,你好坏,驸马爷都被你榨干了还不放过他,好吧,奴婢去一趟,不过您就没有什么口信让奴婢传吗!”
我狠狠敲她一下,“你以为驸马是你吗,那么笨,我与驸马心意相通,你把这个给他送过去,驸马看见了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环儿偷乐到不行,“好吧好吧,公主不要再肉麻了,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好让驸马爷早点看到公主的心意也好早点过来。”
正当我坐在屋内心里美滋滋的等着环儿的好消息时,环儿却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我凛色。
“西苑的人,西苑的人说驸马不在。”
我噌一下站起身,拉住环儿,“说驸马不在是什么意思?”
环儿使劲摇着头,也是一脸急色,“公主,奴婢问了,西苑的守卫说郁相大人下了命令,说公主若想知道驸马爷的去向的话,就去问他。”
我想也不想,“走!”
我赶到东苑的时候,问了当值的人才知道,原来郁锦修今儿压根儿就没回府。也就是说刚刚在街上,和他分开后,他去了别的地方。我心里寻思着,该不会是因为我呵斥他两句,就真生我的气又故意跟我使小性呢吧。
我赶紧吩咐环儿,“去,把公主府的护卫都派出去,平日郁相大人爱去的地儿,下了朝去哪消遣,都给我仔细的找,记着,今儿你就算是把帝都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找到他。”
环儿走后,我越发坐立不安,想着在家里等着也不是回事,还不如跟着一起出去找。
走在大街上,我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