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姐姐,能不能给我家贝贝也来点粥?”范小鱼忍着笑要求道。
“当然可以了。”翠云忙取了个干净的碟子,盛了点粥放在贝贝面前。
贝贝立刻挣扎着支起了前腿,伸出尖尖的长吻贪婪地添了起来,很快就把碟里的粥舔的一点不剩,然后又可怜兮兮地看向翠云,众人顿时再也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这一回,换成绿萼抢先去给它补充,贝贝依旧以一种风卷残云的姿态迅速扫光,然后看向绿萼,好像完全忘记了开始时是翠云先给它喝粥,一心认定了绿萼比翠云更大方似的,居然容忍绿萼去摸它那火红色的狐狸毛而对翠云呲牙,让绿萼得意地直叫它小乖乖。
“这个小势利鬼!”范小鱼走过去轻轻地敲了一下它的头,“忘记刚才谁先给你好吃的啦,还不快给翠云姐姐道歉!”
“呜呜……”贝贝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先撒娇似的在范小鱼的手掌里蹭了蹭,才略带委屈地冲翠云叫了两声。
“贝贝好有灵性呢!”翠云得到范小鱼授意,再次小心地去触碰它的头,见它果然没再反抗,不由越发惊喜,“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漂亮而又有灵性的狐狸。”
范小鱼笑道:“怎么会呢?你们的丁公子不就有一只么?它们可是同胞兄弟。”
翠云也笑道:“丁公子的那只狐狸虽然也和贝贝一样漂亮,不过它只和丁公子亲近,从来不轻易让别人碰它,就是古玉姐姐,也一次都没见她抱过呢。”
范小鱼奇道:“怎么会?它不让别人碰,那平时都是谁照顾乐乐,谁给它洗澡的?”
绿萼抢话道:“都是丁公子亲自动手的,听说,为了这件事,以前丁公子的爷爷还曾经训过丁公子好几次呢?”
“哦,是吗?”范小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贝贝的耳朵,以丁澈的身份,本来完全可以找个专人来伺候乐乐的,可他却亲自动手,而且三年如一日,就算离家出走也不忘记带上自己的宠物,看来这个毛头小主人还挺有爱心的嘛!
一段愉快地插曲过后,范小鱼习惯性地想要帮忙收拾餐桌,翠云和绿萼忙惶恐地劝阻:“小鱼妹妹,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
范小鱼灵活地一转身避开她们,将碟子放到托盘上,笑道:“只不过是收拾一下碗筷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没事。”
昨天她洗完澡就去见了丁澈,等到回头想收集一家人的脏衣服去清洗时才发现所有人换下来的衣服都被两个丫环送到洗衣房里去了,到了晚间准备就寝,两个丫环又早已铺好了床。虽然这些事情对于翠云和绿萼来说,只是当丫环的本职工作,可对她来说,却是省却了很多力气,当然应该投桃报李的回报一下。
“真的不用了……”翠云更是不安,忙抢过托盘侧到一边,“小鱼妹妹,要是让总管知道我们居然让客人收拾桌子,一定会责骂我们姐妹的。”
范小鱼一怔,这才想起这是钱府,一切自有人家的规矩,怎么也轮不到客人干活,只好谄谄地一笑,不再动手,可站在桌边又有些别扭,只好走到院子里去。脚步刚迈出门槛,就看见抱着乐乐的丁澈和总管走了进来,不由侥幸地吐了一下舌头。
嘿嘿,还真的很险啊,要是再早一步,真被总管看见了,自己还真连累了翠云绿萼了。
“范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总管的脸上还是一副公式化的笑容。
范小鱼忙收起鬼脸,也公式化地和他客套了起来,却没放过丁澈在自己头上转了几转的目光,心中不由暗哼了一声。
“既然众位都已用过早膳,若没什么事那就请跟小人去大理寺吧,苏大人已派人过来,就等着众位去上堂了。”总管对着走出来的范通等人道。
“多谢总管大人,我们没事,这就可以走。”范通忙道。
“总管大人,岳先生和这件案子没什么关系,现在又病着,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留下?”范小鱼赔笑道。
“一个无关紧要的教书先生,去不去有什么关系?”总管还没开口,丁澈已发了话,并不等总管反驳,又道,“冬冬还是个孩子,贝贝又受着伤,我瞧他们也没必要一起去了,就都留在府里玩吧!”
说着,双手一松,乐乐已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跑进厅里,窜到了贝贝身边。
范白菜可以不用上堂,范小鱼自然再乐意不过,总管也没有什么意见,一行人就此出门,趁着马车向大理寺衙门进发。
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威严的衙门里,范小鱼只略略地一扫了一眼大概,就压下对古代衙门好奇和新鲜,尽量目不斜视地跟着领路的衙门顺着回廊从侧面进入大堂旁边的小厅中等候。
随着一声惊堂木的拍响,大堂里很快就开始了审理程序。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相继踏出了衙门。
“这就完了?”
走下台阶后,范岱回头看看那块高悬的门匾,又瞧了瞧两尊威严的石狮,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有点而不相信这么多天的逃亡就此宣告结束。可事实上,他们真的已经从官府里走出来,并且堂堂正正地走在了阳光下,再也不用担心成为什么杀人犯了。
“怎么,二叔,你还想再回去感受一下大堂的威严不成?”范小鱼开玩笑道。
昨日因范岱故意只“救”景道山一个人,三个怀恨在心的大汉今日异口同声地将责任完全推到景道山身上,致使今日案情审理格外顺利,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官府居然对他们这一家江湖人半句都没有多加盘问,就宣告无罪释放,这多少有些令人意外。
看来,这其中少不了有某正太的功劳。
想到这里,范小鱼不禁微笑着向丁澈望去,却正迎上某人明亮如星的目光,当下回以更灿烂地一笑,一时间,仿佛头顶的阳光也有些失色。
“臭丫头,你这是想咒你二叔呢?”范岱哈哈大笑着,伸手给了范小鱼一个轻轻的头栗子,“你二叔我脑袋又没有毛病,这种地方,一辈子来一次就够我别扭了。”
范小鱼明白他的意思,嘻嘻地一笑,这一辈子,她还从来没有给别人下跪过,就连昨天见钱惟演也只是福了福而已,可今天在公堂上,一家人却不得不“小不忍则乱大谋”地曲膝磕头,说真的,这种感觉实在不舒服极了,让她心里严重的不平衡。
“走吧,案子既然已了,我们也该回去拜谢一下钱大人,而且也不好一直打扰人家。”范通在一旁笑道,范小鱼等人却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钱府高门大户,不是他们这种人的久留之所,自家还是识趣点早点告辞为好。
“你们要走么?”丁澈立时敏感地听出了范通的弦外之音,看向范小鱼的眼神中已莫名地染上了一丝不悦。
第105章 发飙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乡村草民,又和相府无亲无故的,如今案子了结了,哪能再赖在你外公家呢?”范小鱼笑道,心下微微遗憾,罗亶和岳瑜都是从来不会和她吵嘴的,以后少了眼前这个易怒易暴的漂亮正太,日子还真会有点儿无趣呢。
丁澈寒着脸:“那你们打算去哪里?”
见他显然不喜欢自己一家人离开,范小鱼心中泛起一丝温馨,微笑也柔和了许多,但口中却有所保留地道:“不知道,也许会留在京城长住,也许只停留一段日子就去其他的地方。”
丁澈脱口而出:“不行,你们不能去其他地方。”
范小鱼一挑眉,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始终陪在旁边的总管突然干笑了两声:“呵呵,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范大侠一家要去哪里那都是人家的自由,就算咱们有恩与人也不能强人所难,何况人家也曾救过公子呢!公子还是让范大侠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说着,也不看丁澈越发沉下来的脸色,已转向范通:“范大侠,这里是大理寺衙门口,我们总这样站在这里未免有些不妥,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府再说吧,众位请上车,公子,老奴扶您!”
说话间,他已不动声色地斜跨了两步,借着做一个“请”的手势技巧地隔开了范小鱼和丁澈,然后请丁澈上第一辆豪华的马车,标准的一副尽心服侍的忠仆样。
“不用了,我自己会上。”他笑得十分殷勤,丁澈紧抿着薄唇看了一眼范小鱼众人,一撩袍角重重地踩上矮凳和车辕,透过车厢两侧那垂着的薄纱珠帘,仍可依稀地看到他那僵硬的身影。
“小鱼,亶儿,我们也上去吧。”范通憨笑着对总管抱了抱拳,揽着自己女儿向后面一辆普通的车子走去。
“哼……”范岱最后一个上车,人未坐稳就先冷哼了一声想要抱怨。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爹,二叔,今天晚上我们庆祝一下吧?”范小鱼却不给他半句发表不满的机会,立时抢先道,同时飞了一个眼神过去,提醒他赶车的可就是钱府的人。
以前是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居然天真地认为只要范岱想教丁澈想学,这师父徒弟的关系就能成立,却忘了这可是个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而且还十分重文轻武,就算丁澈愿意吃苦,钱惟演又怎么肯同意让自己的外孙变成一个受人鄙夷的武人?
范岱郁闷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子,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范通看了看前面的,心领意会地笑着接口道:“好啊,今天晚上我们找家客栈,二弟,你今天不管要喝多少酒大哥都不拦你,让你喝个痛快。”
“这可是你们说的?”一提到喝酒,范岱马上兴奋了起来,指着范小鱼警戒地道,“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当然不反悔。”范小鱼笑道,从今天起,他们一家就又重新是自由人了,当然得真的庆祝一翻,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当然重要,但是该舍得的时候还是得舍得,否则人生岂不太没滋味。
范岱欢呼一声,方才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娘的,这什么劳子的相府,不住就不住,那床软绵绵的让人浑身的骨头都没处着落,还不如睡地上来的舒服,要不是因为有些过于阳刚的武功不适合小鱼,所以想收个好苗子徒弟,那什么枢密使就是请他去他都懒得去。
他们这厢在后面商量着晚上要怎么庆祝,前头听见欢呼声的丁澈却几乎郁闷的要死,心中同时泛上了一股深深的寂寞感。
自己明明有爹有娘,却自幼就离开双亲陪伴在严厉的爷爷膝下,日日都被一堆规矩束缚着,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功课,几曾享受过这样无拘无束的天伦之乐?可是回想当初,那个时候他好歹也还是主子,除了爷爷对自己要求严格一些外从来没有其他人敢有所不敬,但自从爷爷离京,把他托付给外公……
想起那几个舅舅舅母,还有那堆语带暗讽的堂表兄弟姐妹,丁澈不禁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昨日外公逼他在对爹娘的信中写了保证书,他真想今晚就不顾一切地再次离开那座冷漠的府邸。
……
开封城中,道路宽敞,两辆马车又带了钱府的标志,所过之处其他客旅行人纷纷避让,很快就返回了钱府。
“有劳总管,请带我们去见钱大人,好当面拜谢辞行。”下车后,范通礼貌地拱手。
“呵呵,范大侠客气了,只是范大侠纵然坚持要离去,也该用过午膳再走,否则老爷必定要责骂小人不懂待客之理。”总管笑得中规中矩,“而且我家大人这会也不知有无空闲,范大侠还是先回松院休息,让小人先去通报一声吧!”
“如此,全由总管安排。”范通道谢,对丁澈笑了笑,就要跟着另一仆人回松院。
丁澈想也不想地抬腿迈步,就要跟上。
“公子,”总管微斜着身子拦住他,状若恭敬地道,“相爷吩咐过,要公子每日勤读诗书,今日公子的功课还未做……”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早已按耐了半天的丁澈终于压不住怒气,愤然地推开他的手。
“回公子,并非是小人要管公子,而是老爷……”总管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阴鸷,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不要动不动就拿外公来压我,拉下的功课我晚上自会补上。”丁澈恼怒闪开他的阻拦,也不知怎么一转,就抓住了范小鱼的胳膊,“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说着,扯着她就大步地向前走去。
呃……范小鱼压根儿就没想到某正太居然会突然地来这一手,诧异之下,身体被动地跟上了几步,一时间倒忘了挣脱。
“公子……”总管追上两步,还想阻拦,丁澈却突然回头,两道光芒犹如利箭射出,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外戚,也敢在他面前摆主子架子!总管心里哼了一声,但面上却不好再追过去,余光看到旁边的范通等人,眼珠子微微一转已经有了主意,脸上迅速地换上了一副笑容。
“范大侠,那众位就先松院休息吧,我还要去向老爷复命。”
“亶儿,走吧!”
范岱拉了一把怔然地望着丁澈和范小鱼离去方向的罗亶,示意仆人前头带路,心中却又开始闷气郁结。刚才丁澈那一转,分明是当初和小鱼追跑时不经意间学会的,算起来只模仿过一次,可居然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唉,这样的徒弟若是放过,还真是可惜啊。
第106章 被辱
那一边,范小鱼走了几步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正待本能地挣脱,突然想起刚遇见丁澈那日,她也曾这样拉着某人走上河岸,某人还因为奋力抗拒曾摔了个四脚朝天,嘴角不由莞尔地勾起,改而一言不发、乖乖地让他牵着走。
丁澈一路拉着她沿着河卵石的小径,绕假山过碧池,一直走到看不见一个仆人的地方,才停下来放开她的手。
“好了,这里没人了,你说吧?”范小鱼揉了揉被他抓过的手腕,笑吟吟地道。
见范小鱼不但没有丝毫怒气,反而笑颜如花地看着他,丁澈那如寒冰般紧绷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变化,目光再转到范小鱼那不经意的揉腕动作上,俊面上顿时浮起一丝不明显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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