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立即下车,苏凉也难得没有催她,只是透过后照镜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靥。
裴聿等了一会儿,见她依然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剑眉。
“你学校到了,怎么还不下车?”
苏鸾看了一眼前座,脸色有些复杂而扭曲。
“姐夫,你怎么不是先送姐姐回工作室啊?你刚才不是说她快迟到了么?”
闻言,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工作室是她自个儿的,就算迟到了也没人会说她。反倒是你,你现在还是学生,得按时返回学校,特别现在临近高考,更迟不得。”
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丝毫的漏洞,苏鸾知道,他说的这一些都是事实。苏凉的那工作室是她自己的,她身为老板,就算天天迟到也没事儿,可她不一样,她还是个学生,自然在别人眼里,时间是比较重要的。
她没了借口继续逗留在这,惟有乖乖地下车。
在下车之前,她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姐夫,学校的午饭不好吃,我中午想出去吃饭,你可以带我去吗?你也说了,我现在正值高考,这段日子格外重要,我得好好补一下。”
裴聿没有多想就拒绝了她。
“我中午有事,你就自己出学校吃吧,我瞧这附近应该有很多好吃的,你要是还吃不惯,那我打通电/话回去给林姨,让她做好饭菜送过来学校给你。对了,下午我要跟你姐姐去一趟墓园,你放学就自己回去吧,还能顺便认认路,这样明天就能自己来学校了。”
苏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都没想到裴聿会这样直白地拒绝她。她立即就想到了苏凉,认为这一切都是苏凉在教唆的。
苏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悠闲地望着远处的风景。
“怎么还不下去?我们还赶着走呢,万一路上塞车就不好了。”
裴聿都这么说了,苏鸾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刚一下车,GranCabrio。S就飞快地驶离。
她站在路边,看着没了踪影的角落,发泄般跺了跺脚。
车子一个拐弯便进了另一条街道,知道再也看不见苏鸾了,苏凉这才撇过脸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苏鸾还不过是一个高中小女生,你这样让她太没面子了。”
“怎么?我还得给她留面子?”
他斜睨了她一眼,态度慵懒。
“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若是别的人,我可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接就甩给她们我英俊的背影。”
她“啧啧”地摇头。
“自恋!暴君!”
“凉凉,我这是在帮你出气,你以为我没看出你有多不耐烦她住咱们家么?”
苏凉不说话,好一会儿后,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裴聿,说真的,你对苏鸾有没有心思?”
这样的一句话,让他狠狠踩下了刹车,她的身子因为反应不过来而向前倾倒,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就这么将车子停在了路中央。
幸好这一段路车子并不是很多,这才没有造成交通瘫痪的现象。
她皱起了眉头,出声催促他。
“把车停这做什么?赶紧开车吧,这样会防碍到后面的车辆的。”
他却什么都不顾不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凉,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愣了愣,这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你就为了我那么的一句话而把车停下来?”
“你觉得那是无关重要的一句话么?”他的眉头紧蹙,“你为什么要问我对苏鸾有没有心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饥不择食?还是从来都不挑,什么垃圾都能放进嘴里?”
她揉了揉额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多想,只是很随便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这个男人却认了真。
“我没有那样想过你,我这么问你,只是觉得苏鸾很年轻,现在的男人不都喜欢嫩的么?像苏鸾这样的女学生,应该会很合你们男人胃口吧?”
他盯着她,就像是想要在她脸上找寻出什么痕迹来。
“喜欢嫩的?谁告诉你我们男人都喜欢嫩的?别人我不管,反正像苏鸾这种女学生我是绝对不可能会碰。又不是有什么恋童癖,专挑未成年下手。我裴聿不是那样的变态。”
她刚想说些什么,他凑过来,距离近得她都能感觉得到他碰在她脸上的呼吸。
“而且,你苏凉也挺嫩的,才不过二十三岁,算起来,正好一个适合的年龄。这样不小不大的岁数,我吃着才没有罪恶感。”
她的脸不由得一红,越是相处得久,她便越是发现这个男人说起有颜色的话总是没有下限的。
“说什么呢?快开车!我要回工作室!”
他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虽然苏鸾不合我的胃口,可你苏凉却很合我的胃口,其实,我想有些人觉得女学生好,不仅仅是因为女学生嫩,还因为另一个原因。”
她疑惑地瞅着他。
他稍稍退后,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以下小腹以上的某个部位。
“现在的女学生,发育得都十分好。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还有进步的可能,我会帮助你的。”
苏凉刚开始的时候没明白过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某个凸起的部位,她这才意识到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脸瞬间酡红一片,缩着身子坐在那里,死活都不愿意再跟他说半句话。
她当然知道,能让那个部位进步级数的办法只有一个,甚至,这办法还得需要男人来帮忙。
而他所提到的帮忙,恰恰就是她明白过来的意思。
这男人,果真是一刻不耍流氓就会死!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裴聿心情好得哈哈大笑,启动车子向着她的工作室驶去。
半个钟头后,GranCabrio。S停在了工作室门口。
苏凉打开车门下车,连一声再见也没跟他说,裴聿看着她气冲冲跑进门的背影,直觉逗她是一件无比愉快的事,他想,迟早有一天,他会对这种无赖的行为上瘾。
他正要开车回公司,兜里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他拿出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两个字,他看了好半久,始终还是没有按下接听键。
然而,那头却不依不饶地响着,似是他不接起她就不罢休。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接了起来。
“阿聿,我好想你……你……能出来见见我吗?”
他静静地听着,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苏小凉,如果我说我爱你
苏凉刚回到后边的工作室,小玉便笑得一脸暧昧地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缓缓地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后,才神经兮兮地开口。
“凉姐,我可看见了,是你未婚夫送你来上班的。”
苏凉并没有过多惊诧,只是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这不是很正常么?”
这种事情确实很正常,可落在了她的身上,却成了不太正常欢。
小玉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望着她脸上的某个部位。
“凉姐,我想你需要一面镜子……你这是一脸的春风抚面啊!娇滴滴的,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一样。啧啧,还有那嘴唇,都快要肿成香肠了!”
听她这么一说,苏凉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方才为什么用那样暧昧的眼神看来。想她这一路走进来,下属都像看国宝一样瞅她,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没想,竟是因为她红肿的双唇!
她暗暗咒骂一句,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当目光投驻在镜子里头,她气得是连到Noya把裴聿掐死的冲动都有了。
小玉仍然站在她的面前,笑得是那个刺眼。
她放下镜子,横眼一扫。
“出去做事!”
“遵命!”
小玉不敢再继续扯老虎须,一溜烟就跑出了办公室。
这丫头走后,苏凉便开始用无数的办法来给自己双唇消肿。
又是热敷又是冷敷,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才好不容易让红肿的唇瓣稍稍消了一些下去。
她把唇膏拿了出来,仔细地补过妆,确定再也看不出一丝异样,好不容易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里把裴聿那厮狠狠骂了一顿,随后,便开始着手处理事情。
展览过后,她的画廊名声比之前旺了许多,不少人慕名而来,更有人发掘出她就是国外曾经得过一些奖的画家,纷纷上/门邀画。
苏凉甚少会接案子,她不喜欢创作受到约束的那种感觉,她偏好自由,当然不喜却当一个只会绘制别人人生的画匠。
小玉新送上来的都是一些想要借她画廊展视的作品,她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太过惊艳的画,但就商业方面来说,估计还是有发展的潜力的。
她列了一些名单,准备让小玉去安排展位展时的事情,没想到,小玉竟在这时敲了敲门,从外头探进头来。
“凉姐,有一位客人想要见你,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放行。”
她满脸的为难,似乎来的客人让她始终做不出决定一般。苏凉蹙着眉想了想,到底来的都是客,不管是谁,她总得接待的,不然传到了外面,又得说她的画家脾气过大了。
得到了回应,小玉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欲言又止地瞥了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等到来人走进办公室,苏凉这才知道,为什么小玉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了。
她想不到,泠于晨竟还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一件手工制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属熟悉的百合花,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眉宇仍然凝聚着她所熟悉的温柔,双瞳也如同以前的专注。
只是,他和她再也不复以前。
苏凉站起身来,那赶人的话溜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如今,他和她都是别人的未婚夫和未婚妻,原本她以为交叉的线,这下是真真正正回归到没有交点的平行线了。
而她,也会试着将他忘记,将他们那曾经的十九年忘记。
“你过来有什么事么?如果是公事,我欢迎你;如果是私事,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毕竟我跟你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私事。”
闻言,他的脸蓦地一白。
他沉默了半晌,将手里的百合花递了过去。
她却并没有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双手垂放在身体两边。
泠于晨的神色有些黯淡,他将百合花放在了桌子上,强迫自己扯起了一笑。
“苏小凉,难道我们现在连说一句话都不行了么?”
她不语,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花,曾几何时,她喜爱着这样的花,每每送给她,她都会雀跃得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作为谢礼。是他,是他亲手破坏了这一些,将她越推越远,远到他再也触碰不到她的地步。
可是,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和她会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如果他早知道事情会演变如此的僵局,那么最初的时候他不会用那样决裂的方式将她推开。
他有过后悔,在她狼狈逃到爱尔兰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又或许,是更早之前,在他说出那一番话。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就像是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他没有办法当作没有发生过地抹掉,他也没法那样做。
他只能弥补,尽
tang自己的可能弥补。
“苏小凉,你还记得我们的以前吗?”
他没等她回话,就带着几分追溯意味地往下说。
“以前,你总爱粘着我,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别人都说,你是我的小尾巴,有我的地方就肯定会有你。小的时候,我老是嫌弃你烦人,想甩掉你可你每每都死活跟着我。我还记得,你那时扯着我衣角的模样,咬着下唇,明明想哭,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个时候,每次看见你这样,我都想帮你抹掉眼泪。我知道,这么久以来,你都受尽委屈,可你从来都不说,只一个人埋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宁愿自己难受。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跟你说苏小凉不怕,有我在。”
“还有……”
泠于晨的眼神有些飘远,他说了很多,络绎不绝地说,似乎是想要将他和她的过去尽数回忆一遍。
他与她,有过很多的第一次。
苏凉记得,她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泠于晨。
那时候她住在舅舅家,舅舅家的小院跟泠家的小院是只隔了一堵墙。小小的她看见那从泠家延伸过来的树枝,那上头点缀着青色的苹果。只是那样看着,她就觉得令她谗死了。
她毫不犹豫地攀爬,偷摘了一个苹果。那苹果很清脆,带着些微酸涩的滋味,好吃得紧。
那次之后,她便经常去爬墙摘苹果。
由于两家相邻,她是早早就认识了泠于晨,而与泠于晨的关系,也是因为那颗苹果树才好了起来。
之后,他随着她一起爬树。
大人们都说,是她这个野猴子教坏了一向乖顺的泠于晨。
记忆中,那挂满枝头的青绿色苹果有着淡淡的酸涩味,却是异常的脆口好吃。
年少的苏凉很贪玩,而泠于晨恰恰跟她相反。
泠于晨性子很温吞,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那时苏凉是住宅区里同年龄孩子中的孩子王,经常带着一些朋友到处去惹祸,每次都是全身脏兮兮地回家。舅妈见她一副男孩子模样总是唉声叹气,深怕她长大了以后找不着好对象。
那时,泠于晨就曾经跟她说过,如果以后长大没人娶她,那么,他就娶她做老婆。
那不过是儿时的玩笑,她却一直都记在了心上。
后来,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以恋人未满友情之上的姿态在一起,别人都以为,他们以后肯定会结婚,就连泠母也是怀抱着那样的想法。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和泠于晨就是雷都打不散的一对,谁都无法拆开。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苏凉阖了阖眼,过去的那些记忆,她当真是想要彻底遗忘,可那些事情在她有生之年来曾是她赖以生存的信念,那一刻,当她的梦被迫敲碎,她才会那样狼狈不堪地逃离,不顾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多么的可笑。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跟她提起那些过去的事,如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