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钥匙,这是她给我钥匙一来第一次用它,打开门,关上,叫了她一声,没有应答,不在家吗?
走过玄关走进客厅,那棵栽在盆里的圣诞树已经装饰好,还挺花哨,上面挂着金色的彩条,隐约看见一个小天使,快乐地在树间飞翔,不过我没仔细看,此时最想看到的,是装饰这树的人。
走过厨房,看见那盏海鸥渔灯,想起她的家乡,她想家吗?
再往前走,厨房的玻璃门外,草坪的木头地台上,一个人儿裹着毯子背对着我坐在那里,我站在门后看着她的背影,她缩在花园椅里,抱着两只腿,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偶尔有雪飘在杯子里,她就让它们那样飘着,然后端起杯子轻押一口。
我倚在门上看着她,喉头有种酸涩在涌动,我努力控制着,平息了,轻轻扣了扣玻璃门,她愕地转过头,看见是我,眼睛一亮,然后站起身端起咖啡走过来,我打开门。
“你来了。”她微笑着说。
我纠结地走到她面前;刚要开口;她哗地坐直了身子;满眼期待地说: “一定要告诉我你收下了并且很喜欢;不然我会很伤心;要知道这是这个圣诞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了!”
我一下被她堵住;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得说了句大实话: “可是这个太贵了。”
她笑了,“恰好我付得起,”然后还是那样仰头看着我,“恩?”
我犹豫了一下,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解开丝带,那枚戒指灵秀地躺在我的手中,我看到内侧仿佛镌刻着什么,拈起一看,是我们俩名字的首字母缩写,以及一个日期。
“还记得这一天吗?”她问我。
“当然,那一天我们第一次向彼此摊牌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
“我可以吗?”她拿起戒指,要帮我戴上。
我伸出左手,她冲我一笑,拿起我的右手,套在中指上,“哈!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尺寸!”
我有些小小的失落,据说在美国,右手戴的戒指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我又想,也许她不愿意她送的戒指和Chris的婚戒出现在同一只手上…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在那枚自己心仪已久的戒指的掩映下仿佛确实优美了一些,“谢谢你,我很喜欢,真的。”
她这才舒展地笑了,亲了我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现在,我要去试试你的礼物~”她冲我眨了一下眼。
我微笑着目送她离去,直到这抹微笑在嘴角变质成一丝苦笑。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打开洗手间的门,我寻声望去,她故意一手撑着墙,摆了个诱惑的姿势,一双眼睛抓着我,嘴角早已笑成两道弧线,让人销魂的弧线。
我要喷鼻血了,虽然她的身体我也看过好多次了。不得不赞赏自己挑的这套内衣,上衣并没有玩命似的往中间挤,只是那么自然地兜着,靠着天生的丰满显出中间的沟壑,香槟色穿插着黑色的蕾丝质地,透,却又看不穿的感觉,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腰部和胯部线条衔接那样流畅,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我觉得上帝太厚爱她了,即便没有这副头脑谋不到医生这份职业,怎么也能当个模特儿或是演员…
她又缓步向我移来,脸上的表情极其暧昧,我敢说她当时在诱惑我,而我也无法不接受,一直向她行着注目礼,虔诚不已。
直到她走到沙发前,我站起身,凑近她,“我心脏不适,恐怕又得做次心电图了~”
她忍着笑,眼神挑逗。
姐姐,想笑就笑吧,你这样子真的会让人得心脏病的。
我把手指点在她的嘴唇上,往下,往下,一直滑到露出的酥胸,“亲爱的,你这里太美了,这是基因还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我想起国内炒的挺热的那些丰胸食谱。
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我将身子缩回,仔细看了看她,不错,她突然不高兴了,眼睛里甚至露出些许哀伤…
“怎么了?亲爱的?”我有些慌。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刚才你说基因,我想起我母亲的乳腺癌,还有我外婆、姨妈,你知道吗,我得乳腺癌的几率太高了,远远高于其他人…”她有些哽咽。
我不知该说什么,除了抱着她安慰她跟她道歉,说我不该提这个,刚才的心跳感觉完全没了,有的只是心疼。
“你是医生,知道怎样预防。”我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无力。
“没办法,我改变不了遗传基因,我每个月自检一次,每天做运动,吃健康食品,但是你知道,人类有时候很渺小,该来的时候你也阻止不了。”
“即便它来了,我相信你会在最早的时间发现它。”
“然后呢?切除组织,切来切去,她们再也不会像你今天看到的这么美了。”她哀伤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我相信以你的警惕,它不会找上你,其次,就算它找上你,就算你动了手术,哪怕是最糟糕的手术,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
她又有些哽咽起来,抱着我说谢谢,我帮她换上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做晚饭,她似乎很快忘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我却始终被一抹淡淡的哀愁包围着,我看着指上环绕的那枚戒指,想着今天过来时她那孤独的模样,觉得自己似乎无论如何不该再让她孤独一晚,可如果留下来,Chris怎么办?我为什么还没跟他离婚?哦,因为身份,因为火灾,还因为什么?因为Luise没有让我感到绝对的安全?…
我走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痛苦地理着这一切,突然发觉自己已不再是一个拥有自由人格的人,很多压迫人的事情从四面八方向我逼来,让我不得不缴械投降,先是在我选择了离婚之后,又不能立马离了,可原因不是情感上的,不是因为Chris或者我父母怎样,而是极其现实的,因为绿卡,因为国籍,因为火灾,然后现在我觉得我不能走,因为她很孤独,因为她刚给了我这么一份厚礼,走了显得很没良心。最后探索到我的内心,当初身份问题出来后,Luise没有表态,没有像有些看官说的那样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其实我不需要她给我做决定,但请摆出和我一起承担的姿态好吗?不,这件事情上她没有,于是我不大信任她了?几年前,对那个我曾深爱的男人,快要毕业时我等着他开口留我,只要他开口我完全可以留在那个城市,但是他没有,最后我抛弃了所有尊严,哭着问他,为什么不开口留我,得到的却是抛弃。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爱情后,你就会学着保护自己,曾经那种全盘付出毫无保留的爱,后来遇到别人总会保留那么一分、半分,女人总是在爱情里学着长大。
所以我不会去问她,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商量,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去承担。
所以我已然没有了自由的人格,我的生活被现实禁锢起来,这是我最怕的东西,情感可以禁锢我,爱情、亲情可以禁锢我,但请不要是现实,请不要是一个身份,或是一枚戒指。
“亲爱的,你在里面很久了~”外面传来Luise关切的声音。
我站起身,拉开门。
“怎么了?”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没什么。”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半响,“是不是要走了?你的丈夫和家人…”
我很烦,我就这么不自由?
“不走,今晚我不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然后问道:“确定?”
我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本该是一句甜蜜着跟她说出来的话,“是的,确定,我想多陪陪你。”
她这才露出应有的笑容。
我拿着手机去外面给Chris打电话,不想让Luise现场听我跟Chris撒谎,毕竟不是美好的事情,我说有个朋友失恋了,一个人,我要陪她一晚上,Chris答应得很牵强,确实,按风俗这还在圣诞期间,我说跟公婆说声抱歉吧。
晚上,我们去门口又搭了个雪人,两个雪人手拉着手,这样才不会孤单。
她看着我身上那件我妈买的红彤彤的羽绒服,“你穿这个真好看!”
“我不信,这是我妈买的,就她觉得好看。”
“真的,你妈妈确实知道什么适合你,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她一边拍着新搭的那个家伙一边说。
“我妈觉得男人适合我。”
Luise笑着抓起一小撮雪向我丢来,“那是因为她没看过你跟女人在一起什么样儿。嗨,我们给他们起起名字吧!”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
“她们是女孩儿~”
“那就叫Lucy和Lily!”我想起中学时看到表妹的英语教材配套录像,当时觉得那群孩子好快乐好快乐,也是那个时候起开始崇洋媚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这两个名字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脑海。
“为什么叫Lucy和Lily?”她咧着嘴冲我笑着。
“因为她们快乐~”
“…好吧~”虽然她没弄懂我的意思,但也欣然接受。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聊了会儿天,她说她妈妈后天过来,她去接机,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我想了想,问她作为什么身份。
“作为我的女朋友,对不起我已经把我们的事情大概告诉她了,其实她这次来很想见见你,之前我没说,怕你有压力…”
“所以她知道我已婚?”我还真挺有压力。
“她知道你要离婚。”她抱着我说。
“她会逼我吗?”
Luise笑了,“不会,我妈妈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你见到她就知道了。那么你跟我一起去机场吗?”
“好吧。”我还有选择吗?
“好吧,还是想去?”
“想去。”
我在一丝紧张的情绪中睡去,又在一堆迷乱的梦中挣扎,我梦到Luise的妈妈,居然好像是《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妈,梦到她绷着脸骂我,Luise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然后突然起火了,我们向外跑,等跑到外边我看Luise不在,就冲回去找她,她还站在原地,说跑不了太热了,我说你大概穿得太多了,说着就动手扯她衣服,一直扯到只剩下我送的那套内衣,可是再一看一边的乳房已经瘪了,我大叫怎么了怎么了!然后就伸手去摸,摸来摸去感觉好像还在,可就是看不见,然后意识有点逐渐清醒,感觉手里握着一团酥香软玉,回过神来,发现我正从后面抱着Luise,手早已从她的睡裙里伸进去,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摸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很好,我不知道她醒了没有,又往前挪挪紧贴着她,却又感觉没什么力气,这时她慢慢转过身,我的手则随着她的移动也移动着,始终用手和手臂蹭着她的乳房,她翻身压在我身上,我掐着她的腰往我的头顶方向送了送,她会意地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往上移,一直到她的胸部在我脸面前停住,我用脸蹭着,用嘴巴吮着,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用力分开她的腿,开始侵入她;攻击她;心里仍然带着一点梦境里的气;想她为什么就站在一边不吱声呢;她妈妈那样骂我,又觉得自己自由了,不再去顾忌任何外在的内在的狗P刀刀的事情…
我觉得不得力;干脆把她按倒在床上;不顾死活地侵犯她,咬她,她抓着我的手说有点疼,疼吗?我的心里产生一丝满足的感觉,挣开她的手,继续不顾死活,她大概以为我当时性致所致吧,也就纵容了我,只是不断调整着姿势来避免疼痛,我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直到我的两根手指快抽筋吧,我听见她的娇喘,感觉到她的一阵紧缩,那一刹那我感到自己卑劣至极,赶紧抽出手,缩成一团,任她在一旁独自颤栗,然后我听见她跟我说着什么,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闷,我又疲倦地睡去。
一早醒来,我感到她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滑动着,我不敢挣开眼,只是转了个身,刚转过去又觉得心痛,赶紧又转过来,紧紧抱着她。
“早饭吃什么?”她问。
我没吱声,想了好大一会儿,“得走了。”
她也没吱声,许久,我爬起来,走进淋浴间,出来时她还躺在那儿,抱着我穿的睡衣,看见我出来,说,“这上面有你的味道,让我上瘾。”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对她笑一下,觉得她到底是个女人,每次肌肤之亲之后都会说一些跟平时不搭调的感性的话。
我走过去看着她,“夜里对不起…”
她伸手来摸我的脸,“不要那样说,激情而已,也不坏。”
激情吗?她怎么知道我内心的苦闷。
临走时我扬了扬手上的戒指,“要是Chris问起我怎么说?”
“就说你在swarovski买的人造水晶呗~”
“我不要,我说这是你不愿意买给我的,Luise给我了,所以我现在要和她在一起~”
她笑起来,冲我挥了挥手。
第二天保险公司上班了;去人做了事故鉴定;当然我们也委托给了律师;如果不找律师;得到的赔偿金将大打折扣;鉴定结果还要过两天才出来;大家都在焦心地等待着;这事情不处理完毕;也无法着手重建房子。
午饭后我去帮Luise铲雪,干完活商量了一下第二天接她母亲大人事宜,然后又匆匆赶回家,毕竟大过节的天天往外跑还在外边留宿显得很不正常。
Luise母亲的飞机在下午三点多到达,我跟家里撒谎说找导师商议访问报告的事情,然后要跟导师一起吃饭,恐怕得晚些回来,临走时George在门口问我这几天他们老老小小来一起住是不是让我很不方便,原来他在心里对我这几天常常外出又有一番诠释,我当时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欺骗了他们,他还在这样为我着想。
出门转过一个街角Luise已经泊在那里等我,我为了显得正式些成熟些哆哆嗦嗦脱掉羽绒服套上我的灰色羊绒大衣,脖子上绕着Luise送我的那条围巾,穿着一条平时只有参加研究所正式活动才会穿上的及膝裙子,和围巾同色系,还破天荒登上了我唯一的一双高跟靴子,头一天勒令Luise穿平跟鞋,这样我在身高上还能有点点优势。
我穿过马路走到车旁,她正倚在座背上一手支着下巴笑着看着我,一侧眉毛微微挑着,我也冲她笑一下,打开车门坐进去。
“看来你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