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患- 第44部分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唐光剑问，他已听出对方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的电话。

　　“你能给我多少钱？”对方反问。

　　“一百万可以了吧。”唐光剑说，他的双眼射着怒火。

　　对方呵呵笑了几声，然后说：“这么说我这一单价接低了。”

　　“我想和你当面谈谈。”唐光剑说，“当然不会出现损伤你皮毛的事。”

　　“可这违反了我们这一行的游戏规则。”对方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女的身上其他尸块你永远找不到了。”对方显得慢条斯理，“还有，那个模特的身材真是太好了……您唐老板真会玩女人。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了许多你们俩做爱的细节。”

　　唐光剑的脑子一下乱了套，他说：“这不可能。”

　　
隐患（106）
“不信算了，拜拜。”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唐光剑怒视着话筒，仿佛它就是那个打来电话的人。他深知这种谋杀案很可能永远侦破不了。但他想知道乔娜是什么时候被杀的？被杀的地点又在哪里？在荔城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其他尸块都扔到何处去了？可这些那个打匿名电话的人没有说。

　　唐光剑猛然感到事情闹大了，因为乔娜不是什么平常人，而是全国鼎鼎大名的超级模特。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只要有哪家媒体开个头，那么轰动效应可想而知，波级全国家喻户晓只是片刻间的事情。一想到这些，唐光剑更慌了，这种恐慌心理决不比听到乔娜被杀时要来得轻巧。于是，他立刻想到不能让外界知晓真情的唯一办法就是要迫使荔城市公安局对外封锁消息。好在乔娜并非以全尸展现在刑侦人员眼前，多少给外界一些不可完全确定的神秘感。否则再怎样掩盖也难以凑效。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

　　唐光剑放下电话，然后在写字台前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他想那伙人之所以没对他下手是不是考虑到他周围的保镖太多了？唐光剑真的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真是稍不留神就被对手钻了空子。那杀手还真够胆大的，作案后竟敢毫不慌张地打来匿名电话……

　　突然，唐光剑站起身，他边走边对林晓生他们说：“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黄凯。”

　　林晓生等人赶紧站起身，跟着唐光剑出了办公室。

　　唐光剑找黄凯谈及乔娜被杀一案目的无非有三：一是公安局加紧破案速度；二是凡遇调查取证之公务，须先通知一下，不必兴师动众，唐光剑表示会积极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第三点最重要，那就是对外界要瞒得像铁桶一样只字不提，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点要求黄凯轻松乐意地答应了。

　　丁一又回到了独立大厦客房部805房，这次她是趁国庆节这个喜庆日子向唐光剑送交有关揭发荔房集团腐败内幕文章初稿的。

　　自上回被唐光剑召到荔城后，丁一就一头扎进了荔房员工集体静坐请愿及系列认真的调查采访工作之中，而这间独立大厦的805房便成了她闭门造车炮制攻击罗解放那伙人文章的大本营。写文章是丁一的强项，而写有关此类腐败的烂事对她来说更是得心应手，按这些笔杆子的话说就是“填空”，仿佛此类文章已有现成的定律存在。现实生活中只要遇到此事，换个话题即可信手捻来。由此可见，丁一的存在对罗解放所产生的威胁决不亚于荔房员工的###，也不亚于政法机关对他开展的有关调查。

　　丁一此刻就坐在805房的矮柜前看那叠自己编写的打印资料。尽管现在是大白天，可喜欢黑暗的丁一还是在这间套房里营造了一个夜色的氛围。她把铝合金窗关上，再把两层厚窗帘关得严严实实，以抵御室外的喧嚣和光线，然后打开台灯，就大功告成了。

　　门铃声响。

　　全神贯注的丁一惊了一下，心想是唐光剑到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去开房门。

　　唐光剑站在门口，见了丁一，微笑着说：“您好。”

　　丁一笑着把唐光剑拉进室内，一边关门一边去亲唐光剑的脸。

　　“你要啃了我呀？”唐光剑说着往屋里走。

　　丁一扶着唐光剑的胳膊走到矮柜前。

　　唐光剑指着矮柜上的那叠资料问道：“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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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一松开手，她自豪地拿起自己的作品递给唐光剑。

　　唐光剑接过一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荔房集团揭密》几个大字，心想这可能是丁一所写文章的题目。唐光剑看看丁一，那意思是说你这女人还真会安名字。丁一见唐光剑用肯定的眼光看着她，不免得意地点点头。　唐光剑坐了下来，在台灯下他随意翻了翻。

　　丁一在一旁说：“严格地讲，现在这一稿还是个大框架。也就是说做的仅仅是准备工作，大战恶战还在后面呢。一旦有新的有价值的事实和数据出现，写起来对我来说就象填空一样容易。”

　　唐光剑又一次感到了新闻舆论的强大威力。就自己手中这叠资料，一旦在媒体上公开，那产生的效力足以数次摧毁罗解放这个小人物。

　　唐光剑合上资料，说：“我相信你能把此事办好，对付这样的人，在新闻报道上要采用虚和实相结合的方式。”

　　丁一摸着唐光剑的后脑勺，说：“我都成了你的枪手了。”

　　唐光剑扬起头，问道：“不好吗？”

　　“我说了不好吗？”丁一反问道。

　　唐光剑笑了一下，又勾下头去看那用大号字写的文章题目。

　　“你今天脸色很难看。”丁一说。

　　唐光剑点点头。

　　“出事了是吧？”丁一明知故问。

　　唐光剑站起来，呼了一口气，说：“是的，出大事了。”

　　丁一就问：“是不是那个模特的死？”

　　唐光剑脸转向一边：“你也知道了？”

　　丁一点点头，说：“这么大的事，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唐光剑就怕出现这种局面，但他又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阻止这种局面的蔓延。

　　“她是你的情人吧？”丁一轻声问道。

　　唐光剑看着丁一，很久才摇摇头，他说：“不能这么说。”

　　“是也没关系，我不会吃醋的。”丁一说，“而且你又没结婚。”

　　唐光剑还是听出了丁一话里的醋意，他看着丁一，用手摸着那留着短发的头。

　　
隐患（107）
丁一顺势将头靠在唐光剑怀里，她说：“你不知道你在一些女人心目中很有吸引力吗？”

　　唐光剑摇摇头，说：“我可没那个魅力。”

　　“那你准备怎么办？”丁一问。

　　“什么怎么办？”唐光剑反问道。

　　丁一说：“那女的被杀的事。”

　　唐光剑这下明白了，他说：“会有人去办妥的，所以说这几天我可能找不到人。”唐光剑的意思是会被一些琐事缠住。

　　丁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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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光剑补充道：“今天你打电话来叫我看稿我都是抽空来的，待会我陪你吃了午饭就去办事。”

　　丁一听了，在唐光剑脸上亲了一口。

　　唐光剑想起什么，说：“哦，对了。五楼有个作家叫朱丹，也是我们北大校友，没事你可以去找他聊聊天，那也是个神侃。”说着唐光剑到床头柜那给朱丹的508房打电话，见没人接，就说：“这小子跑哪去了呢？”

　　“你怎么跟他有联系？”丁一问唐光剑。

　　唐光剑放好话筒，反问丁一：“我没跟你说过他的事？”

　　丁一摇摇头，朱丹这个人眼下名气大着呢，她很想知道一些他的事。

　　唐光剑说：“当年他想出书，却没钱。有人向我介绍他，我觉得那本书稿不错就给了他出书的钱把事情做了。没想到那本叫《青春是一盘散沙》的书还真一炮打响了，奠定了他在文学界的地位。”

　　丁一睁大镜片后的双眼：“你是说那本轰动一时的《青春是一盘散沙》？”

　　唐光剑点点头，微笑着问道：“你不相信？”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不是这个。”丁一解释，“我只是没想到那本书是你帮着出版的。”

　　唐光剑倒不在乎，他说：“这有什么，不就几万块钱的事吗？当初他确有困难，我帮他一把也是情理之中。再说我和他是北大校友，又都是学中文的，这个忙我不帮谁帮？”

　　丁一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敬佩，她说：“你真伟大。”

　　“伟大的是结果。”唐光剑说，“我当初就断定这本书能畅销。”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此事呀？”丁一说，“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记得我好象对你漏过。”唐光剑皱着眉头想，过了一会，他说，“再说我总不可能把此事挂在嘴边炫耀吧。”

　　“那后来呢？”丁一问。

　　“后来就有人找到他要他把小说改成同名电视连续剧。于是他又找到我要我投资，我想都没想就投了资。不出我所料，电视剧一播出又赚了钱。再后来他说要自己开公司做制片人办刊物，我又给了他全力支持，叫他把公司开在深圳的文化大厦，于是《发烧友》这本综合性的杂志诞生了。前两天他到荔城来还带来了刚出版的第三期杂志给我，可惜我没带来。”

　　丁一看着唐光剑，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说：“我怎么象听天书一样！”

　　“我还以为你全知道了呢？”唐光剑说，“这么说你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

　　丁一见唐光剑在讽剌她，就用手去刮唐光剑的鼻子。

　　唐光剑不让，一把抓住了丁一的手腕。他说：“现在离吃中饭还有一点时间。”

　　丁一听了，脸上露出神密的笑容，她说：“但不能草率了事。”

　　唐光剑点点头，说：“我一定会让你吃饭时还余兴未消的。”

　　丁一点点头，就和唐光剑往床上倒去。唐光剑也想通过和丁一的交欢来缓解一下内心的烦闷和焦虑，这个目的还真达到了。

　　朱丹躺在床上，专心地看着一些资料。这些资料是他将要编辑的第四期《发烧友》的一些样稿，再过几天就要定下来排印了。一年前朱丹向唐光剑提出自办《发烧友》刊物时，为了慎重起见，他准备弄个季刊。可在杂志筹备阶段中，大量的信息和资料容量储备促使他改变了初衷而把刊物办成了双月刊。尽管如此，朱丹仍觉得优秀稿件太多，足以办成月刊形式，而且从杂志的热卖中也让朱丹有把杂志改成月刊的冲动。但经过他的仔细论证，认为《发烧友》的发行周期仍以两个月替换为最佳，这样不论对读者的翻阅耐心和认同指数以及编辑部的编辑任务承受心理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时间段。实在不行，就编个增刊或赠刊之类的不定期性刊来满足编者和读者的双重需要。

　　有人摁门铃。朱丹听到了，头也不抬地喊道：“请进。”

　　丁一推门进了房间，她穿着一条背带筒裙，手里拿着一本新的《发烧友》杂志。

　　丁一走到矮柜前，见桌面上放着朱丹的一些手迹，鬼画桃符的一个字都看不清。

　　朱丹见是丁一，就说：“你坐一下，我把这点搞完。”

　　丁一把《发烧友》放在电视机旁。她看了电视机边的那个烈性白酒瓶一眼，已不是昨天的那一瓶，就问：“你一天硬要喝这么多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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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眼睛仍盯着手中那些资料。

　　丁一坐下来，她说：“你这样天天写天天看，眼睛却很好，真是怪事了。”

　　“那你就把它当成一个科研课题去研究吧。”朱丹回道。

　　丁一被逗乐了，她也拿起茶几上的一些图片看起来。

　　朱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起身下了床。他问丁一：“喝酒不好吗？”

　　“我上次就说过了酒这东西挺伤身体的。”丁一回道。

　　朱丹走到电视机前，提起酒瓶揭开瓶盖对着嘴唇就是几口猛喝。

　　丁一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态：“是不是挺过瘾？”这样的喝酒方式她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平日里在酒桌上没少看豪饮的场面，可那都是因为猜拳呀敬酒什么引起的，不象眼前朱丹这样既没气氛又不用菜就大口大口豪饮起来。

　　
隐患（108）
朱丹放下酒瓶，说：“谁能解忧，唯有杜康。”

　　丁一就问：“你有什么忧愁的？”

　　朱丹呵呵地干笑几声，他从矮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并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肯定死得早。”丁一说。

　　朱丹把口中的烟吐出来，说：“反正又不是你守寡。”

　　丁一看着朱丹，笑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朱丹一听，马上指正：“你也是文人哟，可别说粗话。”

　　“谁叫你先惹我？”丁一争辩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朱丹说着在茶几边的另一个圆椅上坐下来，“你觉得这一期的《发烧友》怎么样？”

　　“挺好的。”丁一说，“全是你的点子吗？”

　　朱丹点点头。他吸了一口烟，又把烟灰弹在茶几上的塑料烟灰缸里，说：“没有白酒我的脑子就不会转动。”

　　“我到你这来当个编辑怎么样？”丁一问朱丹，她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朱丹看着丁一，问：“你不想做自由撰稿人了？”

　　“难道我就不能脚踏两只船？”丁一说，“现在身兼几职的人多了，何况我做的这两件事同属一个范畴。”

　　朱丹的眼睛闪过一丝邪气，他问：“你就不怕我打你这个漂亮才女的主意？”

　　丁一反驳：“那要看你的水平如何了。”

　　朱丹又吸了一口香烟，他想了想，说：“有一个成语也不知是谁编的？”

　　“什么成语？”丁一问道。

　　“一见钟情。”朱丹回答，脸上却挂着阴笑。

　　丁一看着朱丹，脸上回以阴笑：“反正是你们这种臭文人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