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蒙面人的公安人员悻悻地返回到病房，他对另一名公安摇了摇头。
牛劲一见，心沉了下来。
护士重新为牛劲找静脉插针头输血和打点滴。
隐患（84）
“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牛劲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两名公安人员站在病床前，没有言语。
这天下午，唐光剑的办公室迎来了三名特殊的客人，他们分别是从河南远道而来的牛劲的父母亲和姐姐。唐光剑主要是对这三个一路劳顿的无辜者产生了同情之心，否则，他会对他们采取拒之门外的做法，哪怕你盯唐光剑盯得再久都无济于事。反正唐光剑有的是办公地点，而且那十九楼的办公室里还有个应急的偏门。
当时，孙正海也在唐光剑的办公室谈事。见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孙正海看了唐光剑一眼，问是否回避？唐光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叫他留了下来。
牛劲的母亲是个地道的家庭妇女，看上去挺本份。当这个年过半百的中等个女子得知唐光剑是何许人后，一下就跪倒在唐光剑的跟前，哭道：“唐老板，我求求您放过我的儿子吧。”
唐光剑吓了一大跳，还是孙正海眼明手快，他赶紧上前将牛劲的母亲扶起来。
唐光剑被眼前这突发事件弄得很尴尬，他对牛母说：“牛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嘛？”
牛劲的母亲仍在哭泣，她说：“我求您放过我的儿子。”
唐光剑看看大家，然后对牛劲的母亲说：“你的话我不明白。”
牛劲的爸爸也发话了，他对唐光剑说：“唐先生，饶了我的儿子吧。”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唐光剑始料末及的。为了尽可能地说服牛劲的一家人，唐光剑和牛家的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他说：“牛大妈牛大叔，你们的话说得不太对。你们的儿子犯了罪，现正被公安机关关押着，只有法律才能惩罚他。”
牛劲的母亲点点头，说：“这些道理我全懂。可我听说是因为他得罪了唐老板，才被人在牢里打残废的。”
唐光剑听了，轻轻一笑，他说：“那是你们听说的。而事实是你儿子在牢里称王称霸，打了一个叫杜强的犯人。那犯人横不过，打伤了你的儿子，人家那叫正当防卫。”唐光剑说完看了孙正海一眼。
孙正海接过话，他说：“大妈，这件事可不是我们指使人做的。我们是正规商人，怎么会做这种犯罪的勾当呢？你儿子是警察，得罪了不少人，一旦他关到那个地方，后果可想而知，您说是不是？”
牛劲的母亲点点头，看上去挺通情达理的，怎么会生个那么蛮横的儿子呢？看来缺乏修养和心理素质低的人不宜呆在特权部门。
孙正海顺水推舟，他说：“您也知道，现在有些公安在咱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本来就不好，而一旦这些人中有谁犯了罪，您想想踩他们的人是不是就更多了？您儿子就属于这种人，我说这话请您别见怪。”
牛劲的母亲并没有把孙正海的话全听进去，她说：“我儿子从前多么优秀，警校一毕业就分到了公安局，当上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公安人员。”
“可被他杀害的那个建筑师更加优秀，他也是母亲的儿子。”唐光剑毫不留情地说。
牛劲的母亲听了唐光剑的话，心里又有点发毛，她问唐光剑：“我们怎样做才能让我的儿子不再受到侵害？”
唐光剑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要去问那些看守所的管理人员。”
停了一下，他又说，“刚才孙先生说过了，一些流氓平日里就跟政府作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犯罪的警察，您说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牛劲的父亲叹了口气，他说：“杀人偿命的理我懂，我只求我儿子死前不再遭受别人的折磨。”
唐光剑听了此话后说：“您儿子不适合当警察，他太狂了。”
牛劲的父亲说：“这小孩从前不这样的。”
“我弟弟一直是很温顺的。”牛劲的姐姐插话补充。
“那这能证明什么呢？”唐光剑看看大家，问道，“答案又在哪里呢？”
又谈了一阵，牛家的人见得不到满意的实质性的答复就起身告辞了。因为他们呆在荔城的时间不是很多，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 送走了牛劲的家人，唐光剑便陷入了沉思状态。是谁在散布是他叫人去打伤牛劲的信息？杜强是可靠的，他不可能出卖叫他对牛劲下手的人。这么说只是人们的一种猜测，另外别无解释。
唐光剑意识到自己已无意中得罪了黄凯那些公安局的人。尽管是牛劲有错在先，但毕竟是和唐光剑过了招，于是不可避免地会给双方的感情上留下阴影。而黄凯非常清楚，打伤牛劲的那个杜强的后台老板就是唐光剑，就算对杜强进行强制审讯那小子死不承认也不能改变黄凯的这个判断。
唐光剑日后还得知，牛劲这个在少林寺学过武功的人在荔城市公安局上层领导那是个红人，否则那辆“凌志400”不是他这个级别的警察想开就开的。于是唐光剑想到了一句古老的成语，那就是“打狗欺主”。他想连打狗都欺主了，何况是黄凯手下的一员干将。就算黄凯表面上口口声声地叫着要依法办事，但他那从部队里就培养成的根深蒂固的帮派观念不可能让他一下子脱胎换骨。仅此一点，唐光剑就断定他和黄凯之间的关系已出现了裂痕。而且他心里明白，黄凯在这件事上绝对会埋怨他得理不饶人。唐光剑甚至还怀疑黄凯会不会产生唐光剑要看他笑话的错觉，如果真象唐光剑所想的那样，两个人的关系就麻烦了。
没多久，杜强通过正当渠道办理了取保候审的所有手续，从此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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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患（85）
第十八章
坐在韩诚妻子身边的那个美丽的女孩名叫陈小红。这个从浙江来荔城打工的小女孩今天是来相亲的，所以特意穿上了韩妻为她买的新衣和新鞋。陈小红曾在韩家当过保姆，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
韩诚的家是一套经过豪华装修的三室二厅住房，面积不是很大但很舒适。特别是这大客厅，装修别出心裁，抽象和具体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艺术的熏陶。草草的几件家具线条结构非常随意，和现代电器的棱角分明形成强烈的对比。就拿李小红和韩诚妻子坐的这条长木制沙发来说吧，所有的梁架都没有刀劈斧削的痕迹，只是在其中间钉上几块直木板供人落坐和靠背。这可能就是现代人在厌烦了嘈杂紧张的都市生活之后所追求的一种贴近大自然的生活意境吧。
韩诚是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带着顾香萍回家的。一进客厅大门，顾香萍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美丽少女，总的来说第一印象非常满意，比上次看相片还满意。
韩妻见顾市长进了屋，马上对身边的陈小红说：“小红，快起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阿姨。”
陈小红赶紧起身拥上前，虽然显得拘束，但仍不失礼貌地笑着喊道：“顾阿姨好。”
顾香萍连连点头，她觉得韩诚老婆的眼光太绝了，怎么一下就挑了这么可人的一个青春美少女来，真是身材好、皮肤好、脸蛋也好。顾香萍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心里却掠过一丝负罪的内疚。
韩诚不愧为察颜观色的高手，他见顾香萍满脸欢喜，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来，顾市长请坐，我们坐下谈。”
顾香萍故意白了韩诚一眼，她打着官腔，说：“小韩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就叫我大姐行了。”
韩诚点头哈腰地笑着，他拥着顾香萍坐到沙发上，然后又叫小红坐在顾香萍旁边。
见顾香萍坐好了，韩诚就说：“顾大姐真是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
顾香萍此刻没心思去听韩诚的恭维，她双眼盯着小红，只看得小红有些不知所措。
顾香萍问陈小红：“你叫什么名字呀？”
“陈小红。”小红回答。
“哪里人呢？”顾香萍又问。
“绍兴。”小红说。
“浙江呀，怎么到荔城来了？”顾香萍问着她早就知道的问题。
小红低下头，说：“和一群老乡在这里打工。”
顾香萍点点头。
韩诚妻趁机接过话，她说：“顾大姐，小红这小孩我清楚，心灵手巧，身体又棒。今后保证会生儿子。”
小红的脸腾地就红透了。坐在一边的韩诚却有些着急，心想老婆怎这样快人快语的，这些话待会儿再说也不迟嘛。
没想到顾香萍就喜欢听这带有结果的话，她边点头边笑着说：“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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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韩诚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陈小红是他们夫妇俩为顾市长大人准备的“贡品”。自从上次顾香萍无意中向韩诚说出想为戒毒快回家的儿子找个女朋友的心愿后，韩诚马上就把这当成了一个严肃的政治任务来对待。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和妻子一商量，发现中意人选原来就在眼前，于是韩妻就去一玩具厂把当线长的曾在自家做过小保姆的陈小红找了过来。当陈小红听说韩阿姨要把她介绍给大名鼎鼎的顾市长当儿媳的事后，当即表示同意。于是便有了今天陈小红和顾香萍的会面。但有一点韩妻向陈小红做了隐瞒，那就是罗晓宇是个爱滋病毒携带者。虽然这样的说媒相亲包含着不少缺德和欺骗的成份，但为了讨好顾香萍，韩氏夫妇还是把良心摆在了一边。他们和顾香萍想的一样，那就是先把罗晓宇这个残次品推销出去，至于接受者的死活就管不了啦，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妻见顾香萍如此表态，就顺水推舟地说：“小红，听见没有，你可遇到贵人了。”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感叹话，“你的命真好。”
顾香萍看着小红，连眼睛都在笑，她问：“愿不愿意到我的家来？”
心地善良单纯的小红羞涩地点点头。
韩妻见大功告成，就向自己的老公瞟了一眼。两口子心照不宣，脸上都写着得意。
为了最大限度地维护眼下的这种融洽气氛，减少不必要的不自在局面出现，精明的韩妻站起身来，向小红招招手，笑道：“小红，跟你韩阿姨去厨房，拿出你的好手艺弄几个菜给你那未来的婆婆尝一尝。”
小红刚好想脱身，见韩阿姨在叫她，便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她微笑着对顾香萍说道：“顾阿姨，您坐着，我去了。”
顾香萍点点头，笑着目送小红和韩妻一道进了厨房。
韩诚见状，不失时机地问顾香萍：“顾大姐，您看小红这孩子怎么样？”
顾香萍回答：“很好，小韩你真为我们家做了件大好事呀。”
韩诚摇摇头，说：“顾大姐见外了不是？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带小红做了体检，样样都合格。”说到这，韩诚做出一副故弄玄虚的得意劲，“还是个黄花丫头呢。不过年纪小了点，今年满二十。到时候改一下年龄就行了，打结婚证和生孩子不会出问题。”
顾香萍脸上的笑容一下全没了。也许是良心的发现吧，她感到有时母爱是那么自私，那么残酷，非得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想到这些，顾香萍不由得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她当初的想法是儿子戒毒回家后有个女人陪陪他可能不至于那么空虚，再说晓宇年纪也不算太小，既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干脆结婚生子算了，至少完成了传宗结代的原始本质工作。想到这，顾香萍叹了一口气，她说：“应该说我们不够资格要求人家十全十美。这样吧，小韩，适当时候你把有关真相告诉小红，告诉她晓宇吸毒戒毒的事，就说今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停了一下，她又说，“至于爱滋病的事暂且不提。”
隐患（86）
韩诚心灵神会地点点头。
顾香萍自见到小红的第一眼起，就联想她和晓宇在一起是不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给遭踏了？这种事也是我顾香萍能做的吗？会不会又遭报应？但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让小红和晓宇去接触去生活，因为残酷自私的母爱在她心中占了上风。
罗晓宇从外地戒毒成功回家的那天中午，顾香萍在罗解放所开的玉皇大酒店一豪华中型包厢里准备为儿子点一桌上等的酒菜，她要为几十天不见且时时想念的儿子接风洗尘。
顾香萍夫妇和小红并肩坐在包厢里的真皮长沙发上闲聊，KTV系统正播放优美的通俗音乐。
韩诚开车去接晓宇去了，他和顾香萍之间用手机联系，所以包厢里的人一直掌握着韩诚那边在路上的情况。
顾香萍不停地看着手上那块钻石金表，儿子越是快到了她心里越沉不住气。
罗国恒见妻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劝她：“别着急，就快到了。”
顾香萍没有搭理老公，只是对小红说：“小红，别老干坐着，吃水果呀。”
小红笑着答道：“我在吃。”
顾香萍这才问老公：“你说我们的晓宇会变成什么样子？”
罗国恒看看小红又看看妻子，说：“还不是老样子。”
顾香萍仍魂不守舍，她站起身，往包厢门口走去。正当她返过身往回走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了。顾香萍回头一看，是儿子和韩诚走了进来。
顾香萍眼睛一闪，喊道：“晓宇。”
罗晓宇走到母亲跟前，笑着用手拍拍她的肩头，轻声说道：“您好，老妈。”
顾香萍见儿子换了个人似地精神多了，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用手擦擦眼角，然后拖着儿子往沙发那边走去。
韩诚默默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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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国恒和小红都站了起来，罗晓宇走到爸爸跟前，叫了一声：“爸爸。”
罗国恒点点头，他百感交集地拉着儿子的手，要他坐下来。
顾香萍指着小红对儿子说：“晓宇，你看这个妹妹漂亮不。”
罗晓宇这才顾得上认真地看小红一眼，小红对他羞羞地笑了一下。
晓宇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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