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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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笔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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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有人从门下塞进来这封信。”
  “我敢打赌:这是我爸爸写的又一封匿名信。”阿尔丰索鼓掌道。
  怨恨的激化和防御彼得·辛普龙,亲爱的朋友:如果辛普龙是您的名字,而不是报纸上的毒蛇为了更丑化您而阴险地编造出来的绰号,我从这个地球上的偏僻角落向您表达对您的声援和钦佩。自从今天早上我前往办公室的途中听到美洲广播电台的新闻里说到纽约州的锡拉丘兹市的法庭就因为您多次爬上女邻居的屋顶窥视如洗澡而判处您监禁三月以来,我就一分一秒八计算着下班人时间,为的是回家给您写这封信。我急于告诉您:这份对您的热烈感情已经在我胸膛中爆炸(这不是比喻,我的感觉是:一颗友谊的炸弹在我的胸腔里爆炸了),这不是在法庭宣判您有罪的时候,而是听到您对法官的答复时(这个倒霉的法官认为您的答复是罪上加罪),您说:“我窥视是因为女邻居的腋毛有着令人无法抵抗的诱惑力。”(播音员响尾蛇般的声音在播到这一段时使用了开玩笑式的甜蜜声音,使得听众明白俄比他职业造成的毛病还要愚蠢。)
  有窥视癖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到过锡拉丘兹,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仅仅听说冬天里暴风雪和严寒经常袭击它,但是这块土地内部一定具有某种特别的东西才能孕育出您这样的敏感力和想象力以及您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而不怕什么声名狼藉,我可以想象出您的为太粗俗和对友谊的嘲弄以及为捍卫您那小小的古怪行为所做的陈述(我说是小小的古怪行为,当然是因为它无害、温和、健康和施恩惠于人;因为您和我都知道;任何爱好或者怨恨都不乏伟大之处,因为它们构成一个人的本性,是自主意识的最佳表达方式。)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避免误会,因此感到有责任让您明白:对于您是美味又东西,对我来说是垃圾;我还想让您知道:在欲望和梦想的丰富世界里,那女性腋毛花一般地绽开,您的视觉(我猜想还有味觉、触觉和嗅觉)会帮助您得到幸福的升华,而对我来说,如此的花开让我堕落,让我恶心,让我降低性欲。(一次欣赏里贝拉的《有胡子的女人》造成我三个月阳痿。因此,我亲爱的卢克莱西娅总是把腋毛处理干净,让腋下连一根毛刺都没有,那里的皮肤在我眼中和口舌之间总是如同小天使的光洁屁股一样。关于女性腋毛问题,只有顾客对我来说是有扭力的,只要他们修剪整齐,不过分浓密、蓬乱和肮脏以至于妨碍性交,把一桩欢娱的事情变成冒着窒息的危险即可。
  然而,为了模仿您的样子,我要说些心里话:软毛(这个词把情况弄得更糟,增加一个皮脂溢出和皮屑增加的问题)不仅弄黑了腋下,而且引起我对性欲的恐怖。只有下列情形可比:女人嚼口香糖或者故意炫耀上唇的汗毛;无论男女用那种名叫牙签的肮脏玩艺儿剔除牙垢;咬手指甲;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不知羞愧地吃芒果、柑橘、石榴、桃子、葡萄、南美番荔枝或者随便哪种可怕的硬果,只要一提硬果(还不说看到)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就会让我心里冒火、急着杀人,因为它们带着枝条、须根、籽、硬壳或者是薄皮。做为咱们在幻觉方面可以自豪的同志,如果我告诉您:每当我看到有人吃水果时从嘴里拿出或者吐出不能吃的废物时,我就感到恶心,甚至产生要杀死这家伙的欲望,这一点都不夸张。另外,我一向把那种吃饭时用叉子把食物送进口中的同时胳膊肘也高高抬起的家伙看做是野蛮人。
  咱们就是这样的,用不着脸红,我非常钦佩那种敢于因为自己的癖好而冒着被诽谤的危险去蹲监狱的人。我本人不属于这种人。我秘密地安排自己的家庭生活,为了达到您在公众面前达到的道德高度。鉴于我的具体情况,一切都是在小心、谨慎中进行的,不冒险,不炫耀,用曲折的方式实施,为的是不让我周围的人、我不得不因为工作的原因、亲戚关系或者社会束缚的联系而共同生活的人们中间引起敌意和嘲弄。如果您认为我身上有很多胆小的成分——尤其是与您那面对世人无拘无束、我行我素的态度相比——那您真的打中了靶子。
  如今,我比年轻时面对我的解好和怨恨是胆子大多了——我不喜欢任何这种由于带有贬义和与精神病学家或者心理分析学家有联系的提法,可是如果不伤害这些癖好和怨恨的内涵又如何称呼它们呢?叫做“怪诞”叫做“私人欲望”眼下,可以叫做“私人欲望”,因为害处较小。
  那时,我是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又是天主教行动组织的成员和领导人,是受雅克·马利丹那类思想家影响的结果;也就是说,是个社会乌托邦思想的崇拜者,因为我坚信:通过根据福音思想开展的强有力的宣传活动,可以认罪恶思想——那时我们称之为“罪孽”——的手中夺回人对历史的支配权,建设一个以精神世界为支撑点的整齐划一的社会。为了把这个集体主义精神的乌托邦、即基督教共和国的思想变成现实,我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投入到这个伟大事业中了,一面怀着改宗者的热情抵抗着一种人类现状对我和我的同志们不停的种种粗暴的否定,这个人类现状认定用团结和平均主义的方式建造一个具有不兼容特性的旋状结构即人类集体的全部努力是胡说人道。亲爱的彼得·辛普龙朋友,就是您在锡拉丘兹的那几年里,起初我怀着某种同情,接着是羞愧和难堪,发现了那些我区别于他人和把我变成一种标本的癖好。(后来又不得不度过许多时光和难以计数的体验方才明白: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是个性的人,个性使得我们具有创造性,个性使得我们的自由具有意义。)当我察觉到,只要看到那个一直是好朋友的人居然用手剥柑橘、把一块果肉放进口中、毫不在乎讨厌的果丝挂在嘴角上、四下乱吐那些无法下咽的白色果籽时,就足以让好感变成无法克制的不快了,不久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同他中断了友谊,这时我对自己的变化感到非常吃惊。
  我的仟侮神甫多兰托,一个老式学校里伊戈纳西奥教派中的老好人,平静地对待我的惊慌和疑虑,他认为:“这些小小的怪癖”是每个富家子弟、被父母过分娇惯的孩子身上不可避免的任性结果、可以原谅的小毛病。“利戈贝托,你这个了不起的人,还能怎么样?他笑道。
  除去你那扇风耳和蚁熊般的鼻子,还没有见过谁能比你更正常了!这样吧:以后你看到有人吃带果核和果丝水果的人,就望着别的方向,晚上安心睡觉就是了。“可是,我不能安心睡觉,总是心惊肉跳,惶恐不安。尤其是与奥蒂丽妞断交之后,那借口微不足道,那时奥蒂丽姬梳着大辫子,爱穿旱冰鞋,长着小小的翘鼻子,那时我非常爱她,整天纠缠她,希望她理睬我。
  为什么我会跟她打架呢?美丽的奥蒂丽妞,身穿马利亚镇学校白色校服,她犯了什么罪呢?
  因为她在我眼前吃葡萄!她把葡萄一粒粒放进嘴里,一副美滋滋的样子,一面不停地转动眼珠,一面叹气,为的是更加尽情地嘲笑我那充满恐怖的表情——一因为我早就告诉过她我恨这种吃东西的样子。她不时地张嘴,双手捏出那些讨厌的葡萄籽和肮脏的葡萄皮,随手就扔进她家的花园里——我俩就坐在那里的铁栏杆上——摆出一到挑战的样子。我讨厌她!我恨她!我长期以来对她的爱情犹如阳光照射下的冰糕一样地融化掉了;后来有好几天的时间,我盼望她让汽车撞死,让大浪把她卷走,让她染上猩红热。多兰托神甫说:“小伙子,这不算罪孽。”他以为这可以安慰我:“这是气得发疯。你不需要忏悔神甫,而是应该去看精神病医生。”
  但是,锡拉丘兹的朋友和对手,所有这一切让我感到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那时候,这个想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人——我担心是大多数——还没有把人与人是不同的思想同维护我个人独立的要求联系起来,而仅仅是同社会应该惩罚调皮鬼的思想联系在一起。被当做传染病患者、即排除于正常人之外,让我觉得这是最大的灾难。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个癖好之中也不都是怨恨,其中有些癖好是快感的神秘源泉。比如,姑娘们的膝盖和臂肘就是之一。我的有些同学喜欢漂亮的眼睛,细高或者丰满的身条;胆子再大的,还喜欢胳臂和细腿。只有我才想起来专宠膝盖和臂肘,现在我可以毫不羞愧地在我笔记本的秘密深处供认这一点:姑娘的膝盖和臂肘要比她们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更有价值。这话是我说的,绝对不否认。滚圆,但不过分隆起,富有曲线、绸缎般光洁的膝盖,光润,没有皱纹,令人心安,手感柔软,具有再生石膏的海绵特性的臂肘,这两个部位让我感到焦虑和亢奋。看到这两个地方,抚摸着它们,我就感到幸福;如果可以亲吻它们,我就飘飘欲仙了。您是不会有机会这样做了,但是如果需要卢克莱西娅出来作证的话,我亲爱的她可以告诉您我度过了多少时光——如同儿时站在耶稣受难像前——怀着陶醉的祈祷心情欣赏着卢克莱西娅那完美的膝盖和那举世无双、光滑如玉的臂肘;我亲吻着这两个地方,像调皮的小狗患一样啃咬着心爱的骨头,沉浸在陶醉之中,直到舌头麻木或者嘴唇痉挛又让我回到庸俗的现实中来为止。
  亲爱的卢克莱西娅哟!她身上的优点很多,但是我最感谢她的是这样一个优点:理解我的弱点和善于帮助我实现我的梦想。
  正是由于这个癖好,我不得不经受一次反省。天主教行动组织里一个非常了解我的同志,注意到姑娘身上最吸引我的东西是膝盖和臂肘时,便提醒我:你心里有某种坏毛病了。他喜欢研究心理学,这把事情弄得更糟,因为他出于正统,希望人类的行为和动机应该与教会的道德和教育协调一致。他谈到了种种异常现象,说出了“物恋”和“物恋癖”这两个名词。


  如今我觉得这是词典里最可以接受的两个词了(您、我以及一切敏感的人都属于有、“物恋癖”的人);可是在那个时代我听起来就等于是“道德败坏”和“令人不齿的恶习”。
  锡拉丘兹的朋友,您和我都知道:“物恋”不是像皇家学院大词典中吝啬地解释为:“对物的崇拜”:“物恋”是人类个性表达的一种特殊方式,是男女设计自己空间的一条渠道,是运用自己想象力和反群体精神的一种方法,是争取自由的一种手段。我很愿意跟您坐在锡拉丘兹城外乡村的某处小房子里,我想象那周围一定有湖泊、松林和白雪皑皑的小山,咱们一面喝着威士忌一面倾听着干柴在壁炉里的劈啪声,我给您讲述发现“物恋”在个人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是如何具有决定意义的,此事发生在我对社会乌托邦思想失望之际,——这种思想是要集体建设幸福和美好的生活,或者是要把任何道德或者艺术价值人格化——,发生在从有信仰列不可知论的过渡时期,以及现在支撑我精神的信念中:根据我目前的信念,既然男女没有乌托邦思想就不能生活,那么实现这一思想的唯一现实方法就是把这一思想从社会转移到个人的天地里去。不破坏许多人的自由,不以可怕的共同名称消灭个人之间美好的差异,一个集体就不可能为获得完美的形式而组织起来。反之,一个孤立的个人——按照他自己的欲望、癖好、恋物、怨恨或者喜爱——则可以建造起一片接近那生活与愿望相符的最高理想的独特天地(或者像圣徒们和奥林匹克冠军们那样实现最高理想)。当然,在某些得天独厚的情况下,一次幸福的巧遇——比如,精子和卵子相遇并受孕——可以让一对男女用互补的方式实现他和她的梦想。肯尼思·廷南就属于这种情况(我刚刚从他那善解人意的遗孀写的传记中读到),他是个记者、剧作家、评论家、歌舞演员、一个不够严肃的从业人员、秘密的色情受虐狂,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认识了一位仍然从事性虐待行当的姑娘,也因为她羞于当众乞讨的缘故;这样一来给二人提供了快乐的机会,他和她每周在金斯顿市内的一处地下室里玩上两三次:她拍鞭子,他挨鞭子——一种让二人有升天感觉的浑身发育、发紫的游戏。我尊重这种游戏,但不实践这种结果必然是红汞加药膏的玩艺儿。
  既然是讲故事——这方面的有成千上万——我就忍不住要说一说卡奇多·阿尔尼亚的性欲令人想入非非甚至得了圣比多病(精神病)的故事。卡奇多是让人接受保险动嘴皮子这个职业中一流好手。这个故事是——在一次我不能不参加那种国庆日还是圣诞节令人讨厌的酒会上,他坦白交代出来的——说他看见一位裸体但是脚踏高跟鞋(用针做的后跟)的女人在抽烟和打台球。这个形象,他认为小时候在什么杂志上看到过,一下子与他早期的勃起联系起来了;从那时起就成为他性生活的指针。可亲可爱的卡奇多哟!当他和一个会计科的黑发而又活泼的姑娘结婚时,我敢肯定她有能力帮助他。我干了一桩带有淫亵念头的勾当:以贝里乔里保险公司的名义——我是经理——赠送他一套标准台球,一辆搬家运输公司的卡车在婚礼的当天把一应俱全的球案、球杆和台球卸在他家里。人人都觉得这个礼物太荒唐了;但是从卡奇多的眼神和感谢我时流出的口诞来看,我知道是搔到痒处了。
  可爱之极的锡拉丘兹市的朋友,热爱腋毛的先生,赞扬种种癖好和怨恨不能是没有限制的。应该承认限制,如果没有限制,罪恶就会泛滥,就会倒退到原始的兽性中去。但是,在这个属于个人天地的幻觉领域里,在同意游戏和游戏规则的成年人中,为了他们能够互相开心,一切都是应该允许的。这些游戏中有许多让我感到非常恶心什(比如,会引起放屁的奶糖,在法国风流的一百年里,人们特别喜欢这种奶糖,尤其是萨德侯爵,他不满足于虐待妇女,还要求她们用臭屁把他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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