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上次故意的激怒误解,他看的透彻。忍足他们不愿意将他搅入,其实是互相顾忌。一面是挚爱,一面是至亲。迹部和忍足理智的选择了自己处理,将他摒弃在局势之外。
这样互相算计的爱,值得他回报多少?
心,凉了,冷了,痛了……
其实,从始自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迹部的叛离,家族的困窘,忍足的婚宴,甚至是目前的局势。都是他早已预料好的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局。
算计了千万,唯一的变数便是面前的人——手冢国光。
与其他人不同,他与他所有的交集都只是偶然。然而,他和他,仅仅的那几面之缘,却让他甘愿为他奉上所有。
那样深沉的爱,他承受不起。
遇上他,是手冢的劫数。而手冢,是他的救赎。
你,绕操场20圈
——某只:为嘛啊,我都把莲崽给乃了……画圈圈~怨念……)
手冢是个太认真,太具有责任感的人。一旦他离去了,忍足可以继续他的风流生涯,迹部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帝之王。或许痛苦,或许无奈,但他们可以抗下。而手冢,则是那种会永远沉默等待的存在。耗费一生年华的执着。
尘世万千繁华,重莲却知道,他的心早已注定一世荒芜。
他无法许诺,无法像面前的手冢许诺。即使应承了千句诺言,他却无法实现任何一个。在所有开始以前,他早以决定好了结局。现在改剧本,已经太迟……
“重莲……”手冢弯下身来,握着重莲的手,置于胸口——那个心脏跳动的地方。虔诚的如一个仪式。
温暖的光芒笼罩,真实的跳动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咚、咚……一下,一下,敲击着重莲的心口上。
“…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哀伤而绝望,绝望却深情。
茶色的眸,变了极深的墨色,似月光下澄静的湖,寂静而幽深。
手冢略清冷的声音渐渐融入了庄重的色彩,盖过了无垠的苍穹。
这一刻,时间与空间都停止,重莲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心脏被完全的充满。不是血液,而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样深厚的感情溺毙其中。
疲倦地闭上眼,复又睁开。
不再掩饰那墨色深瞳中的恐惧情绪。不再掩饰那背后的复杂诡计。将一切□裸地暴露摊开在他的眼前,眼眶骤然发涩,透明的泪硬生生地落下来,滑了一个忧伤绝望的弧度。
手冢有着一瞬间的愕然。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裂帛般冷彻的嗓音,明明脸上还淌着泪,却是毫无表情,冻结了整个冰原的荒芜一片。眼底是不信任何的嘲讽厌倦。深若点漆的凛冽凤眸中,黑白分明,冷质冰凉,割裂了一切的尖锐。
两人之间,咫尺相隔的距离,却漫延着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即使再努力,始终,走不到心。
心,徐徐一沉。
手冢缓缓起身,放开了禁锢着重莲搁置自己胸口的手。
慢慢的向那个不再掩饰冷厉的少年,伸出手,微微一笑。
咋然的笑颜如漫天飞雪下的幽幽寒梅在玄冰百丈的悬崖边堪然开放,清极,冷极,却带了丝丝渗透至心的温暖。
玉一般温润,剑一般清远。傲霜的极至风骨。
“相信我。”
缓握住重莲的手,十指相交。
另一手慢慢抬起重莲的脸。重叠的视野,一分一寸,缓缓凝视,仿佛伫立了千百年的等待守候,终于成就了万劫不复的缱绻缠绵。
贴近的面颊,轻柔的呼吸,淡淡的语调却是一生的誓言,“我愿意从此守候。”
爱情就成了恒古不变的彼岸灯火,无论面对多少次暴风雨的肆虐,也将永不熄灭。
父亲的路,看来,自己还是要重复一遍呢。
拒绝不了的眼神,拒绝不了的温暖。这个人,竟是困住自己的网。
“不要后悔啊,手冢……不、国光。”许久,重莲终于开口,微微一笑,淌着泪的脸美丽的动人心魄,拢手反握住那温暖的掌。“货物一旦售出,那么,概不退换。”
国光,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即使是地狱,也要陪我一起万劫不复呐。
险局
当时间的齿轮停止转动,当沧海浮云都变成虚无,当百年后,所有容颜都埋葬在黑与白之间。
灰蓝苍穹下,唯有孤寂的风,苍凉而过……
谁都有犯错的权利,但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以爱之名的伤害,不是乞求原谅的借口。
自他和迹部决定将重莲摈弃在这些纷扰之外,忍足迹部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他们没得选择。无论是对哪一方,他们都无法舍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重莲和他们家族之间的恩怨纠葛,最终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他们自私的希望重莲可以脱离家族纷争的枷锁。同时,却又不希望重莲伤害他们的亲人。以重莲狠绝的个性,那些曾经参与伤害他父亲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家族的兴亡,亲人的安危,爱人的仇恨……事情一件一件的压下,沉沉的,压抑的他和迹部将要无法呼吸。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决定。与其让重莲来动手,不如他们趁早接管。这样既能避免重莲和家族之间的正面冲突,又降低了矛盾深化的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重莲,会,恨他们吧……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安排好一切之后。一夜之间,竟然情形大变。
九宫寺财团上演惊天逆转,一改近期的低糜状态,突然回升。同时,迹部财团惊讶的发现,在美国LCK公司来日本接洽之前,LCK内部早已被其高层抽空,成了一个外表华丽内里空虚的空壳。可以说,这次迹部财团和美国LCK公司的合作,完全是得不偿失。不仅亏空了账目上的一大笔,而且还因此影响到了公司的股票走向。——完全是之前九宫寺财团的困窘再现。
和迹部财团一直保持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忍足家族,自然也因为参合了这次合作而元气大伤。公司账目上的流动资金捉襟见肘。
这一惊天逆转的手段,自然不是出自九宫寺家的老狐狸之手。那人以稳健闻名,没有九成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出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甘愿冒着完全亏空的风险,雷厉风行却又狠绝到底的手段的,只能是重莲,也只会是重莲。
把所有后路切断,干净利落,却又不留一丝痕迹。即使迹部财团想要追究LCK公司下套的幕后黑手,以目前紧迫的局势,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和额外的精力。
重莲这一手,可谓高竿,却把他们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事到如今,他们都已经没有了退路。身为家族的继承人,忍足迹部他们负担着家族兴旺的责任义务。他们不能只为一己之私,就断送了家族百年的基业。
这次事件上,他们竟是看低了重莲。
他们从来没有小看过他,却只是,看低了他。在商场,是大忌。
忍足苦涩的笑了笑,隐隐带了些自嘲的意味。没想到,从一开始,重莲就布下了这个局。他们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或许,他和迹部的接管,算是其中的意外吧。
然而,这突然的意外,却成为了目前局势的导火索。
忍足知道,重莲早有机会出手,却一再延迟至现在。恐怕,是因为上次的事件吧。
重莲可以忍受很多,却唯独无法忍受背叛欺骗。在他眼里,或许,他和迹部的行为已经等同于背叛欺骗。
颓然闭上眼,墨蓝的发丝纠结出愁绪的弧度。在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刻如骨血的名字,最后,那两个字化做唇齿间低低的、深深叹息。
曾经的爱恨,那些微笑悲伤的记忆,也都只是为了引他们入局的算计吗?
重莲,
我们,早已,无路可退……
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将疲倦深深的掩藏。忍足站起身来,将桌上凌乱散落的文件收拢整理好。敲了迹部办公室的门。
最近他们一直窝在公司,迹部因为重莲的事情,和家族闹的很僵。家族甚至私自囚禁了他。那次他们自订婚宴上的逃脱之后,换来的是更加严厉的禁锢。要不是这次惊变,迹部恐怕仍是无法脱身。
“进来。”
忍足进来的时候,迹部正在接电话。
“…找到了?…他住在手冢那里……”迹部突然沉默了下来,握着电话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攥紧,骨节分明,苍白若雪。
“……也好。”凭借手冢家的背景,那些人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
食指揉平眉心的疼痛,倦怠的感觉弥漫开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开来。得到了重莲安全的消息,
迹部终于能放下心来。
经历了狂风爆雨侵袭的银紫发少年,渐渐褪去了属于年少的青涩。那份骄傲张融骨血,慢慢沉淀出内敛的光华。举手投足间,王者霸气净现。
“…不用管其他,家族那边派来的人,你们暗中解决。不要让他觉察……。”迹部利落的挂上电话,抬眼看向桌前的忍足。
对视间,两人皆沉默无言。
“…是…他的消息吗?”将手中的资料佳递过,忍足踌躇着,涩然开口,声音竟有些暗哑。
自从上次医院之后,他们就再无重莲的消息。
就在他父亲醒来的那一刻,他得知了真相。那次,确实不是重莲下的手。
那一枪,是狙击弹。当时重莲和他父亲正交谈,要不是重莲的用力一推,那颗子弹就不会射偏,擦过要害部位,他父亲也无法侥幸脱离危险。而重莲却因为扑倒在他父亲身上,手臂被流弹擦过。
在医院的那天,他却那样对他。他激怒他,用犀利的言辞伤害他。在重莲伤口还流着血的时候,一句问候关怀都没有的误解他。
悔恨的情绪无穷无尽的蔓延,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忍足感觉自己将要被压迫的窒息而亡。
空寂的火光燃烧了最后一丝爱意,毁灭了最后的挣扎的幻想。无数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回响,一遍一遍。
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爱情。
是他们,亲手酿成这样的苦果。
小而又小的误会,微不足道的错过,总会有足够的力量,把原本以为会坚若磐石的东西击碎。
靠近重莲,耗尽了所有的爱。
离开,却只需一秒。
他们毁灭的,不仅是重莲报复的计划。而是,一切爱的可能……
互相算计的最终结果,便是如此。
忍足从迹部的脸上,看到了彼此的悔恨。可惜,一切已是定局。
抚上眼角的泪痣,迹部皱眉,“……他现在过的很平静。”言下之意便是,本大爷不希望你去打扰。
手冢,是不会让重莲陷入他们让他遭受的境地的。这一点,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却是事实。
迹部骄傲,却不盲目。他把所有的事情看的清楚。
他爱重莲,但是,前提是重莲必须能够获得幸福。连爱人的幸福都无法保障,空口谈及的爱情,他不屑。
逃离了风暴的旋涡,重莲难得的平静下来。迹部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打破他的安宁,他只尽自己的全力去护卫他的安全。毕竟,到现在这个地步,家族的人不会甘心。
再心痛,再无奈伤心,再经受挫折,迹部他依然是那个高傲的冰帝之王。
最高贵的陛下,总是以最高贵的姿态,去爱心中的那个人。即使离场,也是以最高贵的姿态谢幕。
能被这样的人爱上,是他一生的幸运。许多年后的一天,回忆过去的重莲微笑着说道。幸福的偎在他人怀里,墨眸里那些过往伤痛的痕迹,早已被扑天盖地的爱意消除。
忍足苦笑,深色的眸写满浓重的无奈。扬了手中的大叠资料示意道,“迹部,你以为我现在还有时间想其他?”
目前的险峻形式可是一个大挑战呐。刚好,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仰望天际,晴空万里。阳光眩目刺眼,眼眶微湿,要幸福呐……
结解
早晨五点三十分,晨钟撞醒了睡眼蒙胧的东京。
长久习惯养成的生物钟让手冢准时醒了过来。
晨曦一点点在天边晕染,泛出金黄璀璨的暖光。穿透了薄薄的晨雾,星星点点的撒入房内,略略清冷的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木樨花的香气。
手冢习惯性的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眼镜,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碰触到。诧异的起身,却发现那里已是空无一物。唇微微勾起,现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弧度,茶色的眸里却是深深的宠溺。
他啊,又把他的眼镜给拿去了。
这样想着,眸底有了隐约笑意,很浅、很淡。
重莲,由舌尖轻轻绕出的名字,轻易的,牵动了心底最深的情感。
脱离了那些复杂纠葛的往事,重莲也不过是才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带了恶作剧小孩的狡黠,最近爱上的游戏,便是偷偷将手冢的眼镜藏起,试图窥探出清冷少年严谨下慌张的一面,可惜,总是无法如愿。
拉开抽屉,取出备用眼镜带上。
洗漱穿戴过后,手冢走到隔壁房前,静立了片刻,听见里面隐约有了动静。搁下了敲门的手,转身,走下了楼。
六点三十分,手冢开始准备早餐。
母亲和父亲大人因为一些事情回了本家,将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所以现在家里就剩他和重莲二人了。
然后,煮饭的重任自然就落到手冢头上。
为什么不是轮流煮饭呢?究其原因,却是因为重莲童鞋太有天分了。
重莲,毫无疑问的是个天才。天份让他在很多方面都出类拔萃。尤其在亨纫料理上,重莲更是拥有匪夷所思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天分。
在父母离开的那一天,某人挽起袖子,优雅自得的款款迈进厨房圣地。
在三小时又二十五分三十七秒之后,他们的午餐,终于被端了上桌。
……
……
十分钟后,重莲童鞋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拨了外送电话。
二十分钟后,送来外卖的电铃响起,宣布了重莲与厨房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活动的圆满结束。(大家鼓掌~~谢谢~)
用四个字来概括某人的初次下厨之旅就是——惨不忍睹。
手冢至今也无法理解,重莲是怎么把普通的蔬菜料理煮出疑似外星品种的或浆糊或硬石块或流质的,其颜色或黑色的黄色的灰色的绿色的红色的……料理。而且还是在打翻了一瓶酱油煮坏了二个平底锅摔坏了三个盘子浪费了四倍的食料情况下。
……默。
这种能把料理制作成剧毒化学药剂来试验的天分,应该算是,恩,天分……吧……(望天……不干俺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重莲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