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快步走到重莲床前,一手扶住他,“小心伤口。”
微暖的掌心覆上重莲的额头,重莲禁不住呼吸一窒。手冢靠的很近。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散发开来,清新、却又带了阳光温暖的味道。
“…已经退烧了。”手冢终于放下心来,淡淡道。却没有收回覆上重莲额头的手。那手缓缓移到重莲那紧拧的眉心处,轻轻按住,揉上。“……你不适合皱眉。”少年痛苦无助的样子,他不想、更不愿再看见。
拧紧的眉头一分分松动开来,重莲愣了愣,扬起一抹略显苍白的笑。
少年温和的笑,自内心向外,慢慢洇散开来。仿佛破晓的晨光,透析了黑暗的笼罩。
“我知道了……”不想说谢谢,那是一种客气的疏离。那样的态度,更伤人。
待重莲从盥洗室出来,手冢已经将被子叠好。方方正正的,像一块干净的豆腐。重莲忍不住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面前的这个人,还真是一丝不苟的个性。
“衣物在这里,换好后下楼吃饭。”手冢将衣物搁在床头,镜片后的凤眸深沉而柔和。
手冢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重莲拉住衣角。
“等一下……”
手冢有些诧异。
对上了手冢的眼睛,重莲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到嘴边告辞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那样深的目光,仿佛融伫了天地间所有的虚空,包容了所有的伤痛。
温暖的,让他心生眷恋。
“什么事?”一贯清冷的语调,却微微有些急促,掩藏不了里面的关切之意。
“啊……”重莲滞了滞,“哦。”
“这个……”目光慌张的四下张望,刚好触及床头的衣物。
指了自己缠了圈纱布的左臂,“手臂伤了,换衣服…很困难。能不能……”怎么会想到这么拙劣的借口,重莲有些心虚的略低了头,心里止不住的埋怨。
不知道为什么,在手冢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撒娇,想要依靠。明明不过只见过几次面,却熟悉的让他可以放下所有戒备。
手冢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他的睡衣穿在少年身上,似乎显得宽大了些。少年的头微微低下,浓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垂下,打下蝶舞轻颤影像。
风,自窗口吹来。撩动了那略宽的衣袂,削瘦的肩胛,少年清瘦干净如同新开的栀子花瓣一般。
由于低着头,少年的话语低低的、似乎带了委屈的语调。心,蓦的柔软起来,隐隐的怜惜,手冢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拥抱少年的冲动。
拢起掌,悄握成拳。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渴望。
慢慢的,走到重莲身后。
微温的指触及少年精瘦的肩胛,手冢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少年瘦弱的肩膀,只一臂便可拢住,纤细的仿若一阵风便可以吹跑。
重莲慢慢阖上眼帘。一抹绯红的云霞烧上尚有些苍白的脸颊。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起来。
手冢就站在他的身后,淡淡的薄荷味道慢慢笼了下来,流溢着温暖的触觉。
修长的指抚上睡衣的衣扣,一个,二个……。慢慢的、缓缓解开了那些盘在重莲心口的扭结。
将所有衣扣截开,指间不小心碰触到少年温暖滑腻的肌肤。手冢呼吸一窒,动作不禁顿了一顿。木樨花的香气隐隐自少年身上传来,缭绕发间。
眸光微闪,随即,手冢迅速的给重莲套上搁在床头的衣服。仿佛要逃避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一般。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两人清浅隐隐带着急促的呼吸声。
手冢低头,只见重莲雪白的耳垂早已染上一抹娇羞的霞色,浅浅的粉色弥漫少年嫩白的面颊,修长的颈脖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似优美的天鹅,伸展着……
阳光笼罩了仿佛相拥的两人,眼前,手冢仿佛窥见,一池幽幽碧水之间,一株雪白的清莲灼灼盛开。如雪的莲瓣上,淡淡笼下了一抹绯红的云霞,空气脉脉流动着暧昧的因子,微醺……
…………
强忍下心底越发强烈的情感,手冢依靠他青学网球部部长的魄力以及过人的意志力,终于,压制住了内心的澎湃。以迅雷之势给重莲换好了衣服,尽管,这个过程,恩,非常的……艰辛……( 某只插话:崽啊,其实你娘我也很辛苦啊,强忍着木写H……碎碎念中……)
“走了,母亲在等。”手冢掩饰的轻咳一声,率先背过身向门口走去。
“啊……好。”重莲自恍惚中回过神来,跟着向门边走去。心里有着隐约的失落。
蓦的,手冢脚步一顿。后面的重莲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手冢的背。
幸好手冢反应敏捷,转身扶住了他。
“手冢?”重莲不解,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手冢淡淡的回答,目光扫了他一眼,继而放慢脚步。若无其事的牵住重莲的手,“走吧。”
重莲惊愕,凝视手冢。却发现手冢平静如常的镇定下,眸底深藏的那一份情愫。还有那耳垂上,着染上的淡淡嫣红。
握住的他的掌,是如此的坚定,温暖。
心,无可抑制的悸动起来。
一个词语突然冒上心头,静谧的心湖上泛起波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重莲握紧对方的手,微笑起来。
那微笑,如初起的朝阳,映照了大地。驱散了缭绕湖间的晨霏,山色豁然开朗起来。
或许,放下过往的一切,这样安静的生活,也不错……
缱绻
“……再抬高一点,重莲……”手冢淡漠的嗓音,夹杂着丝丝压抑的喘息。
“啊……不行……”
“不是那里……右……右一点……”焦急呜咽的声音,晶莹的汗水从重莲那光洁的额头滑落。
“这里……吗?”手冢低低的说道,隐隐有着笑意。
“呜……啊……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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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梯子上爬下,甩了甩胳膊,“不行了,一直举着画,手好酸。”
看了看手冢正对比着的位置,“哎,就是那里。手冢,画就挂你现在移到的位置。不用移了。”
“啊,”手冢利落的敲了钉子,将画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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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CJ的、想歪了的筒子,统统给哀家面壁思过去!!!)
“国光、重莲,画已经挂好吗?”手冢彩菜笑意盈盈的走进房间。
目光落到床前那幅挂好的莲花水墨画上,再也无法移开目光。那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墨莲,仿佛有着鲜活的生命一般。阳光透过纱窗,映在那简单利落的画面上,折射出眩目的光芒,,似乎可以看见一池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那随风轻曳的白莲。
思绪蓦然飘了很远,拼凑起那些过往的记忆碎片。
窗台上紫色风铃摇曳,发出丁零的脆响。大风吹起少年那碎白的衣诀,消瘦的身形,挺直的脊梁。少年缓缓转了过来,以往清俊的脸上却是毫无血色苍白,喃喃的低语化做风中的叹息,“……我要走了……保重……”
伸手,她抓住的,却是一片冰冷的空气。
这么多年了,殇,你……过的……还好么……
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他们,是如何生活的……那样深沉的痛,他们,一直一直都在流血。在每个人看不见的地方……流血……
那是无法用任何一种言语来描述的痛苦。
深深的爱了,深深的恨了,留下的,是沉重的责任和无法舍弃的过往。家族,是一个太大的牢笼。禁锢其中的我们,谁也无法解脱。责任的枷锁压的我们无法喘息。
那些曾经的坚持,那些年少的誓言,那些深入骨血的爱恋,在现实的道德枷锁里,搏弈的伤痕累累。
迹部君、忍足君、幸村君、还有……国光的父亲……,终究,还是选择了负担起家族的责任。所以,你,那么决绝的离去了……那么伤、那么痛……
现在的你,幸福了么……
彩菜的眼中盈满了思念的泪。
“母亲,”手冢注意到母亲突然变的有些苍白的脸色,出声唤道,“母亲,怎么了?”
“啊,——”手冢彩菜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笑的有些许勉强,“啊,灰尘吹进眼睛里了。”
“还有些家务没做,我先下去了。”说罢,向门外走去,再不抬头看那画一眼。
重莲不动声色立在一旁,将手冢彩菜的所有反应看在眼里。墨黑的眸净是深思的神色。
他把这幅画挂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试探。
果然没错,手冢的母亲,是认识自己父亲的。
在心里微叹了口气,看来,又是一个被牵扯其中的人。
本来还觉得疑惑,为什么他们能这么不设防的收容一个陌生人留在家中。终究,还是因为父亲啊……
正想着,一只温暖的掌伸来,抚住他的额。抬头,正对上手冢浅茶色的眸。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别想太多。”手冢淡淡说道。重莲那蹙起的眉心,是他心尖上拧起的结。也许,从第一眼见到面前的少年起,他的心就已经被牢牢的攥住了。
“嗳。”重莲笑的温暖,“手冢你这么关心我。小心我想歪了啊。”有些狡黠的眨了眨眼,“对了,手冢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手冢茶色眸蓦的变的深沉,唇紧紧抿着,没有开口,原本锐利的脸部线条柔和的不可思议。
他没有说话,只低头静静的注视着重莲。
重莲脸上尚残留着调笑的戏谑,却被手冢那认真的神色震住了。白皙干净的脸瞬间染上了嫣红的霞色,只觉得血液上涌,心被莫名的情绪冲击着,要出口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静静对立着,空气也带了些许旖旎的色彩。
“……如果是的话,怎么办?”许久,仿佛过一个世纪般,手冢终于缓缓开了口。
声音不似平日的清冽冷厉,透着些许暗哑低沉,仿佛心头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将爆发一般。
“啊?”重莲抬头,神色却是有些恍惚的茫然。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无助的让人心疼。
由窗口拂来的风吹动了少年的流海。由于靠的极近,柔软的发丝偶尔掠过手冢的脸颊,滑了微微的凉意。
手冢茶色的瞳微微一暗,却又再次亮了起来,瞳中流转着坚定而温暖的光。
无法面对手冢,重莲低下了头。
感情是无可救要的毒,一旦沾染,万劫不复。
何况,重莲他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会像对待迹部他们一样,利用手冢的感情。像他这样从小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伤害算计他人。
无论那个人……是谁……
因为,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算计,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活命的本能……更是……可悲的本能……
低低的叹息在头顶响起,那一深深的、长长的叹息了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重莲心里一惊,继尔苦涩的味道在心里泛了开来。手冢……你也要,放弃了么……
“手冢,打扰了这些天,我还是告辞了……”咬了下唇,重莲低声说道。没有勇气去看手冢的脸色。
这些平静的日子,终究是要被打破的吧。果然还是那样充满阴谋算计的生活适合自己。这里,太宁静祥和。
正欲向门口走去,突然被人大力一拽。一阵晕眩,他被手冢一把拽进了怀里。
手冢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眼镜背后的眼神是不在掩饰的深情,“你要逃到什么时候,重莲……”
“我——”重莲语塞,偏过头,又试图逃避。
“你这个……傻瓜——”
话音未落,手冢捧住重莲的脸,不让他逃开,低头便吻了下来。
很轻很柔的一个吻,没有丝毫欲望的渴求,没有强烈的抢夺,却只是缱绻的温柔。包含着满满珍惜的意味。
柔柔的触感从唇齿间传来,依稀有着薄荷的清香。
透出的光线照在手冢俊逸的脸上,折射出深邃而迷离的光芒。
重莲身形一颤抖,不禁闭了眼,睫毛微微颤动,像惊飞的蝶。
手冢只静静的拥着他,静静的吻着他。
许久,在感觉怀里人平静下来之后,手冢慢慢停了所有的动作。
从重莲嫣粉的唇瓣上移开,手冢缓缓低头,与重莲额头相抵。喃喃道,“……傻瓜。”
清冽而悠远的声音在耳边飘荡,似近似远……
安静的倚在手冢的怀里,头互相抵着,房间里是如此安静。
有风吹过,吹动窗外树上叶子簌簌轻响,不知名的鸟儿在清脆婉转的啼鸣着,午后的阳光撒满一室。
“试着……多相信一点……,好么?”
救赎
“试着……多相信一点,好么……”
心,蓦然一颤。僵硬。
银灰色发丝在风中肆意舞动;白色衬衫的衣角轻飘飘地翻飞。恍惚中,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年同样深深叹息,眼角泪痣璀璨,仿若摇摇欲坠的泪,“试着……相信本大爷一些。”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调,同样深深的叹息。
原来,绕到最后,终究是逃不出命运的纠缠吗。
父亲临去时难以阖上的目,是他心中永久的伤痛。
温柔尚在,寂寞永生……
即使再轰轰烈烈的爱恨痴缠,也终敌不过世俗责任的枷锁。当年的父亲,是如何的绝代风华,又落的怎样的下场。
前车之鉴,太过触目,太过惊心。
对于爱情,他始终清醒。因为清醒,所以悲伤。
他情愿保持这清醒的悲伤,也不愿意背负这悲伤的清醒。
于是,他能够在清醒中无情的算计,利用迹部他们的感情,设下最后的陷阱。
聪慧敏锐如迹部忍足,怎么会看不透这些。他们可以容忍他的利用,却不会放手让他伤害他们的家族,他们家族的利益。
于是,三个人,终究是个死局。
求不得,放不下。这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忍足上次故意的激怒误解,他看的透彻。忍足他们不愿意将他搅入,其实是互相顾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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