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饼不是希娜做的。”家养小精灵急忙为自己的主人辩解。“是希娜刚才在门口捡到的。”
“地上捡的?”奥维尔先生立马咋呼起来。“我不吃掉地上的东西!”
贝尔尼克真想把手里的杯子塞到他嘴里,只盼望他能消停一会儿。
海姆达尔还是同刚才那样置若罔闻。希娜把扁盒放在桌上,揭开纸盒盖子,四溢的香气扑面而来,诱得人垂涎三尺。厨房里只有海姆达尔看上去比较镇定,他比其他人有抵抗力。
“主人,这个怎么办?”希娜继南瓜饼之后又拿出一只小铁笼子,里面装的不是鸟而是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花蜘蛛。笼子是和南瓜饼一并被捡回来的。这只笼子设计的很不人性化,上面没有把手,一旦碰到笼子上的铁条,里面的蜘蛛便奋起而攻之。希娜就用布缠住了几根铁条再绞成一条软把手,这样就有地方提溜这个笼子了。
海姆达尔对蜘蛛没什么大感觉,奥拉尔平时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他从不喂奥拉尔毒蜘蛛,据说毒液会在体内沉积,就算抗毒能力再强,长此以往终将一命呜呼。而他没有更换信使的打算。
贝尔尼克摸啊摸啊抄起一块南瓜饼,塞进嘴里的同时心想:南瓜和蜘蛛?奇怪的组合。
“就交给我吧。”海姆达尔拎起笼子说。“这是南瓜夫人送的礼物,大概是知道我回来了。”虽然里面的东西全身乌黑、背上布满彩色斑点、四对步足又细又长,看起来狰狞而丑陋,海姆达尔却笑眯眯的瞧看,好像笼子里装的不是毒物而是什么好东西。
邓肯学贝尔尼克的样子不请自拿的吃起来,虽然那丑了吧唧的东西有点倒胃口,但是入口的美妙滋味勾得他们欲罢不能。
某男孩看那两个吃得满嘴流汁,问道:“好吃吗?”顺手拿起一块送到男朋友嘴边,男友很合作地咬下一口。海姆达尔就着威克多咬过的地方啃着,男朋友瞧他那个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纳闷他是不是故意的……
威克多凑在海姆达尔耳朵边上说:“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仗着年龄有恃无恐?”把我惹急了照样一口吞掉。最后这句在心里YY了一下,生怕吓着某只纸老虎。
海姆达尔斜眼睛瞅他,小心琢磨话中有话的男朋友。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板,再瞧瞧眼前仨“膀大腰圆”,忍不住嘀咕起来。就他现在的身量,威克多能看得上吗?自卑呐!某男孩感到些许悲摧。如果因为身材不达标而不能让男朋友尽兴……想想就郁闷。恶狠狠地吃下南瓜饼,斯图鲁松室长越想越不放心。
“这么说或许会显得我很自私,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定要多等我几年,等我长到能够……”海姆达尔忙住了嘴,顿了一下,转而一脸正色的嘱咐。“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别的歪心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见一个灭一个见两个灭一双!第一时间送他们去见上帝!”讲到最后激动起来,扯着男朋友的衣领大声警告——俨然忘记了他的一年试用期计划。
威克多嘴角翘起的弧度从刚才起就没拉直过,仿佛受威胁被逼迫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贝尔尼克翻个白眼,心里腹诽:肉麻当有趣!
邓肯嘴里不饶人:“听听说的都是什么,太不像话了,麻烦你们私下里去商量行不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恰恰相反,好像巴不得看人家当众埃克斯埃克斯欧欧一样。
海姆达尔没事人似的转脸和男朋友继续吃哈皮的早餐。
贝尔尼克瞧着邓肯那双探照灯似的贼眼心里发憷,这家伙别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吃完早饭,海姆达尔瞅了眼落地钟上的时间,拿好信、拎着笼子往楼上走。
邓肯奇道:“你要把虫子拿哪儿去?”住了一晚上,这房子的格局他已了然于胸,上面可都是卧房,难不成把蜘蛛养自己房里?
“我把人家的宝贝疙瘩还回去。”海姆达尔出了厨房。
几人好奇之余尾随在后上到二楼,跟着海姆达尔进了他的卧室。房间不大,这不稀奇,翻倒巷57号里根本就没有十分宽敞的房间。但很舒适。这里的居家感全靠软装潢体现,摆设的装饰品也很独特。
海姆达尔的整间卧室以中性色为主,棕色、白色和草绿色为大色块,渐变色也是由以上三类中变化出来,比如栗色的椅垫、芥末黄的靠枕、深咖啡色的地毯等等……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贝尔尼克被床架下的地毯吸引,琢磨上面前所未见的花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邓肯对墙架上的摆设更感兴趣,上面放着大小不一、颜色亮丽的迷你汽车和迷你飞机,他拿起一只披着彩条的越野赛车模型在手上把玩,然后又瞥见与墙架相连的书桌上摊着一堆白颜色的碎片,他把汽车放回原位转手拿起碎片旁的纸,他看看纸上的图案又看看那些碎片,禁不住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海姆达尔丢开一只抱枕,爬上飘窗台把窗户打开,奥拉尔带着信振翅而去。等做好这一切,他才回头道:“那是模型,拼着玩的。”
“就拼成和图片上一样的?”邓肯举高手里的说明书,上面印着硕大的红色标题:盟军M24 Chaffee 轻型坦克
海姆达尔点头。
“这有什么好玩的?”邓肯不解道,看起来就很无聊。
或许这种乐趣只有麻瓜男生才能体会到。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说:“打发时间呗。”
威克多的目光在整间房里兜了一圈,最后停在纯手工制作的小床头柜上,他拿起上面的一件不知名物品,研究了半天,用手拨弄了两下,仍是一脸的莫名……
海姆达尔说:“那叫九连环,是玩具。”
威克多蹙了下眉头:“怎么玩?”
“拆着玩,”海姆达尔回答。“拆完以后再装回去。”
威克多看看手里不全的九连环,又看看床头柜上那几个已经被解下来的金属环,似有了悟,仔细观察半晌,动手尝试。
海姆达尔坐在窗台上,看他的男朋友一脸沉思地解连环,觉得这个画面很有意思。轻微的门扉开启声传来,海姆达尔立刻翻身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右边看去,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阳台上,挂在阳台外沿的一只喷壶循声而动——飞起来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
老妇人貌似不经意的朝左边看来,海姆达尔瞅准时机招手道:“早上好,南瓜夫人。”
“你回来了?”老妇人万分吃惊的说。
海姆达尔暗笑,陪着她往下演。
“昨天回来的。”说着他把笼子递到窗外。“您瞧瞧,您的宝贝又到处乱窜了,幸好是跑我们这儿来,您以后还是要当心点。”他用魔法把笼子送了回去。
老妇人欢欢喜喜的接回笼子,又和海姆达尔闲扯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家中。
海姆达尔一转身就看见仨师兄一脸莫名地望着自己,解释道:“这是南瓜夫人的搭讪方式,周围邻居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家都装聋作哑的配合,她一个孤寡老人怪寂寞的。”
威克多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低头继续和自己的智商作斗争。
海姆达尔觉得他是和九连环较上劲了,安静地靠在窗台边上看他玩。
面对这幅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画面,贝尔尼克和邓肯两人互看一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门外。
邓肯说:“继续吃?”
贝尔尼克决定奉陪。
门里。
海姆达尔看着看着忽然道:“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回保加利亚继承家业吗?”
开学以后威克多就升六年级了,这个年纪正是决定未来蓝图的重要时刻。海姆达尔不相信威克多?克鲁姆会浑浑噩噩,同时又觉得他不该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
威克多放下手里的玩具:“你说我有什么打算?”
海姆达尔被他的反问弄的如坠云雾,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关心我。”威克多委屈的说。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我们还在同一个星球上吗?”
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故意曲解,威克多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斩钉截铁地说:“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一副不得上诉的暴君架势。
海姆达尔笑笑没有言语。刚才见了南瓜夫人没来由地让他想起了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克鲁姆夫人,一旦和威克多的事情曝光,那位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又干他何事?反正还有一年时间,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这会儿他又想起他的一年试用期了。
威克多不露声色的解读海姆达尔的神情,对自己没有得到准信颇为忐忑,他知道里格的心理底线没有撤销,应该说还牢固的很。想到这里他就有种无力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身的魅力不够大。
威克多甚至猜测,这段时间里格对自己的亲昵举止表现得很顺从,对那些小动作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他是不是认为这是在尽情侣应尽的义务?他当然也知道里格对他不是虚情假意,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接纳他也是真的。
慢慢来吧,反正里格离毕业还早。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事能一蹴而就。
威克多认为,有些事情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亚瑟?韦斯莱亲自来接他们,这是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愉快的打过招呼以后,亚瑟提出干脆向魔法交通司申报——把两家壁炉的飞路系统连接起来,这样也方便些。出于安全等复杂因素,海姆达尔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毕竟这是斯诺名下的产业。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妮尔依旧没有回来,海姆达尔想她或许是去上班了,跟希娜交代了一声,四人尾随亚瑟出了翻倒巷,并穿过对角巷的破釜酒吧,走到大街上。
亚瑟把他们带到与一排轿车停靠在一起的福特安格利亚车旁,打开车门示意他们进去,三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脸上流露出的惊讶让他又骄傲又兴奋。
等三位师兄坐定,海姆达尔在前排的副驾驶座上坐好。
“记住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前,亚瑟大声宣布。
海姆达尔简单扼要地向三位师兄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安全带”并告知了系带方式,等一切就绪,福特安格利亚车便在亚瑟的操作下跑了起来。
“哇喔!”邓肯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低声叫道。“我还是第一次坐麻瓜的交通工具。”
半分钟后,福特安格利亚腾空而起,垂目俯瞰伦敦的邓肯第二次开口:“这也是我第一次坐能飞的麻瓜交通工具。”
“感觉怎么样?”亚瑟得意洋洋的问。
“跟飞天扫帚很不一样。”这是贝尔尼克的回答。“但是感觉不坏。”
海姆达尔回头笑道:“你可以试试飞机。”
飞机?仨师兄都皱起了眉头。
“就是那种带翅膀的大铁疙瘩?”邓肯不确定的说。
不等海姆达尔说话,亚瑟高声赞道:“太了不起了!没有魔法也能让东西飞起来,麻瓜们真太了不起了!要是我能搞到一架废弃的飞机就好了。”拆装飞机是亚瑟?韦斯莱的毕生心愿。
“飞机不太靠谱,您可以找找看滑翔机之类的。”海姆达尔提出建议。
亚瑟立刻两眼发光的问:“滑翔机是什么?”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真是多事,这样解释下去还不没完没了了,他想了想然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一种不用燃油也可以飞的航空器。”
“太了不起了!”
亚瑟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麻瓜,另一个喜好是诉说他经历过的很“有趣”的事,当然也是和麻瓜有关。当他说到“被施了魔法的糖钳夹断了一个可怜的麻瓜的鼻子”时,福特安格利亚开始降低高度,没过多久轻轻颠簸一下降到地面。
邓肯几乎是带着欣赏艺术的崇敬眼神仰望陋屋的。
扭扭曲曲的塔形建筑,底部似乎由石头垒砌,上面应该是后来加盖的,因为用料和色泽都不一样。红色的屋顶上竖着好几个烟囱,大门边竖着一块写着“陋屋”字样的破旧标示牌。
克鲁姆兄弟也看直了眼睛。
海姆达尔再一次面对它仍然感到惊奇。房子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住在房子里面的人家,只要合家幸福美满,住在哪里,是不是豪宅,根本不是问题。
然后他欢快的跑去看那只大肥猪,膘肥体壮的猪先生正靠在阴凉处打瞌睡,海姆达尔在猪圈旁张望了半天人家也不搭理他。
停好汽车回来的亚瑟向大家招招手,“各位先生请进。”他拉住把手推开房门,扬声道:“欢迎光临陋屋!”
他们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空无一人,这可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厨房的大窗户外传来一两声惊叫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韦斯莱先生立马明白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连接厨房和庭院的门边,推门大叫道:“我最最亲爱的一家子,客人们已经到了!”
金妮负责的范围离门最近,她是第一个跑回来的。
“里格!”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向海姆达尔招手,手上还戴着农用手套,裙子下摆沾着一些泥巴。没等跑到跟前,她突然止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惊惶,局促的立在原地不再靠近。
海姆达尔无声一笑,这丫头还真是腼腆。
“这是韦斯莱先生的小女儿,金妮?韦斯莱小姐。”他向三位师兄做了介绍。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表现得很友善也很具绅士风度,寒暄方式因人而异,如果对方是一位害羞的小姐,就不好贸然贴近或者握手。
有一个人就完全不在乎这些,浑然不觉的去和人家握手,金妮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逃开,力持镇定地与邓肯握了手。后者的“费洛蒙系统”一瞬间全开,金妮把头压得更低了,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海姆达尔低声埋怨:“太恶劣了,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他想干什么?”
威克多无可奈何的说:“不干什么,他已经习惯到处挥洒他的男性魅力了,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不让他显摆一下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贝尔尼克更不客气:“凡是穿裙子的他都感兴趣!”
海姆达尔嘀咕了一声:“苏格兰的男人也穿裙子。”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闷笑起来,就听耳畔传来邓肯森冷的说话声:“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是穿裙子的!”听上去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你显摆好了?”海姆达尔笑眯眯地问道。
邓肯刚要说什么,一个东西从他的脚边窜过去,接着又跑来一只圆滚滚的……狗?邓肯低头研究,那东西应该是狗吧?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地望着那只跑一步喘三下的圆球,这该不会就是那只“忘记”带走的燕尾狗吧?怎么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