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白色光芒的灯具在扫荡中破裂,唯一的光源消失,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片刻后,惊天动地结束,让海姆达尔不适的诡异感在稀里哗啦中荡然无存。
海姆达尔撤销了盔甲护身。
荧光闪烁亮起,屋内不出预料的一片狼藉,没有一件东西是完好的,贴着华美壁纸的墙壁上坑坑洼洼,墙布大面积的往下脱落,斑斑点点的血迹爬满了墙壁和地面,惨不忍睹。
海姆达尔举高魔杖,光源往上抬去。
本该出现的吸血鬼们一个个像蝙蝠似的倒吊在天花板上,被荧光闪烁的光芒照到纷纷瑟缩了一下——有些吸血鬼明显被炸伤了,而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海姆达尔龇牙咧嘴,獠牙毕露,很有点马后炮的意思。
他们无一例外的一脸凶相,眼珠颜色极淡,眼窝周围布满了不自然的外凸的血管,显得眼窝很深,眼圈发青,惨无人色,乍一看去还真有点鬼气森森。颜色再好也无法掩饰与人类审美背道而驰的本来面目,比如媚娃,比如人鱼,比如狼人,比如卢萨尔卡。
“是不是可以放了我的朋友?”海姆达尔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好好先生模样,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出,或许这些吸血鬼会尝试相信他就像表面这样无害。
荧光闪烁照到另一边,约翰正被两个吸血鬼牢牢制住,缩在天花板的一角。那两个吸血鬼一暴露在光源下就松开了手,约翰安然无恙的落回地面。
“没事吧?”海姆达尔问。
其实海姆达尔的言下之意是有没有被咱的魔法伤到,贫血人士误会了。
“没事。”约翰叹口气,这下玩大了。
他的这些自视甚高的同伴无非就是想对斯图鲁松来个下马威,巫师和吸血鬼并不如表面宣扬的那般相安无事。
“他们,嗯,不是想伤害你。”约翰说这话自己都觉得脸红。
谁知道呢,吸血鬼现在俨然成了受害者,什么都是他们在讲。刚才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真有个万一,到时候他还怎么站在这里听他们说一句“我们不是想伤害你”?!
或许海姆达尔脸色很难看,约翰再没说这些不着边际的。
“行了,别躲了,我还有正经事儿呢,赶紧下来办事儿!”海姆达尔不耐烦,威胁道,“再不下来我把这栋楼炸通了!”狰狞的脸与青筋外凸的久久丫们相比也不遑多让。
大蝙蝠们拖拖拉拉,唯恐抢了先。
“我不像你们和阴尸一样‘长命百岁’,速度!”
斯图鲁松室长仰天一声吼,哗啦啦掉下一片大蝙蝠。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484
大蝙蝠们,嗯,吸血鬼中的守夜者们——相当于巫师的傲罗,麻瓜的武装警察——实际上一直在监视那些以违反制度为奋斗目标的同类。吸血鬼不是人类,没有法律强制,更没有道德在思想上的约束。吸血鬼不可以伤害麻瓜和巫师,一旦对人类造成损害,道德和法律上的重压主要来源于巫师世界。
说白了,吸血鬼不认为伤害人类——这里的伤害主要指吸食人血过量造成的身体伤害——是犯罪,人类对他们来说是食物制造机,就像人吃牲畜,大动物吃小动物,这是食物链。
相当一部分的吸血鬼对巫师不抱好感,人类可以吃动物的肉,以最大的可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遏制他们的食欲?!最让吸血鬼难以理解的就是巫师居然连他们吸食麻瓜的血液也要横插一脚,加以谴责。
不可理喻!
吸血鬼注重内部团结,因为他们寿命长人口增长极其缓慢,这就使得他们对同类的人身安全有一份责任感。所以,目前的情况是,若对方没有出格行为守夜者们不便采取行动,那面挂满相片的墙壁其实就是守夜者们暗中注意的对象。
守夜者们迅速叫来几个同类清理现场,海姆达尔冷眼看他们忙进忙出,一言不发,其实这些玩意儿一个魔法就能搞定,但他就是装聋作哑,选择视而不见。
料想这些吸血鬼也不敢同他开这个口。
与此同时,在约翰的带领下他们与四名守夜者通过另一道门离开了妖形怪状丛生的酒吧。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迎面扑来,海姆达尔在晚风中舒畅的深呼吸。
在一排一米间隔的铸铁壁灯旁,守夜者们与约翰快速的交谈,橘色的光打在他们的脸上,苍白的面容蒙上一层单薄的暖色调,这种色调浮在表层,无法与肤色渗透融合,反而成了一个面具,淡化了他们的五官,却凸显了他们泛着寒意的淡色眼珠,犹如阴森可怖的鬼脸面具。
海姆达尔不耐烦听他们用法语叽里呱啦,明显欺负他法文盲么。
“给我看看那相片。”海姆达尔说。
叽里呱啦戛然而止,守夜者们纷纷转向他,海姆达尔瞬间平衡了,一脸淡定的重复,“给我看看那相片。”
守夜者们一脸茫然。
听不懂是吧,海姆达尔心里得瑟极了,吸血鬼也没什么了不起么,俄语都听不懂。斯图鲁松室长本来还有后招,如果这些吸血鬼恰好能听懂俄语,他就再改天朝语,世界何其大,总有他们“文盲”的时候!
海姆达尔眉梢一挑,用英文说:“给我看看那张相片。”
约翰负责递送,貌似别的吸血鬼不愿意跟他近距离接触。
海姆达尔拿起相片对着壁灯的光一瞧,犯罪分子是个女人。海姆达尔不禁想骂娘,原来这些家伙早就对犯罪分子的行动了若指掌,也清楚她又一次犯案了,如果没有海姆达尔找上门来,估计他们会放任下去。
霓虹灯的光打在石灰斑驳的山墙上留下曲折的光影,高处的小气窗含。住了一小撮光,在玻璃上汪成一团亮闪闪的长圆,像一只眼睛。
他们的行为好像都被笼罩在这只眼睛下,海姆达尔很不喜欢这种如同被暗中监控操纵的感觉。
通过附近的建筑模式和隔三差五从巷口经过的人的精神面貌和穿着来判断,这里的生活条件比科那儿高出许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衣冠笔挺、相貌堂堂的体面人,至少表面上如此。
已经纳入守夜者监控范畴的房子就位于这片人群密集区,一栋气质颓然的三层木结构老楼,隐藏在连绵的林立高楼间,埋伏在车水马龙之中,伺机而动。
他和吸血鬼们达成了协议,他们的同类由他们自己带回去管教,他需要的仅仅是人质。
“希望不会碰到清道夫。”行动前,守夜者们嘀嘀咕咕的从他擦过。
故意用他听得懂的语言,就是为了把烫手山芋转到他身上,海姆达尔明白他们的意思,巫师方面的风险全由海姆达尔来承担。
海姆达尔没有表态。
吸血鬼的行动鬼魅飘忽,无论何种地面都难不倒他们,如履平地,难怪一有危机就直接窜上房顶房梁。他们夜能视物,根本不需要点灯,海姆达尔就不行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磕磕绊绊的跟在后面等待眼睛适应,这一时刻他无比怀念当初他和哈利使用过的那副魔法眼镜。
“找到他了!”有个吸血鬼在前面发出惊呼。
哇靠!神一样的队友!神一样的速度啊!海姆达尔忍不住吐糟。
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貌似守夜者们齐齐一拥而上,海姆达尔这个拖后腿的还是严谨的保持匀速,没办法,谁让他是人不是鬼呢。
不会已经就义了吧……海姆达尔胡思乱想间后颈子被人突然拎了起来,黑暗中飞快晃过一阵景物交替,他来到了发现人质的房间。
普通的陈设,半新不旧的家具,一张略有些凌乱的床,床上正躺着那位少年。
这间屋里点着一盏蜡烛灯,就着昏黄的灯光,海姆达尔发现那位少年脸色青白,出气比进气多,貌似奄奄一息。他的脖子上布满了成对的血窟窿,一双双的往下淌血,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还鲜艳的刺眼,触目惊心。
“救他!”海姆达尔对守夜者们说。
吸血鬼们却没有动弹,置身事外的矗立在一旁,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MD!非我族类,果然其心必异!
海姆达尔认为现在的情况已经上升到维护巫师尊严的问题上了。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狠,看他们的眼神开始不善,约翰都禁不住心里发寒,这些吸血鬼适才领教过他的机关枪扫射,大约被那双森冷的目光注视的长了记性,一个个噤若寒蝉,但是很有骨气的就是不动。
“怎么多了一个人?”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屋中的烛光仿佛全投入他的眼中,闪烁着星点的狡黠锋芒刺激到了守夜者们的敏感神经。
长久的恍如一个世纪,其实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不堪精神重负的多余一人被诈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中化作一只硕大的蝙蝠,横冲直撞的冲向大门。
海姆达尔二话不说化形跟了上去,守夜者们欲拦截,到底身兼警察部队的职务,接受过救死扶伤、维护正义的理念,约翰先生很有觉悟的阻拦同类出尔反尔。
同类们毫不客气的对他獠牙毕露,发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警告声,约翰在心底苦笑,这下把他自己也搭进去了。
隔壁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爆裂声,守夜者们推开约翰,冲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的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碎玻璃撒了一地,此时,大蝙蝠与白隼的争斗使得满屋子尘土飞扬,从被砸出一个窟窿的洞开气窗外照射进来的五彩霓虹灯的光芒归纳在气窗对面的墙壁上,光柱中闪烁的浓密浮灰在蝙蝠和白隼上空盘旋。
守夜者们大急,齐齐要去解救被白隼压在身下灰头土脸的大蝙蝠,白隼的一只爪子扣在蝙蝠的脑袋上,钩子般的脚趾堪堪挂在大蝙蝠的眼睛周围,吸血鬼们又齐齐止步。
白隼严厉的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约翰懂他的意思,默默转身去了隔壁,别的守夜者们驻足片刻,终究跟了过去,解救那个人类少年。
被制于身下的大蝙蝠乘隙挣扎,白隼另一只爪子的爪钩毫不费力的刺进蝙蝠的皮肉里,蝙蝠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半个小时以后,海姆达尔摸出布塔趁同伴不备塞过来的相片,对着魔杖前端的荧光闪烁照半天,然后又慢条斯理的照着昏迷少年的脸对了半天,细致的连眼角的一颗痣都不放过。
没错,是这个人。
与他们三步之遥的吸血鬼们明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之前被海姆达尔压在身下的那位吸血鬼女士此刻正面目狰狞的被同伴们搀扶着,咬牙切齿的注视着海姆达尔,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本来还有点姿色,可惜全被煞气破坏了。
从守夜者们不惜背信弃义也要光明正大的包庇这位女士的行为来看,这女人在吸血鬼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智商肯定也不高,以往吸血鬼连普通巫师的小打小闹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却一头扎进清道夫的行列中在巫师世界作威作福,所做的事情,留下的把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吸血鬼一样。被清道夫们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难怪当初让您查您却一拖再拖,最后还不了了之。”海姆达尔斜眼瞄了下约翰。
约翰摸摸鼻子,没有作声。虽说是吸血鬼,好比巫师,一生都无法摆脱混血和纯血的隔阂,有些事情他无法参与,有些话没有他开口的余地,有些问题他无法据理力争。
海姆达尔“终于”检查完毕,貌似满意的点点头,返身看向女吸血鬼,毫不避讳的出言威胁,“你要是敢对什么人说什么多余的话……”他还不想和清道夫们发生任何冲突,更不想他们惦记上自己。
女吸血鬼肩膀缩了缩。
见达到了效果,海姆达尔给约翰递了个眼神,让他抱着少年,转身就走。
“你的血肯定恶心的难以入口!”女吸血鬼终究没能克制住,对他的背影叫嚣。
也许对吸血鬼来说这样的辱骂方式可谓是奇耻大辱。
海姆达尔倒是没能领会到本质,本来气就不顺,这为所欲为的女人不知反省就罢了居然唧唧歪歪的放马后炮。
“MD欠教训是吧?!”挥舞着魔杖虎虎生威的转身。
女吸血鬼撕心裂肺的尖叫着返身拔腿就跑。
海姆达尔对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再不理会,与约翰离开了那里。
那女吸血鬼还要死要活风中凌乱的往前狂奔,这精神状态……估计刚才被海姆达尔虐的不轻。
守夜者们的脸都木了,这脸丢的,都跨界了。
“我、我在哪里……”半路上少年醒过一次,睁着迷蒙大眼,目光停在一张眼就落入视野中的海姆达尔的身上。
“没在哪儿,做梦呢!”海姆达尔直接敲晕了他,本来想用昏迷咒的,顾虑到在麻瓜的地盘上还是少用魔法。
约翰抿着嘴垂下眼,海姆达尔说:“想笑就笑,憋着多难受。”
“你对同类也这么心狠手辣。”约翰的嘴角翘的高高的。
“所以你也别纠结了,是不是感到平衡了不少?!”海姆达尔说。
约翰被他噎的再不随便跟他搭讪了。
布塔不顾同伴的阻拦一直在楼下等消息,当海姆达尔和约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斑驳光影交替打在他们身上,使他们的面部忽明忽暗扑朔迷离,布塔竟然有些望而生畏了,迟迟不敢移步,直到二人行至眼前才像猛然间踢开什么似的快步迎了上去。
“谢谢,太感谢你们了。”布塔在听到约翰说她的同伴没事后眼睛又一次红了,这两天姑娘哭鼻子的次数比原来几年累积下来还多。
上楼时,海姆达尔面不改色与她擦肩而过,留下一句,“等会儿我们谈谈。”
布塔心中一动,若无其事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上楼了。
少年的成功救回引起了其他少年们极大的震动,海姆达尔在他们或惊喜,或惊惶,或复杂深沉的烦闷情绪外泄中冷眼旁观片刻,对这件事带给他们的震慑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也亏得这些少年对巫师世界不十分了解,缺乏见识,缺乏历练,缺乏世故,这一切都给了海姆达尔装大尾巴狼的资本。就是要他们畏惧,怕,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作怪,即使作怪也会多一层顾虑,不会毫无顾忌的趁他不在的时候算计他的徒弟。
天高皇帝远,海姆达尔已经在为开学以后照拂不到科做准备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斯图鲁松室长除了考虑自己的前途,如今还要学着为徒弟做打算。
海姆达尔没在他们那儿逗留,约翰把人留下后就走了,海姆达尔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和布塔交换了个眼色,姑娘转身后不动声色的融入到了同伴中去了。
海姆达尔去了科的房间,大个子这会儿还在便利店上班。
他在空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拿出魔法镜子和威克多报了平安,然后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