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巫师世界的改良版电话,麻瓜们使用的电话当然不会这么活泼。”海姆达尔真想把这狗啃大王丢出窗外,他的一双室内鞋被它咬出前后仨窟窿成了拖鞋。
自从上次和普洛夫借用了电话以后,好心的克鲁姆先生就把电话搁他房间了,这是人家的好意,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直接退货。
斯诺赶在电话龇牙前飞快拎起话筒,放在耳边听了听,好奇道,“用这个就能直接说话?”
“很方便吧。”海姆达尔兴高采烈的说。“你那儿也装一台吧,我们能经常说话了。”
斯诺很心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等你从学校搬出来以后再说吧。”
隆梅尔把话筒接过去摆弄了几下。
“要不要试试?”海姆达尔指指拨号盘。“我可以给您拨号连线。”
“打给谁?”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他貌似只拨过一个电话号码,“布莱克先生……”
隆梅尔果断把话筒丢回电话上。
海姆达尔抱着电话来到一扇门边,把电话搁到门后,电话落地后一蹦一跳的跑了。
“那扇门通哪儿?”斯诺问。
“盥洗室。”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家养小精灵已经送来了茶水和点心,海姆达尔殷勤的给二位长辈倒茶的时候,一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梳理毛发的奶糖突然跑来在海姆达尔面前兜来兜去。
没跑两步就凑上去嗅两下,嗅完了就继续在他眼前晃。还特地在海姆达尔受伤的那只手上多闻了几下。海姆达尔看它那副貌似深沉的模样儿就想笑。
“是不是打算趁我不注意往我身上撒尿?”海姆达尔弯腰一爪子伸到它的腹部下挠。
奶糖吃不消他的痒痒攻击,狠命在他身上蹭了蹭,掉头跑了。
“里格,你又把电话丢盥洗室了?!”威克多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件印有玫瑰红蒲绒绒抽象图案的墨绿色晨褛。
隆梅尔和斯诺双双皱了下眉头,那边不是盥洗室吗?
隆梅尔率先反应过来,与随即也反应过来的弟弟交换了个眼色——夫妻套间,盥洗室共用。这个时候隆梅尔和斯诺才彻底放下心来,克鲁姆家确实没有亏待里格。
海姆达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冲了过去,“我的晨褛!!!”一脸凄风苦雨的接过破了好几个窟窿的衣服。
原价68个金加隆17个银西可,以对折买下的,那也要34金加隆呢——讨价还价拉掉了零头。
威克多真的不想笑,实在忍不住,在他的带动下,隆梅尔和斯诺干脆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泪流满面。
这天晚上他们聊到深更半夜,起初只有他们四个人,十一点左右普洛夫带着一壶味道很香的茶加入了聊天行列,男人们开始天南地北畅所欲言。
他们说的很多事情听来极其匪夷所思,后考虑到这里是魔法世界,不能用麻瓜的那一套理论去规范它。无论阅历还是亲身经历都匮乏的海姆达尔自觉浅薄,只能羡慕的听着,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像……要求不高,至少能像威克多那样才思敏捷,无论什么话题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且外行人听着觉得很靠谱。
所以到了后半夜,海姆达尔光荣的阖眼了。
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阴沉沉的,爬起来拉开窗帘,窗户上雨雾蒙蒙。海姆达尔用手抹了抹玻璃,隔着一层稀薄的水幕,葱茏的树林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变得浓艳欲滴,海姆达尔驻足欣赏片刻,在豆荚的提醒中慌慌张张的跑向盥洗室。
早餐的饭桌旁就坐了三人,一家之主克鲁姆夫人,大儿媳安娜,以及海姆达尔这个没名没分的。
男人们昨晚大概都熬了通宵,克鲁姆夫人望着空荡荡的饭厅,看着盘中餐的脸变戏法似的忽明忽暗。海姆达尔觉得这老太太有一点挺好,不会无缘无故迁怒他人,他和安娜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顿冷清的早饭时间。
出门前安娜把他用来装盒饭的驴皮小袋子递了过来,海姆达尔诧异的接过,沉手。不等他打开袋子,安娜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家养小精灵给我食谱装了。”
海姆达尔原本以为今天要去食堂吃了,于是很开心的说:“其实我不挑食,只要是荤菜什么都行。”
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克鲁姆夫人翻了个白眼。
进IW报到;去咨询联络处坐办公室;接待一两名或目的不单纯或闲着没事干的巫师;情报组长倒是没来,不过海姆达尔并不在意这一点。
今早出门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林间小道上穿行,好几天都没出现的灌木丛猥琐窸窣声再一次响起,海姆达尔停声儿也停,海姆达尔走声儿也走。
行至平时幻影移形的地点之前猛地转身朝那丛灌木奔去,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儿嗖的一下蹿出来直上树梢。在细密的雨丝中,海姆达尔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小鸟儿飞上林梢就看不见了,不过海姆达尔相信它没飞走,掩映在繁茂的枝桠后,一直目送他幻影移形离开。
整个早晨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刷地过去了,那名失恋者准时来接班,虽然没有提前来,积极的工作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
乍看到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放松姿态海姆达尔楞了一下,尝试和他攀谈了几句,行为举止全都在正常范畴。貌似一点后遗症都没有。海姆达尔忽然觉得同情他的自己有点傻缺。
午休时间他又退了几个人的文件,这些人倒是老老实实的拿回去重写了。海姆达尔其实一直在等菲林重振旗鼓,以扬眉吐气的高傲姿态把重写的文件用力丢在自己桌面上,一直等到午休时间结束也没能实现这个宏大场面,无奈转身去换衣间准备上课去了。
今天由贫血人士带领去神奇动物训练中心,第二次碰面海姆达尔没了前一天的拘束以及和吸血鬼近距离接触的忐忑,真正相处下来发现贫血人士也就是脸白一点,气息微弱点,说话做事慢条斯理一点,别的都跟普通人一样。
王先生还是那副老样子,而且一看到海姆达尔进来就转身把屁股对着他,据工作人员说自从他们回去以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吃。
海姆达尔认为动物是有觅食本能的,就算浩克自制力再强,把一块鲜肉搁在它面前它会一直视而不见下去?
到底没敢这么直言不讳,海姆达尔是来和它拉关系的,不是来探讨理智与情感的。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海姆达尔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用废话干扰它,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海姆达尔本来就不指望一天就能出效果,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即使王先生还是不搭理他,把折腾弄进墓地了,他也没有损失,相信国际警察部队早晚会按计划再给他配备一只嗅血。
海姆达尔走的时候又一次强调明天再见,王先生的屁股动了动,转过身来,估计被他烦的不行,掉过头来跟他抗议了。
王先生很有气势的张嘴咆哮,血盆大口威猛无匹,海姆达尔飞快抓了把比比多味豆穿过栅栏丢进它嘴里。咆哮声戛然而止,王先生那张野兽脸霎时变得五彩缤纷。没有吃不到的口味,只有想不到的滋味,比比多味豆,总有一款适合你。
“好吃吧。”海姆达尔站在笼子前笑眯眯的看着它。
“身在福中不知福,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嗯,那么多动物都吃不饱肚子,还闹绝食。生活还是很有滋有味滴。”
王先生的眼神相当不善,如果没有笼子,海姆达尔可能当场血溅五步了。
“我晚上要去个地方,那里不太平,可能回不来了。”海姆达尔突然敛下笑意,一脸严肃状。“希望你能多多想着我,如果梅林眷顾,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捡回一条命。”
海姆达尔穿的是山寨警服长袍,国王并不知道这些,此时此刻它眼中看到的是一名即将赶赴战场执行光荣任务的警员。这一时刻海姆达尔的形象是极其高大的。怒火烟消云散,国王忘记了气愤,目光有些怔怔的。或许这样的画面让它想起了什么,它目不转睛的看着海姆达尔消失在电梯门后。
“你在欺骗它的感情。”贫血人士旁观者清。
海姆达尔耸耸肩,兵不厌诈,“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规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是吗?”
贫血人士温和的裂开嘴巴,那两颗尖尖的玩意儿格外扎眼,海姆达尔强自镇定的对自己说他只是在笑,不是肚子饿了。
傍晚的对角巷虽不如几个小时前络绎不绝,街头巷尾依然充满了欢声笑语,满载而归的巫师们在街上久久驻足,舍不得离去,这是一条无限激发巫师购买欲望的商业街。可以说对角巷极大的刺激了巫师们的消费热情,为英国魔法界拉动内需,引进外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现在还处于暑假前期,离九月份霍格沃茨开学尚早。不过对于享誉国际的魔杖大师来说,客流量的多寡和开学不存在直接联系,慕名前来购买魔杖的巫师来自世界各地。
在隆梅尔的陪同下海姆达尔推开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的大门,没有客人,店内的摆设照旧,扑面而来的一切都透着熟悉的气息,海姆达尔在晚风吹进门缝卷起柜台前的一层灰尘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隆梅尔慢慢扫视破烂的店面,一切都是粗糙的灰棕色,占据主角位置的硕大柜子在黑洞洞的阴影中线条暧昧,微弱的照明把近景远景拉扯在一起混为一谈。带着浮灰的陈旧家具,几乎快要挂到头顶的蜘蛛网,地板在脚下嘎吱作响,就像有一窝耗子在地板下叽叽喳喳。
柜台上的那盆乳白色绣球花开的不错,隆梅尔好不容易找到点稍微让人满意的地方,悬挂在柜台上方的斗笠形绿色灯盏啪的一声爆出一阵火光,熄灭了。
海姆达尔反射性的要去抽魔杖,当然空手而返,隆梅尔拿出魔杖重新点亮了那盏突然罢工的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个白发老头站在柜台后方,把柜台前的一大一小吓了一跳。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说:“您又吃熏鱼了?”
奥利凡德下意识的抹了抹嘴,“没,没。”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奥利凡德喜欢吃熏鱼,巴不得一天三顿全吃这个,可惜肠胃不配合,为此受了不少罪,可惜老人屡教不改,每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海姆达尔瘪瘪嘴,一老一小对峙片刻,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奥利凡德翻开木板,从柜台后方走出来,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海姆达尔为二位大人做了介绍,他们握了握手。
“这让我想起当初另一位斯图鲁松先生陪你来买魔杖时的情景。”老人笑道。
海姆达尔微笑不语。
“你不是在保加利亚过暑假吗?”老人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抬胳膊的幅度要往上走了,心里不免有些唏嘘感慨。
海姆达尔拿出细长条的盒子,递过去,眼神透着几分不安。
奥利凡德接过打开,起初有些迷茫,但没有贸然去摸那些忽明忽灭的灰烬,不一会儿他脸色一变,惊讶且迟疑的说:“这是你的魔杖?”
海姆达尔点点头,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我还是想问,它还能修好吗?”
奥利凡德面无表情的看着盒子,慈祥的面容显出了几分严肃。
奥利凡德拿着盒子钻回柜台后,眼睛望着某个方向,手掌一动不动捂着盒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海姆达尔忐忑的注视着他,想问又怕打扰老人的思绪,只好在旁边竭尽所能气沉丹田。
隆梅尔最看不上别人在他眼前装深沉,不过一道“行”或者“不行”的选择题,如果“行”就赶紧行起来;如果不行就重新买根新的。念在奥利凡德在魔杖制作界的超然地位,再加上他从前对海姆达尔颇多照顾,海姆达尔对他又毫无保留的信赖,隆梅尔决定配合老人把深沉进行到底。
他左右看了看,拉着傻站着面壁的儿子在橱窗后方的两把椅子上坐下。
一缕余晖斜照进橱窗,而后缓缓爬到窗台边沿,滑至被踩踏的深浅不一的地板上,犹如一根脱离了钟面的指针,向屋中的三人展示日落前最后一次无声鸣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海姆达尔骤然清醒过来时发现窗户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屋内那盏进门时略微黯淡的吊灯此时鲜亮了起来。
“里格。”
听到隆梅尔叫他,海姆达尔转头看见他把一盒打包的食物放到他们之间的小茶几上,然后把占地方的迷你花瓶挪到窗台上。
“先吃点东西。”隆梅尔又把一杯饮料推过来。
海姆达尔看到这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接过点心和饮料,“谢谢。”他都没发现隆梅尔中间出去过,看着父亲脸上温和安详的神态,内心热乎乎的海姆达尔嘿嘿笑个不停。
隆梅尔见他一脸傻样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伸手刮刮他的脸,“快吃吧。”
“里格!”
海姆达尔立马脸色一变,丢下一切奔了过去,隆梅尔只好端起食盒跟了过去。
柜台后方,奥利凡德坐在一大堆横七竖八的文献资料上,手里捧着一卷摊开的羊皮纸,羊皮纸的另一头拖到柜子的尽头。
“先生,您发现了什么?我的魔杖还能回来吗?”海姆达尔焦急的问。
老人从不在人前摆弄这些资料,海姆达尔也只是远远的瞧见过,更不要说拿在手里看了。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眨了眨,遗憾的摇头,“魔杖就像人,每一根都是独一无二的。”
海姆达尔大失所望,他不是一无所知的外行人,早有心理准备,但未到最后一刻免不了抱有一丝侥幸,大师的判断无疑于一记重拳,海姆达尔KO倒地。
隆梅尔拍拍一脸沮丧的儿子的肩膀,心想这些话怎么不早讲,非要把人的胃口全吊起来再一锤定音,装腔作势的英国佬。
海姆达尔倒是习惯了奥利凡德的行为模式,如今一颗心都扑在他的魔杖上,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尤其在听到没有挽回的可能后情绪顿时一落千丈。
正愁眉苦脸的忧伤着,奥利凡德那边又发话了。
“我先检查一下杖芯的复原程度,只要杖芯还在,修复工作能顺利很多。”
海姆达尔彻底茫然了,这到底是能修复,还是不能修复?
“您就给个明白话吧,我的魔杖还能不能修?”即便在老人手下干了好几年店小二,总这么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也吃不消,海姆达尔希望他简明扼要,概括中心思想。
“我不是说了嘛,关键看杖芯的复原情况。”老人还不开心了。
“您刚才不是说修不起来了吗?”海姆达尔也急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能修了?”
“每一根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您讲的。”
“我还记得我讲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