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有什么回应?”
“我妈妈不知道;我爸爸一言不发,看了我整整一个小时。”让娜心有余悸地嘟囔。
“你没让你妈妈知道?反而告诉了你父亲?”海姆达尔一直以为在兰格的问题上,让娜的母亲与女儿站在同一阵线。
“这种大事当然先透露给一家之主,我还没嫁人。”
“你也知道你还没嫁人?”
让娜讪讪抿嘴,“我知道这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都搞出“人命”了。
让娜似乎不太愿意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八成最近没少被嘀咕,她十分生硬地把注意力转向米奥尼尔。
“小米,姐,嗯,阿姨的女儿将来嫁给你怎么样?”
米奥尼尔眨巴眼睛,琢磨“嫁给你”是神马概念……可以吃吗?
海姆达尔失笑,“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况且你怎么知道一定生女儿?”
让娜瞪眼,“你居然性别歧视?!如果我生了儿子你就不愿意了?”
海姆达尔瞠目结舌,难怪都说怀孕的女人间歇性不可理喻。
“米奥尼尔接受,我就接受。”海姆达尔耸耸肩,他完全能够坦然接受将来可能会有个雄性儿媳。“我表弟曾说过期待和我亲上加亲,我当时认为自己这一生不会有孩子,如今看来还是很值得期待。”
海姆达尔用手绢擦拭米奥尼尔嘴边的点心渣,洋洋得意地暗示儿子的抢手程度,马尔福家的将来时,还有之前争风吃醋的小萝莉们,再加上兰格家的将来时。
让娜看出了斯图鲁松主席平静表面下的风。骚澎湃,暗暗撇嘴,她和安德鲁的孩子肯定优秀得让人眼红,走着瞧!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不承认。”让娜甚至拿出可以录音的魔法羊皮纸,准备录下证据以防万一。
有备而来?!斯图鲁松主席更眉飞色舞了。
二、
一家三口蹭了顿中饭,米奥尼尔在让娜的陪伴下去客房睡午觉;威克多对兰格的小型艺术收藏品念念不忘,一头扎进库房出不来了;海姆达尔者跟着兰格走进书房,面对可怕的魔药学。
“坐。”兰格径直走向书桌,海姆达尔在书桌前凭空出现的靠垫椅上坐下。
兰格从书桌上的草编羊皮纸浅篓内取出一小叠纸张,垂眸扫了几眼后放下它们,后靠在椅背上。
他首先对海姆达尔露出笑容。
“你最近的魔药学成绩有显著的提升。”兰格说。
“强压下的产物,我害怕到了考场什么都不记得了。”海姆达尔半开玩笑的说。
“有闲心琢磨这个,看来你还游刃有余。”兰格挺起腰背,倾身向前。
“我这是苦中作乐。”海姆达尔摇头。
兰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这样吧,我挑选几题你试试,我想亲眼看看你最近的劳动成果。”
海姆达尔没有反对。
兰格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并非空白,而是一份简易的试卷,看来这对夫妻都是有备而来。
“给你一小时的时间,笔试结束后还有魔药操作考试。”兰格看向墙上的挂钟,与海姆达尔定了交卷时间。
海姆达尔拿起一旁的羽毛笔,把注意力集中到考卷上。
五十分钟后他写完了答案,但没有马上交卷,而是选择与以往不同的方式拖满了60分钟。之后他在兰格的示意下,走到已准备好的魔药制作台前,大致熟悉了各种用具后,拿起摆放在坩埚架子旁的纸张,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其间兰格并没有特意监督他的行为,在兰格教授看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另辟蹊径”,那真是无药可救了。
海姆达尔把并不复杂的题目来回看了不下三遍,然后才转身面对坩埚。他拿起手边的篮筐来到种类繁多的置物架旁,把制作魔药所需的原材料一一搜罗到篮筐中,再三确定后走回工作台,点火制作。
兰格不动声色地举着貌似内容很深奥的浅蓝色封皮的书本——海姆达尔看不懂书名,看似全神贯注,实则借以掩护他的关注,兰格不时从书本后方抬起眼看出去,把海姆达尔从准备工作直到最后一步完善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当斯图鲁松主席放下手,转脸看向兰格,兰格教授仍然醉心于深奥的文学著作内,对外界的一切好似浑然不知。
海姆达尔喊了他一声,他才极富戏剧性地一愣,恋恋不舍地搁下手里的著作。
兰格随手拿起一根羽毛,扫向坩埚上方飘散的灰色轻烟,白羽毛变成了花色羽毛,他接着把羽毛丢进坩埚中,羽毛噗的一声四散碎裂,犹如裹着火光从天而降的流星,带着巨大的能量横扫四野。
桌面、地面、墙面等被灼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黑窟窿,焦痕遍布,触目惊心,刺鼻的气味在房间内弥漫。
海姆达尔迟疑道,“你可以不这么干。”
谁试魔药效果有兰格这么实诚的?
兰格对他的嘀咕不置可否,魔药带给房间的破坏在他眼里仿佛不值一提,眉头都没动一下。
“不错,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兰格很直接。
海姆达尔不相信,“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糊弄我,我向你保证,你对我的严厉绝不会动摇我们的友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兰格温和的说。“其实魔药学的提升最忌讳的就是盲目求新,洛朗教授以及斯内普教授对你的严格把关成效卓著,今天看了你的魔药操作后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他二人的教学方式不存在丝毫问题,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目前学到的东西积累巩固。”
兰格教授刚才看得很清楚,海姆达尔的那一系列操作虽称不上行云流水,却是娴熟老道,值得注意的是整个过程并非照搬照抄书中的内容,比如书上标注的切断,他多加了一道研磨的工序;书中说砸开,他用刀尖戳开口子倒出了里面的液体;书中说搅拌三次,他顺时针搅了三下,紧接着又逆时钟搅了三下……等等细节不一而足。
充分说明了海姆达尔此前确实在这门课上下了功夫,学过魔药学的人都知道,魔药学的制作要领其实不是从书上学到的。
海姆达尔将信将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他只是对自己的魔药学天分毫无把握。
“听说新年假期过后,洛朗教授就开始对你针对性辅导了?”兰格又道。
“是的。”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现在这程度不算差吧?”
“循序渐进很重要,你的学习态度才是执掌你前进或后退的动力。”
海姆达尔有了那么点信心了,他嘿嘿傻笑两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谢谢你,安德鲁。”
兰格握住他伸出的右手,“我看见了你的进步,再接再厉。”
“谢谢,我会的。”海姆达尔笑逐颜开。
“哦,对了,”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什么。“让娜怀的孩子的性别,目前还无法得知吧?”
“我不打算提前探知是男是女,我们决定顺其自然。”谈到孩子,四平八稳如兰格也忍不住雀跃。
我们?
“让娜也这么认为?”海姆达尔问。
“我们商量过了。”兰格微笑。
海姆达尔吐了口气,准兰格太太这是打算赖上米奥尼尔的节奏啊,她对自个儿的娃这么没信心?指腹为婚心里才踏实?
海姆达尔把让娜的提议说给兰格听,兰格忍俊不禁。
“如果能成当然好。”兰格不排斥和海姆达尔做亲家。
“顺其自然吧。”兰格教授最终慢条斯理地下结论。
三、
这天早上海姆达尔又被心急火燎的校长叫去了办公室,说有要事相商——卡卡洛夫那儿就没有不紧要的。所幸他刚好从高级魔药学的课堂上出来,匆匆嘱咐莱昂去图书馆给他占个地形后,斯图鲁松主席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进了校长办公室。
卡卡洛夫仿佛见到亲人那样热情洋溢地指向桌椅,不等海姆达尔歇下喘口气,卡卡洛夫突然吼叫一声并用力一拍桌子,海姆达尔端起来的茶杯差点滑出去。
海姆达尔强作镇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卡卡洛夫。
面对这位校长,无声胜有声。
果不其然,卡卡洛夫下一秒就打开了话匣子。
校长先生的种种异象还能因为什么?没错,三句不离教育评价。
这一期间海姆达尔脑中已有了多种猜测,他果断挑了个最不理想的询问。
“难道我们学校的教育评价又出岔子了?”
“乌鸦嘴!”卡卡洛夫怒目而视。
海姆达尔闭上嘴巴,只要不是这个,其他都好办,他心安理得地喝着香喷喷的茶水,惬意地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
卡卡洛夫对他的“消极怠工”表示愤慨,拍台子说:“身为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会主席,你必须端正你的工作态度!”
海姆达尔连忙放下杯子,抹掉嘴边的点心渣,正襟危坐。他的杰出校友奖章还要靠眼前这位呢!
卡卡洛夫对他的知错难改表示了肯定,他挥动魔杖,桌上摊开的信飞到海姆达尔手中。海姆达尔快速扫了几眼,脸上渐渐出现了惊喜之色。
“这是好事!”他说。
简直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信是从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的总部发来的,总部首先肯定了德姆斯特朗多年来在教育领域内的杰出贡献;其次阐述了总部下决定的各种不易,所面临的各种质疑——总之就是给自己贴金;再次告知了评价小组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德校将再一次面临小组的考察,这回是为了评价本身而做评估;最后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很高兴的通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贵校将有可能作为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的代表,被推送至国际巫师教育评价大会,接受最高等级的评价考核。
天晓得,德姆斯特朗刚有望获得欧洲教育评价大会的评估,转眼就一步登天了?国际巫师教育评价大会?在此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相信卡卡洛夫教授也是……
海姆达尔注视着校长那副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神态,默然片刻,校长先生一向高瞻远瞩。
“这件好事是怎么落到德姆斯特朗头上的?”海姆达尔好奇地问。
老实说他不太相信真有无缘无故砸到头上的馅饼。
卡卡洛夫警告道,“我很不喜欢你的说话语气,斯图鲁松!”
“很抱歉,教授。”海姆达尔立马道歉。
卡卡洛夫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那么说话了。”
“是的,校长先生。”
“这一次,”卡卡洛夫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自己看吧。”另一封信飞到海姆达尔手中。
寄信人是卡捷宁。
卡捷宁最近代表德姆斯特朗出校参加交际活动,这原本是卡卡洛夫的工作,不过他们的校长先生偶尔会闹情绪,凡是遇上某些他不相见的人的活动他就选择性忽略,作为名誉校长的卡捷宁只好越权前往参加。
卡捷宁的信内容简单明了,略去言简意赅的问候,三五下就看完了。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这次向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推选代表的人居然是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教授。以邓布利多在国际上的声望和地位,没有一个巫师组织敢当耳旁风。
卡捷宁信上说邓布利多的推荐理由很简单,与其让其他学校为了一个出线名额争得头破血流,不如照顾同为欧洲三大魔法学校的德姆斯特朗。当然这些都是机密,不然德姆斯特朗的仇恨拉得太销魂了。
“您打算怎么办?”海姆达尔把信还了回去。
“什么怎么办?”卡卡洛夫皱眉。
“既然德姆斯特朗受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推荐,您不该有所表示吗?”写封感谢信也好啊!
“又不是我让他推荐的,他愿意推荐德姆斯特朗是他的事,我又没求他这么干。”卡卡洛夫无赖得理直气壮。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邓布利多教授是看在同为欧洲三大的份上,所以我们不能对他的友好视而不见,相信卡捷宁教授也是这么认为的。”
卡卡洛夫对海姆达尔把卡捷宁搬出来压他有点不满,他沉着脸说:“既然你觉得应该写感谢信,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发自内心感激涕零。”
艾玛都嘲讽上了,海姆达尔感到自己老无辜的:你自己因“年少失足”心虚迟迟不敢面对邓布利多,别迁怒到我身上,我可是根正苗红,从不向邪恶势力靠拢。
海姆达尔耐下心来说:“我是学生会主席,怎么好代表学校给另一间学校的校长写感谢信?”
“你提议你解决,就这样吧,赶紧回去上课,斯图鲁松。”卡卡洛夫不耐烦地挥手,把他打发了。
四、
“你在想什么?”莱昂说。“脸色很不太好看。”
海姆达尔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惆怅了一会儿:“我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做一根卡卡洛夫羽毛笔。”
“为什么做校长的羽毛笔?”
“以后他再让我代他写感谢信,我不至于束手无策。”海姆达尔叹气。
莱昂露出不解的神情,海姆达尔露齿一笑,“没什么,都是小事。”
七年级的亚历山大来到他二人所在的桌前,“里格,我不请假了。”
海姆达尔发现他满脸郁闷,与当初和自己请假时的欢欣雀跃截然不同。
德姆斯特朗对外宣称住校,且不可随意请假离校,不过真的入读德姆斯特朗以后就会明白一切规定都只是印刷在纸上的字,它们都是为巫师服务的。事实上德姆斯特朗除了一年级请假稍显困难,年级越高约束越低,只要不超过最高的请假天数,学校基本睁只眼闭只眼。
“好,我知道了。”海姆达尔没有多问。
亚历山大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去。
亚历山大先前的请假理由十分笼统:家中有事,同为七年级海姆达尔知道他的“有事”是什么事。亚历山大同学是个孝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家给母亲过生日,一年级时没有成行。照理说今年也该顺利成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他也不回去了?”拿着本药草学植物绘本的卡罗回到座位上,他没错过刚才的一幕。
海姆达尔想了想,还真是。
“原本请假的几个似乎都决定不请假。”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怎么回事?难道外面成龙潭虎穴了?”
没有跟来一块儿挤图书馆复习的里安同学,此时此刻正惬意地躺在宿舍壁炉前,翻阅着手中的飞天扫帚读物,看到精彩处不时发出笑声,如此悠闲惹人艳羡。
他脚边摊着一堆报纸,这些都是他替死党们从食堂里带回来的,大部分是晚报。其中莱昂订阅的《欧洲星光报》是一份搜罗欧洲各种巫师新闻的综合报纸,今天《星光报》的“似真似假”版块刊登了一则耸人听闻的消息。然而《星光报》显然不想错过这么具有爆炸性的时刻,依然刊登出来,但谨慎地列在了闪烁着硕大问号的“似真似假”版块。
作为该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