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根巧克力布丁味的羽毛,海姆达尔这才想起笔光秃秃的没毛了,他丢下笔头,从笔袋里摸出一包制作得惟妙惟肖的替换装,捡了根淡红色的草莓味。一切就绪后他再度低头,哼哼唧唧的念着上面的文字,不时咬着羽毛笔舔啊舔。
当他吃完三根羽毛,德拉科和耶尔出现在长凳旁。
德拉科直接在他身边坐下,并从摆在他手边的透明包装里抽出一根柠檬酸酶味的羽毛含在嘴里。
“这是你的。”耶尔递来一本相簿。
海姆达尔翻开,发现里面是他们几个一起拍摄的活动照片,欣喜的说:“大家都有?”
耶尔点头,“还有我们和几位教授的合影,我想等学期结束前再补拍几张,最好每一位教授都能拍到。”
“到时候别忘了叫上我。”海姆达尔连忙说,又拉住德拉科。“还有我表弟。”
“怎么可能会忘,我还指望和克鲁姆教授多拍几张呢。”耶尔咧嘴,而后扫了眼他正捧着研究的厚重书本,没什么明显情绪的说:“有进展吗?”听上去像是闲聊。
“暂时没有。”海姆达尔咬下几片洒满糖霜的绒毛。
“早晚会有的。”
海姆达尔停顿了下,最终选择假装若无其事。
“你喜欢四柱床?”
“四边围着帷幕让人很有安全感。”
“在学校的七年还没睡够?”
威克多想了想,“大概吧。”
海姆达尔盯着那栏填空,说:“我喜欢金属架子的床。”
威克多拿过他填写的那一份,见上面写着黑色铸铁床架。
“你喜欢花坛边上的围栏那样的?”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要不木架子床吧,有没有帷幕无所谓。”
“亲爱的,我认为帷幕很有必要。”威克多说。“这样可以增加私密性,万一奶糖、豆荚它们在我们房间到处乱跑……”
“你说的很有道理。”斯图鲁松室长妥协了。
“我那天见到一张很不错的四柱床,也许下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海姆达尔讶异的说:“你都已经开始注意家具买卖了?”
“时间充足才不至于仓促,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折扣价。”
斯图鲁松室长对老爷的面面俱到表示高度肯定。
“你在哪儿看见的?”
“你说床?”
“嗯。”
“在一个即将被拆除的房屋里,那家人拥有几件不错的古董,我看中的四柱床虽然曾经历过两次修补,主体结构依然保留着十八世纪末的特色,”说到这里老爷眯了下眼睛。“无论雕刻还是用料,都很考究,回纹格子插板和弯曲的床头板制作精巧,是个不错的东西,希望能拿到手。”
海姆达尔咋舌,“十八世纪的床?”
“主体结构生产于十八世纪晚期。”
“那应该很贵吧……”
“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古董,价格适中。”
海姆达尔起初琢磨的是找家讲究点的家具店现买,或者依图样打一张床,十八世纪神马的真不在考虑范围内。
但看老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挠挠脸,“你看着办吧,别太离谱,这可瞒不了我,你的账单会寄到我这里。”
“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威克多一脸的无奈。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在他的嘴上亲了几下,“你就认命吧。”
威克多顺势把温馨的浅吻变成惹火的舌吻,又吮了会儿海姆达尔的嘴唇,心满意足的说:“上周末你没来,爸爸让我代他问好。”
普洛夫至今都没习惯捕风捉影的小报,饭桌上父亲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大话日报》,活动照片上的女人不时做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动作,告诉别人她曾是威克多的情人,为了3个金加隆“勇敢”的站出来爆料。那还算漂亮但毫无特色的女巫嘶吼的最后一句“那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棒的性。经。验”让普洛夫呼吸急促,威克多从没见过父亲的脸色难看成那样。
分别时,父亲义正言辞的告诫他千万别脑子发热做出绝对会后悔的事情来,告诫他不能对不起里格,不然就会像他自己一样追悔莫及。威克多不由哂笑。
“我没去普洛夫没有生气吧?”海姆达尔不禁忐忑。
“没,就是有些失望。”威克多微笑。“他的钓鱼俱乐部获准参加在意大利举办的A级业余大赛,他本来打算在晚餐时候宣布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与你分享。”
“哦,真遗憾,我会给他写信的。”海姆达尔马上说。
威克多抚摸他的脸,“我要感谢你,你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有耐心听他说那些钓鱼趣事的人,我知道那很枯燥,即便祖母都耐不下性子听上哪怕五分钟。”
“你以为我很委屈?不,”海姆达尔强调。“我是真的感兴趣,老实说与其跟你一块儿跑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宁愿跟随普洛夫跋山涉水,探索人迹罕至的密境,钓大鱼。”
威克多观察他的表情,一脸的不相信。
“我说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威克多叹息一声,更紧的抱住他,“谢谢你。”
海姆达尔跟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的把住对方,在老爷脸上欢快的啃了几口。
二人又对了会儿个性登记表的答案,结束后,海姆达尔把它们送进随登记表一起领取的大信封内,并仔细封好。走到书桌旁,往上面写寄送地址。
“这是什么?”威克多的手滑动到床头柜的簿子上。
海姆达尔回头瞅了一眼,“我们拍的活动照片,这不是全部,期末前还有补充。”
威克多把相簿拿在手里翻看,“拍的不错,看上去很精神。”
海姆达尔微笑,“你必须承认,照片上的我看上去很帅。”
“那不是我的专属形容吗?”
海姆达尔对着信封无奈摇头,正要吐槽回去,威克多忽然说:“这张挺帅。”
“哪张?”
“上回魔法用品趣味锦标赛,你担任魔杖比赛未成年组裁判。”
“哦,我记得,那次——”声音戛然而止。
威克多不明所以的抬眼,“怎么了?”
海姆达尔丢下羽毛笔,快步来到威克多身旁,拿过他手里的相簿快速翻看,翻到某一页后停下,指着照片中的小胖子,问,“你还记得这黑胖墩吗?”
“……斯特瓦特?”
海姆达尔“哇”了一下,坦然道,“我一点都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他怎么了?”威克多一头雾水。
“他有个老师,看上去像南欧人。”
老爷回忆了半天,“古赫特……”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这个人手上戴着一枚尾戒,你注意到了吗?戒面不小,很惹眼。”
老爷眯起眼睛,“图案是花毛莨。”
“金戒指,底面是红色的。”海姆达尔补充。
威克多又思索片刻,才谨慎的点头,“没错。”
海姆达尔一屁股坐在老爷身旁,老爷伸出胳膊把他抱在怀里,并亲吻他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
“我的砖头书。”海姆达尔一下跳起来,被老爷拉回来。
“我去。”
“就放在书桌上。”
威克多拿着《巫师医疗的疯癫与冷静》回到床边,在他身旁重新坐下,并把他再度拥紧。
海姆达尔靠在威克多身上,手中不停翻动着书页。
“在这里。”他说。“加斯帕尔。古赫特,西普里安巫师医院已故的胫骨修复术治疗师,长期致力于骨骼复原以及动物性创伤治愈术研究,医学成就享誉国际。”
“没怎么听说过他的名字。”老爷承认自个儿孤陋寡闻。
“他是那一领域内的专家,西普里安巫师医院有几个能混到迪吕波那样的国际地位?家喻户晓是由天时地利人和等共同作用而成的。”
“这位专家也叫古赫特,你是说他与那位古赫特教授有关系?”威克多问。
海姆达尔嘀咕,“如果有关系,八成是家里的小辈。我随教授去见的伏地魔神秘笔友恰好就戴着相同的戒指——红底黑蕊花毛莨,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想来听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正来源于此——我亲眼见过他,并且听他说过话。他说他叫安索尼。”
威克多沉默了一会儿,“花毛莨有个别称叫‘圣。安索尼之花’,花语是‘受欢迎’。”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黑胖墩挺欢迎他。”
霍林沃斯叹了句,“见鬼……”然后又说:“我知道了。”
海姆达尔等了会儿,不见老板传达下一步指令,奇怪的问,“我们不采取行动吗?”
“西班牙魔法部昨天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例行会议上申请了最高等级的出入审核,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再随意出入西班牙,假如想光明正大的进入那个国家查案子,必须接受为期一周的批复。”
“一周?”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这么巧?”海姆达尔撇嘴。
“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你和彼得继续追查那个路德维格还是布朗……不管是什么,别掉以轻心。”
“知道了。”海姆达尔点头。
“卡雷尔。迪吕波和加斯帕尔。古赫特关系很差。”
海姆达尔和霍林沃斯循着声音看去,坐在扶手椅上的兰格教授耸耸肩。
“我在监狱的那段时间除了八卦,看不了别的。”
“杂志是后来再给你看的。”霍林沃斯说。
“有时候你来不了,那些守卫巫师就拿很久以前的旧报纸敷衍我,就在那个时候看到的。”
“上面都报道了些什么?”
“八卦还能怎么说?怎么戏剧性怎么编,无非是感情纠葛,性格矛盾,职位竞争,谁在同事中更受欢迎,任意一个借口好像都能演变成无法收拾的悲剧。”
霍林沃斯拧了下眉头,“姑且可以当做参考。”
“还有一个说法,”兰格说。“有人曾对加斯帕尔。古赫特的死因抱有疑虑,甚至还有人说他并非像主流媒体报道的那样属于自然死亡,有人怀疑是他杀,怀疑对象直指‘仇敌’卡雷尔。迪吕波。”
“哦,这个我也有所耳闻,一直有这种小道消息在民间流传,说迪吕波是杀人犯,他欠人性命。原来指的是加斯帕尔。古赫特啊。”
兰格调侃,“作为一个法官,你也太被动了。”
“就因为我是法官,才不能别人传言什么我就相信什么,没有证据没有动机,什么都是虚假信息。”霍林沃斯斩钉截铁。“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会被无缘无故的杀害,错杀例外。”
一直没出声的海姆达尔这时说:“这样看来神秘的安索尼先生似乎跟迪吕波事件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到底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TBC
作者有话要说:小提示:古赫特第一次出场在ACT。658
今天不会有朋友再问“耶尔”是谁了吧?如果不记得耶尔,那就苦逼了,这位仁兄出场很早滴啊,第一学年就出来晃过。实在不行就从本学年开头回顾吧,大概在ACT。612左右。他是自告奋勇预约的里格下辈子的男朋友。
另外:肿么会还很遥远?
当初的剧透基本实现,里格明明已经是“黑巫师”了嘛~(╯▽)~
ACT·684
【我已经把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全部写了下来,它们倾尽了我全部的心血,我猜测导师已经做好接纳这些成果的准备。我很犹豫。
今天午休的时候博朗斯问我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他开玩笑的说我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吞下了一只裹着香草酱的蟾蜍,实际上家养小精灵的手艺很不错,这些美味没有一丝一毫可指责的地方。我很想把心里话告诉他,但我不能。我不能害他。
我满脑子都是我的研究,在这以前我一直当它们是我的小聪明、小把戏,我从没想过通过它们引起导师的注意。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很清高,可我知道我没有撒谎,我也知道我其实不太愿意与导师谈论我的那些小把戏所指向的小成果——如果巫师医疗先辈们允许我自得意满的把它们称之为“成果”。导师的重视让我受宠若惊。我按导师的吩咐把它们详细的、毫无保留的记录了下来,并亲自交到导师手中。导师眼中的光芒让我心潮澎湃,可又无法抑制从心底深处流露出的忐忑。我应该相信导师,他的专业知识、他的人格毋庸置疑,但我始终无法消除那股不安。
怪事发生在下班前。
古赫特治疗师在走廊上拦住我,我很惊讶,像我这样的新人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如古赫特这样名声显赫的人物。况且古赫特治疗师与导师的关系并不友好,这是整间医院都知道的事情。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来找茬的。
“奉劝你别太信任你的导师,他远没有外面传说的那般高风亮节,或者说恰恰相反。我和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我太了解他了。”古赫特的眼神刁钻而凌厉,他那种心知肚明的猫逗耗子语气以及对导师的污蔑让我很不愉快。
我不再在乎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带着我剩余的礼貌略一点头,可他不准备放过我。
“你会后悔的。我提醒你了。你会后悔的。”
我努力保持和缓的语调与他告别,他的目光没有从我身上移开,犹如一条未出口的诅咒,等待爆发的时机。当我走上楼梯并离开他的视线,我快速冲了出去,狼狈的逃离了那里。
记于195(剩余部分被焦痕覆盖)】
记录上的地址不太好找,字迹潦草不说,就连拼写都出现了错误。海姆达尔和彼得跑错了两个地方,最终摸索到或许是正确的方向。
“我就说我的感觉是对的,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伐木场……哦!看在我敏锐嗅觉的份上你就别折腾那破纸了!”彼得抓过海姆达尔手里的地图,嫌弃的揉成一团又塞回海姆达尔手里。
“你充分表达了对这张地图的感想。”海姆达尔把纸团放进口袋里。“但你不能否认,它之前还是挺管用的,至少帮助我们选择了正确的大道,不然我们就会在相反的方位兜圈子,记得么,那时候你指向另一边的态度就像现在一样不容置疑,如果我那会儿稍许迟疑一下,你的嗅觉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地图是他们在城里找了位据说在此地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岔的巫师根据记忆画下来的,显然那位巫师高估了自个儿的思考能力——海姆达尔很后悔请那位巫师喝了杯特别带劲的超级火焰威士忌。
“这个叫布朗的到底住在哪里?”彼得东张西望,海姆达尔相信他正试图用鼻子辨认方向。
他们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堵墙。墙体呈现出灰败的颜色,几块砖松垮垮的吊在墙壁的几个凹陷处,整面墙仿佛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
“真不错。”彼得摸摸下巴。
斯图鲁松室长稍感安慰,终于有个比自个儿的品味还猎奇的人。
二人转过破墙,发现破墙连着一座小房子,房子后方简单的围合出一小块空地,里面养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