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昨天还在校园里看到巫师棋研究室的前室长和凯恩走在一块儿,他们正就一本书争辩什么。虽然俩人都面红耳赤,却不是因为关系不佳造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重新走到一起并不令人奇怪。
海姆达尔惊讶的是凯恩的恒心,他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绝望,相反,他的长势很蓬勃,也或许他仍然对于实验研究室室长之位势在必得。
“斯图鲁松先生。”一个鼻梁上长了几粒雀斑的黑发男孩兴冲冲的跑来,他长了一个圆圆的小鼻子,眼睛不大,但是搁在脸上却显得恰到好处,是一个清秀有余漂亮不足的孩子,男孩手里抱着一个竹篓子。“您看这样行吗?”他把竹篓子送到海姆达尔眼前。
他就是凯恩之前的追随者小跟班,名字叫因特拉根。楚格,来自瑞士。自凯恩失败以后,楚格义无反顾的倒戈海姆达尔,成了斯图鲁松室长的追随者。别看这孩子个子小,决心倒是不小,铁了心的要加入实验研究室,顽固起来比博纳瑟拉还要让人崩溃。
海姆达尔本来就对他印象不错,所以象征性的弄了一场考试后把他吸收进了实验研究室,得偿所愿的楚格更加“想室长之所想,急室长之所急”了。
有了凯恩的教训,海姆达尔不再搞放牛吃草的政策,而是有针对性的让楚格做这做那。目前他给楚格的任务就是处理原材料,从根本教起,让他先加深认识,做一些最基础的简易处理。
他捧来的竹篓子里就是海姆达尔昨天布置给他的任务,让他冷冻新鲜的火蜥蜴皮。
海姆达尔诧异的望着他,“又一晚上没睡?”男孩眼底的青色让他叹了口气。
楚格摸摸后脑勺,不敢和英明神武的室长说谎:“不弄完这些我睡不着,我也告诉自己,就弄一会儿就弄一会儿,可是一回神天就亮了。”
海姆达尔对他这点莫可奈何,也明白多说无用。“等会儿到魔药研究室去找莱昂要一瓶提精神的魔药,如果他不在,你就和室员要,告诉他们记账。今天下午有随堂测验吧,就你这精神状态,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海姆达尔观察片刻,发觉他晃神的厉害,目光都涣散了。
“您怎么知道我们下午要考试?”楚格一脸惊讶,瞧海姆达尔那眼神简直像在瞧上帝。
海姆达尔敲了下他的脑门,“你告诉我的。”
“啊?”楚格眯起眼睛使劲回想。
“想不起来吧?”
楚格点点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就是不睡觉造成的,人经常熬夜脑子会退化,小心变成大笨蛋!”
楚格被吓住了,“真、真的?”
“欺骗你有什么好处?”
“那、那怎么办?”
“下午两点四十才开始考试,现在快回去睡一会儿。”
“哦。”楚格抱着竹篓子,听话的转身,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到此的任务,赶忙转身,却听到海姆达尔对他说:“冷冻全部不合格,回去重做。”
楚格霎时晴转多云转阴转小雨……
海姆达尔微微一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光有速度没用,很多东西急不得,我需要的是效率。”
楚格沮丧的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狐疑道,“室长,您怎么知道我们两点四十考试?也是我告诉你的?”
“是啊。”海姆达尔笑得十分镇定。
楚格一脸悲催的离开食堂。
一直跟在边上充当布景板的帕普利亚斯如今也是室长了,对室长的门道多少知道些,当选以后他收到学校发给他的综合表格,上面罗列了所有室员的课程表,换言之,海姆达尔早就对楚格的校园生活了若指掌。
帕普利亚斯奇道,“您为什么要骗他?”
“没为什么,好玩。”
帕普利亚斯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
海姆达尔咧嘴一笑,“你会渐渐发现当室长的乐趣的。”
TBC
三章全部还完了=口=,感觉shi了不少脑细胞,已经不习惯这样的频率了~~
貌似有筒子不太明白为什么咱这个星期在日更,如果您不明白,那么下面这话您也不用看了,因为看或不看没啥大差别。
照理说明天应该还有一更,明天不行了,星期一永远都是黑色的,所以从星期二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ACT·515
奥拉尔自从开始执行新任务——往返递送主人与埃尔南多先生之间的邮件——它的回程时间一次迟过一次。
每当久等不到奥拉尔回返,斯图鲁松室长的想象力就会变得特别旺盛,滚着浓烟的坩埚,浸泡动物器官的透明玻璃瓶,带锯齿的锋利小刀,长着眼珠的尺子……这些东西一窝蜂的在眼前摇晃,摧残着斯图鲁松室长的理智。
要不是看奥拉尔精神和健康状况都十分良好,海姆达尔一定会换个信使,只有梅林知道埃尔南多有没有在奥拉尔身上动什么手脚,拿它去做诡异实验。
事实上如果斯图鲁松室长愿意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他的信使,他会发现奥拉尔的健康状况哪里是变糟糕,相反,他的奥拉尔健壮了很多,愈发的威风凛凛,神采飞扬。埃尔南多比他更懂得如何照料一只女王鹘,所幸斯图鲁松室长没有被他的偏见一直蒙蔽下去,他最终发现了事实真相——某天清晨化形陪奥拉尔“散步”时发现它比原来飞的更快了——那之后,他毫无根据的旺盛想象力被他撕成碎片丢在了身后。
海姆达尔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带点含蓄愧疚的那种——并详细询问女王鹘的喂养方式,得到的答案令人吃惊。
埃尔南多先生告诉他,女王鹘吃蜘蛛没错,其实它也是杂食动物,光吃袋蜘蛛虽然能够满足基本的果腹,但营养上只能达到百分之六十的需求量。埃尔南多先生给他开了一份长长的喂养单子,提供了数种选择,告诉他诸多注意事项。还在信里挖苦他居然能把奥拉尔“养大成人”,而没有因为他的随心所欲夭折。
“这是个奇迹,斯图鲁松,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斯图鲁松室长抱住昏昏欲睡的奥拉尔嚎啕大哭,“我很抱歉,原来我一直在虐待你……”
不明所以的奥拉尔被惊醒,脑袋蹭蹭主人,搞不清楚他干嘛要对自己哭鼻子。
也或许这正是奥拉尔一直做梦梦到追赶蜘蛛的原因所在,这么多年来在营养均衡上它从没有获得过真正意义的满足。
海姆达尔让奥拉尔回去休息,决定等它睡醒以后给它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或者说早餐。
认真阅读了喂养单子的海姆达尔有点犯愁,耗子、蜥蜴这些东西他知道什么地方能弄到,但是,袋桶草是什么玩意儿?长的像袋子和木桶的草?嗅嗅兰花又是什么东西?长鼻子的兰花?更别说罗列在这张单子上的其它东西了。确定知道的仅占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也许会出现在今年、明年或者后年的教科书上,剩下的三分之一……
海姆达尔起身前往图书馆。
那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图书馆度过,看完了一本不能带到图书馆以外的书本,另外把一本综合植物图鉴借了出来,是一本手抄本,原著收藏在图书馆的地下室内,作者曾是徳姆斯特朗的药草学教授。
“你看的是什么?”吃晚饭的时候卡罗发现海姆达尔一心二用,不免起了好奇,尤其是他面前摆放的书本几乎有宿舍盥洗室的镜子那么大。
【综合植物图鉴。】
卡罗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他们的身后是一堵墙,墙壁上挂满了大小各异,形状不一的油画,风景占主导,点缀着几幅人物和动物画像。说话的人是一个抽烟斗的白胡子老头,坐在一块石头上,腿边搁着一把斧头,身后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这幅画像正好挂在海姆达尔头顶,眼睛往下一瞟就能把桌上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还能听见他们谈论的话题。
“您知道这本书?”海姆达尔回头道。
【那是个有点傻的小子,不善交谈,除了植物没有活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您是说书的作者?他毕业于徳姆斯特朗?我只知道他曾经是我们学校的教授。”
【希望他死的时候没有经受太大的痛苦,愿他安息。】
海姆达尔觉得很难跟上这位伐木工匠的跳跃性思维。
“您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卡罗掏出了小本儿,不管死人还是活人,只要是八卦他都爱打听。
【现在不行。】伐木老头敲了敲烟锅。
“为什么?”
老头站了起来,【我要去猎鹿人那儿串门。】
“反正你们有的是时间,为什么不先跟我说说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真是个讨厌的小胖子!凭什么我们要顾忌你们活人的意愿?谁来保障画像的意愿?答案是没有活人能,也没有活人愿意!所以我们只能自己保障自己!】伐木老工匠把烟斗塞回腰间的布囊内,拎起他的斧子直指卡罗。【我现在要去串门,没有活人能阻止我!】
卡罗被咆哮的肩膀一缩,噤了声。海姆达尔与卡罗交换个眼神,这画像为什么这么暴躁?!
“斯图鲁松!”有人在海姆达尔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什么事,教授?”
来者是尼禄戈尔登。
“把你的客迈拉兽借我用用。”戈尔登教授说话一向很直接。
“不行。”海姆达尔断然拒绝。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想借给您。”
“你有什么条件?”
海姆达尔终于选择正视他,“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达成交易,我就是不想借给您,而且,您认为这是向别人借东西的态度吗?何况您借的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你就喜欢和我唱反调。”戈尔登的表情显得很冷酷,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我的课后作业和测试答案绝对按照您的要求书写。”
“……这是对待教授的态度吗?”
“您这样的态度就不该是一名正直的教授所具备的。”
戈尔登老窝火的,“我什么时候成正直的人了?”
海姆达尔无语了,老家伙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里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戈尔登立刻一脸凶狠的瞪向他,“克里斯蒂安先生,随堂测试不及格。”
里安张大嘴,“测试不是在明天吗?”
“提前告诉你结果。”
这场无妄之灾遭的,里安真是冤枉的不得了,当场垮了脸。
戈尔登平衡了。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借客迈拉兽吗?”海姆达尔问道。
“不告诉你,反正你不借!”说完,气呼呼的跑了。
老小孩老小孩,海姆达尔心想就他这超乎寻常的年龄,大概已经降到学龄前级别了。
第二天,海姆达尔接到来自班戈主席的回复,对他的请求大加赞赏,表示尽量帮他安排。第三天,班戈送来了一个包裹,还有一封信。
包裹里有一件绣有科索尔基金会字样的青灰色巫师袍,班戈主席告诉他,他已经和科索尔基金会取得了联系,并帮他在巫师联合会组织的定期考察团那里争取了一个名额,本周末他可以通过科索尔基金会的名义参加考察团的行动。
“有一件事必须和你说明一下,”班戈在信里强调。“因为你不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也不在考察团的成员名单内,所以你其实顶替了科索尔基金会的一名工作人员。你要记住,一旦你加入了考察团,在当地行动,你就不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了,你的名字是戴瑞克肯尼,一名爱尔兰巫师。”
爱尔兰?海姆达尔摸摸额头,仔细回想翻倒巷内的爱尔兰巫师们的口音。
粗着嗓子嚎道,“你好,我是肯尼,这里的天气真是太棒了!”
正在戳土豆的卡罗诧异的转头,“你刚刚说什么?”
海姆达尔又重复一遍。
小胖子咀嚼一会儿,咽下嘴里的东西,“你说的是哪儿的英语?你说的是英语吧?”
“能听懂吗?”海姆达尔问。
“我认为我听懂了,不过不太确定。”
“爱尔兰,”海姆达尔想了想。“大概。”
“……怎么好像跟我在英国听到的爱尔兰口音不一样呢?”卡罗仔细回想。
“你听到的爱尔兰口音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我不会说。”卡罗无奈摇头。
“那就没问题啦,”海姆达尔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只要没碰到真的爱尔兰巫师,我相信我能一直糊弄下去。”
周六早晨,威克多早早起了床,从容的洗漱穿衣吃早饭,然后重回二楼,给了仍窝在床上的海姆达尔一个缠绵的早安吻,手伸到被子里拍了下他的屁股,拿起斗篷,下楼出门。海姆达尔躲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老爷关门离去才猛地翻身跳下床,扯下睡衣,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
巫师联合会第十六次定期考察团在漂亮的卢森堡乡村集合,共有十七人,集合地设在一个露天巫师咖啡馆内,成员们来自巫师联合会的各个部门,大家都带着自家部门的考察目标。负责这次考察团行动的总指挥看看手里的名单,发现还有俩人没到,不由在人群中张望。
两名身着科索尔基金会长袍的巫师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连番说着抱歉。
“对不起,我们找错地方了。”其中一名女巫讨好的笑了笑。
另一名巫师看上去貌似很年轻,头上戴着亚麻色鸭舌帽,脸上挂着一副黑框大眼镜,遮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五官。
就在负责人打量鸭舌帽巫师的时候,女巫适时插。进话来,陪着笑脸道,“我们想拍几张照片,应该不要紧吧?”
负责人瞄了眼鸭舌帽胸前挂的照相机,点点头,把他俩的名字勾画了。
十七人的队伍按时出发。
他们今天的目标是一座南欧小村落,纬度较高,气温较低,山路崎岖难行,他们在离村落不远处的一个斜坡上停下,好让门钥匙等相关部门的同事观察地貌天气等情况。
鸭舌帽巫师一直坠在队伍末尾到处摁快门,照相机的快门声起初惹得队伍中的几位巫师有些反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镜头盯着,不过大家都选择去忍耐,所幸鸭舌帽不是个不知道节制的人。
穿着裁判理事会黑色长袍的威克多站在一块石头上远眺,眼角捕捉到一抹白光一闪而逝,他循着白光消失的方向看去,鸭舌帽正好背过身去。威克多眯起眼睛注视了一会儿,而后挑起一边眉毛,迈步走了过去。
“龙爪树……好大啊……”鸭舌帽嘀嘀咕咕的后退,结果一脚踩在一凸出物上,被一只手扶住后背。
“是不是踩着您了,真对不起……”鸭舌帽抱歉的回头,与威克多视线相交。鸭舌帽转回脸压低帽檐,粗着嗓子,以一口自以为很标准的爱尔兰口音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