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抬起手上的书,向着哥哥他们:
“要看吗?”
飞影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哥哥摇摇头,而幽助倒是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不过想了想还是说:
“算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笑了笑,能力被人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这一点他们也都十分明白。
可是这样的温柔真的没有关系吗?毕竟我……
啊啊,算了,多余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并没有告诉哥哥所有的实情,毕竟很多过往我已经不想说也不想回顾,而且一些东西解释起来太复杂,现在的重心是仙水的一战,不应该为那些已经不会再改变的曾经分去不必要的注意。
我知道很多东西他看到以后就一定会明白,不过现在,我不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对他隐瞒了——大不了这一切结束以后,再好好向他赔罪吧。
“那么现在,来战斗吧。这样我们可以更快的熟悉彼此的战斗习惯。”
我打开书,站起来。
。
哥哥和飞影都是在魔界生活很久了魔族,不管他们怎么想,级别和树都有一定的差距,而且也不清楚树的能力,我想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而树实在是一个太过温柔的人,温柔到几乎残忍——他明白仙水不想自己的战斗被任何人插手,他就会拼死阻止外人的打扰。即然这样,那么对南野辰的事情,我想他也一定会明白,毕竟那是必须南野辰自己解决的东西,不可以也不允许任何外人去阻碍,所以他一定会避免多余的人加入我的战斗——哪怕是眼睁睁看着我自相残杀。至于幽助,我想仙水不会给他注意到我的机会和时间。桑原的话,大概幽助死掉才会激发他的能力吧,在此之前,此人基本无害。
战斗的环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可以基本断定是不受到干扰的。可是胜负的几率是一半……不,毕竟那边的【我】有着仙水的训练,我赢的几率可能要更小。努力得到胜利是一方面,但我也不得不为落败做好完全的打算。虽然感情上认为南野辰不会伤害哥哥,但是我必须有所保留——人是会变的。
和【我】的战斗,我只能赌一把。而在这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包括输掉的准备。
。
俄罗斯方块那种东西其实是我最讨厌的游戏,不过我对他的能力一直很有兴趣,所以自告奋勇代替了哥哥的位置。天沼如我所料的对我的存在感到愤怒和困惑,不过这也成功的扰乱了他的心神,很快那些方块就在他毫无意义的一大堆的质问中顶到了头。不用解释,不用心理战,我甚至什么也不用做。
还是小孩子而已呢,天沼。
顺着记忆在分岔路中间不停的选择,一路上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
“叛徒,那是什么意思?”
半路上,幽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那是天沼死前不停重复的词语。
“闭嘴。”
我冷冷的回道。我想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他说的意思。
不管理由再充分,态度再义正言辞,那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是一个叛徒。
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之所以生气……我想大概是被人戳穿本质的恼羞成怒吧。
。
站在最后的决战之地的洞口,我故意慢下了脚步,幽助没有注意,独自先走了进去,哥哥看了我一眼,也走进去。独留下飞影站在我身后。
“飞影,你不是一直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吗?”
我低声对他道:
“我就告诉你吧——”
“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真的。”
说完,我不看他的反应,笑着向洞中迈去。
那里,有我所必须面对的东西,也有我必须正视的伤口。
。
希望从今以后,我可以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的笑或者哭,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希望从今以后,不是再是一个胆小的,只能被人所保护的妹妹。我将成为同伴,与面前的这些人站在一起,毫不犹豫的交之以自己的后背和信任。
希望可以活的更加坦然,更加洒脱。
希望可以不再被莫名其妙的命运所束缚,能够得到自由。
希望可以更加勇敢,不管未来如何,可以自己去努力,然后失败也好,成功也罢,都能够没有遗憾的接受。
希望喜欢的可以没有顾虑的去保护,讨厌的可以无所畏惧的去消灭。
希望能够变得更加聪明,更加强大,更加稳重,然后更加成熟。
希望,可以有所改变,有所成长。
然后或许有一日,我不再只能称我最重要的人为“哥哥”——也许我可以自然的称他为藏马——直到那时我们才真正的站在同一个世界,那对我是一条必须付出十二分努力的漫长道路。
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初入魔界
魔界的风总是夹杂着某种腐坏的味道,不浓,不过也让人不会感到多么舒服就是了。我拉拉脖子上围着的银白狐皮,将鼻子埋在大片柔软的绒毛中,才觉得那股讨厌的气味变得淡了一些。
来魔界是第几天了?我也不太记得。
离开家以后,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总是觉得好像一直以来的方向忽然消失了,也没有动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仙水家,我的手里还有他家的钥匙,一直没有来得及归还。当然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一幢房子一旦没有了人的居住,就变得特别的冷,所以我并没有待在那里很长时间。
我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一只恶鬼球——好像还是当年幽助夺回的三宝物之一吧,恶鬼球的本身并不稀奇,但是出现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就十分奇怪。在仙水家的仓库里面还有很多原来从灵界偷来的宝物,垃圾一样堆着,我都没有兴趣去翻,自然对那恶鬼球也没有特别大的兴趣,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拿回它来。
这个家不是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的,能这么的也就只剩下树了。把它这么明显的放在这里,是想要我拿着吗?但是,我要它做什么呢?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还是将它放进袋子,穿了根绳子挂到了脖子上——就算是树留给我的最后纪念吧,反正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更没有任何想见的人。树选择了将自己封闭在异次元,没有任何人,也不需要再想任何事,那么我又要怎样呢?
似乎连这种事情都懒得想了。
人界我不想待,灵界我没兴趣去,结果还是去了魔界。
临走之前,还是带走了一直放在仙水家里的那张妖狐的皮毛——总觉的一个人的话有点不安哩。
说起来,灵界费尽心思打败仙水,又劳苦劳心的修复结界,闭合洞穴,却始终没有想起来破坏可以打开魔界的最初左京造那部机器,真的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管有没有圣光气,结界其实针对的都是妖魔,人类是无效的。毫无阻碍的穿过那些激光一样的网之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空。
那瞬间的失重感让我差点以为梦境重现。
啊……原来当时仙水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毫无预料的坠落,我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迅速滑过眼前的无数色块,甚至还有闲情想——倒是不错的景色。
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虽然拥有圣光气,可现在说到底也不过刚刚能够将它压制罢了。会摔死吗?很有可能。不过好像也不怎紧张……
喂,也太没有危机感了。
值得自我批评,嗯。
降落的地点却不是愚者森林了,只是一大片有点陌生的平原。运气倒是特别好,降落的地点是个不深的沼泽。我刚从沼泽里面爬出来,就看到天空中黑压压的什么东西向着这边飞过来,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如果说只是我身上人类的气味引过来的,那也太夸张了。
我大致拧干了身上的水渍抬起头,看到那群妖魔已经近在眼前。唔,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吃了吗?
……
我看着对面外貌各式各样,眼中闪耀着饥饿光芒如同遭遇十年干旱忽然见到一块上好五花肉的妖魔群众们,不忍的扭头。
算了,这个问题无价值。
我伸手习惯性的具现化那本书,心里思考着有什么能力可以大规模的扫清麻烦。可是想了想,又犹豫了,最后书不曾打开就再次消失。仙水总是说我投机取巧,灵光裂踢拳至今也不见成效,我要有所改进呢。
。
血腥气好像被风吹散了一点。我踢开脚边的碎石,顿时惊动了一些躲在草丛中的细小妖魔。我听着他们悉悉索索逃窜的声音,又蹲下来,却没有看到它们的踪迹——逃的真快。
从第一次那种大规模的袭击之后,已经安静了好几天了。
倒也不是没有妖魔袭击,只不过明显的可以看到它们来的越来越少,今天更是只见到了几个。我不太清楚是身上妖魔的血腥盖住了人类的气息,还是它们听说了我的实力有所顾忌。距离上一次被仙水带进魔界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到陌生倒是正常,不过我总有疑惑,这里的妖魔是这么弱的吗?
算了,也许是地域差异吧,也许只是这一片的妖魔刚好废材。
啊啊,真够无聊的。
我打了个哈欠,向前方的森林走过去。从人界带来的食物已经快吃完了,还是去看看有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好了。
。
“哟,好久不见。”
进入树林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我头顶上方笑着打招呼。我吊着眼睛向上看去,只是看到一个身影闪了一下,再看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我面前。一头野兽一样的乱发,眼角凶狠的上挑,瞳仁里面明明暗暗的闪动的东西分不清是杀意还是友好。没等我回答什么,对方的手已经按在我的头上胡乱揉起来,就像他面前的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孩子。
“你仍然和以前一样神出鬼没。”
我推开他的手,慢慢理顺惨遭蹂躏的头发,说道。
他看了我半天,最后捏着下巴眨眨眼:
“咦……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
“错觉。”
“好吧,话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面的大叔抓抓头,换了个话题。
“觅食。”
“……”
“……”
“喂我说这绝对不是错觉你这孩子绝对变了你原来不是这个性格啊喂!告诉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嗷嗷嗷~”
对方以标准穷摇男主的语气声调表情动作,抓住我的肩膀摇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八卦之气。然而摇了几下,才忽然后知后觉的忽然放了手,看了我右边空荡荡的袖管好几眼,又问道:
“咦,孩子我说你怎么残了?”
我听他大惊小怪的吵闹,觉得有点烦,搪塞道:
“有原因。”
说完以后,我彻底闭上嘴,转身继续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虽然森林里面各类植物果实都有很多,不过很难分辨哪一种没有毒。当年仙水教这一方面的知识的时候也不是重点,再加上我虽然常去魔界,但那都是很短的时间,从来没有到需要解决生活问题的地步,所以对于那些知识听得也是马马虎虎。
现在发现要用,一种平时不好好学考试濒临挂科的懊悔感油然而起。
背后某位一直尾行的大叔觉得无趣,不知道掏出什么开始嘎嘣嘎嘣嚼起来。我听着听着,觉得有无名之火。
“游刃。”
我扭头本想发火,但是视线顿了一下停在他正在吃的东西上:一只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妖魔的手掌,小指和无名指已经没有了,表皮破破烂烂,还有筋肉露在外面。而他咬着一截中指,在嘴里嚼半天,吐了一截光光净净的骨头出来,嵌在身边的树干里,那长相正常的树顿时就如同杀猪一般惨叫起来——我所有的怒气都忽然萎靡了下去,同时彻底消失的还有对鸡爪的热爱。
见我看他,他疑惑的歪歪头。我指着附近一直在让我犹豫的几种果实问道:
“哪种可以吃。”
“都可以啊。”
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于是将它们摘了下来。
……
。
“不是都可以吃吗?”
三天后,当我终于从拉到悲伤逆流成河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扯住游刃的领子的如此质问。
“对呀,不过有些吃了会中毒。”
对方啃着不知从哪剁来的一条尾巴,毫无愧疚且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咦,难道你都吃了?”
然后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一分钟后,以我为中心,方圆一百米的范围被忽然冒出的黑龙波化为了焦土。
那是愤怒之火,大概。
无序之间
在魔界没有所谓的黑夜或者白天,也没有所谓的季节变化。有的地方如同沙漠一般干燥炎热,可是很可能和它接壤的地方就是毫无过渡的千里冰封。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除了少数的村落,集团,大部分妖怪都处于无拘无束的状态。这里没有什么通用的法律,也没有什么道德的底线。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规律,力量就可以决定一切。
人类的十五中基本欲望,被剔除了危险的好奇心,无用的荣誉感,可笑的社会性,秩序感,独立性,以及杂七杂八可有可无的种种东西,所谓的妖魔,尊崇的其实只有最基本的两大欲望:食欲,□。
活下来的就是强者,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延续,有可能的话,扩大你的种族,哪怕你自己都根本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以此为基础,然后就需要不断的追求力量。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只要你够强,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虽然原始野蛮,不过……倒是足够自由。
。
“你的生活可真单调。”
游刃鄙夷的看着我,我撇撇嘴,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根焦枯尖利的断骨,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他的额头扔飞镖一般丢过去。他歪歪头轻松躲过。
“你怎么又来了。”
“哦,我前两天去冰河之国祭拜我老婆。”
游刃说着,似乎又想起冰河之国的天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就好像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似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家伙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再次消失。虽然不太清楚他的实力,可是总觉得在他眼中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阻碍他,甚至是空间,时间,生死。
“诶,不如我带你去冰河之国玩玩?”
“算了。”
我摇摇头,真诚表示对在冰天雪地中打哆嗦不感兴趣。当然,在游刃这种每天闲的不知道做什么甚至要自己找乐子的妖魔眼中,我目前的行为大概真的很无趣——就是毫无目标的前进,然后战斗,杀戮。
“每天都是打啊打啊的,你不烦吗?”
“我要尽快适应新的力量啊。”
妖魔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