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我笑的越发欢快起来,伸出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飞驰的载货大卡车,那么大那么大~快的我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直直的冲过来,然后……”
我展开双臂,像在形容盛大的典礼:
“‘嘭!’的一声!”
我看着哥哥,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点点脑袋:
“哥哥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啊,也是,你不在场嘛,我都忘了。不过没有关系,我现在讲给你听,我记得很清楚哦,每个细节每个画面,清清楚楚哦!”
“血到处都是,暗红的,混杂着泥土,连空气里都是铁锈的味道呢。爸爸就在不远处,还冲我笑呢……衣服上面都看不颜色来了……”
我虽然是在笑,声音却越来越颤抖。
“别说了!辰辰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哥哥打断我的话,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好早就想起来了啊。”
我们离得如此的近,目光相触,我看到他的眼中是焦虑和担忧……还有愧疚……
不知道相对的,我的眼中又是什么呢?
“应该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忘掉吧?哥哥你为什么反而问我为什么记起来呢?哈……真好笑……”
我看到他移开了目光。
“……如果要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话,一定是从我害死爸爸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爸爸因为我,胸部以下都被卡车碾的稀巴烂,而我却在他的整个葬礼上都在打游戏!!”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么了!你知道吗?知道的话你告诉我啊!!”
我伸出手,停在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心跳——和我同调的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我觉得才能想起来,自己还是有心跳的,还是活的,还是……人。
“我就那么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不但连他的死因,甚至连同他和我们的过去……我每天每天的做同一个恶梦,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梦里那个吐着血还和我笑着的家伙是谁!呐,哥哥……你知道爸爸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哥哥终于抬起了眼看向我。我的压抑好久,终于能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
“他说……叫我忘掉他。”
我感到哥哥浑身猛地一震。
“好笑吧……很好笑对不对?那算是什么遗言啊……什么叫忘掉,怎么可能忘掉,怎么可以忘掉!可是更好笑的是……我真的就那么把他忘掉了,我想那大概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不管哪方面都弱的快要死掉似的。”
我那么弱小,才害死了爸爸。那么弱小于我,就是一种罪。我想现在虽然我还不够强,但是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无能为力了对不对?所以可以保护哥哥和母亲了对不对?那么有人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家人,我杀了他,有什么不对呢?
不过我想大概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不接受有人替代爸爸的位置吧。
“哥……你说这样的父亲,有人可以取代吗?怎么可以有人取代呢?我们的父亲,一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有着谁都比不上的潇洒气质。虽然总是喜欢偷懒,却是那么那么厉害,明明是大人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老是带着我们胡闹。瞒着我们串遍大街小巷就为了给我们生日的时候一个惊喜。也是唯一……唯一曾经有一次辨认出我们谁是谁的人。那样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人能比得上!田中先生算什么!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觊觎那个位置,那明明就一直属于我们的父亲!谁允许他踏进我们的家门!谁允许他故作亲密的叫我们的名!他怎么配!?”
我多希望哥哥对我点头啊,可是他说:
“辰辰,但父亲已经死了。”
真是……令人失望啊。我摇摇头,一把推开了哥哥,力气已经不受控制,哥哥被我推得后退好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死了,所以就可以忘记吗?所以就可以随便取代吗?”
我漠然扫视地上呻吟的田中秀一,最终收起暴虐的杀气:
“好吧……我明白了。”
“母亲也好,哥哥你也罢。你们随便吧,爱结婚也好,想住在这里或者搬到他们那里也罢。我离开。”
“反正我想,我站在这里也不过是阻碍着大家得到那什么幸福罢了……讨人厌而已。过去的记忆,就由我一个人来保守好了。哥哥你喜欢跟着母亲姓田中就去吧,南野的姓氏就由我来继承!”
“我不会是什么田中辰或者什么海边辰,我就是南野辰,身体里留着的是南野的血,永远都不会变,永远不会!”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改锥,狠狠戳在手边的桌上,然后大步走出了书房。刚好被那个什么田中先生遇到:
“辰辰……”
“谁允许你这么亲密的叫我!你根本不配!!”
我想也没想就怒吼回去,然后狠狠的摔门离开。
被囚禁的少女
面前是昏暗无光的林间小径,背后是浓密繁盛的丛林。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腐烂的腥气,给这地方更添一份阴冷的感觉。
我被惨惨阴风吹了近十来分钟,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之前就那么什么也不管的跑了出来,钱包没有带,外套都没穿……好冷。兜里仅剩的几枚硬币也被拿来买了当时最快发车的车票,于是现在的状态就是……啥也没有的穷光蛋?
我抓抓脑袋,看着手里被揉的没了形的车票,上面还隐约能看到终点站上是“骨烂村”几个字。骨烂村……骨烂村……好像是垂金那个家伙的地盘?很好……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就来找一找他的晦气,不知道我是会遇到章鱼怪?还是鱿鱼怪?或者更好运是小boss户愚吕兄弟呢~
这么想着,我十分期待的吹了声口哨,抬步向密林深处走去。
“这里是私有地,请离开吧。”
果然,顺着密林里唯一的车道走了不到十分钟,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咦?是么?抱歉,我迷路了呢。”
我佯装惊讶,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懵懂无知的普通中学生。
面前那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掏出枪来。可惜的是还没有扣动扳机,枪就已经被夺去了。我转着手里的两把枪,看他们因为手腕被瞬间捏碎而疼痛的跪倒在地,愉悦的咧开嘴角:
“竟然拿枪指着一位无辜的柔弱淑女,没有礼貌呢。”
“哎……真是伤了人家脆弱,美丽,高贵,典雅,神圣,纯洁的少女心。”
说着,转个不停的枪停在手中,枪口正对没有了反抗能力的两人,扣下了扳机。
弹弹袖口溅上的少许血珠,我收了枪。
人有感情,妖魔有吗?
当然有。
那么人类与妖魔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即然这样,如果说杀妖魔可以的话,为什么杀人就不行?时间长了,妖魔还是人,也就分不了那么清楚了吧?这么说起来,也还真是敬佩老师,那么长时间能将妖魔与人类分成两个不同的派别呢。
不过是杀人而已,又有什么难的啊,哥哥?
身后的人在发出最后一声破碎的哀嚎后倒下。我捻着指尖的肉块,嬉笑着走向前方尚有气息的一个人。我的心情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走了这么长的路,不断调出来阻挡我的,竟然都是十分普通的毫无娱乐价值的人类,速度缓慢,反应迟钝,没有任何能力,只会不停的开枪开枪开枪。一个妖魔都没有?也没有灵能力者?
无趣,太无趣了。
我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把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来,告诉我,1+1等于几?”
“……2……”
那人战战兢兢的回道。于是我推了推眼镜,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说:
“你,知道的太多了。”
扣下扳机。
可惜只听到一声空响——子弹用完了呢。我丢了枪,看面前的家伙已经被吓得晕死了过去,只好撇撇嘴:小兄弟,你真没有幽默感。
话说回来……垂金仔,好歹送几个小果果来给人家玩一玩嘛~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抱怨?下一秒,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包围了我,但仍然是普通人类。老是和普通人打架也是很累的,又不好玩,我不想玩了,于是丢了剩下的枪,在对方的威胁声中举起双手:
“嗨~嗨……好啦,好啦,我投降嘛。”
结果之后走路的功夫也省了,我直接被押到了垂金权造的面前——被四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真是太……太过分了,人家好歹是娇弱少女啊喂。
“这就是入侵者?我看现在的守卫素质也太低了吧!你以为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白食的吗?!”
垂金那家伙看了我半天,看不出任何端倪,便很生气的把手里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大声训斥着跟我一起来的守卫队队长,脸上的肉都跟着波澜起伏。可怜的守卫队长唯唯诺诺的应着。垂金又骂了好一会,觉得爽了,才摆摆手让我们下去。
“老板,这家伙怎么办……”
那队长问。
“问我?!当然是处理掉!!”
垂金一拍桌子,脸上的肉又是一抖。
于是队长赶忙挥手让那些人带我下去,刚出门,垂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他:
“对了,雪菜最近怎么样?”
“回老板,最近都没哭了。”
“啧……真是麻烦,施加痛苦已经没有效力了吗?……对了,等等,我改变注意了。”
垂金举起他肥硕的手指指向我:
“把这家伙关到雪菜那个屋子里。”
……
……
于是,我就被丢进小黑屋了,嗯。
冰泪石
雪菜,飞影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冰河之国的冰女。冰雪系的妖怪,也被人类称为雪女,雪娘等等。因为违反规定私自跑出冰河之国,在山上和动物玩耍的时候被垂金抓到。流出的眼泪是极其昂贵而稀有的宝石——。
化泪成珠,怎么和人鱼似的……
我缩在角落里,悄悄的观察坐在屋中间不哭不笑,不动也不说话的少女雪菜——就像没有生命的冰雕。整个房间阴冷潮湿,我打了个喷嚏,又缩了缩脖子。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一直到了晚上。
冷的睡不着,爬起来晒月亮。天空繁星点点,弯月如钩,好看是好看,就是……咳,就是有点冷。好吧我现在无比想念去年给老师买的团长皮大衣了……
打了两个喷嚏,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那里毫无动静的雪菜小姐。虽然很想上前调戏之,不过……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又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两下,慢慢蠕动回了离人形大功率环保空调最远的那个角落。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迷糊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我的额头,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麻雀——很嚣张的站在我头上,啄我的头发。
我挥手赶开,不一会又飞了回来,似乎相当中意于在我头上搭个窝……好吧,一次很可爱,两次……三次……n次……不要命啦!小畜生!!总有一天把你捉住烤来吃!
被这么闹了半天,我也完全醒了。于是正看见雪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伏在窗边。身边是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鸟。还没有吃早饭的我,看到此情此景,肚子咕噜一声。但是又看到雪菜不在像昨天那么冷冰冰的如同雕像,我只能捂着肚子,哀伤的默默扭过了头。
坐在角落,看着雪菜现在与小鸟欢笑玩耍的模样,就觉得这个房间昨晚的阴冷都不知不觉散去了,原本好像冻结了的空气也都纷纷融化流动起来。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稍微接近她一点了么?我站起来,刚想向她走过去,又怕吓到她,动作不觉迟疑了下来。雪菜察觉到我的动作,扭回头来,看了我一会,说:
“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连忙摇头,但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神色黯淡了一下,复又看向我:
“啊……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厄?”
我疑惑的发出一个音节。
“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的话,我会离你远一点。”
所以,请你不要害怕我,不要讨厌我。那声音似乎带着这样的祈求。
我想了想,站起来:
“我叫南野辰。”
然后歪着头看着她,期待她向我报出她的名字。雪菜,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可以吗?
她犹豫了很久,很小声的说:
“你不害怕我吗?”
“不会啊。”
就是昨天晚上把我冻得够呛。我笑着伸出手。
她很小心的向我走了几步,似乎怕我会忽然逃开似的,最后才慢慢的伸出手:
“我叫雪菜。”
她的手小小的,凉凉的。雪白的肌肤摸起来绵绵滑滑,手臂上细碎的灼伤让人看了觉得心疼。我抓住她的手,笑起来。
雪菜你好,我们来做朋友吧。
被独自关在牢中的日子总是寂寞的,但是如果有两个人就会变得不一样。先前的冷漠,我想只不过是雪菜小小的自我保护与自我伪装,甚至更可能是对陌生人类的一种善意的保护。因为她说:
“我想,垂金把你关进来,大概是为了让你接近我,然后通过伤害你来获得我的眼泪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一种隐隐的后悔和哀伤:
“或许你和我成为朋友反而不太好呢。”
她说着伸手去触碰那些符咒,符咒形成的结界顿时发出明明暗暗的光线将她挡了回来:
“你看,我是妖魔,被这些符咒所困,根本出不去。不过你是人类吧……找机会,你就逃出去吧……在被垂金认定有价值伤害以前。”
“我在这里陪着你就很好啊,垂金那家伙,才伤害不了我呢。”
我笑眯眯的搂着雪菜。虽然是兄妹,雪菜可比小飞影好勾搭多了,抱起来又不像小飞影那样暴躁,头发一点也不扎人,而且总是带着一股自然的雪香,和飞影浑身暴虐的血腥杀气是天壤之别啊。经常抱有益于治愈身心啊,而且我每次抱她,都可以看到她很害羞的低头,太可爱了。
雪菜温驯的被我捏捏抓抓,可是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我笑嘻嘻的玩她的头发,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在这里勾搭雪菜妹子就很好啦,谁要出去啊。再说了,只要呆在被符咒围困的这个结界里面,飞影那小子的邪眼就废材了,不是很好吗?哼……我才不要被哥哥他们找到咧。
我坏笑着,捏捏雪菜的脸:
“看你那么说,难道雪菜不喜欢我么?”
“才不是呢!”
雪菜连忙摇头,慌慌张张的样子再一次把我给萌到了。我捧起雪菜嫩嫩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
“那你就别老是一副后悔和我做朋友的样子嘛,很伤心哟!”
雪菜于是又害羞的低头了。
“看着我嘛,来来来,给爷笑一个嘛~”
雪菜童鞋很清纯,于是我TX的很欢乐啊很欢乐……
。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