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小当家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
这回，阿谁顿了顿，然后回答，“不知道。”
“那你也曾经是黑暗料理界的？”
“不知道。”
“他会不会来找你，然后带你回去？”
“不知道。”
“……那请问你知道什么？”
阿谁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一脸认真道，“嗯……我的记忆只恢复了一半。你说的那些问题，我真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就继续开吃。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你，想不想在正式场合打败凯由？”
阿飞忽然看着阿谁说道。
阿谁没有反应，却是其他几个人瞪圆了眼睛看着阿飞，不明所以。
“就她？打败凯由？打败嘟嘟还靠谱些吧……而且……”
解师傅忽然有些别扭道，“而且……万一她和凯由其实是夫妻该怎么办？”
众人：“……”
阿谁：“噗——”
将嘴里的一口热汤全喷在了解师傅脸上，阿谁全身抖啊抖啊，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他！伟大的解师傅！再一次赢了全场！
“不可能的。”
淡定帝阿飞开口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能。”
……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意外的让人觉得可疑。
不过当事人显然不这么觉得，只是依旧用一双温润的眼睛看着阿谁，“……这个问题，需要想很久？”
“啊……不是。只是奇怪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
阿谁忽然睁大眼睛，正襟危坐地面对阿飞——“难道你想挖我墙角？！你要介绍我一个高薪工作？！”
阿福：你绝对想太多了……除了我们菊下楼谁会请你这种破坏王啊喂。
然而阿飞却是用手摁着下巴，“嗯，可以这么说。”
“……”
“嘟嘟，我听说阳泉酒家那边自从四郎走了以后，一直没有招到踏实肯干的满意学徒。不如你写一封信回去，让她试试。十全大师和及第师傅毕竟都是广州甚至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手。”
阳泉酒家是哪里？还有什么十全大师？这个名字挺好的，不过后面那个……鸡蹄师傅？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行啊！那我这就去给我爹写信去！”
“不是吧？就她一个？会不会半路就跟着凯由跑路了？”
……等等，先不论为什么解师傅又会联想到她和凯由的问题。现在首要的问题是——为什么明明是在讨论关于她的去路，而她自己却不能参与？
这种刹那就被决定命运的赶脚是肿么回事？
传说中的包办婚姻？而且还是和一个叫做……鸡蹄师傅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抵不过阿飞接下来的一句。
他说，“她不是一个人。我正好这阵子也要去广州。”
……兰飞鸿！你这个坑爹货！这才是你的终极目标吧喂！！
直到之后阿谁才知道，原来阳泉酒家是个比菊下楼还大牌的餐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嘟嘟居然是那家餐馆的大小姐！白富美啊！
也是直到之后阿谁才知道，原来那个传说中的鸡蹄师傅不是做鸡肉料理的师傅，而是一个中年美大叔，他还画眼影和眼线呢！简直太潮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情形是——
“听说凯由那天并没有亲自去拿那个奖。而是用那笔奖金将华麟楼搬到了菊下楼的对面。”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广州的地界。
阿飞挑了一处小茶馆便带着累得快翻白眼的阿谁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说了上述的话语。
此时的阿谁顾不得其他，拿了水杯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多，半响才反应过来——“什么？！公然抢生意？！”
解师傅：“他还是这么嚣张啊……好想打他一棍！”
嘟嘟：“都到我家的地盘了，拜托你不要这么野蛮好不好？”
……所以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也要跟过来啊喂！！
对此，解师傅给出了有力的解释——“因为你笨，我们不放心。”
“……”
真是够了！！
休息了一会儿，阿飞带头站了起来，想要继续赶路。可是他们刚出门就见原本店里的客人们都忽然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快啊！快啊！听说前阵子在四川省精品大赛上大出风头的那个菊下楼新人今天居然来了广州！而且指名要亲自挑战阳泉酒家呢！”
“这么劲爆？！”
“是啊！快点吧！不然就抢不到好位置了！听说那是个有五层的火锅料理！”
人群纷纷从阿谁身边带风而过……
四川省精品大赛……菊下楼新人……五层火锅……
等等！这说的不是她么？
可是她现在不就在这里么？他们都往哪里跑啊？
难道——“我被人山寨了？”
面对阿谁的呆愣模样，嘟嘟和解师傅也面面相觑，尤其是嘟嘟，张大了嘴巴——“那个人还准备挑战阳泉酒家？！”
最终还是阿飞带头开路——“还愣着干什么，不如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二十六】
阿谁，女，未婚，常年处于神经质与正常人的交界线上，并不知疲倦地继续在革命的大道上奔驰着。
解师傅，男，未婚，常年性格粗糙，认为点心才是社会主义革命的精髓，是走向发展道路的唯一准则。
嘟嘟，女，未婚，其实吧……她已经有对象了。
阿飞，男，未婚……………………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
此时他们四个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里，和不明围观人群一样，将阳泉酒家的大门前围了一个圈。
“来来来！这就是在四川省精品大赛上震撼全场的五层超级火锅！今天我们优惠大酬宾！买四送一！买十送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无论你要什么口味，无论你有多挑食，这款火锅都将一次性解决你的所有烦恼！我们的目标是——”
只见一人站在推车上，另一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没有蛀牙！”
“……”
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还有……火锅和蛀牙有什么关系么？不要告诉我，你们在火锅里放了漱口水，我会忍不住用一斤盐汽水喷死你们的！
嘟嘟：“……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看上去有点眼熟？”
阿谁：“你没有看错。就是曾经在菊下楼挑衅我的那对非主流兄弟。看样子他们是在四川混不下去了，就来广州混了。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
阿谁一边感慨地说着，一边看着非主流兄弟满头大汗地将推车和小桌子和小板凳摆好位置，一边登高吆喝着招揽客人！
这……不是夜排档么喂？！
有长进啊！
脑袋里装的终于不是豆腐花了，这种莫名的欣慰之情是肿么回事？
火焰升起，火锅开始逐渐沸腾，香味四溢。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过来，不过和阿谁在菊下楼的时候情况不一样，这里的人竟然都只是围观，没人上去尝一尝那火锅。
“十全大师和及第师傅可不像小当家那样好欺负。”
阿飞看了一会儿后总结道。
阿谁歪头看了一眼他，然后不说话。
果然，不一会儿，阳泉酒家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红木漆的大门，绿雕花的窗沿，十字交错的橘红大灯，这所有的一切都将门匾上的“阳泉酒家”四个大字映得熠熠生辉，还有……站在门边的那些大厨们。
站在最中间的是两个人。
一个笑得和蔼的老人家。
一个画着眼影和眼线的美大叔。
“哟，这还没到饭点呢，这么热闹是做什么？”
白发老人家先开口了。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得眯起了眼。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阿谁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身边的阿飞却是轻轻道，“那是十全大师，在全国厨师界也是很有声望的。”
“那他是不是能用他的胡子浸一浸吃的，就能判断出食物的好坏？”
阿谁脱口而出。
阿飞：“……”
阿谁：“我错了。”
不过显然非主流兄弟没有阿谁那样的觉悟，看见阳泉酒家的当家出来了，变本加厉了，屁颠屁颠地端着火锅料就蹦到十全大师面前——
“这位老人家要不要尝一尝菊下楼最新的五层超级火锅？这可是刚从四川省带来的创新料理！在广州可是绝对吃不到的！”
然而这次开口的却是十全大师身边的美大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身材高大，声音沉稳，看着他们的时候微微垂下眼眸，“你刚才说……菊下楼？”
“是啊。”
得到了回答后，美大叔就出列，然后围着那个黑暗料理的摊头看了一圈，最后总结道——“就这样的东西，也敢说是出自菊下楼？”
“什……什么？！”
非主流兄弟一愣。
而混在人群里的阿谁也是呆了一呆——好吧，即使她创作的料理的确称不上最好，但也不至于被批评成这样吧……
一时，想上去泼美大叔一脸卸妆水的心都有了。
“小当家不会做这样只有形，却没有实质内容的东西。鸡蛋和肉，食材太过单调，搭配不均匀，而且烤肉的手法太过粗糙，完全没有锁住水分。”
美大叔毫不留情地举出无数事实与理论依据，将非主流兄弟一次又一次地击倒。
阿谁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无数箭，血流成河……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胜不了凯由那混蛋……原来是完全符合事实规律的。
不是因为任何龌龊的手段。
只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而已。
啊……她的膝盖……
等等！如果这个美大叔看出了这个问题，那么也就是说阿飞和小当家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了……可是却没有人这样批评过她……
忍不住抬头看向阿飞的方向。
仍旧见他淡淡的一副表情，似乎是感觉到了阿谁的视线，他微微侧过脸来。良久，阿飞忽然回过头去，“不要想太多了。你的东西比他们做的要好。他们只是模仿你。”
“噢。”
“……饿了？”
“噢。”
“……”
阿谁持续沮丧中，只觉得忽然有一双手摁到自己的头顶上，然后又缓缓收了回去。于是她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觉得不平就上去，用你自己的方式。”——阿飞。
“我自己的方式？”——无辜的阿谁。
“嗯。”——坚定的阿飞。
之后很多次，嘟嘟都对阿飞和阿谁的洗脑和破坏组合充满了咆哮——“所以说阿飞我求你别再对阿谁说那种话了好么？！你一说她就发病！一发一个准！都不带停顿的！”
是的，那次和往常一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阿飞对她说了那番话，于是她迈着神圣的步伐走到了非主流兄弟面前。无视他们一脸的“大人你出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大人你吓死我们了”的痴呆表情。直接抄起了推车上的大汤勺就舀了一勺汤底，喝下。
然后缓缓放下汤勺，拿起菜刀，缓缓走近他们——“这种东西也能吃？你们……想死么？”
“……”
只那天的一句话，就彻底将阿谁的名气从四川打响到了广州。
据不完全统计，当天晚上光临阳泉酒家的客人就同比多了百分之三十，其中有一半都是为了来看那抄起菜刀就赶人的妹子的。
因为——那妹子现在就在阳泉酒家里端盘子！并有长期为阳泉酒家服务的趋势！
“妹子！这里再来一盘糖醋鲫鱼和红椒丸子！”
“还有这里！再要一盘红烧五花肉和清蒸糯米团子！”
“妹子，你悠着点，这里再来一壶女儿红！”
点菜和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阿谁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在菊下楼后厨房帮工的日子是有多幸福！
“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啊！”
阿谁觉得自己快疯了！
这就是所谓的来阳泉酒家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怎样一手端十盘，一脑当十脑用？太坑爹了！
可是每次看见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客人们总是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然后等到下个饭点的时候，阳泉酒家就会出现更多的人……
“哟呵呵……丫头，我要不建议及第给你加工资吧？”
十全大师如是说。
在得知自己就是那个被批评得一无是处的五层火锅的原创者后，白发老人家就对她充满了兴趣，然后……然后就让她留下来端盘子了！我摔！
不过她也终于知道，原来那个美大叔不是什么鸡蹄师傅，而是叫及第师傅，并且是嘟嘟的父亲！小当家当年的恩师！
美大叔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给了某人致命的打击，依然用一张面瘫脸看着阿谁——“那就先从帮工做起吧。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然后……然后阿谁就问了一句她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话。
她问——“多少钱一个月？”
“……”
神哪！她错了！她真的错了！所以！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端盘子了啊！
“嘛……阿谁你不要这么不高兴嘛，当初小当家可是比你还要惨呢，被人呼来喝去的，动作慢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同为端盘子大军的一员，嘟嘟如是安慰道。
……一定是嘟嘟安慰人的方式不对，为什么她听了以后越来越沮丧了呢。
“对了。”
阿谁抬起爪子，眨了眨眼，“阿飞和解师傅他们呢？他们是不是前几年做菜赚了很多钱，然后就准备徒步游遍全国？”
“……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关于他们的行踪我倒是了解一点。概括来说……”
嘟嘟想了想，然后转头严肃道，“他们去踢馆子了。”
☆、【二十七】
在阿谁的印象里，阿飞他们就从没有踢馆一说。
向来只有别人踢他们的，没有他们踢别人的。
这是不对的，是不符合党的线路方针的。
所以阿谁再次向嘟嘟确认——“他们……去哪里踢馆？他们不是很厉害么？这么欺负人……不好吧？”
说到这个，嘟嘟表情也微微认真了起来，她看着阿谁说，“其实，阿飞是个地道的南方人。他家里以前也是开餐馆的。而且规模比菊下楼和阳泉酒家还要大。”
……求问，这个世界的人除了开餐馆就没有其他别的志向了么？！铁饭碗才不是公务员！是开餐馆！
阿谁考虑了一会儿后，猛地站了起来——“也就是说……他很有钱？！”
嘟嘟：“……总觉得你搞错了重点。”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都不知道的。后来有一次我们路过杭州的时候，吃了一家叫做绿茶馆的本帮餐馆。当时阿飞的表情就很奇怪，后来才知道，那家绿茶馆本来是他们家的产业，后来被黑暗料理界给抢走了。”
嘟嘟接着道，“后来黑暗料理界倒台后，绿茶就被卖给了别人。”
……凯由那个土匪。
连名字这么朴素的餐馆都要抢，简直丧心病狂！
不过——
“这跟阿飞和解师傅踢馆有什么关系？”
“嗯？我没告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