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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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妖孽-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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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端倪来,掩卷叹息片刻,竟是神思恍惚,不能自已。
他手执书卷怔怔出神,也不知愣了多长时间,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一抬头,却是曲离殇走了上来。孙寿不经意的随手把书册背了身后去,道:“你怎么来了?”

曲离殇脸色却难看之极,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咬牙道:“孙寿,你在蜀中究竟做下了什么好事?你为了颜淮月,竟然把三百多人葬送在落花寨中,你是疯了吧?!”
孙寿微垂头,寂然无语,窗外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地透进来,照在他白玉般的,半透明的脸上,泪痕隐约可见,曲离殇恨恨地盯着他:“我刚才才知道,凌烟的雨燕直接飞到了七公子的手中!你昨晚为什么不说,为何先不去找总门主认个错,却跑到这里来磨磨蹭蹭? 如今青琐印花楼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沈家哥几个看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孙寿道:“离殇,这次事儿闹大了,我本来想着杀人灭口,没想到雨燕走漏了消息,抵赖也抵不过去了,是七公子叫我回来的,我敢不回来吗?我想他们断不会因为我几句哀求就饶过了我。你想想,在总门主和七公子手底下,我能躲到哪里去,我能躲几天?就算我出去了,身上的毒,解得了吗?如我这般,生与死,存与亡,又有什么分别?你……不用管我了。”
曲离殇怒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让我怎么不管你!孙寿,你到底想怎样?!”忽然身形一晃,孙寿骤不及防,手中的书册被他夹手躲了过去,听他道:“我倒要看看,你置生死于不顾,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孙寿惊道:“曲离殇,还给我!”伸手去抢夺,但曲离殇的武功比他要高,侧身轻易地就躲了过去,孙寿跟着展开擒拿手去抢,他的武功有一部分为曲离殇所授,曲离殇又看着他从小长到大,对他的功夫路子再熟悉不过,今日愤怒之下,下手不再容情,几番较量来往,孙寿一个躲避不及,被曲离殇一掌劈中胸口,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柜子上,全身剧痛,竟是半天动弹不得。
曲离殇把那书草草翻了一下,忽然冷笑起来:“啊,孙寿,我明白了,就因为我说那小子长得像煦文帝,你就冒死回来找寻谜底了对吗?你对他还真是痴心啊!那傻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孤注一掷?”

他一步步逼近孙寿:“孙寿,你十三岁我把你买回来,如今又是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我是如何对待你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买你回来又忽视你,让你受了那些禽兽们的侮辱。我不该把你送个门主当礼物,换来我自己的步步高升,但十三旗如我这般还存些良知的却有几个?这些年你闯了多少祸?杀了多少人?我是怎样地在给你兜揽?到如今你却为了这样一个小子,就罔置你我这么些年的情分而不顾!孙寿啊孙寿,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孽?你难道真是个祸害人的妖孽?”
孙寿靠在书柜上不言不语,旧日的伤痛被曲离殇一寸寸无情地揭开,劈头盖脸不容置疑无处可避地砸过来,痛彻肺腑。

想起来曲离殇带着自己初到十三旗,献宝一样走哪儿带那儿,他怯怯地跟在曲离殇身后,见人就微笑,却不知道多少人见到这笑容起了觊觎之心。
想起来曲离殇接到临时的命令出去做事,把他丢在了十三旗,怪都怪自己长得太像一个妖孽,结果大祸忽然就从天而降,受了侮辱求告无门,便躺在床上水米不进一心求死,等到曲离殇回来时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小孙寿。
想起他把自己抱在怀中潸然泪下,低声下气地求着自己吃饭,言辞凿凿地要替自己报仇,然而他一个人,如何抵挡住那许多汹涌的禽兽,两人最后走投无路,曲离殇一咬牙,带着孙寿直接去找了王君临。

王君临侍妾娈童成群结队,压根就没把小孙寿放在眼里,孙寿当时下定了报仇雪恨的决心,抬起头怯怯地对着王君临笑了一下,王君临眼光一闪,盯着他多看了两眼,终于留下了他。
接下来荒诞不堪的岁月,孙寿很快学会了挑三豁四借刀杀人,借着王君临的手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王君临明知他在胡闹,却也由得他,王总门主本来也不稀罕那些乱七八糟的属下,属下的性命在他的眼里从来就不是命,所有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是命。
而曲离殇借着孙寿的美言步步高升,终于做到了护法的位置。他却总是远远地看着孙寿,眼光迷离,欲言又止。

孙寿瞧出了他的意思,自己这般什么都不在乎了,当然也不在乎多一个可以互相依靠的人,于是十七岁那一年主动去找了曲离殇,两人偷偷摸摸在一起鬼混到如今,王君临明明知道,竟然置若罔闻,只要他召之即来就可以。不能不说总门主是个怪人,也许他只是不在乎,不在乎别人的感情和生死。
曲离殇平日里花天酒地,也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对自己却是有求必应,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别的。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虽说是步步艰难,但也过来了,两人几乎已经密不可分了,若不是蜀中碰上了颜淮月,也许一辈子就这样过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孙寿抬头,看着如今的曲离殇,恍恍惚惚不能自己,过往的影子和今日重叠,层层叠叠迷离如梦,中间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过,如果真的没过该有多好?他就可以在青都漫天的风雪中,慢慢被冻死被饿死,如此一了百了。

然后曲离殇忽然压了下来,铺天盖地、狰狞无比的阴影,孙寿瞬间清醒过来,开始拼命地挣扎,两人撕扯纠缠中,孙寿的衣服被他扯得七零八落,却咬着牙不让他得逞,曲离殇冷笑:“怎么了?平常不是挺好的吗?这次回来全变了!为什么呢孙寿?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家伙?你说不定出去就要让七公子上大刑了,让哥哥最后高兴一回又怎么了?”
孙寿挣脱不开他,无计可施,绝望中忽然想起二楼的萧谏,咬牙道:“曲离殇,下面有人!二楼有人!萧谏在那里,你再不放开我,我喊了!”
曲离殇一愣,终于慢慢松开了他,片刻后忽然一声冷笑:“咱俩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他早听到了吧?呵呵呵,孙寿啊,十二年的恩情,抵不过你个颜淮月半个月的相处,我服了你了!你等着!”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孙寿惊起,叫道:“离殇!离殇!你干什么去?你听我说!”待见他一阵风般下楼而去,他跌跌撞撞跟着撵下去,待撵到二楼,从窗口看见曲离殇已经出了印花楼扬长而去,而叶七公子的四大侍卫端正挺拔地守在唯一的出口,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孙寿回头,看到萧谏靠在一个书架上,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自己,这孩子显然什么都听见了,然后被吓住了。
孙寿勉强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伸手掩掩自己凌乱的衣衫,心中却急速地思索,他适才在楼上恍恍惚惚,都是因为今晨见了这个少年,至此走投无路的时候,却忽然又看到了这个少年,也许是老天有眼吧,只好孤注一掷,于是拼命扯起了一个笑容:“田田,你还记得我吗?”

萧谏听他一口叫出了自己的乳名,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是谁?”
孙寿道:“我是你的疏华哥哥,你的乳名是令堂给你起的,因为她出自金陵望族何家,所以就叫你田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我那时经常对着你念的,我是你的疏华哥哥,你我两家曾是世交,金陵城破时分开,你……能想起来吗?田田?”
萧谏怔怔地看着他,拧眉思索,迟疑道:“疏华哥哥?”片刻后眼睛却越来越亮,记忆中那个红衣疏华哥哥终于和眼前的人重叠了,他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疏华哥哥,疏华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孙寿受了内伤,却是在他的一撞之下,疼得一哆嗦,萧谏警觉,赶紧放了手,扶着他到了一排书架之后。

孙寿微一沉吟,低声道:“田田,你别问为什么了,刚才我们在上面的动静,估计你也听到了,我被他们买回来,已经十几年了,如何苟活到现在,也不和你多说,说了你也未必明白。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个忙,可以吗?”
萧谏道:“什么忙,是帮你逃跑吗?没问题!”伸手拔出身上的佩刀,递到了孙寿的手中,斩钉截铁:“哥哥,拿我当人质,要出去绝对没问题!”
他这般反应迅速,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孙寿怔住,片刻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放心了。田田,我不能拿你当人质,你帮我干一样别的事情吧,这儿有笔墨没有?”

萧谏道:“有,这边有,七公子给我用的。他说我可以抄一部分刀谱。”
孙寿道:“他待你还真是不错,难得。”
萧谏微笑道:“还不是看爷爷的面子,不然他哪认得我?”拉着他到了一排书柜后的一张小书案前,孙寿就着现成的笔墨,很认真地写了一封信折好,伸手取下了颈上颜淮月送给自己的那块极品翡翠,连信带翡翠用随身的一个荷包装好,递到了萧谏的手中,道:“田田,这件事,关系到东齐朝堂和皇室机密,事关重大,你无论如何想办法交到如今的煦文帝高帜手中,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好吗?你相信我,我做的,绝不是坏事,将来你就明白了!”

萧谏目不转瞬地看着他,两只眼睛漆黑晶亮,片刻后终于郑重地点点头,道:“哥哥,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一定把信给你送到,你放心好了,只是你怎么办?”
孙寿道:“我不要紧,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话犹未落,却听楼下四个侍卫齐声道:“七公子早。”
原来叶七公子大驾光临。
孙寿惨淡一笑,靠着书柜不动,萧谏看他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再一次把佩刀塞到了他手中,低声道:“哥哥,拿我当人质啊!别犹豫!” 孙寿侧头看看他,心中酸涩难当:“拿你当人质?若不是因为你萧家,我又缘何落到这种地步!你若知晓端倪,定然不会对我如此毫无防范吧?”手中被他硬塞了一把刀,接着萧谏直接靠进了他的怀中,急叫道:“啊!你抓我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他喊得震天价响,孙寿只得把他一把抓住,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推到楼梯口,迎上了 叶七公子冰冷的眼光。
叶七伫立于青琐印花楼的门首,他三十未满,身材瘦削高挑,容颜清隽,眼白如水般清冽,瞳仁却在身后投过来的逆光中呈奇异的琥珀色,眼神淡漠冰冷,抬眼望上慢慢扫视一圈,而后缓缓转到萧谏身上,萧谏一脸痛苦之状:“七哥哥,你快让他放开我!我……我害怕!”
叶七冷冷地道:“孙寿,还在困兽犹斗吗?”
孙寿道:“让我放他容易,答应我三个条件!”

叶七公子头微微歪了一下,微黄的长发柔软飘逸,随着他如水的青衫摆动了一下,接着淡淡地道:“下来说话。”
孙寿摇头道:“就在这里说!”叶七公子的大地衍生功冠绝天下,往往伤人于无形中,孙寿远远不是对手,因此不敢离他太近。叶七转过了头,似乎懒得再多看他一眼,道:“说。”
孙寿道:“第一,蜀中的事情不能再追究。第二,把我身上所下之毒的解药给我。第三,放我离开十三旗,我永不再回来!”
楼中是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叶七道:“口气很大,要求很多,很无理。”

孙寿颦眉,手上还没用力,萧谏已经开始惊叫:“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孙寿没想到这小子做戏竟是一把好手,当真出乎意料,果然手上就紧了一紧,道:“七公子,你再不答应,我真动手了!”
叶七公子微抬头,冷冷地睨他一眼,道:“前两条答应你,至于第三条,你这次闹大了,我只能应允你走出十三旗总坛的大门,以后的事情,我不能给你承诺。你放开他吧。”
孙寿道:“先把解药给我,然后还要劳烦萧公子送我出去!”

叶七道:“如你所言,你跟我出来。”言罢转身而去,孙寿拎着萧谏远远地跟着,四大侍卫的沈大沈二远远地在孙寿后面跟着,步伐整齐,却一路行到了叶七平日里给人上刑的小雪堂中。
小雪堂中是各色各样的刑具,就在大风堂的后面不远。十三旗的人,轻易没人敢来,但凡来的都是被叶七揪过来上刑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孙寿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方扯着萧谏进去了。
而后他一抬头间,忽然竟是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他手中的萧谏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喉中“咕”地一声,把脸扭了扭,闭上眼,藏到了孙寿的肩膀上去。

曲离殇被钉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木架上,所谓钉,就是手足用死根特制的大铁钉活生生地钉住了,鲜血正在一股股地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下,他头发散乱,面无人色,右手中却紧紧地抓着一个青花小瓷瓶不丢,但看到孙寿进来,竟对着孙寿拼命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是无比的凄楚和难看。
叶七回头,看着孙寿道:“解药就在他手中,你去拿吧。我暂且叫人把他钉在这里,还没顾上上刑,等你拿走了解药,我就可以动手了。”
孙寿手中的刀“咣啷”一声落了地,瞬间心痛如绞。

接着萧谏一声轻呼,刹那间被叶七用隔空取物抓了过去,扯到了身后,他吓得一声不敢出,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孙寿,焦急无比。
孙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涩声道:“七公子,解药我不要了,你……放他下来好吗?”
叶七道:“不要?那怎么行呢?曲护法适才疯了一般,罔置门规于不顾,冒死到总门主那里去给你偷解药,这份盛情,天日可表,你难道不想领?”
孙寿转身看着叶七:“七公子,我想见总门主一面,可以吗?”

叶七依旧冷冷地,淡淡地,一字一句,缓缓地道:“这会儿想起来要见总门主,不觉得晚了么?”他顿了顿,道:“总门主刚才说了,不见你。”
孙寿无计可施,回头去看曲离殇,曲离殇也正看着他,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混合着溅上去的血水,竟是血泪斑斑。两人目光相接,孙寿踉跄后退了一步,哑声道:“七公子,你把他放下来,把我钉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知道乃们都不喜欢老曲,哼!傲娇状离去。。。。。。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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