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果不其然,见到森森剑芒掠到,鬼物怪叫一声,根本不敢正面相碰,生生止住冲势,啪得重重跳到地上,因为动作扭曲,差点摔一跤。它双眼红芒更盛,溜溜打转,死死地盯住陈剑臣全身。
陈剑臣仗剑不动,心里其实已打鼓: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太顺了些,遇到的敌人对手太弱,往往不需要什么动作,单凭正气冲击就能将目标击杀掉。久而久之,虽然不会骄傲自大,但难免会产生一些怠慢的心理……
是时候去寻找别的一些手段本事来武装自己了,或者可以找人学一套剑法。其实蜀山剑修燕赤侠是最佳人选,只是对方乃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能去哪里找人去?
一些念头在脑海闪过……
呱呱!
鬼物怪叫几声,似乎想到了突破陈剑臣防御的好办法,四肢着地,开始绕着陈剑臣绕圈子。
不好!
陈剑臣心生警惕,但无论如何自己的速度都跟不上对方,十数个圈子之后头便有些晕乎。
呼!
鬼物乘其不备,哗然出击,非常迅猛,一下子就冲到陈剑臣面前,尖嘴一张,露出森然如锯的两排利齿,一口咬中陈剑臣左肩,深入血肉。
痛!
一阵入骨的的痛楚痛入心扉,感觉全身都在发麻。陈剑臣一咬牙,狠狠地挥剑直斩而下。
吼!
鬼物早有防备,一个狮子摇头把陈剑臣的身躯甩起,扑通一下摔到三丈余外,正撞在傍边一座毁坏了的坟茔之上。
幸亏不是掉到地去了。
陈剑臣奋力挣扎起身,靠着后面的土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伸手往脸上一抹,殷红一片,竟全是血,他口鼻之中已流血……
……
雪花片片,落在站立的陈剑臣头脸,肩膀之上,其中数片飘落到他的面庞上,陈剑臣鼻子口中正流出血来,濡染了洁白的雪花,红白分明,十分刺眼。
不好!
边上掠阵的皇甫员外看见,大吃一惊,一箭步冲上来,但并不敢触摸陈剑臣僵立的身体——现在的陈剑臣,他正在魂神世界里与心魔搏杀,这样的战争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见到陈剑臣肉、身受伤流血,皇甫员外就猜测到他很可能处于下风,被心魔所创伤到了。
皇甫员外眉头紧锁,如果陈剑臣支撑不住,不说心魔会再跑出来重新进入娇娜的身体内,韭剑臣本身都会受创严重,结果难料。
如果陈剑臣真出了什么事,他怎生过意得去?在此事中,陈剑臣本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却十分仗义地挺身而出,帮女儿斩杀心魔,如此道义,高风亮节,其若有损伤,皇甫员外定然会愧疚不已。
……
魂神的世界里头,手持养吾剑的陈剑臣就等于本身的魂魄形象——魂魄受损,人身则受损,魂飞魄散则人失魂落魄。两者息息相关,属于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简单地说,魂神的战场同样能决定他的生死。
现在,心魔鬼物已经占据到了上风,它看破了陈剑臣的破绽,只需再进攻几个回合就能将他击杀。
呱!
鬼物仰天尖叫,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变得更加兴奋,哗啦飞身扑来。
“着!”
陈剑臣大叫一声,蓄力已久的一剑从肋下穿去,直点鬼物头颅。
这一剑,蕴含了他太多的祈望,只盼求一剑建功,将鬼物斩杀。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桀桀桀!
鬼物怪笑刺耳,它本来冲势十足,犹如烈马奔腾,根本无法及时停住,看起来就像愚蠢地将自己的头颅送到陈剑臣的剑尖上一样,但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其发出怪笑,脊背暗红的皮肤之上猛然蠕动,转眼间增生出两片肉膜,舒展打开,竟是一对肉翅。
扑腾腾!
肉翅扇动,借着冲势一下子就掠飞而起,堪堪避过陈剑臣的当头一剑,一对强劲的后肢转化为爪子,一边一个,擒拿住陈剑臣的双肩,大力一提,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什么东西?
陈剑臣不禁心头一慌,双肩被对方爪子擒拿住琵琶骨,居然生不出半分力气,虽然养吾剑还抓在手里,但硬是无法出手。
呼!
妖物把陈剑臣拎到地穴的上空,爪子一松,将他从半空中扔下去。
耳边风声呼呼,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黑暗的未知世界,并且此世界没有尽头,没有终点,掉落进去,只会陷入无尽的沉沦之中,再也无法脱身出来。
这,就是生命的归宿?
人在其中,只觉得身边鬼哭神嚎,阴风凄凄,说不出的压迫挤压,简直要把人的一颗心给挤爆了去……
砰砰砰!
猛烈的心跳声恍若就在耳边。
身处险境,但陈剑臣依然沉着,神明竟然出奇的空明澄净,仿佛只是一刹那,仿佛已是多时,只是心中无法明确时间的流逝程度:
“诛心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行字,字字珠玑,突然就出现心头之上,大放光明。
这光明是如此浩然耀眼,直至透身而出,从陈剑臣的全身散发出来,变成一个光人,把周围照亮。如此情形,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内突然燃起了一束光,一点烈焰,一根火把。让人可以看见身边的情形。
陈剑臣的身边,本来正密密麻麻地围聚着无数的骷髅头,一个个没有身子的头颅紧紧地聚合在一起,可怖的大嘴巴一张一合,正慢慢地靠拢过来,要撕咬陈剑臣,把他分食掉。最近的几个骷髅头已靠近陈剑臣三尺处了。
它们,要吃人!
嘴巴一张一合,还发出不明意义的磨牙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只怕当场就要吓死。
就在此时,陈剑臣全身大放光明,无数的光线喷薄而出。光线之中,隐隐约约,是一个个的字符。
字符飘渺流转,犹如水波荡漾,根本无法明确看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字。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字符恍若有自主意识般嗖嗖的就没入了周围无数的骷髅头中。
啊!
成千上万的骷髅头异口同声发出没有意义的惨叫,只一瞬间,俱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环境焕然一变,哪里还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地穴?分明便是一个浅浅的坑洼之地。
陈剑臣拿着剑,站起来,重新面对心魔鬼物。所不同的是,他身上依然有光,光内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字符在流转移动。
最后,光芒尽敛,字符皆收,凝聚出一幅真实的卷轴来,卷轴端端正正地就悬立在陈剑臣的身后,看上去,仿佛一面特殊的旗帜!
一幅写满字的旗帜。
《三立真章》!
陈剑臣持剑前行,《三立真章》卷轴就自主地跟在后面,迎着风飘荡。
那鬼物面对他,狰狞的面孔忽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它浑身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着。也许,它真正害怕的是那幅神奇的卷轴。
剑臣口中吐出二字,嗤的,身后的卷轴之上骤然飞出一个字符,依稀可见是个“定”字。
这“定”字光芒如团,不可抵挡地就没入到鬼物的体内,随即鬼物四肢一软,趴伏在地上,以头伏地,温顺得像一头家里豢养的猪。
接下来就十分简单了,陈剑臣手持养吾剑大步上前,不费吹之力就一剑斩下了鬼物的头颅。
当真小事耳……
第一百二十九章:心鬼
陈剑臣一剑斩下鬼物之首,变化倏然,鬼物全身顿时化成一道青烟漂浮在虚空里,飘曳扭曲,最后凝聚成一个人形mō样。这人形依稀可见面貌,甚是奇异,他的面庞一时是男人,一时却是女人,面目仿佛为陈剑臣本身,以及jiāo娜的jiāo容,在两者之间轮流转换着,非常诡异。
陈剑臣眉毛一扬,正待再度驱使身后的《三立真章》,要将青烟人形彻底毁灭,但只眨眼间功夫,青烟人形极其人xìng化地咧嘴一笑,有飘渺的声音传出:“心无常形,人无常态,一念之间,生死有命”
随即随风飘散,再无迹可寻。
心魔,有心即有魔,极难做到完全彻底的驱除。
毕竟哪怕修为高深的修士,就算拥有超凡的力量,但其本身到底还是一个有着七情六yù的人,不是圣人,不是仙佛。
有情有yù就有魔!
陈剑臣心中默然,知道自己和心魔之间的斗争其实不过刚刚开始而已。现在的心魔形式,虽然和jiāo娜的心魔结合在一起,但仍属于一种低级形态。
“可以见否?”
就在此时,他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细若蝇鸣的声响,似乎有个小人躲在他耳朵里一样,正悄悄地出声发问。
陈剑臣心一动,张口回答:“可以见矣。”
须臾之间,就感到左边耳朵痒痒的,很快就爬出一个东西来,轻轻跳到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形体就像人的一根手指大小,容貌凶恶,仿佛一只夜叉鬼。
小鬼跳到地上抬头望见陈剑臣手中的养吾剑,以及身后大放光明的《三立真章》,大吃一惊,如同老鼠见了猫,现出惊慌失措的神sè撤tuǐ就想跑。
嗯,这是什么东西?
陈剑臣心生讶然,不假思索,一剑拍下。
“主人饶命!”
剑光如电,映照出小鬼骇然之sè,只见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两只青sè小手趴在地上,砰然磕头不已。
陈剑臣把养吾剑定住喝道:“你是何方小鬼,竟敢藏在我的hún神之内?”
小鬼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小人乃是主人的心鬼,主人诛杀心魔,小人才能凝出体形出现。”
心鬼?
人人皆心中有鬼……
陈剑臣对此闻所未闻,知道可能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范畴,自己不曾有所了解,略一沉吟也不怕它逃逍了去,从hún神世界里脱身出来,张开眼睛。
他一张开眼睛就见到皇甫员外和jiāo娜父女正一左一右地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看咦,这么说jiāo娜已经渡劫成功了?
“爹爹,先生醒了!”
jiāo娜最先叫起来欣喜若狂。她面有疲倦之态,显然是渡劫后的状态不佳,但仍坚持守在陈剑臣身边。
皇甫员外见陈剑臣醒来亦是高兴非常:“留仙你终于醒了,可急煞老朽矣。”
陈剑臣lù出一个微笑,这才觉得浑身疼痛,口鼻为甚,那流出来的鲜血被雪huā冻住,煞是难受。
“恭喜皇甫小姐渡劫成功!”
jiāo娜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难得见到先生“斯文扫地”的情形有些滑稽,本来想笑不料最后竟哗啦啦地流出了泪水,哽咽道:“先生……………”
陈剑臣将她的心魔引渡入体不惜以身犯险,为她分担了巨大的压力。如此恩义,绝不亚于救命之恩,她心情jīdàng之下,居然噼啪一下昏倒在地。
“娜娜你怎么啦?”
急切地呼唤声,原来是松娘急促地振动着翅膀扑到jiāo娜身上,用小
嘴去探她的呼吸,还很人xìng化地用翅膀做手去mōjiāo娜的额头。
皇甫员外倒算沉着,道:“松娘不必慌张,娜儿是心神耗损过度,体力耗尽才晕倒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jiāo娜渡天劫成功,但此过程等若是与人大战了一场,身心俱疲,本该马上就躺倒chuáng上休息。只是她担忧陈剑臣出事,一直坚持不肯回房。如今见到先生安然醒转,她绷紧的心弦一松,人就昏mí了过去。
当下皇甫员外抱起jiāo娜,就近抱进本来鲁惜约所住的西厢,将女儿放在chuáng上躺好,盖好被子,又喂了一枚丹药,然后叫松娘守在一边,自己再疾步出来看陈剑臣。
此时陈剑臣已挣扎着缓慢移动,离开积雪盈尺的庭院。
“留仙小心,不可妄动。”
皇甫员外赶紧冲过来将他扶住,扶搏着送回东厢房间chuáng上躺好。
陈剑臣道:“员外,小生有一事请教。”“留仙请讲。”
于是陈剑臣把心鬼一事说了出来。
皇甫员外一愣,随即笑道:“留仙此为因祸得福呀,把心鬼驱除出了hún神之内,可谓消除了一心头之患。”
“此话怎讲?”陈剑臣问道。
皇甫员外道:“人皆心中有鬼,谓“心鬼”此鬼可作祟,míhuò心神意志,乱人作为,从而做出许多昏聩之事,招惹杀身之祸”
这个说法,陈剑臣倒好理解,现实中有些人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做出一些糊里糊涂、大违原则的事情,其中一些事情简直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俗称“昏了头”。比如说一个平时很是稳重的人突然发狂,手提杀猪刀冲到街头上乱杀人:又比如一个本来十分实诚的人却见宝起心,做起了盗贼行径原来这些,都是因为有心鬼作祟,以致一时间méng昧了心xìng。
皇甫员外又道:“人有心鬼,更有病魔,名:竖子:可祸害人的本身……………,一鬼一魔,合称“身衰”乃人劫之一。”
人劫有三者:身衰、家衰、运衰,但身衰又分为心鬼病魔两部分…这一些,都是很重要的世界认识,陈剑臣听得津津有味,又问:“员外,既然小生驱逐出了心鬼,那该如何处置之?”
皇甫员外呵呵一笑:“宜驾取不宜诛杀!”
陈剑臣忙问:“如何驾取?”如果能驾驭心鬼,为自己所用,不失为一种巨大的臂助力量。
皇甫员外抚须道:“如果寻常修士,就算逼使心鬼现形但也很难将其诛杀,彻底消灭,更遑论驱使所用了。然而留仙与众不同,身怀正气,乃是役使心鬼的不二手段,老夫正有一门《役鬼术》,能役使百鬼,心鬼亦为其中之一,可传于留仙。”
陈剑臣一听,大喜过望,忙道:“多谢员外了。”
皇甫员外正sè道:“留仙大义,皇甫家铭记不忘,区区《役鬼术》
又算得什么?”
说完,凝神静气,忽然伸出右手大拇指一点,正点中陈剑臣的额头正中,一股意念传承刹那间进入了他的hún神世界内。
一陈剑臣修《三立真章》,本与道门释家的理念不同,格格不入,互相有冲突。只是《役鬼术》属于术,不属于大道法门。只要有师傅点化传授的话,还是可以学会的。然而点化传授,会让传授者永久xìng地损失一部分法力,若是普通关系,谁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更何况修道中人,不知经历多少磨难,一身修为得之不易,珍之若宝,
更不会轻易付出了。
意念入脑,对于那门《役鬼术》陈剑臣轻而易举就掌握到手,心中暗道:原来如此……略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