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些吉利话,那一个麻利圆转。
陈剑臣道:“小义,家里就拜托你了。”
“公子宽心即可,小义在,一切没问题。”
陈剑臣呵呵一笑,赞赏地朝着它一竖大拇指。其实自从搞定了阴司那边的麻烦,他的心安稳了许多。要知道那天晚上,陈剑臣使出役鬼术,并没有耗费多少周折,便帮助心鬼宅妖侵人武判官的心神,取而代之。
换句话说,便是夺舍了。
堂堂判官大人,元婴境界的修为,居然被一只心鬼夺舍成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要怪,就怪元婴出窍后实在太过于弱小,如何能抵挡得住陈剑臣正气所化的役鬼术?况且心鬼又是很特殊的一类鬼物,最擅长夺人心神意志。
夺舍后,宅妖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武判官,只需熟悉几天,便能重新凝聚出和武判官一模一样的身躯容颜来。
至于后面的事,无需陈剑臣操心,汪城隍自然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有个假的武判官坐镇,压着场子,编排起故事来就容易多了,多元化选择。
随后小义又跳到婴宁所骑的马头上,拱手作揖,和她作别。最后跳下去,人立着站在官道上,目送陈剑臣和婴宁策马远去,感怀神伤,竟不顾形象地狂飙鼠泪。
幸亏此时无人,否则被人见到一只老鼠站立在路上伤心哭泣,只怕下巴都要惊诧得掉下来。
听到呜呜的哭啼,陈剑臣霍然回头,粲然一笑,忽地张口唱起歌来:“自寻路,望前路,自由人间道;山与水,走了几多未去数?千条路,都道返家乡路……望尽尽是青山,青山处处雨急风高。故园路,竟是走不尽长路……”
声调古怪奇特,歌声高亢悲凉,词义意蕴深长,别有一番耐人寻味之意。
一边婴宁听着,不由得有几分痴了。
(本卷终!)()
第两百四十五章:突破
第两百四十五章:突破
感谢书友:“陆师道k”、“香櫵秛”、“铁打不动”、“弑~帝”、“shuiji820704”的慷慨打赏……
……
进读国子监不能操之过急——虽然可以乘坐道书,一路逍遥,快速无比地到达京城去,免却奔波之苦——可文书才到江州不久,只过个十来天功夫你就出现在国子监大门外了,未免让人生疑。《国子监的“工作人员”只要一核实日期,就会推敲出莫大的破绽。
这不科学嘛。
难道你是飞来的?
所以,摆在陈剑臣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路上游山玩水,耽误些功夫;二是到京城后,先住下来,等得差不多了,然后再去国子监报读进学。
想了想,陈剑臣决定折中点,先游山玩水一段时间,再提前一段时日到达京城,好生了解一番。
古来今来,京城都是天下的核心,藏龙卧虎,强人如云。一言以蔽之:“居,大不易。”另外,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婴宁进入京城后,到底适不适应。
京城重地,不同江州。屯集的军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天下顶尖的,御林军、虎威军、黑衫卫等等,无一不是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强壮生猛,血气极其旺盛。数量多起来了,无数的血气便连结一气,成一大片,铺天盖地的,浑然成为一个庞大无匹的阵势。
血气大阵,刚阳冲霄!
如此大阵笼罩之下,对于寻常人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修道者,尤其是对于妖魔鬼怪出身的修者,冲击影响非常大。
等闲的鬼魅就不用说了,根本不能靠近,远在京城几里外就得逃之夭夭;而能变化出人形的妖魅同样不好受,或者可以混进城去,但无时不刻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稍有不慎,便会被冲击得原形毕露。
就算人类修士长期居住在如斯环境内都不好受,好像居住在“污染”严重的地方一样,根本不能静心修炼,反会对身体修为造成许多伤害。圣堂
故而,京城中几乎没有什么修者定居。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这是对于皇权皇室安全的一个有力保证。
如果京城像“公共厕所”一样,那些修者随心所欲,高去高来,来无影去无踪的,皇帝还能睡得安稳,还能保得住天下?
至于民间传说的所谓“龙气”,不过是皇室故意制造出来的愚民舆论罢了。什么上授予天,什么天子气运,统统如是。
真正能保护皇权的,最大的力量便是军队,忠心耿耿的军队。不可计数的旺盛血气,可比虚无缥缈的龙气靠谱得多。
由小推大,由京城而推断整个天下,此规律同样适用。当国泰民安,欣欣向荣,朝气蓬勃,则民生昌盛,血气兴旺;而如果祸乱四起,民不聊生,人心惶惶,连顿饱饭都吃不到,哪里还会有什么血气?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股无形力量便会弱化式微,破绽大开,千疮百孔。到了那个时候,诸种妖魔鬼怪,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就能大摇大摆地涌现出来,胡作非为,肆意作祟。
如此,整个国家,也差不多到了灭亡之时了。
——这就是老生常谈的: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深入的认识使人沉思,起码对于陈剑臣而言,可以让他看清楚很多东西。同时担忧起婴宁的处境,她跟随自己进去京城当书童,环境堪忧。尤其那国子监,那是天下文人的圣地,不知培养出多少儒者,远非明华书院这样的地方能相比的,谁知道里面会存在什么?
种种情况看来,对于小狐狸很不利呀!
当下陈剑臣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婴宁显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道:“公子不必担心,等到了京城,看情况再做定论吧。”
陈剑臣点点头,见步走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圣堂
……
开始的时候,没有驱使道书。一路纵马,走走停停,很是从容,途中若果碰到什么好景色,就停驻下来,赏玩一番。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
所谓“走路”,可不是指埋头赶路就行了,而是要多见识各地方的风土人情,俱属于知识层面的有益补充。
数天下来的遭遇,让陈剑臣暗暗心惊:民生凋敝,明显到了一个青黄不接的境地,而《新税法》的施行,更使得苛捐杂税多于牛毛。
以前陈剑臣作为秀才,有诸多的豁免权,还不觉得什么,近距离和基层百姓接触了解,才耸然发现,情况已经恶化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光是听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税务名称,便足以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人头税、车船税、猪牛税……诸如此类,一项项交下来,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走?
那些催税的官吏更是如狼似虎,无所不用其极。陈剑臣借宿之时便亲身经历过两回,端是应了那句古诗:“而今风物那堪画,县吏催钱夜打门!”
交不起税,百姓们不得不抛荒逃跑,乃至于许多村落都冷冷清清的,不见人烟。
过得几年,如果情况不见好转,那么为了求活路,百姓们便只得揭竿而起,造反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
不说以后,就说现在,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贼寇,占山为王,劫杀过往客商行人——他们的前身,未必就不是淳朴的农民。
所见所遇,感触良多。两个断句蓦然出现于心头上,陈剑臣提笔,饱醮浓墨,在一座被废弃的屋子门口两边写道:
“祥瑞御免,镇宅定野。”
这八字,取代了原来残旧的对联,而那副对联依稀可辨出为:富贵三春景;平安两字金。
只可惜眼下富贵已成泡影,朝不虑夕,平安更不可得。
浓黑的八个大字,精气神俱佳,飞舞在墙壁上,似要破壁而去。
陈剑臣心一动,那笔画骤然由浓转淡,渐渐消弭下去。
婴宁看见,若有所思:看来公子的正气修为,再有进步了。
泥丸宫内,正中悬立的《正乱贴》发生了变化,在最后的边幅之上,凭空增加了两行字句,正是刚才陈剑臣写到墙壁上的那两句: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荼毒天下,追惟酷烈;奈何奈何,号慕摧绝;读圣贤书,为何事学?正气不屈,浩然诛邪;祥瑞御免,镇宅定野!”
通篇读下来,共有四十八字,更加的通顺完整了。
——以前枯坐书房,百思不得的“立言”,就这般在野外见闻中,随后完成,有了新的突破。
古言道“知行合一”,果然要多走走,才能灵感触发,情绪才有突破的契机。
这一天傍晚时分,风云突变,大雨将至的样子。
天色气候不对头,要早点寻过夜的地方,好在往前赶没多远,就是一个市镇,名曰“渭南镇”。
也就是一个小市镇而已,一条街道直直贯通,两边有些人家。规模虽然不大,但比起路上所见的村落,显然远胜之。
一通走下来,小镇上居然没有一间客栈。或者是过往此地的商旅不多,客栈没有生存的空间,故而不得开张。
没有客栈,便只能借宿了。走到镇头处,见到一户大户人家,高墙阔院,不类凡第,横匾上写着:“李府”两个淡金字。
陈剑臣便上去敲门。
很快,大门被打开,探出一张老脸来。管家模样打扮,本来有些兴奋的神色,可看清楚来人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是?”
陈剑臣拱手作礼,把来历请求大概说了出来。
老管家听见,面露疑难之色,道:“公子,你们还是到别家去吧。敝庄委实有些不方便留宿。”
他的神情甚为古怪,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而是别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陈剑臣觉得奇怪,可难得遇到一户大户人家,就有点不愿舍去。如果选择到其他地方处,未必能有空房子让出来。
“老管家,我们愿意付房钱的。”
老管家面露一丝苦笑:“小人如何敢收公子的钱,只是实在不方便……”
正说着,雷声轰隆,大雨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这雨势来得汹汹,十分迅疾。
如此一来,陈剑臣和婴宁更走不得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忽道:“公子请稍后,等小人去禀告庄主后,再行定夺如何?你看安好?”
“那就劳烦管家了。”
那老管家返身入内,禀告而去了。
陈剑臣和婴宁便站在屋檐下,看外面一片苍茫,雨水像流水一般从檐边哗然流下。
天色已晚,又是暴雨天气,泥泞的街道上早就人迹不见。突地雨幕中飘出一顶乌布伞,破雨而来。
人未到,声先至,一把有些沙哑的鸭公声:“你这小厮,本道长早就算出今晚会有大雨降临,说明天再来不迟,偏你聒噪不休,定要今晚赶来。待会可得和你家老爷好生谈谈,要加价才行。”
那小厮打着伞,人却在伞外面,把伞帮那道士撑得一丝不漏的,自己就淋成个落汤鸡,陪着笑道:“凌风真人,不是小人不识趣,实在是我家老爷催得紧,小人不敢怠慢。”
说着话,两人趟着水,很快就到了李府门外,见到陈剑臣和婴宁站在檐下,不由愣了愣。
第两百四十六章:闹鬼
第两百四十六章: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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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臣观察对方,一个是道士装扮,身材中等,相貌堂堂,顶上扎个道髻,横插一根碧玉簪子,显得有一股富贵之气。圣堂他身穿道袍,背负一方木匣子,估计装着各样家伙在里面;脚下青布鞋,鞋面上竟然滴泥不染。
从这一点看来,确实有些门道。
旁边的小厮,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一身湿透,头上的雨水还来不及擦干呢。他同样打量起陈剑臣两人,问道:“两位是?”
陈剑臣回答:“我是来贵庄借宿的,先前已麻烦管家通报了。”
小厮哦了声,不再理会,开始叫门。
那道士眼珠子溜溜然一转,随即头昂起,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很快,大门打开,那老管家走出来,见到小厮带着道士,笑容马上堆到脸上:“阿水你请到凌风真人了,快进厅堂,老爷正等着急呢。”
阿水便带着凌风真人昂然进去了。
随后老管家对陈剑臣道:“公子,我家老爷已答应让公子借宿,请随我来。”
“多谢了。”
——在天统王朝,出门在外,长长遭遇住不上客栈的时候,借宿,便成为一种常见的过夜方式。
老管家带着他们进府内。
抬头一看,虽然天色渐晚,看不甚分明,但显然是一个大庄子。想必庄主人非富即贵,才能坐拥如此对方。
“呵呵,敢问老管家贵姓?”
那管家忙道:“叫我做老李便好,随我家老爷的姓。”
陈剑臣点点头:“小生观府上架构别致,可见贵府老爷胸中有沟壑呀。”
老李笑道:“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我家老爷名讳倒也正常。圣堂我家老爷乃是一退休官员,在任期间,曾官至礼部部郎,故人皆称李部郎。”
——部郎,即为六部郎中,员外郎,分章各司事务,地位次于尚书、侍郎等,算中等官员。
“原来如此,倒是小生失敬了。”
寒暄着一路走,旁敲侧击的,倒了解到一些关于李府的情况。
那李部郎,名“鼎”,从朝廷退下来已五年了。退休后就回到家乡养老,闲暇时寻亲访友什么的,倒算是逍遥自在。
当陈剑臣问到李府请道士上门,是否要做什么法事时,老李脚步一滞,明显不自然起来,道:“这个公子就莫要多问了,住过一晚,明天上路即可。”
“倒是小生多嘴了。”
一路走,弯过一条曲折的走廊,到了一处偏房外。
老李打开房门,做个“请”的姿态:“公子请进,我家老爷听说你是读书游学的书生,本想请公子到堂上一叙,无奈临时有事发生,无暇抽身,故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陈剑臣道:“李管家太客气了,出门在外,能有一室安身,已是求之不得。”
老李又道:“公子远行而来,想必还没有吃晚饭,稍后我会吩咐下人送些饭食来,请公子不要嫌弃饮食粗鄙。”
这李管家礼貌得体,由此可见那老部郎肯定也是好客执礼之人,退下来后,浑然没有带着官场骄横气,虽不曾见面,也能让人印象大好。
没过多久,一名丫鬟便捧着饭食送来了,三菜一汤,肉蔬俱全,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而来。
这份饮食,比起旅店客栈,胜出一筹。
陈剑臣早有几分肚饥,也不客气,和婴宁坐下来,大快朵颐——婴宁化作人形后,尝试人间烟火,饮食米饭肉蔬久矣,早就和凡人无异。别说,常坚持,对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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