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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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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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如是说着,当即又有莹润的白色光芒在她的掌心处浮现。

“你会亲手杀死,孕育这个世界的人……同样亲手杀死,孕育者唯一的依代。”

“所以越前,回答我……”

“即使如此,你还是想要,阅读这唯一最后的真实吗?”

越前一阵茫然,只不语,用着分外不解的目光与魔女对视着。魔女悠然一笑,似乎是对于他的选择感到分外欣慰的样子,指尖的光华再度流转。

“误入了现今不属于你的世界,这并不是你的错……然而,若是你再不醒来的话,那孩子也许就会先你一步醒来呢……那样的话,那孩子或许会为着你误入她梦境一事而耿耿于怀的,不肯为我好好进行朗读了吧。”

失重感,与无尽的虚无。越前知道他再一次的,被魔女从梦境的世界里打落。越前着实觉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啊啊可恶的魔女们,你们就不能客客气气的将客人请出去吗?

随即跃入眼帘的,是朝阳的温暖光辉。

越前挣扎着,从这简直堪称诡异的梦境中醒来。依旧是他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里,阳光穿过玻璃流洒一地,床铺上除了他自己,完全是空空荡荡的。

“……又是……梦吗?”

甚至是昨晚她所说的“一直相伴”的言灵,都只是自己的空想,虚幻的梦境而已么?

啊啊,可恶的梦境魔女……一定又是你,将那样幸福的碎片时光强行夺走囚禁在梦境之中了吧……

虽则心生不满,越前也只得作罢。只是跃下床单,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套上拖鞋准备下楼洗漱吃早餐。然而不经意的回首,视线扫过皱巴巴的床单,从它与枕头的缝隙之间,发现了某个原本不应存在的东西。

头发。

他绝对没有的,一根柔软的,散发着柠檬草香味的纤细长发。

越前当即从地上蹦起来,扑上去将那根长发仔细的拣起,目光逡巡着整个房间,思索着该找一个怎样隐秘的地方将它藏起来才好。这样微微有些燥热的清晨,仿佛也因为这小小的发现而一并变得雀跃起来。

说归说,今天的天气的确是格外的炎热。越前懒懒的用过早饭,着实是感觉到自己的食欲也受到了这该死的天气的影响。打开了风扇任由它嗡嗡的转着,却又觉得马达运作的声音也让他分外不满起来。

越前干脆兀自躺倒在后院台阶前的榻榻米上,偶尔掠过的轻风尚且能够带来一丝凉意。窗沿上的风铃偶尔也会随着风意玲玲作响,越前记得这玩意也是离千柔带过来送给伦子的。

啪嗒啪嗒——哐。

越前皱着眉头扭头看去,却见噪音的发出者却是提着吸尘器清扫地板的离千柔。越前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围裙手套的打扮了,所以也是见怪不怪的扭回头去继续看窗外。

正倚在沙发上的南次郎,见状不由得嘿嘿一笑。离千柔一路阔步,当然是拎着吸尘器的除尘头的。越前横躺在大路中央,着实是影响到她的工作了。

因着清扫地板的关系,她也没有穿什么拖鞋,光着脚踩在榻榻米上。见越前这般慵懒不配合的模样,当即秀眉微蹙,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起开啦~”

“不要。”

越前着实是懒怠着动,咬定青山不放松打死不肯挪窝了。千柔只得作罢,拖着吸尘器在一旁来来回回整理着榻榻米,不时的抱怨着。“越前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把你当成灰尘一起拖走!”

“随便你……”

啪——

千柔佯怒,吸尘器便也牢牢的拽住了他的衣服角示威般的向后一扯。无奈越前丝毫不为所动的再度把头扭了过去,“啧——好热……”

南次郎扑哧一笑,当即抓过相机留下这一幅弥足珍贵的画面。那是谁说过的来着……这样琐碎的小事,就叫做幸福。

越前假期里的生活其实是很规范化的日常。起床之后看着自己与臭老头的心情也许会去打一场,下午的对手则是约好的学长们亦或者是街头网球场的自动发球机。所以今天他也一如既往的背好网球包准备出门,却见屋子里犹自收拾碗筷的离千柔扬声道,“越前等一等!”

“?……”

手脚麻利的将碗碟全部码放整洁,收拾好厨房的器具再洗了手。越前无言的注视着她略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快步跑回房间里换下睡裙套上出门装的蓝色连衣裙,再抓过一把洋伞,跟着小跑到玄关处换上一双凉鞋。

这是要出门么……

“你不是最怕热的吗?有什么事情我去帮你办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

离千柔反问一句,率先一步推开门,撑起洋伞走了出去。蓦地回首冲着他招手道,“外面很热的你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喂喂,明明是我要出门你把我叫住的来着。

越前的吐槽依旧只能吞回肚子里,见她似乎坚持要出门的样子也只能作罢。跟着将家门牢牢的关上,却见她也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就这样杵在这里中暑了怎么办。”

“啰嗦……快点快点啦呼——真热呀。”

离千柔不住用手扇着风,一面还在不住的催促着他。越前愈发不解起来,“你到底要去哪里?”

“这可奇怪了——我是要跟着你走,你却反过来问我要去哪里。难不成咱们还要现场抛硬币来决定么?”

“……”

越前只能沉默,却见她莞尔一笑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出门是想要做什么了,所以……还是先去附近的网球场找一找罢了!”

炎炎夏日,少年们的斗志却是不减的。

越前偶尔也会担心离千柔这样畏寒又怕热的女孩子是否承受的了这样的暑气,不过看她始终举着洋伞立在自己身侧样子约莫也是没有问题的。好在自始至终她都是个透明人一般,对于自己寻找凯宾的举动只选择了保持沉默。自己询问那些过往的路人球员“是否见过一个金色头发中学生模样的美国人”的时候,她亦是那样乖巧的立在背后的不远处,只一味看着,默不作声。

说实话,若是她出声阻止自己或是抱怨一句“越前你这样子也是盲目的胡来跟凯宾没两样”,越前反而会觉得好受一些。然而如今她这样作壁上观的架势反倒是让越前觉得分外难受起来。甚至是猴子山大王华丽丽的开口嘲讽着,“赶快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家去吧~”的时候,她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越前当即攥紧了肩膀上网球包的背带,然而迹部只是冷冷的觑了他一眼,又用颇为无奈的目光瞅着离千柔。继而华丽丽的来,华丽丽的走,不给他丝毫还嘴的机会。那一瞬间,越前真心觉得很颓丧。

随后是漫无目的的走道了黄昏,踩着凉鞋的离千柔愈发觉得脚软,不过到底是始终没有开口抱怨一个字。只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在越前自从被迹部的话语刺激到之后便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重复又迷茫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止住脚步——身后的离千柔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了他的身上。越前当即深吸一口气道,“晚晚,……”

“喏,刚买的。”

不及他把话说完,离千柔便从斜跨包里变魔术一般的取出来一瓶ponta递到他面前。越前默了默,接过来发现这玩意的确是冰镇的,金属罐的侧面上还沾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你什么时候跑去买了……”

“谁说我买的呀,是用魔法变出来的哟~”

离千柔嬉笑着,伸出手指去大力一弹他的眉心。越前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略有些狼狈的站直了身体抱怨道,“什么嘛……”

“好吧,不跟你闹了。快走吧,电车还要坐好几站呢。”

“……去哪里。”

“你到底装傻还是真的犯傻……”

千柔抚额叹道,这样俏皮的模样却让他的表情微微温和起来。越前也不做声,但见她垂眸,轻轻道,“虽然可能只是一场徒劳而已,哥哥决定了的事情我怎么插嘴都是不中用的……但是,好歹回去试着恳求一下,也许会引发奇迹也说不定呢。”

越前恍然,离千柔最是知他心意的。闲话多说无益,不合时宜的劝解也只会徒然惹得他愈发难以开解。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心意——想清楚,想明白,鼓足了勇气做出决意之后,那才是需要她出言鼓励的时候。今日的一路相伴,约莫也只是为了这样一句短短的碎碎念吧。

“晚晚。”

“嗯。”

“……”

有你在真好。

越前没有说出口,依旧将这句话藏在了心底。离千柔亦只是盈盈一笑,将所有的言灵留存在了心底。

抵达手冢家的雅致庭院的时候,天色已然是黯了下去。围绕着路灯纠缠的飞虫追随着那虚伪的目标无限的贴近却又被玻璃罩阻隔,无论如何都不可触及。离千柔轻车熟路的将院门推开,再取出钥匙将屋子的大门打开来,“我回来了~”

“阿柔回来了……这不是越前吗?”

率先走来迎接两人的,自然是笑容和煦的彩菜伯母。离千柔快步甩掉凉鞋归置到一边去,套上自己的粉色兔兔拖鞋。轻车熟路的打开柜子替越前也捡了双,这才迈步跑向了客厅里,“爷爷我回来了——”

“哦?阿柔回来了……不是说要在越前家那边小住几日的吗?”

听见孙女软语娇俏的呼唤声,手冢国一这才从后院里款步走回了客厅。见彩菜一并将两个人都迎进了客厅里,这才微笑着道,“成日里总是爱往外跑,我还当你是女大不中留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来,原来还是带回了客人。”

千柔微微一怔,当即红着脸抗议道,“爷爷你越来越爱取笑阿柔了,阿柔不依——”

手冢国一只是微笑,对着越前点头示意,越前亦是罕见的守着礼节道一句“您好”。离千柔却又是个闲不住的,同祖父嬉闹了一阵随即扭头向着彩菜问道,“阿光哥哥呢?”

“在楼上看书呢。”

“这便好,我这就泡一壶茶送上去。越前你等我一下。”

越前默了默,迅速明了了她的战术是曲线救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先把手冢部长哄的开心了万事才都好说话。虽则在心底里质疑着“部长真的会吃你这一套么?”,不过见她这般忙忙碌碌的样子亦是不肯出言阻止的,只安心的坐在一边等待着她将茶泡好放在托盘里端起来快步跑上去。

手冢部长最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在德国修养的期间功课却还是一点都没落下。越前跟着离千柔走进屋里,四下打量着部长的房间。相当素净的陈设,俨然一个小小书房的样子。

见两人前后脚一并走进来,手冢亦是略有些诧异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什么事?”

“哥哥读书辛苦,阿柔送些茶水上来罢了。”

离千柔似乎并不急着直入主题,一味插科打诨着将托盘安放在一边,端了杯香气悠悠的茶水递到了手冢的面前。“哥哥且尝一尝,这是今年新得的雪顶含翠。”

手冢只觑了妹妹一眼,再一看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越前,当即是明白了两人此行的目的所在。于是便也接过了茶杯只搁到一边,转而询问越前,“越前,找我什么事。”

千柔默了默,虽则对于手冢会有如此反应早已不意外了,到底还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手冢也不再看她,却见越前挺直了脊背昂首直视了一脸严肃的部长。

“我有个请求。”

“什么?”

“我……还是想要进入青年选拔队!”

这样单刀直入的话题,直接是让离千柔的一片苦心全部付诸了流水。此刻的她也不便插话,只偷眼瞅着哥哥严肃的神色丝毫不近人情的回答道,“队员已经全部决定了。”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样呢?既不让我参加比赛,又不允许我私下里和他一决胜负……我……”

“我应该怎么办!”

手冢并没有立即作答,然而越前这般略有些强硬的语气,似乎的确是引起了他的不悦。千柔当即出声打断道,“越前……”

“阿柔。”

“哥……”

“别多话!”

越前怔了怔,忆及昨日手冢兄妹为了他的事情而引起争执与矛盾的事情,同样对着离千柔摇了摇头道,“晚晚……让我自己来说。”

千柔无言,只来回瞅着两人同样坚定的表情,立在原地垂眸继续保持沉默。越前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用着最为坦诚的语气陈述着,“老实说,在青年选拔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没什么斗志。”

“就像部长说的那样……”

手冢的神色岿然不动仿若凝固,越前咬了咬牙,忽而跪倒在手冢的面前,昂首扬声道,“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我想要和凯宾打一场比赛,请让我去吧……拜托了!”

千柔敛神,温润的眼神逐一扫过在场的两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之人,随即一并走到越前身边,以同样的姿势向着兄长乞求道,“哥哥……我相信越前。”

手冢不动声色,瞅着越前真挚的目光,再一看妹妹那样坚定的表情。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选拔队的7人名单,如今已是不能再做更改的了。”

“但是……实际上还有另一个名额的存在。”

“最后的替补……就像是在败者组复活的人。这样也没有问题吗?”

越前的神色顿时变得雀跃起来,斩钉截铁般的气势点头答道,“是!”

“即使这样你也并不一定能够参赛,选手正式比赛出场顺序的决定权,掌握在榊教练的手里。”

手冢补充一句,越前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抢先回答到,“那也没有问题。”

手冢的神色,也因此变得微微温和起来。再转向自己忽而变得笑靥如花的妹妹,顿时摆出了一副略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阿柔,你也是。最近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千柔吐了吐舌头,快步起身扑到兄长的怀里撒娇道,“哥哥~阿柔哪里不乖了么。”

“这样暑热的天气不要再在外面乱跑了,明日准备随我去见榊教练一趟。”

“呜……你们这些教练之间商量事务,阿柔要跟着去做什么。”

手冢只觑一眼越前,“这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事情吗?”

千柔耸了耸肩,对着越前眨了眨眼示意她会努力摆平一切。越前自是笑着应了,却见手冢彩菜一并转上来,瞅着孩子们嬉闹成一团的模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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