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师妹还能被拿来牵制他。他此生可谓再无可以惧怕的人了。当然……枭冷的唇角不自禁翘了起来,微微侧头看着另一边走着的赐香。这丫头除外!
“赐香大师到!!”来到一处正殿之外,早有人飞奔进去传话。
赐香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正殿,穹顶高耸,檐下吊坠着铁马森森。两人合抱的红柱耸立,近丈许的厅门洞开。里面挤挤挨挨似乎早已经坐满了人。
剑九亲自走了出来,扫了一眼赐香身后的瑁儿,忙将淡然的视线移向了赐香。
“赐香大师请!”
“有劳!”赐香现如今倒也不奇怪了,即便是剑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顺着正厅中间的绚丽多彩的地毯走了进去,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正面主位上最正中坐着公仪恪,一袭玄色锦袍,翠玉腰带,琉璃抹额将那张苍白的脸映照的却是俊美异常。
银瞳在看到赐香的一瞬间晕染出一抹喜色,随即归于平淡。缓缓站了起来。银发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色泽用墨玉冠高高束了起来,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有些憔悴。
随着他站起来的竟然还有皇太子皇甫即墨,这倒是让赐香万分的吃惊。至从河阳城一别之后,赐香已经有好长一段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之前的噩梦连连,现如今竟然化作了毫不在意,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紧跟着还有公仪家的长老们,好强悍的阵势,公仪家的四大长老齐刷刷的站在公仪恪的两侧。
四大长老齐聚公仪家的场合很少出现。往往四大长老都会忙于公仪家在全国各地的产业,这番竟然同时聚集在禹州,令人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不安来。
紧跟四大长老旁边的则是坐着公仪家的头头脑脑和各级掌事。专门另辟一侧地方,坐在了一起。
赐香稍稍侧过头看向两处的客位,东昊国梅相梅城居于东面的首位,接下来是梅苍云等梅家的实力派人物。西侧首位竟然是端木泓良,他下手位的叶楠冲赐香微微点了点头。
赐香看着自己爹爹端木泓良面无表情的坐在了西侧首位,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此地。从小惧怕这个父亲。已经留下了阴影。可是身后跟着的回春阁老少却也不允许她如此的任性而为。
回春阁在赐香的带领下如今已经是名声大噪,年纪轻轻的八品丹师。收复了之前丹王公上舟的坐骑冥兽,垄断了整个北冥国的丹阁。河阳城,禹州城一多半儿的丹阁,甚至还有一个容家的嫡长女的背景。
这些光环使得小小的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竟然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资本,尽管与那些贵族门庭的华贵优雅不成比例,但是一袭素装的赐香却是光彩夺目的。
满厅的头头面面的人物一个个站了起来,皇甫即墨缓缓走到了她面前,看着这个一别长久未见的女子。不禁心头生越发的被吸引了过来,明明穿着寒酸却满是高贵的气息。明明还是一个明艳的小丫头却是有着一派宗师的风范,而且这丫头竟然越发的漂亮了。
吸收了公仪恪十年内力的赐香,浑身多了几分凛然之气还有不可侵犯的高贵冷艳。
她原本灵动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疏离,令皇甫即墨微微蹙了眉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得罪这丫头了?
“赐香大师别来无恙!”
“托太子殿下的福,一向还安好,”她的声音清脆明丽,像一抹阳光令人很难生出厌恶来。
赐香舍命相救云隐丹师的故事早已经在丹师界传遍了,此番更多的丹师们纷纷站了起来冲她行礼。
公仪恪微微笑道:“赐香大师能来,在下万分荣幸,请坐!”
剑九躬身将赐香引导到了端木家族下手的位置,赐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端木前辈安好!!”赐香不得不同近在眼前的端木泓良打了一声招呼。
端木泓良也缓缓站起了身子冲她点头道:“赐香大师少年有为,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老夫佩服。”
这一番话倒是出于真心,端木泓良虽然因为小女儿雪儿的事情对赐香心存十分的不满。但是此番禹州城丹会赐香突然出手,虽然夺了禹州丹会的名头,但是也打乱了梅家瓦解端木家族的计划。
如此看来端木泓良倒是对赐香多了几分好感,不过这丫头进来窜的实在是太快了,让他不舒服。
两人分别打过招呼,赐香又同叶楠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赐香身后跟着的一众人等具是坐在她的身后,枭冷当着众多人的面也坐在了回春阁的一边,倒是又激起一片议论之声。
赐香这丫头竟然同一个六品毒师混在一处,看起来关系好得很,这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仪家的人看到此处却是带着更多的异样情绪,不过这异样情绪纷纷掩饰了下去。
一众人等都坐好了之后,主位上的公仪恪缓缓抬眸道:“各位!”他张开了手臂,端起了酒樽,袖口上用金线绣成的公仪家族的图腾,随着他的胳膊微微荡起了涟漪。
赐香忙也跟着端起了酒杯,不知道十天不见的公仪恪究竟想要说什么,她倒是十分的好奇。
“各位能来捧场,我公仪恪很高兴,还要感谢太子殿下,梅相,端木前辈还有赐香大师的到来,在下先饮下这杯。”
赐香手中的酒杯差点儿扔了出去,公仪恪这是什么意思啊?竟然将自己同这几派的势力相连在一起,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共襄不禁苦笑,公仪恪真行啊!举手投足之间便向整个东昊国的权贵宣布了赐香的地位,这样时时刻刻的相助实在是令他气恼。那是他的女人,怎么也轮不到别人这样的处处关照。
果然大厅中的视线更多的向赐香这边投了过来,赐香忙微微垂首,不是刻意低调,而是实在受不了一边端木泓良锐利的眼神。
第一轮酒过后,公仪恪待到一众人等坐了下来后突然道:“今天请各位来是想请你们给公仪家做一个见证。”
梅苍云的视线终于从赐香的身上移到了公仪恪的身上,凤眸微微一眯,他也不知道公仪恪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关于在下失去了内力的传言我想各位都听闻了吧?”公仪恪继续不动声色道。
梅苍云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紧了杯子,这传言就是他放出去的。公仪恪竟然要动梅家的实力,别怪他不客气。他就是要让东昊国的权贵们知道公仪家已经不行了,现在站队还是来得及的。
端木泓良默不作声的看着公仪恪,之前是自己端木家族失利,现如今竟然是公仪家族。莫非整个东昊国真的没有任何家族可以克制得住梅家了吗?
公仪恪继续道:“我很清楚的告诉在座的各位,那个传言是真的。”
一阵议论纷纷,登时大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公仪恪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不过他却是缓缓站起来郑重道:“所以在下决不能再担着公仪家家主的责任了,而是需要重新挑选一位新的公仪家继承人来担任。”
一阵喧哗!这不是开玩笑嘛!谁不知道公仪家前任家主只留下了公仪恪这样一个才貌出众的儿子。
公仪恪缓缓道:“公仪家除了在下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小公子,一位比我小四岁的弟弟,也是公仪家的血脉。”
一片死寂,都被吓呆了!
公仪恪将手缓缓指向了赐香身后的枭冷:“这位小公子就是枭冷,我提议枭冷为下一任公仪家的家主!!”
☆、第252章 陈年冤案
赐香的手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登时掉落了下来,稳健持重的姿态终于被打破。酒杯摔在地上咣当一声,酒水四溅。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枭冷,那张艳丽到极致,俊美到极处的脸渐渐沉了下来。他腰间的双头蛇花花不安的游弋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混乱之声。
“枭冷……”赐香声音颤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枭冷的心情,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枭冷救她的时候,同她讲过的故事。公仪恪疯了吗?枭冷与他有着生死仇恨,怎么可能执掌公仪家?
公仪恪踏着一室的几乎要凝固的空气,缓缓走到枭冷的面前,赐香不得不挡在了这兄弟两之间。
“长公子!”赐香带着哀求,她再也承受不起,承受不起这兄弟两个之间发生什么,实在是承受不起。她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安好,这难道也有错吗?
“赐香大师,这是公仪家族的家事,还请赐香大师行个方便!”公仪恪也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令赐香分外痛恨。
“长公子……”赐香知道自己欠了公仪恪太多,可还是不愿意这两个人之间交锋。
“死女人走开!!”枭冷话虽然说的野蛮,手上的力道却很轻缓缓将赐香推到了共襄的身边,挺身站在了公仪恪的面前。
“诚心找死吗?”枭冷看着公仪恪实在是烦闷得很,只是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份烦闷实在是莫名其妙的可以。
公仪恪突然将手中的半块儿玉佩伸到了枭冷的面前,枭冷本来还很镇定的神态猛地巨变,一把抓住了公仪恪手中的玉佩。
他狠狠踉跄了一下。忙又站稳了。
“这是……这是……”
公仪恪银瞳中满是悲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娘亲被杀死的那一夜……”
“不……这怎么可能?”枭冷的琥珀色眸子带着几分嗜血的寒意,死死瞪视着公仪恪,身子不停地抖了起来。
娘亲的贴身侍婢如姨将自己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的娘亲将半块儿玉佩塞进如姨怀中,告诉她这个是从仇人身上拽下来的半块儿信物。
“枭冷。”公仪恪看着面前的弟弟,一直以来他都在追查枭冷娘亲的死因。因为他从来不会相信自己的爹娘会那么狠心对枭冷母子下此狠手,公仪家虽然纵横大陆世界很多年,还不至于这样去杀害自己流落在外面的血亲。公仪家族还没有冷血到此种地步!
“不可能……”
“枭冷,取出你怀中的那半块儿玉佩对一对便知道,你看看到底是不是爹的名字?”
枭冷像是着了魔一样。将怀中藏了很久的那半块儿玉佩拿了出来,将公仪恪拿过来那半块儿玉佩合到一处竟然是一个模模糊糊浏字,而不是公仪清江的清江二字。
所不同的是枭冷之前从如姨手中接过来的半块玉佩上刻得的是个三点水的部首,公仪恪找到的半块玉佩却是另半边儿刘字。正因为如此,公仪家的人才长久查找刘氏家族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害死你娘亲的并不是爹,而是另一个叫周浏的男人,”公仪恪的手臂高高挥了起来。
剑九命人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子抬到了枭冷的面前,那人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很明显是遭受了熬不住的酷刑。
枭冷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抽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共襄扫了一眼枭冷手中的半块儿玉佩:“拿来我看!”
枭冷虽然对共襄感觉不怎么好,但是却是极信任他的,知道他素来对玉器古玩很在行。
共襄接过来枭冷送到手边的碎裂玉佩,拧着眉头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突然叹了口气将玉佩还给了枭冷:“是真的,没有作假。”
枭冷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好似那碎裂的玉佩会烫人似得。他拿着玉佩。一直以来都认为水字旁的另一边便是爹爹名字。他对公仪清江的痛恨愈加深刻,一直到自己的心好似被封闭在坚硬的外壳中,没有任何人,任何话能让他相信。
先入为主的猜测,陌生的亲情,冷漠的大家族终于让一个孩子萌生了杀死自己爹爹可怕念头。不仅仅是一个念头。枭冷已经将这憎恨化作了实际行动。
没曾想竟然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水字偏旁便让自己错杀了人,而且是自己的亲人。
一直以来都以为公仪恪对不起自己。可是没想到自己是真的杀了公仪恪的双亲,而且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误杀。
公仪恪将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中年男子猛地单手拽了起来。或许触及了他的伤痛之处,他猛地哭号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都招了……”那人早已经面目全非,却不停地伏在地上哭号磕头,鲜红的血迹到处都是。
“讲!”公仪恪从来没有过的冷意升腾,能忍着让他活到现在已然是格外的开恩了,“讲出来,我便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那人许是被公仪恪折磨的太过厉害,突然停止了哭泣嘶哑着声音,却又像是怀念一般缓缓道:“白家搬到河阳城的时候,正好住到了周家庄园的旁边。我……那个时候是周家长子,一天无意间遇到了白家小姐……”
他的脸上竟然升腾起一抹古怪的柔和来,看着令枭冷觉得恶心,恨不得将他杀死。
“真美……”
“闭嘴!!”枭冷的剑指向了那人的咽喉,被公仪恪轻轻挡了一下。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一袭白色衣衫,宛若天上的仙子误落凡尘。我对白家小姐一见钟情,随即便求爹爹几次前去白家求亲。哪知道白家小姐不知道为何却对我看不上眼……呵……我是真的喜欢她,自认为自己的家世才貌也配得上她。我不死心……”
赐香紧紧握着拳,憎恶的看着这个引起了公仪家兄弟两长达这么多年仇恨的男子。
“我不死心……我一次次去白家。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真想见她一面……求她能接受我的情意……”
周浏喘了口气:“白家为了躲避我搬到了城郊的一处宅子,过起了隐居的生活。我初始怀疑得很,终于给我派人查清楚了,原来是……呵呵……原来是冰清玉洁的白家小姐生下了私生子!!”
啪!枭冷一记耳光将那人扇倒在地,狠狠地盯视着他。
“让他说完!!”公仪恪看着枭冷。
枭冷第一次在公仪恪面前显露出了服从的姿态。收回了手。
“呵呵呵……”周浏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嘶哑着声音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一把嘴上冒出来的鲜血,“我一瞬间嫉恨的要死,这样一个清高的女子竟然愿意这样委屈自己,我实在是不甘心……我偷偷溜进了白家。闯进了白家小姐的闺房。”
他突然不说了,视线呆呆的看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