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裕很久没有见到这倒霉催的表弟了,立马从之前的悲戚中脱身出来,不由得调侃他:“新婚燕尔,定然是幸福满溢吧!”
慕容流风“呵呵”两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样像是幸福满溢的脸吗?整个一悲催少年郎啊!”
那一日晚上展虹袖无比认真的和他说完那一句话之后,慕容流风被震慑住了,刚想问一句,你为什么酱紫的时候,展虹袖一下子翻身,给他个脊梁骨看:“好了,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你在这里会耽误我睡眠质量的。”
这大起大落的语气变化简直不能再大了,慕容流风磕磕巴巴来了一句:“可是这是我的房间。”
展虹袖头都没有回:“金陵城中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打开闺房的大门等着慕容小侯爷去歇息呢!除了百花楼还有千花楼,万花楼,自然是不用愁的。”
慕容流风:“我。。。。。。”
。。。。。。
“你看看,这像是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态度吗?她不仅赶我出房,而且还跟踪我。太令人发指了,简直就是恶魔!”慕容流风心中的怨念就像个水闸一样,一旦打开就难以合上。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木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心情好了就去逗一逗,心情不好就把我扔在一旁,嘤嘤嘤,简直不能忍。”
楼裕斜睨了他一眼,却是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远走的人,笑容苦涩:“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虹袖是个好女孩,为你做了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了。”
慕容流风梗着脖子,眉头皱起:“怎么你对我的娘子这么了解?难道你们。。。。。。”
楼裕无奈的撇撇嘴,扔下一句:“你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走吧!”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慕容流风看情况不对一把拦下他:“是兄弟的话,你就帮我一把,事成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楼裕挑眉一笑:“你说的当真吗?”
慕容流风只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但是却还是不死心的点头:“自然是当真的。”
楼裕淡淡笑了,招呼他过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慕容流风一怔:“这怎么可能。”
“我会骗你?这都是虹袖之前跟我说的。”楼裕把在邺城城门口展虹袖的话如实和他说了一遍,脸色突然变得很是正经:“流风,我还从未见过像虹袖这样的女子,为了你能放弃那么多的东西。她一直不说可能是怕你心里有负担,或者是她不想把自己的感情强压给你。毕竟你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死去的倾城。”
闻听那两个字,慕容流风脸色一木,进而笑了一下:“不愿强加给我,那她为什么偏得逼着我娶她?”
“以你那个时候的状态,她若是不这么说的话你怎么可能那么快的就恢复正常的状态。她是想以一个陪同者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你看看你自己,虽然说这两个月的生活苦不堪言,但是你没发觉你比之前的状态要好很多吗?你一提起展虹袖的时候虽然咬牙切齿,但是眼中却是含笑的。而你再听见倾城的名字时,虽然还是会怔忪,但是却是比刚开始要好太多了。我相信,这就是展虹袖的好处了。”
慕容流风思索着楼裕话中的意思,半晌没有言语。
楼裕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说了。他急着去下一个地方找那个她,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离开了金陵。
转身离开德望候府的时候,楼裕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流风,装作无意的又看了一眼展虹袖之后才转身而去。而后者,笑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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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来临,展虹袖端坐在床上,等着慕容流风回来。
作为女人,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自然是知道她做出多少的努力可能都比不过倾城跳崖的那一幕给慕容流风的印象更深。虽然倾城背叛了慕容流风,但是那情却不是能舍就舍的。
她那天说要等,不是假话,她已经等了这么许多年,又怎么会差这么几天。但是等也分怎么等,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的傻傻的等,所以她找了楼裕来,借着楼裕的嘴把一切摊开在他面前看。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把我的感情明晃晃的摆在你的眼前,你可以不要,但是却不能忽视不见。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真的能接近你的方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赌这一次。
屋子里面静静的,静到能听见一根针掉地下的声音,展虹袖觉得以慕容流风的性格在知道了之后一定会说些什么,所以她在等。
月影西斜,等到子夜时分也不见他回来。展虹袖捏了捏额角,心中一片悲凉。就算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也不愿意来面对我吗?
她闭了闭眼,却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有些混乱。她睁开眼来,门被人推开,顿时,洒了一地月光。他就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看着她,展虹袖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她眉头皱起,刚想问你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就看见慕容流风果真像是一阵风的飘过来,转眼就站在她的面前了。
她仰起头看着他,慕容流风的脸有些红,看不出神色,浓浓的酒气把她环绕。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慕容流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明媚皓齿,生的不是妖娆,但是自有一股子风采。他有些喝多了,脑子不甚清明,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展虹袖闻言没有什么犹豫,声音轻柔却是蕴含着力量:“是,我喜欢你,从你不知道的某一天开始就喜欢你了。”
慕容流风一下子就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恍若天人。他靠近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欺身把她压在床榻之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当慕容流风滚烫的唇舌触到她的那一刻,展虹袖只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可是仔细的分辨却又分辨不出来。直到那根滑腻的舌头直欲想要撬开她的香唇一探究竟的时候,展虹袖才反应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要好好谈的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慕容流风!”她避开他的唇,慕容流风一愣,迷茫着眼睛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别开头,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泪意:“你看清楚,我不是倾城。”
慕容流风笑了,牵起她的一只手,顺着自己的左肩缓缓的滑到那个曾经差一点儿就让他命丧黄泉的伤口。好像是第一次牵手,两人的掌心都是湿润的,带着紧张:“这里,那个时候很疼,但是现在不疼了。”他说着把两人的手掌再向右移一寸,正好覆上他心跳的那个地方:“这里,那个时候也很疼,但是现在依旧很疼。不过那个时候是为了她疼,现在是为了你疼。”
展虹袖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狐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慕容流风举起她的手到唇边,放在鼻下摩挲着:“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说罢再次压过来,她的眼睛明亮,像是一下子照亮了那时的黑暗。
“你愿意相信我一回吗?我愿意为了你去试着忘掉那一切。”
这样的一个慕容流风,让展虹袖没有任何办法去拒绝。即使他说的是假的,她也宁愿就这么被他骗着,最好,骗上一辈子。
红鸾帐暖,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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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成婚之后第一次,共同携手朝着一个目标走近。慕容流风一改之前金陵风流大少的做派,从此不再留恋花丛之中,只守着自己的夫人,一度还被冠上了“惧内”的名号。对此慕容铎一点儿没有自家儿砸真是丢人的自觉,反而是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这个儿媳妇还真的是慕容家的福星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再添个孩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不是那迂腐之人,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行,只要是软软的娃娃就好了。因为在高大威猛的慕容侯爷心中,多年来一直认为自己含饴弄孙的愿望是个幻想来着。现在有可以实现的这一天,那当然是什么都好了。
不得不说,慕容侯爷是个预言帝。七月初的时候,展虹袖怀孕了。于是慕容家的两个男人顿时就疯魔了,虽然长相不是太像,慕容流风像他娘多一点,但是嘴角的那一抹嘚瑟的笑容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般的极像,每一次展虹袖看着两人的样子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么么哒(づ ̄3 ̄)づ╭?~
☆、红豆最解相思苦(三)
第117章红豆最解相思苦(三)
入冬的时候,展虹袖的肚子已经很显了,慕容流风一改平时毛手毛脚的毛病,每日里都是极尽体贴温柔的搀着她四处走动。
“流风,我不是小孩子,你干嘛要抱着我?”展虹袖哭笑不得的看着本来搀扶的好好的慕容流风一下子打横抱着她在屋子里继续走着。
慕容流风一脸的理所当然:“你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我抱着你走你动了,还不累,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不累的。”
慕容流风突然邪邪的一笑,低下头在她脸上偷香了一记:“我知道你体力好的。。。。。。可是咱们儿子还这么小,一定没有你的好体力的。”
展虹袖脸色一红,暗骂了声“混蛋。”自从怀孕了之后,她的性格比原来温柔很多,偶尔的脸红更是添了一丝女子的娇羞风情。
慕容流风紧了紧双臂,继续着这甜蜜的“抱着走”。就听见那娇羞女子在他胸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若是女儿你不爱吗?”
“相信我,我是更喜欢女儿的,又乖巧又可爱,长得像你的话一定漂亮的很,不比臭小子好多了?可是你怀上的那晚我和他深入的交流过了,所以肯定是儿子。”
展虹袖:“。。。。。。。混蛋。”
——
事实证明,慕容家的男人都是预言帝,第二年春暖花开的三月,展虹袖生下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儿子。慕容家的男人们乐开了花,少的抱完老的抱,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满月了之后,慕容流风给孩子取名叫“慕容展”,是两个人姓氏的组合。这满月的孩子的长相已经能看出来了,除了嘴巴的那一处笑起来很像慕容流风一样,其余的都随了展虹袖,秀气斯文的很。平日里不哭不闹的,软软的一团笑起来像是能融化一切的霜雪。
展虹袖笑着跟慕容流风打趣说,你们慕容家的微笑真是杀伤力强大,一代传一代,经久不息。
慕容流风本来还悲叹于自家的儿子居然是个安静的美少年,一点儿没有他的活泼可爱,一听展虹袖这话顿时就眉开眼笑的:“那是啊!我们慕容家向来是微笑待人的,这是礼貌嘛!”
展虹袖抽了抽嘴角,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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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慕容展被慕容铎和奶娘照顾着,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慕容流风带着展虹袖再次上了崆峒山。
展虹袖知道他是要干什么,所以到了崆峒山的时候她就留在了山顶,让慕容流风自己下了崖底去祭拜倾城的坟墓。
当时安葬倾城的时候,选了离她尸体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这里依山傍水,倒是个绝佳的安身之地。
倾城的墓上已经长满了杂草,慕容流风蹲下一点一点的把它们一一拔掉,那块很小的木牌一下子露了出来:倾城之位。
他伸出手,轻轻的摸索着这块木牌,然后坐在了一旁。
“倾城,一年了,你已经走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你倒是狠心,连一次入我的梦都不肯。其实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不怨你,如果能选择的话谁不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有着世上最疼爱自己的父母,最友爱的朋友。这些,你都不曾拥有过,所以我不会怨你。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负了我,你想让我忘了你,开始新的生活。我一直都在努力,现在的我很幸福,我不知道我这样会不会让地下的你走的更加的安心。
今天我来,是来向你好好的道别的。”他头靠在上面,闭上眼睛,仿佛耳边还能听见那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喊着:“公子,公子。。。。。。”
“现在,我有了虹袖,有了阿展,过去的那些,无论是伤害还是情爱我都要忘记了。朱砂痣,白月光。。。。。。”他唇角浮现一丝笑意:“都忘了吧!”
他的声音清幽,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周围的杂草“呜呜”地响着,像是女子的哭泣声。
慕容流风睁开眼,以手撑起身子,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这个地方,他再也不会来了。
赶着回到崖顶,展虹袖还保持着刚才他离开之前的那个姿势,身子好像变成了泥塑一般。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纱裙,轻纱随着风轻轻的荡着,腰间长长的深紫色腰带的尾端是她打的璎珞,随着腰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慕容流风就这么看着她,夕阳的余晖都分不掉她半分的美丽。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不是最出挑的,但是却是让人最难忘的。
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融进你的生命里。
慕容流风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下午,楼裕跟他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觉得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加荒诞的了,好像,自从崆峒山那一夜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荒诞极了。
他的脑子里简直快要炸开一般,直接冲出去也不管什么简陋不简陋的就到了最近的一个饭馆。要了一大坛最烈的酒,他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想着喝醉了就什么也不会去想了。
他本身烦躁,就听见身边一个叽叽咋咋的女声不停的说着话,他狠狠的摔了手中的碗在地上,“砰”地一声,那碗四分五裂的碎裂开。
“吃饭就吃饭,多说什么话!不知道很烦吗?”他声音凌厉的看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吓傻了般的看着他。
慕容流风还没有喝多少,越过那男子看着那个女子:“周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周紫是金陵知府的千金,是上一次慕容铎扬言要娶过来做儿媳妇的。他们见过几次,是以有点印象。
这么廉价的地方,他进错了,她也进错了吗?
周紫脸有些红,不敢看慕容流风的目光。慕容流风错开眼看向那个男子,穿的很是普通,粗麻的衣衫,长得倒是不错,面对着慕容流风的眼光,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