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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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猎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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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其他两人同时发出惨呼。

    “真有钱啊……!小看你这家伙了!”

    “有这么多钱我养老去了,还凑什么热闹,真是!”

    ……

    次日孙华廷赶回广东,林欢由于上班的关系他也没让他送,直接去了机场。林欢自己算了算上班一个月来大概有半个月不在公司,实在该安下心来坐班,否则工资领到手太少自己倒没什么,关键是怕丢脸被公司里的人议论……

    到了公司照例再来一大杯咖啡,一上午都在聚精会神的苦练内功。

    消化着公司的业务资料,公共服务器里的资料的规模每天都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他终于了解为什么生产部门里的员工总是行色匆匆,加班人数和睡袋数目成比例增长。

    每天面临这么多需要消化吸收的东西无疑也是种巨大压力:软件永无休止的升级、技术文档汗牛充栋、技术支持部门面对制作部门对软件要求稀奇古怪的界面定制和插件开发、策划部门面临日益刁钻的玩家口味极力迎合创造而搜集来的百科全书式的资料库。林林总总的,林欢觉得不带压力的看这些东西比无目的在网上乱逛有意思的多。

    公司订购的新设备目前还没另外找到合适地点摆放安装,随设备前来的国内外安装培训人员天天在公司里蹲点进行着先期培训。小型设备比如三维扫描仪和图形工作站已安装测试完毕开始投入使用。

    占地奢侈的并行网路渲染服务器——十二架两套SGI高端服务器像十二台十匹的空调柜机占用了策划部和制作部150平方的区域。两套紫黑两色流线型外壳的服务器看起来有点像科幻片里外星人的登陆舱;为了解决美国限制出口高端服务器条例问题因此还费了不少周折,最后还是通过法国BGM和联合盛世的影响力才勉为其难的出口到法国,再辗转运到上海,前后费了近三个月时间。

    用不锈钢骨架加强化玻璃建造成起一座玻璃温室建筑将这些服务器罩起,起到防尘隔温的效果。服务器散发的高温被四十个排风扇引导到外头当暖气用;就算如此,它们的发热量实在太过惊人,大楼的中央空调在这个季节不开冷气,只好又装进三台十匹空调日夜不停在里吹着。

    他对做电影动画和特效以及游戏都是烧钱行业原先只不过是感性上的认识,现在终于有理性的体会。手里拿着从王小杰AUDI A8L分离出的铁球在手里捏着,不多大会儿就捏出个头大带角、四肢修长的外星生物,接着开始往模型上添加毛发、皮肤褶皱、指头和趾头的指甲盖等等细节。一团铁疙瘩就像软泥一般,在他手里随自己意思扭曲刻画剥离再重新融合。

    精致的电影级别或高规格等级游戏片头动画里用的三维模型需要事先用泥塑做出模型,再用三维扫描仪扫描成像,将获得的三维软件通用标准格式如DXF、OBJ、3DS等导入软件里,再将由复杂高达数十万以至上千万面不规则多边形构成的模型,用专用的精简软件重新规划精简模型上的线框拓扑结构,才可能进入实用流程。

    另一种办法是将导入的模型作为一个模板,然后像手工裁缝给人体模特缝制衣服一样,在模板表面用曲面构造缝合的方法构造出简洁的模型。简洁的模型无论对游戏的实时三维引擎还是进入纹理动画渲染成图流程都有重要的意义——那就是速度。

    林欢桌面的工作站同样也安装了公司采用的标准三维软件平台,将模型小心放在显示器上端,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模型多角度的正视图导入软件界面,开始一边有板有眼的描点拉线做起来……

    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有工作站风扇产生的音量稍大,各样物品器具整洁实用,透出舒适的味道;从58层的落地玻璃幕墙往下看,底下是上海最繁华地段上来往穿行的车流人潮,就像徜徉田野贵族的车马轻裘,偶然拨开车窗帘子——满目的田园景致、鸟飞虫鸣、应时花朵——距离自己很近实际上又很远。

    他这一手抓铁成泥的异能要从大概三年前说起……

    02年清明过后不久的四月20日那天是他父母忌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前一天下课后从学校离开,到火车站买了10块钱的普客票,站了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从苏州站下车出站。自从初中搬到学校住后,他就很少回自己姑妈家。并不是像一般小说里或电影哈里波特里演的——在姑妈家受到虐待和歧视,不过自己姑母对自己实在热情不起来,对家里的表弟表妹也一样。姑父下岗后在外头流离颠沛,97年去了广州,一开始在老乡的餐厅打点零工,每隔三两天还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姑妈同样下岗,成天奔波生计三餐,清晨清扫马路,白天晚上在个体餐馆里当杂工,收拾清理剩菜搬运馊水桶洗碗盘,夜里回家还要打毛衣赚点工钱。

    贫贱夫妻百事哀,把任何一对夫妻放到这一境地里任两人天性再乐观也乐不起来。失去物质基础的爱情亲情在一片黑暗化成的一团灰色麻木里,迅速消耗褪色着。

    他们夫妻两人为国企卖命了近二十年,到头来就像隔夜的垃圾,被装在清一色的黑色塑料袋里,趁夜里被放在塞满同样垃圾的垃圾桶边,成了无主的东西。

    后来姑父和那里认识的朋友做起通讯器材配件的生意,从广州天河小商品批发市场批回来到苏州当地的手机通讯器材店批发零售,一来一往的干起高级搬运工的行当。眼看生活有了起色,林欢和表弟表妹的学杂费不再是每年的定时炸弹。98年春节前姑父从广州回来进了一批不一样的货。那天林欢和姑妈去火车站接他时看他出站时行李简单,没想像中的大包小包。

    姑父看见姑妈和林欢两人还没来得及招手招呼,就被出站口附近的几名公安架住上了手铐,事后公安说姑父身上带了好几公斤的摇头丸……姑父后来到了苏州第一看守所,判了多少年林欢不敢问。此后姑妈本来就少有笑脸的面孔从此浮上了一层死气。林欢继续住校,没天大的事再也不愿回家,他无法再去面对那一家人。

    从高中开始他就开始打零工补贴生活,谢绝了姑妈的经济支持,逢年过节到姑妈家走走,最深的印象是一屋子的死气中唯一发亮的物体——客厅里那台旧得不能再旧的电视,屏幕颜色严重失真,以某某名义举行的欢庆晚会的明星和新闻主持人脸上的线条夸张模糊又洋溢着斑斓。电视里外的两个世界对比夸张鲜明,林欢想起了赛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又想起一只12月份城市角落里被大雨淋湿的一只三条腿的流浪狗。

    父母骨灰灵位放置在西太湖岩灵山东麓的苏州公墓。在姑妈家过了一夜,那天清晨林欢临出门前姑妈交给他一个红布包起来的存折,里面有22万——是父母生前留给他以后的生活费用。十几年来姑妈居然没动过一分一毫。

 第45章 【往昔】(下)

    存折的出现使扫墓的行程耽搁到下午。林欢拉着姑妈到家附近街口边的工商银行。那年头一般的银行没有提前一天预约最多只能取现5万,他硬是取出5万非让姑妈拿着,最后回到家中又改变主意,将五万自己留着,把存折交给她。那天中午姑妈的脸上回了点血色,表情艰难的恢复些许生动,她最后答应自己收下五万,把存折用红布重新包好,塞到林欢怀里。

    四月的岩灵山公墓还残留着春天的寒意,下着微雨,仿佛无数幽灵张开各自阴冷结界吸收着阳间的热力。气温不是很低,但凝滞的感觉让行动和思想变得有些迟缓。

    一阵阵打着转儿的冷风将周围烧成灰烬的冥纸在地上画着大小的圈,在林欢脚下往返撕扯,升腾起又飘落下。父母的容貌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两团柔和的白光。他们留下的照片上的容貌林欢看了不下万次,尝试过很多次,怎么样都无法把它们和想像中的两团白光准确对位。

    他在父母灵前凭吊,放上一束百合,一本自己最爱的《红与黑》,是伊犁人民出版社01年4月中英对照版第一版。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他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它们来了。

    林欢静静的看着它们,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因为它们有的是从地上冒出,有的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甚至是从父母的灵牌透出。五个红色球体拖曳着暗红和亮红的弧光,纠缠着复杂难以言喻的亮色曲线,其复杂的程度就像它们在空中漂浮移动过的轨迹。

    大的光球有一般摆在公园门口的现代雕塑的圆形物体大小,最小的也有足球那么大;实际上他是事后回忆这些东西的大小,当时根本一时想不出具体的东西来具体比较形容。当它们划动着空气时周围的弧光与空气扰动,发出夹杂着尖啸的低吼——其实这也是事后的形容。当时他就与它们静静的对峙着,然后他慢慢抬起左脚往后退了一步——令他一生为之改变的一步。

    自己仿佛接通了肉眼不可见与这些光球的导体。林欢的视野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就像把一台老电视机关掉,屏幕上的画面忽然猛然一亮由四周向中间紧缩,形成一条短短的白线,再向中间聚成一个光点,光点消失,他也昏迷过去。

    一个同样去拜祭亲人的好心人见他横躺在路面上将他送到医院,还替他交了住院押金。醒来后医生告诉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一般说来,只有在脑震荡的情况下人才会进入长时间昏厥,经过检查他却一点也没脑震荡和严重贫血的迹象。

    一天一夜的昏迷让医生无法解释,林欢也说自己并不记得当初发生的情况。事情经过实在太过诡异,自己住院的事连姑妈都不想告诉,更不想引来些捕风捉影的好事者。此次的意外自己毫发无伤,身上的外衣和内衣裤留下几个小小的破洞,破洞周围和身上残余着细致的粉末,细得就像面粉,甚至比面粉还细,颜色像骨灰般灰白。

    还有个有趣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眉毛外,体表的毛发全给烧了一点不剩,甚至连阴毛和鼻毛也消失无踪。

    他又留在医院观察了一天,两天花了将近4000块的住院医药费:第一天的昏迷当中医院无所不用其极的狠狠宰了他一顿,120急救车护送费、CT、X光、进口庆大霉素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也吊了两瓶、葡萄糖六瓶、还有两样看不明白医院又语焉不详的全外文进口注射吊瓶,第二天他清醒时医院不敢再胡来,清单上列明只有住院费150,但在出院时又开给他四盒500多块的中成药,还吩咐他要按时吃,吃完记得再来医院拿,一共要六个疗程。既然医生都说不出病因,药房的疗程这一说自然也是胡言乱语。

    他从那位留下电话的好心人问了住址找到他家,提上些补品酒类登门致谢,还了他2000块住院押金。对方是个离休或退休老人,还留自己在他那吃了一顿饭。吃过后又再次道谢,然后他直接赶回学校。

    回学校后不久他又时而突然昏迷;有时是在课堂上一睡不醒,直到夜里才让教学楼巡夜的职工发现;更危险的是上下楼梯的时候昏倒,整个人前栽或者后栽顺着台阶滚到底。他索性拿了之前医院的病历表和校医院弄了证明办了休学,这一休下来就是两年。

    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生活让他体会到了山中无甲子的闲散。02年学校附近还有不少农民自己盖来出租的便宜民房,林欢以一个月600的代价租了一间,一房一厅一卫,里头就一张床一个书桌,铺得毛毛躁躁的粉红色地砖,此外别无他物,走到学校大概也就20分钟左右。自己虽然休学,昏迷的情况好转些的时候——大部分在晴朗的日子里——偶尔也回学校和同学室友一起聚聚,没完全远离集体生活。

    第一年里他生活中雷打不动的内容就两样——看书和昏迷。这一年里他摒弃了这个社会上既定的作息,没日没夜的看着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能没日没夜的看当然是看自己感兴趣的。

    他不看近代历史和当代文学,它们对于过去否定的太彻底,对于现在所处时代和进行的事业又说的太好、也太满。大多数学者的终身职责是封闭历史的缺口,把历史说成是向着今天发展,这才有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证明不能什么,同时证明只能什么。”的这种奇怪公式。这些形形色色环环相扣的历史决定论就建立在这片虚妄光影之上。

    昏迷的内容就简单的多,不需要筛选,也不是自己能决定。当阴雨天气来临时十有八九要昏过去;昏迷来临之前毫无先兆,往往是直挺挺的往后倒或前趴。他干脆把书桌拉到床边,以床为凳,万一昏迷也能躺得适得其所。

    02年底他买了台二手电脑,费了很大功夫接通了宽带。查询了资料,他几乎能确定当初袭击他的那五团光球就是一般所说的球状闪电。

    “人们一般认为球状闪电就是一个等离子体球,一些科学家还认为它就类似于那些爆炸时形成的高亮度的等离子体圆盘。典型地,一个球的直径能达到30cm。这么多年提出了许多关于球状闪电的理论,但没有一种理论能够解释它所有已被发现的特性。”这就是所有资料里最终指向的大同小异的概括解释。

    昏迷有两个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醒过来继续活着,这点确确实实,所以他的恐惧不安与日俱减;另个好处就是大大节省生活开支,每次人事不省最短一天一夜,最长七八天也时有发生,除了一天20块的房租之外,其余所有花销全部停止,除了醒来后饭量多了一两倍,也不必到医院复查什么的,总的算下来是非常划算。

    第二年原本打算回学校的,结果一次长时间昏迷——也是最后一次——延误了开学报到期限,他干脆再休息一年。如此又过了两个月,除了到学校旁听一些课程外,接下来就是看着自己的同级同学陆续毕业找工作。旧的一批人走了,而自己还悬在学校里不上不下。寝室里的室友各分东西,年华梦促,音信断、声远飞鸿南北……临别前还天天去三号食堂边的小餐馆放歌豪饮,这是最直接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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