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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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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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这般模样,刘骜顿了顿,很快又笑出来,只是,笑意却冷然。

    这个女子,他曾经以为她与这后宫中人都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她似乎就该是那般灵动温柔的模样,他也想过与她好好过着……可如今,却不知是她变了,还是他从未看清过她。该是后者吧?连自己一向交好的姊妹都可以随意陷害,残忍对待,她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而他,怎么就信了她呢?

    “我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君泱一双眼因震惊而睁得很大,顿了很久才艰难的开口。

    “皇上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刘骜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虽然那一日苏眉为她百般隐瞒,却最终在他的逼问之下将事情说了出来,而之后他在去查这件事情,询问那些宫人,也证明苏眉所说非虚。

    事实上,那些事情是虚是实谁又能真的知道呢?就像刘骜,他眼见的是君泱将苏眉推倒,眼见君泱的钗子沾了血落在旁边,那么便是再是如何他也只相信这个,是这样,他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了那些宫人的说辞,却从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

    而苏眉最是善于揣度人心,她所抓住的,就是刘骜这一点。

    事实证明,她又赢了。

 107你怎么还有资格让我信你?

    是君泱无缘无故跑去了永延殿,是君泱遣走了那些宫人说要与苏眉说些事情,是这样,君泱才会单独与苏眉呆在那屋内,是君泱想起过往再对比现在,看着苏眉模样娇俏于是心生妒意……刘骜心想,或许在君泱的认识里,苏眉就该忍着耐着,将所有的事情咽下不说,就像苏眉委屈道尽了那些,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却不想他早与苏眉说好了要来,而君泱该是没有料到他竟会来到永延殿,于是一时心慌不注意,这才扑着苏眉倒下。之后太医来看,禀报说是早就劝了君泱不要动气不要有些激动情绪,却不想她不止是没有听太医的话,而且还出了那些事摔倒在地,这才导致小产。

    虽然刘骜觉得君泱落得这般模样是活该,但想想那个孩子,终究又有几分不忍,几分怒意。是啊,明明是有孩子的,却为了自己私欲而置孩子于不顾,这般恶毒与轻视,她似乎甚至没有资格当娘亲。

    回想起来,也正是那一天,太医看过下身忽然血流不止的苏眉,眉头皱的很紧,道是她面上划痕无碍,却是龙嗣难保。他忘不了那一日苏眉面上的震惊与委屈,更难忘记,一向笑意明媚纯朗仿佛不染纤尘的她坐在床上痛哭失声。

    刘骜的眉头皱得很深,看着她,似是厌恶,“做便做了,你还要装什么无辜?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说着,刘骜瞥过她额间伤疤,“你不知道会让人觉得很恶心吗?”

    那句话的话音落下,便像是在她的心上落了一道惊雷。

    其实,刚刚醒来,看到他在他的身边,她是真的很开心,而听到他告诉自己孩子没有了之后,她也是真的很难过,她以为这世间不会有比这个消息更坏更让人伤心的东西了……却没有想过,这两种心情,都敌不过他后边说出来的那一番话……君泱从来知道他不爱她,从来知道他的心上没有她,却没有想过,他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

    无视掉君泱霎时惨白的面色,刘骜转身,负手而立。

    “孤与你虽是有交易的,却并不代表孤会事事顺着你,如今你在这后宫里边已经算得上是荣宠无二,但凡有哪些好的东西,孤都会记得叫人留一份送至安处殿,但凡有些时间,孤也总会去陪着你……可你,你做了什么?”

    君泱的头垂得很低,眼底分明是含了泪,唇边却倔强的勾出一抹笑,只是,那笑中隐约带了几分绝望,叫人光是看着都觉得为她难过。

    “你说,你与我有过交易,那你是否还记得,在定下交易之时,你也说过……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会先信我?”

    沉默片刻,刘骜再次开口,“孤没有忘记,但是这般情形,你怎么还有资格要我信你?”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君泱的语气有些急,“你该要信我,我不知道苏眉对你说了什么,但她对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没有害过她,一直都是她在自导自演,一直都是……你不是说,我们的孩子没了吗?那就是她捣的鬼!她说她有孩子,她怎么可能有孩子?她的宫里是有麝香的……对了,还有,还有我的脸,也是……”

    “够了!”刘骜冷声喝断,“你的孩子是她害死的,你的脸是她毁去了,你说她不可能有孩子是假怀孕,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把平儿和马婕妤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去?”

    怎么还有资格,她怎么还有资格?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居然……还是想要信他,还是觉得他可能会信自己。

    君泱声音微颤,含了几分绝望的味道,“是,马婕妤,卫婕妤,那些事情,都是她,真的都是她……”

    见她这般模样,刘骜的面色愈发冷然。

    半晌,落下四个字……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他这样说她,他不信她。

    呵,这般情形,这般模样……这就是他所说的荣宠无二么?

    真是可笑。

    君泱似是全然失了神,微微垂下脸来,她看起来那样无力,几乎要伏到榻上。此时,许是想到从前的片刻温存,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刘骜落下重重一叹,忽然放轻了些声音,面上的表情也终于不似原来那般冷厉。

    “你可知,孤对你最为欣赏的是什么?”

    其实这句话说出口,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有君泱稍微抓住,就算不能得到他的谅解,就算取不回他的信任,但至少也可以不要再这样僵持下去。可是心伤至此,卑微至此,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冻在了冰里,一个人便是再怎样软糯可欺,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情绪?

    她惨然一笑,“君泱身份低微,不敢揣度圣意,但这既是皇上让我说的,那我便说了。”

    刘骜闻言皱眉,一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头,捏得很紧。

    这一时,似乎连周边温度都降了许多。

    而她未有所觉,“既然是皇上让我说的,那我便说个清楚,若是有哪些不对,还望皇上莫要怪罪。”说着,她又是一笑,抬眼,眼底像是有星辰碎开,“皇上欣赏的,是我当挡箭牌当得好么?其实君泱也没有做什么,皇上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的,很多事情,她不说,却不是不知道。

    自太后将她的父亲调任督州之后,她的周边便被插上许多眼线,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督。而这份监督,不止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她的家人,她的父亲,也有波及。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被圈养的猫,看似很受主人喜欢,其实并不受喜爱,主人只是拿她来为另一只喜欢的猫儿挡着灾害,将她摆在前边,是用作挡住灾难的。

    而她在这其中,先是浑然不觉,察觉之后虽有无措,却将他做出的假象错当成了真实,沾沾自喜。真是一只……可笑的猫,明明连宠物都算不上,明明,只是一个小丑啊。

    刘骜沉默良久,望向君泱,而君泱见状只是微笑。

    “君泱妄自揣度圣意,皇上可是生气了,还是君泱猜错了……原来,不是这样吗?”君泱说着,一顿,“若不是这样,那可是皇上曾在睡梦中无意说出的,君泱偶时给皇上带来的伊人似在身侧的错觉?可是皇上需知,那不过是错觉,君泱并非卫婕妤,性子不像,长相不像,哪里都不像,是皇上太过思念,才会这样认为。”

    “你当然不像她,你哪里像她?像你这般女子,当真是心思深沉,处事愚蠢,难看至极。如此,又怎会像她呢?”

    闻言,君泱忽然笑开,极为开心似的,“呵……是啊,君泱自知比不过卫婕妤,却逢皇上错眼青睐,如今想来,真是君泱的荣幸。”

    刘骜的呼吸忽然变重,上前几步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君泱的下巴捏碎才甘心。可君泱却是笑着,很无所谓似的,“皇上,你弄疼我了。”

    “这样激怒孤,你有什么好处?”

    君泱一愣,好处么?

    这句话,她在那一天也问过苏眉,而苏眉的回答不过是觉得开心。而今,她这样对刘骜说话,或许是在存心激怒他,她并不开心,但是,若真再低些身段,求他几句,那样肆意的践踏自己,那就更不开心。

    “没有好处,君泱也没有故意激怒皇上,方才不过是随口说的,若是惹了皇上生气,君泱向皇上道歉便是。”说着,感觉到下巴被捏得更疼,君泱却是手上一个使力掰开了他的手,“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接受君泱的致歉呢?”

    明明是才落了胎,明明是刚刚醒来,明明是很虚弱的。

    他不知道,她掰掉他手的那一刻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也不知道,她回他话的时候是怎样努力着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冷着张脸,明明是好看的眉眼,此时却像是镀上了一层冰霜,隐隐现现在极深极深,极为寂静的冬夜,叫人光是看了,都觉得心底发寒。

    “你真是越发胆大了。”

    原本便是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对着他答话,而刚刚那一下掰开他的手,君泱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倒在榻上,青丝覆上她的面颊,掩住她苍白的脸色那几分凄然颜色。

    她的声音明明是有些颤抖的,说出来的话却硬,“君泱不敢,君泱怎敢?只是事到如今,皇上早也不信我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就算说了软话,皇上信么?”

    “不敢?孤看你倒是敢得很。”

    刘骜站直了身子,冷眼瞥向君泱,“以往见多了你把爪牙藏起来的模样,还真以为你是温婉的性子,如今面皮被撕破,却原来这般伶俐么?当真是不错。世人皆道戏子长袖善舞,善于逢迎,却是冷血无情,如今看来,你也不遑多让……”

 108发落掖庭

    后边的话君泱没怎么听清,她轻轻闭上眼睛,似是疲累,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可是心是累的,脑子却无比清醒。

    对,你说的没有错,我是戏子……你曾问我心底有谁的那句话,我没说完,如今我的这番解释,我说完了,你却是不信。曾经我对于未说的那番话有那么多遗憾,如今想来,那些遗憾似乎也变得可笑。就算我说完了又如何?你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你不知道吧?你与我谈作交易的那一场戏,我应了,我原是想与你逢场作戏一辈子,而报酬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我想要你一个简单的笑,哪怕只是逢场作戏的一个笑,我也很甘心。事实上,曾有那样一段日子,我以为我达到了,我以为自己真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却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其实被来就是假的,一场戏而已,是她当真了。

    “怎么,你还是不知悔改么?”

    你从来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对你的心情。

    “既是这样,那么从明日起,你便搬去掖庭长巷里边住着,这安处殿……呵,你这种人,断然是不配的。”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一直想说,也曾经趁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耳边说过无数次,不敢奢求能让那些话带着我进入你的梦里,只是因为不敢对着清醒时候的你说明白,却又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想要的是什么,地位,权势?若是这样,那么很好,即日起孤便拿去你的经娥名号,你想要的那些,孤不会让你得到半分。在那长巷不比冷宫,却更胜冷宫,那些滋味,你且好好尝着,好好受着。”

    以前觉得遗憾,如今想来,却是感谢自己没做那些蠢事。不然,你该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呢,讥讽,还是嘲笑,亦或是……觉得我可悲?不论如何,我相信你,相信……相信你总是不会信我的。

    “那才是,你应该得到的。”

    以前我以为单独的一份爱情是不会死的,会死亡的爱情,那里边都该有两个人。

    可如今看来,还是我经历太浅,看得太少。

    谁说的……

    一个人的爱情,就死不了呢?

    你看,它死了。

    “死了,灰飞烟灭,消失得干净。”君泱喃喃着,“真好……”

    室内仍是灯火通明,那烛光彻夜未曾熄灭,刘骜走的时候没有将门带好,于是总有风吹进来,夹着寒气,夹着孤冷,吹灭了门前临近的几豆烛火,最后袭至榻前,钻进了君泱的衣领……一片孤冷。

    这样绝望的感觉,直到很久以后,君泱还记得。但是,纵然到了很久以后,君泱却还是没有办法将这种感觉形容出来。

    只能说,那种感觉叫做绝望,却始终说不出当初是有多绝望。只能说,当时感觉很冷,却仍旧想不起那是多冷,是严寒刺骨,还是倒回春寒。

    不愿回想,不想回想……

    于是,后来提起,君泱也不过寥寥几个字随意带过,极尽轻描淡写。

    她说,“哦,那个时候么?嗯,很冷,很难过。”

    第二日,君泱被发落掖庭,而与此同时,苏眉被封为婕妤,赏赐锦绣珍馐。

    这宫院深深,本就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每个在这里边的人,都是被困在一个四方的院子里,抬眼看见的天也只是很小一块,长久下来,大家都几乎要忘记那广阔无边的天空该是什么模样了。那样的地方总是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纵然是有人相伴,也未必能比自己晒个太阳更加温暖。

    既然都是狭小的,那么再小一点,也没有什么分别;既然都是冷的,那么再刺骨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同。

    君泱抬眼,看见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天,却很蓝,飘着一朵很小的云。她的眸光依然清亮,蓝天白云依然可以倒映其中,闪烁出看似希望的光。

    可是,那眸底深处,却是满满一片死寂。

    “经娥……”

    君泱回眼,对上温晚温采满是关切的眼眸,却没有多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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