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有主-奴婢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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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花有主-奴婢不侍寝-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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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写了这些信?
  又是要寄给谁的呢?
  答案很快就摆到了眼前——只听杜茶薇吩咐道:“拆开,从最底下那封开始念。”
  “这样……真的好么?”漆上火漆的信,显然十分的要紧,由她来念真的可以?
  “我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了。”杜茶薇苦笑,“这些信……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敢拆,怕拆了会分神,会意志不坚,会乱心。可事到如今,如果再不拆开,只怕我这辈子……也无法知道里头写的什么了。”
  “我知道了。”卫茗不再顾忌,将这厚厚一叠全部抱出来,翻一面,从最初压箱底的那封开始拆起。
  这一封里头只有两页,揭开信纸,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利如刀锋。
  “茶薇,”卫茗念出排头二字,目光微微斜了斜躺在床上的杜茶薇,见她安详地闭着眼,呼吸平静,便继续念道:“这已是从杜鹃镇折返的第三个月,京城的盛夏已渐渐逝去,落叶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宫墙边,屋檐下。我不禁在想,身在南方的你,是否还在暖阳中,为来年的茶叶做打算呢?今年的茶叶……一定卖得很好吧?”
  读完这充满生活琐事一般的第一页,卫茗顿了顿,盖上了第二页——“依着你的性子,兴许这封信,你永远不会拆开。你本就是那样爱恨分明原则坚定的女子……我的存在,或许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困扰吧?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写,会一直写……写到我不会再想起你为止。是的,茶薇,我十分想念你。”
  年至此,卫茗声音略微低了几分,像是被写信者的思念所触动,愣了一会儿,再看落款,一个孤零零的“宁”字镶嵌在信纸的右下角。
  宁……自黄帝陛下百里镜宁登基后,天下百姓的名字都必须避讳“镜宁”二字而改名。
  能堂而皇之用“宁”字的,恐怕也只有黄帝陛下一人了吧?
  正猜测,忽听杜茶薇低喃:“不是困扰……”
  “……”卫茗将她的低喃一字不漏地听到耳里,默默拾起第二封,“茶薇,十二月的京城,已是银装素裹的一片。不知杜鹃镇的冬日是否也同京城那般下雪,是否也像初夏那般迷人呢?如果可以……真想去看看。可半年前那次抽身,使得政事堆积如山……我似乎已经抽不开身了。茶薇,如果我明年能够去看你,你愿意出来见一见我吗?我十分想念你。”
  落款依旧是个“宁”字,这次加了日期——安平三年十二月。
  安帝陛下登基的第三年。
  杜茶薇听完闭着眼,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都说了不会见你了……”
  “……”长辈的事不好过问,卫茗怕时间来不及,急急地拆开第三封,“茶薇,你家的茶叶今早已经送到了,清香淡雅,却少了份甘甜……我想,一定不是茶的问题。我这才意识到……一年前你亲自泡的那杯茶是多么的可贵。那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茶,可我却未能细细品它。茶薇,很多事,是否便如同那杯茶一样,过去了才开始无尽地回忆它的味道?可我明明在它最甘甜的时候便想留住它,却为何在这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依旧日日夜夜的缅怀它的味道?茶薇,我留不住你,我却十分想念你。”
  “……”杜茶薇闭着眼抿唇,微微颦眉,没有吭声。
  卫茗瞥了她一眼,沉默地拆开第四封,指尖微微颤抖。
  读信的人已经被男子的深情震撼住了,不知听信之人是何感想?
  她注意到书信之人从头到尾都用的是“我”,而非他应该的自称——“朕”。
  他一直,在以一种很卑微的身份,述说着自己的哀思,且不求回应。
  姨那么多年都没有拆信,或许是对的。
  至少,她无法想象……在面对这样一位男子的深情时,要用怎样的定力,才可以坚守自己的心不轻易乱掉原则。
  很快,第七封信给了她答案——“茶薇,安好?这已经是我离开杜鹃镇的第三个年头了。今日是景虽五岁生辰,这孩子在生辰宴上一直不言苟笑,却被大臣们夸奖日后必成大器。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孩子从小便是如此一板一眼,不与我亲近。我想,无论是身为丈夫,亦或是身为父亲,我都是失败的吧?”
  卫茗在这时微微停了停。
  空气中凝着一股子静,只留了房中二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然而,即便是局外人,卫茗亦能感觉到杜茶薇情绪中的变动。
  这份很纯粹的感情,夹杂了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存在,便注定是根刺,于谁都是痛。
  为了不让这份死沉的安静继续下去,卫茗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第二页,继续道:“不过,五岁的景虽,让我回忆起了五岁的小茶。那丫头一定也已经长高变漂亮了吧?呃……”卫茗见自己的名字忽然被提及,抽了抽嘴角,“茶薇,我还记得,六年前我曾跟你预聘了小茶做儿媳,如今我家景虽有模有样绝不会差了去,不知当日戏言可曾作数……诶!!”卫茗读至此,大惊失色望向杜茶薇,“姨,这事……?!”
  “当年的确有此一说。”杜茶薇睁开朦朦双眼,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曾跟你提过的娃娃亲么?就是他。”
  “可是他、他……”不是说着玩的吗?不是直到她入宫前都了无音讯吗?!
  “一入宫墙深似海,我不知晓那位太子殿下的为人,不敢将你轻易托付出去。”杜茶薇正色道,“所以我一直告诉你,你的婚事你做主,除非到了你无论如何也嫁不出去的田地,届时再行考虑这桩口头上的婚事。”
  “……”原来太子殿下竟然是杜茶薇口中“嫁不出去再考虑”的备用么……
  等等!她与太子殿下在十九年前就有了这等说着玩的婚约?!
  又听杜茶薇悠悠道:“这么多年了,你在宫里想来也见了太子殿下不少次,他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杜家并不是强悍的母家,至少比起那些个官家小姐来说……还不够硬。就算镜宁依诺为你二人指婚,太子殿下如果对你无心,你日后定然也很艰难。”
  “那个……”卫茗面色一赫慌慌张张起身,望向房门的方向,声若蚊鸣:“他在外面……”
  “呃……?”杜茶薇不明所以,“谁?”
  “太子殿下……在外面。”卫茗诺诺,心跳如打鼓,“您要见见他么?”咦?这对话……这场景,怎莫名的诡异?
  就好像是……
  见!父!母?!
  杜茶薇错愕,末了了然一笑,“竟是如此……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想来百里镜宁不会派自己的儿子来这种地方,堂堂太子殿下,更不可能是被自家侄女拖来的。
  能出现在这里,便只有一个原因了——他自愿跟着卫茗来的。
  其心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景虽安静地立于‘门’外,全身*的,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淡然地接受着众人质疑目光的洗礼。
  卫芒立于他身侧,已不止一次从头到尾细细打量这位姐姐领回家的男子。
  相信在场众人都跟他一样,在心中存着同一个疑问——这个气度不凡的俊美男子,跟姐姐卫茗是怎样的关系?
  姐姐常年都在宫中,除了那位年逾不‘惑’的皇帝陛下,应该不会再接触到其他的男子。可见他与姐姐之间的举止‘交’谈,却不像是初识。
  “公子,”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何人,跟小茶是什么关系?”
  景虽目光偏转向问话之人,只见一‘妇’人立于人群前面,眉目间隐隐有卫茗的影子,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他。
  那眼神……就仿佛他是一块待价而沽的商品,少一斤一两都会被轰出去。
  “我是……”景虽话到口边,又吞了下去,“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此时的杜家里头人多口杂,他目前处境并不乐观,过多暴‘露’身份百害无益。
  但他却不知,他越是如此,越让人觉着猫腻。
  卫茗出面才能解释的关系……
  这之后的意味,不言而喻了。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他身份时,卫茗忽然出来,直直走到他跟前,埋着头低声道:“我姨她……想见见你。”
  “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身后的众人沸腾了——将卫茗抚养大的杜茶薇主动提出要见这个卫茗带回家的陌生男子,这不就是养母见‘女’婿的意思么!
  进屋后,景虽一眼便瞧见了‘床’头那位正试着撑起身的‘女’子,容颜憔悴,并没有自己多年想象中的那样倾国倾城,只是一颦一笑间亲和力十足,即便知道此‘女’是导致母亲多年来独守空房的罪魁祸首,他也无法狠下心去记恨她。
  “就是他么?”杜茶薇虚弱地问道,仔细地瞧了瞧‘门’口站着的全身*的年轻男子,试图在他身上寻找着其父的影子。
  但,很难。
  景虽在相貌上更似林皇后一些。
  “嗯……”卫茗点点头,坐在她身边朝景虽使了使眼‘色’,带着请求。
  景虽意会,赶紧上前来与她一起扶杜茶薇起身。
  杜茶薇自然注意到二人间的互动,不由自主地扬起欣慰的笑容,抬手搭在景虽的手背上,“这些年,辛苦你了。”因为她的存在,安帝或多或少怠慢了他们母子二人。
  “……”景虽抿‘唇’,不知该说什么,低头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手背上的纤手,苍白瘦骨嶙峋。
  “今后……还请再辛苦一下。”杜茶薇颤颤巍巍捉起卫茗的手,搭在自己手背上,然后‘抽’手,让两个年轻人的手合在一起。
  景虽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杜茶薇话中“辛苦一下”的深层含义,半惊半喜地抬眸看向她,却见她已疲倦地闭上了眼,低低喘着气。
  卫茗先是一愣,来不及有其他反应便察觉到自家姨气息减弱,赶紧唤她:“姨,姨!”
  “还活着呢。”杜茶薇闭着眼浅笑,“你把他送出去,继续念吧。”
  “我在这里陪她。”景虽不想走。
  念及信的内容乃是景虽的父亲写给另外一名‘女’子的思念,卫茗摇摇头,苦笑:“你在外面等等。”
  接收到她眼中的恳求,景虽最终站起了身,走出房‘门’,站在了‘门’口。
  里头响起了卫茗念信的声音,一封又一封,时不时停顿一下,然后杜茶薇会说两句……
  渐渐的,信的内容在他耳边恍惚,卫茗也不再停顿,越念越快,越念越轻,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念信声音中的哭腔与哽咽。
  然而,卫茗却没有停,哭腔渐重,声音沙哑。
  景虽转身踏进房‘门’,走到她身后,轻轻拥抱住了她。
  “已经,够了……”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身份与审问
  
  杜茶薇去世,卫茗伤心欲绝,在守灵时一头栽在了蒲团上,一病不起。
  恰好这几天杜家的亲戚较多,慰问病情的三姑六婆来了一拨又一拨。但最想守在她床畔的景虽,却因为挂了个“外人”的身份,始终无法踏进卫茗的闺阁。
  就在此时,卫芒找上了他。
  “杜家这几日事情较多,怠慢了公子。”开场白是致歉,“还请公子勿怪。”
  “没事。”景虽也不跟他客气,静待他的下文。
  “如今是杜家的非常时刻,实不相瞒,公子不明不白住在这里,着实尴尬。”卫芒抬眼,目不转睛盯着他,脸上丝毫没有歉意。
  景虽知晓他这是要询问身份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我如何才能明明白白住在这里?”
  “至少请公子先报上身份与名讳。”卫芒不跟他啰嗦,“当初我母亲询问你时,你让姐姐自己来解释。但姐姐现在病着,还请公子自觉些吧。”
  听他提到卫茗的病,景虽心头一紧:“卫茗她还好吧?”
  面前男子眼中的担忧与关心不是假的,卫芒的盯视微微颤了颤,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声音低了几分:“公子,还请不要转换话题。”
  景虽见他不说,一咬牙道:“我是林家的人。”母亲乃是林家嫡出的大小姐,他这么说倒是没有错。
  卫芒转了转眼珠子,皱眉:“前两日林家的船在码头出事,跟你有关吗?”
  景虽毫不隐瞒点头,“是我的船。”
  “据说船沉了,林家的当家现如今还下落不明……”卫芒沉吟,瞬间明白了什么,“姐姐跳下去救你了?”所以当日二人全身才*的。
  “嗯。”景虽点点头,“林家的当家已经找到了。”据说林果儿憋着一口气自己漂到了岸边,跟附近林家的势力接上了头。
  “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卫芒质问,生怕他会给杜家带来祸端。
  “……”景虽远目。
  “我会查清楚的。”卫芒冷冷道,“在那之前,还请公子不要随意走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在这里的事知道的人越少,杜家就越安全。
  “让我见见卫茗。”景虽急急道。
  卫芒摇头拒绝:“姐姐卧床休息,衣衫不整。闺阁之地,还请公子为姐姐的名节着想,不进的好。”
  他拿卫茗的名节为由,景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卫芒查出了端倪,这一次开门见山道:“林家如今的后人只有当家的一对双生子,林家少爷尚才九岁。不知公子算哪门子的林家人?”
  “我的确是林家人。”景虽一口咬死。
  卫芒不听他狡辩,继续道:“据我所知,林家这次倾家转移,甚至出动了当家的亲自坐镇千里舟打前锋。而出事的……又恰好是千里舟。当家的不会不知凶险,却执意像躲债一般往前奔,便只有一种解释了——她在保护谁。”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利了几分,“公子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吗?”
  “……”景虽直了直身子,直到此刻才好生地打量起卫茗这位十六岁的弟弟来。
  身为杜茶薇亲点的新任当家,卫芒的敏锐与推断能力在他这个年纪无疑是出众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隐瞒,供认不讳:“她在保护我。”
  “平时与林家有利益关系的人不少,”卫芒开始从商人的心态开始分析,“但是能让林家倾家陪伴,开出了千里舟护送的,一定不是一般的人。能带给林家这么大利益的,除了皇族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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