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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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令香-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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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刘协感慨着,随即说道:“令君,朕可以准你辞去官职,但是你先别急着回乡,朕还要赐婚。”
  荀彧不禁愣住:“陛下,臣再无纳妾之心,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协摇头苦笑着:“不是你的,是长倩和曹操之女曹阳的婚事。”
  “这是内人向陛下要求的吗?”荀彧问道。
  “自然不是,是曹操从邺城让人递来的折子,他希望由朕出面赐婚,这样两家脸上都有光彩。所以,先恭喜令君了。”刘协岂会不知,曹操此举是在拉拢荀彧,可是只能任他心意。
  荀彧回到家中便将赐婚的消息告诉夕环,她阴了好久的天终于放了晴:“文若,看来是我太过紧张,现在你很安全了。”
  “环儿为何这样认为?以后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荀家岂不是都跟着败坏名声。”
  “文若,你知道为什么你几次三番与他作对,曹操都对你一再忍让吗?除了你曾经帮他统一北方,举荐人才之外,更重要的是令君贤明在外,说话的份量举足轻重。现在是非常时期,曹操一心想要称王称帝,他希望大家能够心悦诚服、诚心臣服于他。尽管没有人明着和他作对,但是暗地里怕是不少人在议论,所以,如果令君站在他这边,他肯定喜不自胜。这个婚礼,其实是曹操早就绸缪好,以此来拉拢你的。”夕环笃定地分析着。
  “所以,我一定要接受吗?”
  “曹操知道你忠心陛下,如果自己来提亲,你肯定很为难,所以他希望让陛下出面,这样你便不会拒绝了。”
  “你好像很了解他的心思。”荀彧暗暗地吃起醋来。
  “荀文若,你再吃这种没来由的干醋,我就把你扔醋缸里去。”夕环白了他一眼。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觉得我们家的环儿真是足智多谋。”荀彧佩服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会是曹阳?”
  “曹操其他妻妾所生的女儿大都年纪还小,只有邹夫人的女儿曹阳,她刚过及笄之年,是最合适的人选。”夕环解释道。这里的邹夫人,自然指的是张绣的寡婶邹氏,曹阳就是她和曹操的女儿。
  “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对于这个曹阳,夫人有什么看法?”荀彧给她倒了杯水,继续问道。
  “邹夫人性情温和,当年丁夫人横加羞辱于她,她都没有丝毫反抗,只是一个劲地哭。我觉得曹阳应该和她娘一样温柔知礼,堪当荀家儿媳。一眨眼长倩都要大婚了,时间过得真快,文若,我是不是很老了。”夕环躲到荀彧怀里,沮丧地说着。
  “不管多老,你都是我的新娘。现在,我无官一身轻,以后可就要天天在家陪着你和粲儿了。”荀彧揽住她的腰,深情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暗起杀心

  许都城内的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围观的人群在嘈杂的爆竹声中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荀恽一身红色喜服,神情淡然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他身后不远处是新娘的大轿,里面坐的正是妻子曹阳。一路从邺城迎亲过来,荀恽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可是来送亲的曹丕,却是神采飞扬。
  上次秋闱,长倩一箭射死一头梅花鹿,而且陛下还将他的御用宝弓赏赐给他,可以说出尽了风头。曹丕早就暗自和荀恽较劲,他不信自己这个丞相之子还抵不过尚书令之子。
  整个迎亲队伍围着许都城转了一圈,才回到荀府。荀恽刚下马,门口的家丁立刻放起了爆竹,就这样荀恽拉着曹阳的手,带她走进了家门。因为联姻的两家,在朝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前来恭贺的人自然很多。
  “恭喜令君。”各种祝福、道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恭喜荀世叔。”这个是曹丕说的。
  “子桓一路劳顿,辛苦了,先去里面坐着吧。”荀彧微微笑着。
  “陛下驾到。”特有的公鸭嗓子传来,来往的人群立刻安定了下来,纷纷跪下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一身便装,笑容可掬道:“诸位平身。”
  荀彧忙上前陪在刘协身边:“陛下亲自到来寒舍,臣深感荣幸。”
  刘协打量了荀府一番,点头称赞道:“这里果然是寒舍,当朝的尚书令居然住在如此朴素无华的房子里,实属难得。令君一生清贫,又是大汉股肱之臣,朕只是略备薄礼,恭贺令郎新婚。”说着,便让随行的太监将礼物递给荀彧。
  荀彧接过陛下的贺礼,恭敬地说道:“谢陛下圣恩。”
  “朕四处随意看着,令君和夫人先迎客便是。”刘协说着便走开了。夕环看刘协走开,便对荀彧小声说着:“文若,我去陪着陛下,以尽地主之谊,这里交给你先忙着。”
  曹丕很快发现了荀彧身边的女子,只见她风采依旧,正低头和荀彧耳语着什么。曹丕不禁怔住,那不正是父亲朝思暮想的环夫人吗?原来她果真在这里。
  “恭喜环姨娘。”曹丕来到夕环身边说道。
  “如果大公子眼里有我,不妨就叫我荀夫人吧。”夕环知道曹丕他们母子联手毒害冲儿,所以并不想特意和曹丕拉交情,只淡然说着:“陛下在里面,先失陪了。”夕环转身进去,陪同在刘协身侧,曹丕被晾在一边颇觉得没有脸面。
  曹丕以为在邺城父亲使用天子仪仗,只有令君一人敢站出来,今日到了许都,不会有人不尊敬他,偏偏刘协一来,曹丕显得格外冷清,根本没有人敢和自己攀谈。原来,果然不出爹爹所料,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随波逐流。
  “一拜天子,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曹丕正暗自思忖着什么,里面的妹妹已经和荀恽行完了大礼。
  酒宴完毕之后,刘协就回宫去了,曹丕尝尽了受人冷落的滋味,便提出告辞。荀恽挽留道:“曹世兄,如若不弃,不妨再留宿一晚。”夕环始终没有开口,曹丕看女主人一点不热情的样子,反而坚定了留下来的想法:“那就谢妹夫好意。”
  曹丕一人住在西厢房里,他站在窗前看到不远处荀恽的屋子红烛高照,心里越发觉得冷清。沉沉夜幕笼罩下,阵阵凉风从外面吹来,曹丕更加没了睡意。黑暗中,他睁开的眸子,像极了前来寻找猎物的鹰鹫。
  不远处,好像有小孩的啼哭声传来,曹丕反正无聊,便循声而去。他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果然看到一个小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哭着。曹丕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小孩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就停止了哭泣,叫道:“娘。”
  曹丕仔细地打量着他,蓦然发现他的一双大眼睛竟然长得和冲儿很像,小孩也看清了来的人并不是娘,不由大声喊着:“有坏人,有坏人。”曹丕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弟弟,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哥哥。你不要再叫了,我求你了。”
  荀粲因为被捂住了嘴,不能再说话,只能继续哭着。曹丕却做贼心虚,以为是冲儿来找自己报仇,竟然想着要掐死他。曹丕嘀咕着:“仓舒,不要怪哥哥狠心,你聪明伶俐,爹爹又那么喜欢你,何况你娘还夺走了我娘的宠爱,我只能送你上路。”
  荀粲脸涨得通红,再也没有力气哭泣,只能偶尔干咳着几声。夕环猛然推开门,看到曹丕的所作所为,连忙上去一把夺过荀粲:“曹丕,你在做什么,你害死了我一个儿子,还想再害死另外一个吗?”
  夕环不停地给荀粲拍着后背,让他慢慢顺过气来,曹丕却若有所悟,问道:“这是你和令君的孩子?”
  “和你没有关系,如果粲儿今日有什么危险,我拿你抵命。”夕环满脸怒气地指责道。
  “荀粲?你这个不贞洁的女人,父亲为了你,不惜重金派人寻找。你倒好,在这和别的男人生了个野种,我今日非替父亲出头,杀了这野种不可。”曹丕见只有夕环一人,便将往昔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粲儿他不是野种,曹冲才是野种。你和你父亲一样,蛮不讲理,阴狠毒辣。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快滚啊,滚回邺城去,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们。”夕环将荀粲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曹丕抢走。
  “走就走,最好你不要后悔。令君几次与我父亲作对,以后父亲称王称帝,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我看你还有什么靠山。”曹丕恶狠狠地说着。
  夕环不禁被曹丕吓住,可是气势上还是不肯退让半分:“你以为你杀了所有人,便能光明正大地继承他的一切吗?我告诉你,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冲儿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
  “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曹丕甩着袖子,便骑马连夜奔回邺城去了。
  荀彧听到争执的声音,连忙赶了过来。可是他只看到夕环抱着荀粲瘫软在地上,不由分说便将她们母子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夕环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在荀彧怀中哭泣起来:“文若,我惹恼了曹丕了。”
  “环儿不要担心,子桓多行不义,他不敢拿你怎样,一切有我在。”荀彧温柔地说着。
  如果文若不在了,又会怎样呢?夕环头痛地厉害,不敢再去想这种可能的事情。“曹丕阴毒,却句句戳中要害,他知道荀令君是我的软肋,只怕他为了报复我而伤害令君。万一,他回去在曹操面前,胡乱说着什么,借他父亲之手杀了文若,我又该怎么办呢?”她这样想着,越来越没有头绪。
  “粲儿还好吗?”荀彧摸着荀粲的头,不放心地问道。
  荀粲仍然害怕不已,反复说着:“他是坏人。”
  “粲儿别怕,娘这就去替你杀了坏人。”夕环忽然擦干了眼泪,异常坚决道:“文若,我要去邺城,我要向曹操揭发曹丕还有他娘卞氏的罪行,我要他们替冲儿偿命,还有替我的粲儿出气。我不要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
  “环儿,不要去。我不想你去邺城,我宁愿自己死都不要你低头去求他。”荀彧的话很轻,却沉重地敲在了夕环的心上。
  夕环闭上眼睛,眼泪登时顺着脸颊流到唇边,味道像黄莲一般,苦涩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临终受辱

  古老浑厚的编钟声混杂着清脆悦耳的击节声,在铜雀台内此起彼伏,婉转回荡。眼前的美女身姿婀娜,穿梭如云,她们梳着高耸入云的汉宫髻,越发显得娉娉婷婷。曹操记得,曾经有个女子也如此穿着,只是眼前的这些人总不及她清丽脱俗。
  那个秋日的晚上,她一袭白衣,十指纤纤轻抚琴弦,更兼眉眼中数不尽的忧伤,还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让曹操一生都难以忘怀。环夫人过来替他把盏,曹操却忽然止不住地流下眼泪。他叫她“环儿”,可是她却不是对的人。
  “公子,丞相身体不适,现在不想见任何人。”门口的守卫将曹丕拦截了下来。
  “让我进去,我保证我进去了父亲一定会好起来。”曹丕恳求着。
  “我等奉了丞相之命,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好,既然如此,你帮我进去给父亲带句话,就说我找到了仓舒的娘了。”曹丕几近央求道。
  曹操听了之后,立刻放下酒樽,对守卫说道:“让子桓进来见我。”曹丕倒是不慌不忙,他先向曹操问安,然后还说了送亲的情况。曹操有些不耐烦,只问道:“她现在在哪?”
  “这…姨娘现在在令君那里。”
  咣当一声,曹操将酒樽摔在了地上,怒吼道:“快叫人,包围令君府,老夫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曹丕连忙制止道:“不行啊,父亲,姨娘和令君生了一个儿子叫荀粲,估计你用蛮力姨娘她是不会跟你回来的。”
  “什么,居然生了儿子?”曹操头又疼了起来。
  “父亲,你别动怒,当时儿子在送亲的时候已经指责了姨娘对你的不忠,我甚至说荀粲是野种。可是姨娘她…”曹丕扶着曹操坐了下来。
  “她说什么,你能不能一次说完。”曹操没有好气道。
  曹丕正是要他这种反应,继续道:“姨娘说荀粲才不是野种,曹冲才是野种。我跟她说父亲在邺城对她甚是想念,可她却说根本不屑父亲对她的爱。”
  “哈哈,冲儿在她眼里居然是野种,难怪她不会回来参加冲儿的婚礼,她眼里根本没有我,没有冲儿。”曹操愤怒地说道:“她是不是只认荀令君,只想跟他过日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父亲,儿子只是看不过父亲的一片真心被姨娘视如草芥,忍不住替父亲辩驳了几句,姨娘就连夜将我撵出荀府,还说让我此生都不要再踏入荀家。”曹丕装作委屈不已的样子。
  “反了天了。”曹操气愤不已:“依子桓之见,该当如何?”
  曹丕早生一计,附在曹操耳畔低语道:“姨娘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有令君替她撑腰,如果令君一死,姨娘一个女人家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曹操似乎心有不忍:“令君好歹与我共事二十载,何况他一身正气,为父实在不忍因为私事让令君殒命。”
  “父亲,你就是太重情义了。令君暗藏环姨娘,几时对你坦白过?而且父亲上次在铜雀台赐宴,令君居然当面指责父亲,不留一点颜面。父亲为了笼络令君,特地将妹妹许配给长倩,可是令君他们根本不领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曹丕见曹操仍狠不下心,只说道:“如果令君一死,姨娘说不定就会安心地回到父亲身边。”曹操只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秋意渐浓,树上的落叶早就脱落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甚是丑陋。荀彧没有政事缠身,终日与夕环相处倒也融洽,只是生活向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快请荀令君接旨。”宫里的太监喊着。
  荀彧便携夕环从书房走出,双双跪下。太监高声朗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荀令君功高盖世,心系黎民,朕不忍遗贤才于野,擢升令君为光禄大夫,持节。”
  “臣谢陛下圣恩。”荀彧接过圣旨。
  太监又笑道:“丞相正发兵南征,陛下口谕让令君前去劳军,鼓舞士气,望令君极速前往。”
  “臣遵旨。”
  待太监走后,夕环不禁与荀彧面面相觑:“本来你已经是一介布衣,怎么陛下忽然想起来封了你官职,现在更让你去劳军,到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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