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又被一路兵挡住去路。锦缡理也不理直要往枪口上撞。挡着她的卫兵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她前进一步对面的兵便后退一步,渐渐卫兵们绕成一圈将她包围在里边。锦缡见这架势干脆加快脚步。
她厉声问那卫兵:“说!季少爷去了哪里?”
那卫兵回头一望,锦缡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心知也就是那个方位没错了。她一把夺下卫兵的枪照着他腹部猛敲一下,卫兵吃痛,她借机快步走过去。
后面的卫兵没有再跟上来。
锦缡一路行着,渐渐听到几声惨叫伴着浓重的呼喝,她心中一凛,再往前走去绕过一排矮房和一排槐树,果然看见空旷的教练场上两个身影打斗在一起。再远处还有两队跑步的士兵在喊着响亮的口号。
起了风,教练场上扬起沙尘,锦缡掩着嘴巴咳嗽两声,走了过去。
郎坤北远远瞧出是她,除了她还有谁有那个能耐闯进来他的军营呢!还闯得理直气壮趾高气扬的!郎坤北两把将季嘉瑞翻到在地,但是却没有停手的打算。
锦缡不声不响地走着,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心都揪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到了近前却因走得急不知怎的抻着了一下,腹中一痛。
郎坤北多少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分了神的,他再一回头时正好见锦缡双手捂着肚子弯下身去。郎坤北慌了,回身就往她这边赶。
季嘉瑞吃了亏不肯罢休,他爬起身上前一脚踹到郎坤北膝弯上。郎坤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单膝跪在地上,他低骂了一声,连头都没回起身向锦缡跑过去。他步履间卷着沙尘,跑得风风火火的。
两人不知在这场上打得有多激烈,郎坤北跑到锦缡身边的时候带过去一股子土灰,锦缡掩住口鼻直起身,坦然地看着他,仿佛刚刚那一阵痛苦并不曾发生过。
郎坤北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她竟敢装痛骗他?好啊!他懊恼地转回身二话没说扯过季嘉瑞一拳挥过去,嘉瑞侧身一躲两个人又打起来。
锦缡看着郎坤北比之前更加打得发狠,嘉瑞哪里是他的对手?果然郎坤北又扫过去一腿把他踢翻在地,嘉瑞将吃进的一嘴泥土连着血水吐出来,面上青一块紫一块,西装皱巴巴的,领结也被扯烂。然而他在气势上不输郎坤北的,他是被气昏了头脑,恶向胆边生,什么都豁出去了。
锦缡跑过去抱起嘉瑞,恨恨地看着郎坤北:“你也是个军人!白练了那一身的功夫合着专门是欺负人的!”
郎坤北的嘴角也青了一块,可能是被嘉瑞出其不意给打的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锦缡和嘉瑞两个:“你再装一次,再装一次我就放过他。”
锦缡抽抽鼻子:“我哪里有在装……”
季嘉瑞翻身起来推开锦缡:“这是我和他的账,迟早要算一算,你一边待着去莫误伤了你!”
郎坤北又是一拳招呼过来。锦缡想也没想抬腿迎上去。郎坤北反手抓住她的脚推回去,锦缡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稳。郎坤北回头高喊一声:“来人!送季少爷出去!”
立时有一队兵过来不容分说地架起季嘉瑞朝外走。他气得破口大骂:“郎坤北你个畜生!你把她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季嘉瑞这辈子和你没完!畜生!你这个畜生……”
锦缡听他声嘶力竭的叫骂声听得直揪心,而面前步步紧逼的郎坤北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
郎坤北甩掉沾满灰尘的上衣,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衬衫。但是他的身子是在冒着热气的,就像被怒火烧滚了的身子。他还觉得热似的,把衬衫下摆翻起来,一低头,就着衣裳使劲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锦缡的视线往下滑着,看见了方方块块的腰腹,微微发红,也泛着热气呢。
郎坤北的怒斥拉回了锦缡的心神。“昨天滑那一跤没摔疼你,现在还敢和我动手,锦缡,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派人跟踪我?”锦缡仍小步后退着躲过他欺近的身子,手紧紧抓着大氅,上边的薰貂毛都被她抓下来了一撮。
郎坤北看着眼前的她,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就是那双眼睛,对着他的时候从来都只会流露出两种神色,要么是警惕与提防,要么是探寻与审视。
他平静而坚决地说:“我得护住自己的孩子,不是么?”
锦缡一听这话立时激动起来:“你还认他,你还好意思认他!你能不能别尽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孩子是你的,丢出去的脸却是我的!是我锦家的!”
郎坤北的拳头捏地直响,骨节处泛起青白色。面上也在极度地隐忍着。
锦缡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你要打我……那便尽管来打!”
锦缡话音没落就被他打横抱起来,一路抱进了他的办公室。
锦缡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与她的是颇不同的。相比之下她那一间少了不少人气儿,她没事的时候几乎从不去营里。
锦缡抹一把眼泪,头上仍扣着大氅上的帽子,一圈暖融融的银狐毛遮去了大半边的脸。郎坤北两指揪住她尖尖的帽尖往下一扯,把她的帽子扯下去了。
锦缡蹙着眉把脸转向另一边。他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转回来,将她的脸左翻翻右看看,锦缡水汪汪的眼睛也不住地喷着火苗子。她看着他的火是一点点消了,消得莫名其妙,而这股火却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她身上,她掰开郎坤北的手要走,他不放她,拉着她走到他的座椅旁,锦缡以为他是要让她坐的,没成想他自己却一屁股坐上去,动手解起了她大氅的扣子。
锦缡惊得双手环抱在身前:“你干嘛?”
郎坤北嗤笑一声继续解着。“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跟只花猫似的,一边长了几根胡子,我可没兴趣跟你干些什么。”
他把她的大氅脱下来放在办公桌上,锦缡的脸憋得通红,死死盯着他。委屈,又不可抑制地涌上来:“你还好意思说……我挨打了,我娘打我,我爹不理我,你就乐了……”
郎坤北没理她。大氅里面是一身琥珀色的褂裙,褂裙里面还有一层夹袄。他办公室里火盆生得旺,锦缡倒不觉得冷。
郎坤北双腿分开,微微弓着肩背正好能平视她的腹部,他将她又拉近些。
郎坤北的睫毛微微忽闪着,鬓间还有汗意,发上晶莹闪亮的,十分专注而仔细地隔着衣服望着拢起的浑圆。锦缡则只管低头看着他,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有的落在他头顶,他抬手来给她抹一把。他的手有些粗糙,手劲也大,锦缡的脸很痛。
然而锦缡看着他,看着看着怒气竟也凭空消了,也嗤笑了一声。
郎坤北头也不抬地说:“哭也是你笑也是你,麻烦!”
锦缡没忍住笑,咬着唇把脸转向一边,语气轻飘飘的:“就像你能看见似的。”
郎坤北愣了几秒,低笑一声:“那还不容易。”
锦缡怔怔的,直到肚子上传来一点温热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滑进了小褂里边,不紧不慢地探索着。同样粗糙的手掌,怎么放在她脸上就那么用劲,放到肚皮上就这么温柔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郎坤北不甘心地又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听着。锦缡清清嗓子,他很紧张地说:“别出声。”锦缡就真的没再出声。
好半晌,郎坤北皱着眉抬起头:“怎么没有动静?”
锦缡这么长时间没捞着歇息,腰酸腿痛的,她揉揉后腰,从他的腿间挤出去取过大氅穿上。大氅十分厚重,她穿得也颇费力,现在想一想也不知道刚才是怎样抬起腿去接他那一拳的。
“要是他总有动静我就遭殃了。不过他每天都会动一动的,告诉我他很好,很健康。”
她说得无意,郎坤北听着却是心里一动。他起身帮她套上袖子,然后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从上往下一颗颗地扣纽子,最后看定了她的脸。
锦缡系完扣子也抬头看他。
郎坤北默一会,说:“那我们说好了,明日我去提亲,尽快办完婚礼。”
锦缡的眼色黯淡下去,垂下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眼。
锦缡带回这样的消息无疑是最能令季逸云开心的,连带着她的病也见了好转。第二日郎家来提亲的时候季逸云亲自作陪。说是提亲然也是一齐定了亲,日子也定了。
郎元山夫妇、郎坤北还有被请做大媒的邱君正一道前来,直接带来了系着红稠花的十几大箱聘礼。然这些都是可儿同锦缡说的,她并没有过前厅去。
可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怀了孕的妇人要适当地锻炼,这样在生产的时候才能轻松些。锦缡也还听可儿说,可不能让肚子里这颗球长得太大,不然生产的时候是要有危险的。可是娘却说,她的肚子要比同月份的人大一些的,这孩子定然也不小。锦缡心有戚戚。她便不再整日间地缩在榻子上,经常来回走一走遛一遛的。
这会正在阁楼上晃着,就瞟见郎坤北伴着阮月华进了鲤居。她忙唤来可儿一道下楼去迎接。
她拖带着益发行动不便的身子着急忙慌地出来相迎,看样子是一点不敢怠慢的,阮月华的面上和缓许多,她远远地问锦缡:“身子不便还出来干什么?你可注意点脚下,再不能走路这么急躁的。”
锦缡脸一红,走得慢了下来。
郎坤北到她身边的时候揽了一把她的腰,锦缡忙去看阮月华,幸亏没有被她看见的。锦缡一把拍下了郎坤北的手,然后听着头顶上响起两声低笑,像是在笑话她的局促。
可儿端来茶水,她接过来亲自奉给阮月华,唤她“伯母请用茶”。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章由三千字加到六千字,可能每天一更或者两更
处女作,有些地方把握不好,婚前呢,女主她也就是矫情矫情,蹦跶蹦跶,打这往后她肚里揣了一个,自然蹦跶不起来了。
往后,是婚后的部分,甜的地方挺甜的,但是有大虐。大虐。是大虐。是很剧烈的很激烈的那种虐。但是保证he
另外,文笔拙劣,能跟到这个部分的读者都挺不容易,谢谢你们的点击,鞠躬。
我个人感觉,开头是很不成熟的,往后好驾驭了一些,所以我个人是很期待后部分的。
另,多啰嗦一点,有喜欢看古言的,不妨点一下我的古言,是一篇20万字的短长篇,轻松欢乐,也有虐,是和这篇文完全不同的风格,文笔要比这篇成熟一些,至少没这么啰嗦……
☆、备婚
阮月华接过来没饮,放在面前的几子上。锦缡微垂眼帘任她打量着。阮月华没说话,锦缡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感到有些尴尬。
郎坤北拿起茶水两手捧着奉给阮月华:“茶凉了就不好了,母亲尝一口,意思意思也好。”
阮月华看一眼郎坤北。“谁跟你们意思不意思的。”她撇撇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混小子!饶是这样说着,她还是接下了茶水,匆忙喝一口又放下了。
阮月华继续打量着锦缡,视线由面部滑至腹部,她使劲看了一会。锦缡自然知道她看哪里呢,锦缡的头垂得更低了,如芒刺在背似的,被阮月华看得很难受。
她听阮月华轻轻一叹,说:“我们来看看你,也顺便知会你一声,我与你母亲商定,把婚期定在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期间不用你做什么,但是心理准备总还是要有的。成亲事宜很繁琐,新娘子也会很累,过年的这几日你就只管安心养着胎,用些进补的药,别的也就没什么了,有你娘照看着你,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锦缡心里哀叹着,这是就把她当成郎家人了呢。锦缡只说:“是,伯母。”
郎坤北站起身四下走动着,一边听着母亲询问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等等,他看一眼怀表又合上放回裤袋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对阮月华说:“母亲,大厅上要摆席了。”
阮月华起身一看,果然见珠儿打外边过来请他们了。
阮月华先走出去,郎坤北见锦缡欲言又止的,他稍微落后两步。锦缡小声地问他:“正月十五会不会太早?”
郎坤北倚着门框低头看她:“依婶婶的意思是定在初十以内。依我的意思是定在年前腊月二十九。”
锦缡被噎得没话说,今儿就腊月二十五了,二十九结婚,他疯了么?看他还不打算就走的样子锦缡伸手推他一把:“快些过去吧,莫要伯母等着你。”
郎坤北是最放松的姿态,没注意竟被她推得后退一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慌张地关上门,快跑几步赶上了阮月华。
他轻快地跑着,几个大步赶上了阮月华,竟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
阮月华看着他无奈一笑,拍他一把。“还是在丈人家呢,一点没个样子,将来可是怎么做姑爷呢?”
早起的时候,省城里难得下了雪,雨点子夹着雪粒子掉在地上,摔碎了融进泥土里,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到了近晌这会,天还是灰蒙蒙的,太阳的颜色是病态的惨淡,可是寒风却一点也不含糊。
秦彤玉昨晚的火车,去广东走了一遭再回到这西北来,同样是隆冬腊月,但是气候上的巨大差异着实教她难以适应。她昨晚睡得也不踏实,心里有事,面上的憔悴就更明显了。
秦夫人叮嘱道:“往日你总是与郎小姐一处,这回她正忙着帮郎夫人张罗婚事,是不能陪着你了。你是急惊风的性子,听着消息急赶慢赶地也要回来,回来又急着往锦家跑。不过我先跟你说,这回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阿缡自个是愿意的,不能再闹出什么事来了。”
秦彤玉深深地不以为然:“她愿意?她早愿意就不会闹出这些个事了。娘还不知道阿缡么?单说这一回,郎二少爷能逼着她挺个大肚子进门,她会善罢甘休?”
秦彤玉是真的急,当着母亲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立时红了脸。秦夫人的神情一顿,脸上又挂了一副成竹在胸的笑意:“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锦宅朱红的大门两旁立着两排挂枪的大兵,在这严寒的冬日里像是两排刚毅的雕塑,无论是严寒还是宅子里边的嘈杂喧闹,仿佛就连他们的司令要嫁人了,也完全与他们没有关系。
彤玉透着挡风玻璃远远看见锦宅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都身披了红绸子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