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女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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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女司令-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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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怀桢继续说:“我们已经签订停止贸易退兵协定,那些暗线里的交易站我也正在逐一铲除,封锁关卡一事还需些时日。各大官商家族幕后交易盘根错节,以往赋税严苛民不聊生也是积攒了多少年的旧病,一时整顿不易。与此同时,我也没有放弃修整父亲在位时的政策法令。”
  “你想说什么?”锦缡听他的话,眉心不住地耸着,她放下那些文书,审视着周怀桢。
  “我想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而我这一念,就在于你。”
  锦缡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她扯着嘴角僵硬地笑:“笑话,没人再给你撑那片天地,没人由着你浑下去,顺时者昌逆时者亡。你成魔成佛与我何干?周怀桢,别把你自己说得多么情深意重。你的好兄弟被你亲手度成了孤魂野鬼,视你如亲子的路夫人被你害成疯子,举门上下赤心待你的路家家破人亡!周怀桢,你怎么还好意思说你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缡!阿缡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他不听我的!”
  周怀桢已然要坐不住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听着锦缡咬着牙说出的每一个字眼,就好像那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魔咒,每念一句,他便从地狱中下坠一层,直至第十八层。一个月,他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排除万难做的这些努力,都是因为她,也就在顷刻之间,被她否定地彻彻底底,毫无意义。
  锦缡忽然意识到郎坤北还在,她瞥他一眼,见他微垂着眼帘,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
  锦缡仍旧怒不可遏:“周怀桢,你大老远来这里就只为跟我说这些?”
  周怀桢长呼一口气,手有些不好用……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印着红金两色花纹的硬质文书。这样的花纹锦缡觉得眼熟。也还真是眼熟,她就有这样一张文书摆在办公室的书柜里的。
  “委任状兹委任锦军一十三师总司令周锦氏女缡兼任东北军区大统帅”。
  锦缡用力一甩将委任状摔在周怀桢脸上,刷地站起身:“周怀桢!”锦缡嘴唇抖着,一口气窝在心头,险些背过气去!“把你的姓氏从我的名字前边拿开!”
  “不。这便是我的态度。阿缡,上一次我就说过,如果你愿意,来到我身边,周大帅也由你来做。”他像是看不到锦缡的怒色,执拗而顽强地说。
  锦缡没有丝毫犹豫:“不可能。”
  周怀桢面上突然平静下来,他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平缓地说道:“如果这样,我们只能纠缠到死了。或许战争我赢不了,但我也不惜一试。”
  锦缡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子,几步走到周怀桢面前,抓着他的衣领,但是她的力气不够用,这样是对他一个大男人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可是她仍旧用力地抓着,直至把他领口的纽扣生生扯掉。
  “周怀桢你真就是个疯子!”
  离得这样近,锦缡剧烈粗重的呼吸声都钻进他的耳朵里,周怀桢也完全能够感受到,她身体里边燃烧了的火焰,像一座小火山,已经在喷发了。
  周怀桢不怕死地继续说着更加诱人的条件:“你不是要杀我?有比战争更容易的方式。当然,除了战争,除了这种方式,你不会有机会拿走我的命。”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她的。锦缡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下松开他的衣领后退几步。
  周怀桢站起来,也不逼近,他的声音里透着东北汉子的爽朗,偏生又配上了这样一张美的面孔,就算气色不好,就算难掩疲惫,亦是铮铮然:“阿缡,我认识你五年。那么,就再给我……五年。我只要五年……五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要为笑安报仇……那么,我这条命,你便拿去。”
  锦缡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里住进了一只魔兽,那魔兽张牙舞爪地抓挠她的五脏六腑,那利爪简直要硬生生戳破她的皮肉直奔周怀桢的喉咙而去!她甩得衣袖咧咧作响,甚至开门的时候因颤抖而用不上力气。她简直要失控了。这个疯子,也要把她活活逼疯!
  会议室里的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动,一直看着她像是真的被气疯了一样跑掉。
  周怀桢颓然坐下,忽然有些嘲讽:“戏看完了?精彩么?”
  “一般。这样的结局我一点也不意外。”郎坤北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周怀桢笑不出来,她走了,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不是结局。她还没有答复。”
  郎坤北哂笑。“那么我劝你不用等她的答复了,你注定得不到她,哪怕是卑微的五年。”
  “卑微……卑微,好一个卑微,真是一个最贴切的词儿。我爱她,爱得如斯卑微。郎坤北,你也想得到她不是么?你不用总是这样一副自信满满气势凌人的模样,我还真就告诉你,她就是有那个能耐,让你即使是一头狮子一匹狼一只老虎也甘愿生生剥下自己的皮换上一副你曾经最厌恶的猫皮、狗皮、羊皮。人家还不逼着你,你心甘情愿的,有什么办法呢?你不再是一头狮子,成了不伦不类的玩意,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再卑微不过的,不仅是你这个人,连爱,也一同卑微。”
  “我不会。”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周怀桢,我不会变成你那副模样。”
  周怀桢觉得好笑:“所以你是打算让她变成这副模样么?郎坤北,你不懂什么是爱。但我承认,最初我也不懂。我以为笑安死了,就没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了。现在我总算懂那么一星半点了,多么希望,还不晚……郎坤北,我奉劝你一句,回头是岸,在你还回得了头的时候。”
  郎坤北抿唇笑笑。“说来听听。”
  “阿缡她啊,她最是心软,也最是心硬。那个傻丫头其实太可怜了,谁都知道她是外表最风光的锦家大小姐,她有最宠爱她的爹娘和奶奶,也有最要好的哥哥和朋友,她好像什么都有,然而其实她不过是个穷孩子,和我一样的穷孩子。但凡是她认定了的,她会不惜分享甚至付出她的一切来讨好你,只是因为她珍惜。而我何其有幸,曾经被她那样珍视,尽管我们只是朋友。她甚至肯为了我丢掉性命,但是却无论如何不会接纳我逾越了友情之外的感情。我们还是朋友,那你们是什么?郎坤北,你们什么都不是。你得不到她的。”
  郎坤北出门的时候见到有很多记者围着,警卫将他们拦在安全的范围之外,远远见他出来一顿猛拍照。他忽然想到她那副气疯了的模样,若是被拍到那可真是一则不小的新闻事件。
  汪凯奇一直在衙门守着,见到锦缡时简直吓了一跳。他上前说话,锦缡根本目不斜视一路冲进官邸,周怀桢曾经软禁她的地方。门板已经被换成新的,大花瓶也换了,甚至窗子也换成五彩缤纷极鲜艳的彩色玻璃,整间房子里的装饰做了不小的改动。好像连味道都变了。
  锦缡忽然泄了力气。心跳得厉害,带着她的身体都一震一震的。她双臂交叠着环住自己的肩,一点点用力,越抱越紧。她得静一静。
  锦缡蜷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已是睡意朦胧,‘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个不停。她勉强爬起来,拿起话筒,声音迟缓而透着虚弱:“喂?”那边没动静,她又“喂”一声。
  “是我。”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和他平时不大一样,若是不这么冰冷坚硬,一定会更好听。听着这个声音锦缡顿时一激灵,睡意全无。她攒点力气,问他:“有事?”
  郎坤北等她回话等得不耐烦,她一开口他便说道:“锦缡,你敢答应周怀桢?”
  锦缡像没听清似的,她轻笑出声,透过话筒隔着遥远的距离传到他的耳朵:“这有什么敢不敢的?”
  “看来你是忘了我对你的警告。”郎坤北说。
  锦缡激动起来:“郎坤北你还真就别激我,没准你一激我我就答应了。毕竟那条件太诱人,不是么?”
  郎坤北短促地笑一声,很是讥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守诺言,你也不在乎再来一次。锦缡,你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出卖一副身子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东北纳入你版图。周怀桢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守信吧?哪里用得上五年,随时随地他的枕边人都可以取他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征讨(一)

  锦缡拿不住话筒,她想把它扣上,或者狠狠丢出去。可是他的话,一字不落的悉数传进耳朵传进她的四肢百骸。她颤着腔调:“郎坤北……你别像个怨妇一样!从小到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本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我就是个骗子!我也不用犯难了,左右离你远远的,才是正经!”
  她不要再听下去了,她再也不要听到他的声音,更不要见到他那个人!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难听?卖|身……他真是说得出口!
  她连走带爬地来到盥洗室,她抚摸着镜中的自己,这样凉啊,凉的她忍不住要冻结。她突然发狠地撕扯掉自己的衣服,从外到里一件接着一件地撕扯,毫不怜惜也毫不犹豫,直到她赤条条地立在镜前。
  身上的淤青斑驳是他给她留下的印记。然而那些淤青终有消退的一天,心口上的这道伤,他是咬得那般用力,用力到啃着她的骨头不放。
  那一天她是要疼晕过去了,他便再将她咬醒。她说,郎坤北,你能不能别这么狠。你这样,真是让人害怕。他便满意了似的,起身放过了她。她看着他得意,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她拉住他的手,说,等等。
  他不明所以,然而还是坐下了,等她继续说。她也不顾什么了,两只滑腻的玉臂环上他的肩,照着胸膛随便挑个地方,用上全身的力气,咬到满嘴的血腥也不肯罢休。
  他有的是力气,却也没推开她,一声不吭地任她啃咬。直到她满意,才晕晕乎乎地抬起头,咬得正好也是他的心口。她咧嘴一笑,满嘴的血,顺着唇边嘴角滑下下巴,那是他的血……
  伤口早已结痂,会在她的心口留下永远去除不掉的疤,是他牙齿形状的疤。这样的身体,卖给谁?
  锦缡还在昏昏睡着,门被她反锁,外边的人进不来,一个劲的敲门。也不知道是敲了多久,那声音就没有停歇过的。锦缡又不得不爬起来裹上衣服过去开了门。 
  汪凯奇看见她的憔悴怔了一会,随她进了屋子。
  “什么事?”
  “仲梓桦发兵了。”
  锦缡猛地转身,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睡意全无。“什么时候的事?”
  汪凯奇摇头:“应该是周怀桢抵达锡林郭勒时。仲梓桦此番行动极其隐蔽,早已暗地收买了周军一些地方统制。趁周怀桢外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行两路。一路直捣关东,另一路取道承德将周怀桢,以及周孔秋在世时调于锡林郭勒的三分之一兵力拦截,牢牢困住。”
  锦缡稳了稳心神。哪知汪凯奇接下来的话,令她觉得毛骨悚然。他说:“郎坤北也发兵了。”
  锦缡站不住,跌坐在沙发上。沙发的弹簧将她的身体向上弹了弹。“竟然是这样……他和仲梓桦……”
  汪凯奇又摇了摇头:“不。仲梓桦之前不肯与我们结盟,此番也未必乐意同郎军分食。仲家定是掌握了王牌,又等着周怀桢大刀阔斧大搞改革,使得人心背向,利益牵扯到周孔秋旧部,又得罪了俄国、日本。且他着重抓的暗线交易才是真正的损了他周军经济命脉,没钱可打仗。”
  锦缡嗓子干干的:“可是一个月,他才开始不到一个月……”
  “有个开头就足以了,那些人怎么会留着他将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呢?他这是自寻死路。仲家来势凶猛,郎家闻风也打着前番郎乾南受伤一事的旗号名正言顺地伐周。打到锡林郭勒,只是几日的事。不过郎军其实汹汹越过锦系直达周家蒙古,看样子也是早有准备的。”
  “自寻死路……他可真是……”她紧紧抓着沙发的扶手,看着那鲜艳夺目的扇形玻璃。之前明明是透明的,什么都没有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鲜艳了?
  汪凯奇没有留意她的神色,难掩激动地说:“这个时候,我们才是师出有名。否则到时候郎家版图越过我们的乌兰察布,将横跨整个蒙古,甚至可能更远。仲家也是雄踞华北东北,对我们是不小的威胁。”
  锦缡猛地回过头,问他:“你知道,今日周怀桢,跟我提了什么样的要求么?”看着汪凯奇摇头,她说:“如果上午,我就应了,那么这北方大地,是不是就不会生灵涂炭了?他连委任状都拟好了,他知道我看不惯他父亲的做法。可他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个军阀,对于那些暗地里的交易,我能抓到什么程度?他就这样冒然行事伤了自己的命脉……”
  汪凯奇震惊:“他是要退位?把周军交给你?他……”
  “他真是疯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子。我何德何能……”
  听着锦缡这话,汪凯奇有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涌上心间,他忙问:“你是要帮他?”
  锦缡冷笑:“如何帮?为何帮?”
  汪凯奇松了口气,看她的脸色不好,也还是问了出口:“你不恨他了么?还是,在你心里,其实是……”
  锦缡抓起抱枕牢牢抱在怀里,躬着身子摇头:“别再问了。我不会帮他,我本也是与他有仇的,况且,锦军将士的性命、锦军的命运都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我更不会出兵讨他。不会。”
  如何帮?为何帮?要她去与华北雄狮和西北郎军反目成仇公然挑战么?笑话!况且周怀桢的生死,东北军的存亡,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所有人都会说,东北周,是亡在了她手上的。就像周孔秋说过的那样,祸水。她就是一个祸水。
  可是要她趁势发兵分一杯羹么?锦缡忽然觉得,她还真不适合做一个领兵统帅。因为她不会那样做,她永远也没有那样的野心,或者狠心。她恨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而已。不是一个军队,也不是一方百姓。
  汪凯奇问锦缡打算何时动身回省城。锦缡只是摇摇头。乌兰察布是锦系最北的边防之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不动声色地又调了些兵过来加强驻防。另一边与仲家接壤的江北、山西一段也是,宁夏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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