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妃。”
“免了吧。”顾青盼随意挥了挥手,挑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卢明琴淡淡道:“说罢查到什么了。”
看着顾青盼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卢明琴眼中怒色一闪,随即便开口回话,只是声音有些僵冷,“妾身带着人搜查了各大院子,倒是在春樱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顾青盼抬头,就见徐嬷嬷将手上的鎏金锦盒递给了碧漪。接过锦盒,她眉头有些微皱。这个锦盒的制式有点像是胭脂盒。重量并不是很压手,显然里头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不过才解开盖子,便扑鼻而来一阵幽香,是曼陀罗花的味道。
只见顾青盼转头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嬷嬷,见着她点了点头才收回了视线。她原本以为卢明琴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就因为攻其不备而抓到半点蛛丝马迹。可是这盒花粉的出现,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难道春樱真的……不对,这绝不可能……
看着顾青盼皱着眉头半晌不说话,卢明琴抿了抿唇,“王妃,既然在春樱的房里搜出了这东西,是不是也该将春桃给放了?”
顾青盼抬头斜了她一眼,“把春桃和春樱都带过来。”
春桃一过来,顾青盼便将人交给了卢明琴,而春樱则是直接跪在了花厅中间。
“春樱,你可认识这个东西?”顾青盼把玩着手中的锦盒,漫不经心地问着春樱。
“认得。”春樱声音有些瑟缩,但也算得上是平静,只见她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顾青盼,“这个盒子是奴婢的胭脂盒,是前段时间夏荷送给奴婢的。我们两人一人一个。”
“你可看清楚了,这个盒子是你的?”
“不会错的,奴婢的盒子上没有镶钻的蝴蝶,而夏荷姐姐的那个是有的。”
“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将曼陀罗花粉装在盒子里?又是为什么要在本宫的吃食里下药嫁祸给卢侧妃?”
春樱顿时脸色一白,“这不可能!那里面放的明明就是胭脂!”
“王妃,夏荷求见。”
顾青盼皱了皱眉头,“让她进来。”
夏荷一进花厅,先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春樱,对着顾青盼见礼之后便道:“那个盒子是奴婢送给春樱的,里面的胭脂还是奴婢亲自装进去的。”
“你确定这是胭脂?”卢明琴拿过碧漪手中的盒子递到夏荷和春樱的面前,冷笑道:“浅黄色的胭脂,你们倒是好想法!”
“因为春樱喜欢浅黄色的,她说红色的胭脂太过亮眼,怕抢了主子的光。”夏荷伸手挑了点胭脂往春樱的唇上抹去,“你看,这样子是不是也很好看?”
春樱在一边跟着点头,“这真的是夏荷姐姐送给我的,我喜欢这个颜色,这胭脂还是夏荷姐姐特地托人从别处找来的,怎么就会成了害人的毒药。”
然而还不待春樱的话说完,夏荷突然讶异道:“奇怪,这个颜色怎么和我送你的不一样?似乎味道也有点不同。”此时她看着春樱的脸色已经微变,“春樱,你不会……”
“夏荷姐姐,你要说什么!”
“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事。”
顾青盼揉着眉头,“既然只是普通的花粉,那便算了。曼陀罗花虽然难得,但是做成胭脂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春樱以后就不要在去大厨房了,散了吧。”
“王妃!”卢明琴明显没有想到顾青盼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春樱,只见她咬着唇,“王妃就要这么放过这个丫头?那曼陀罗花粉可是在她那里搜出来的。”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在旁边教着?”顾青盼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卢明琴,看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即愤愤离开。
……
顾青盼把玩着手中的盒子,“你说,这东西可是一个丫鬟可以有的?”
赫连泽已经坐在桌边看着顾青盼把玩了那个鎏金盒子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她开口,只可惜,一开口却还是关于那个盒子,只见他微叹口气,语气有些不善,“青儿!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
“看见了,不然我在和鬼说话吗?”
听着顾青盼不咸不淡的话,赫连泽顿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而无力感,“我饿了。”
顾青盼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桌前的烛火,这才发现天色已晚,显然早就过了饭点,“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听着她埋怨的语气,赫连泽抽了抽嘴角,明明就是她忽视了自己,忘记了饭点,怎么就怪到自己头上了。
“既然已经错过了,那索性再等等。”顾青盼皱了皱鼻子,将盒子丢给赫连泽,“这个东西像是宫里头的制式。”
赫连泽接过盒子,随意地扫了眼,“的确是宫里的制式,怎么?你觉得夏荷有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戏台姐妹情
“这个好像是前段时间有人赏给了门房侍秋的,这盒子原本该是一对。”
赫连泽和顾青盼听见这话,均是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做人肉背板的赵奇。赵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属下不过是恰好碰见了,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看着他急着撇清的样子,顾青盼突然笑出声来。只见她看着赵奇,对着赫连泽打趣道:“王爷,你倒是如何虐待了赵侍卫,这么一对盒子都能让他记忆犹新?哎,真是可怜,就连门房的待遇都比他好。”
赵奇顿时神情僵硬,盯着顾青盼一脸愤愤,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就别折腾他了。”赫连泽笑着点了点顾青盼的额头,挥退了赵奇,省得他浑身不自在。
“其实,你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你觉得是谁?”顾青盼扭头躲过赫连泽的动作,“我之前怀疑过夏荷,可是她太过坦然,看起来嫌疑倒是小了不少。而且我查到这个盒子,其实是春樱送给夏荷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赫连泽伸手搂过顾青盼,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说起来嫌疑最大的还是春樱。好了,别想了,先吃放,反正我已经让人暗中看着春樱和夏荷了。”
……
第二天一早,赫连泽坐在顾青盼的小书桌前翻动着她平时常看的书籍,而她则是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描着锦帕的花样。只是手中的雪白锦帕上,半晌依旧一片空白。喂足了墨汁的笔尖终于托不住饱满的墨汁,浑圆的墨水恍如黑珍珠,泛着醇厚的光泽,重重溅在锦帕上、雪白的素帕晕开墨染的梅花,清冷,孤寂。顾青盼手腕一抖,一笔浓厚的墨汁直直地划了开去。
赫连泽手中的书也没有翻过,从顾青盼开始描花样开始,便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透过书籍悄然看着那张在阳光下有些苍白的秀脸。此时见着她的样子,便轻笑道:“既然不想画就先放着,王府里头不缺绣娘。”
顾青盼拧了拧眉头,有些烦躁地丢开了笔,抬头看了眼赫连泽,却是宛然而笑:“你既然不想看书,何必占着我的书桌?”
赫连泽愕然,随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书,脸色不变,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书到了个面。随即便起身走到顾青盼身边,取了桌上的笔,撇着头看着桌上着了墨色的锦帕,想了想,便动手下笔。
“你看,再糟糕的事情,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就会变得美好起来。你又何必一直想着昨天的事情?”
顾青盼看着锦帕上一蹴而就的墨莲,抿唇,“就要下雨了,一出门就难以改变我要湿鞋的命运。更何况,我已经站在雨下,我除了等着天晴之外,就只好想办法,让它云消雨散。”只见她抬头看着赫连泽,“你知道的,从我嫁进来之后,王府就没有消停过。我总觉得这背后的是同一个人。”
赫连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顾青盼,半晌才叹了口气,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既让如此,那么你变只管自己走便是,这雨如果还停不了,记住我还在给你打着伞。”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以前只有自己,现在她的心中多了赫连泽。有些事情她刻意不计较,但是却不代表着她会逆来顺受。既然有人动作不断,将她的忽视当做软弱,当做刻意恣意妄为的资本,那么就必然要付出代价!有人要玩,那便玩个大的,后院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时候还其一汪清泉,毕竟这是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的地方。
顾青盼轻轻抚上赫连泽环在腰间的手,眼睫低垂。
赫连泽下巴缓缓摩挲着顾青盼的头顶,目光悠远。
她神情清冷如冰,他目光厉烈似霜。
这一刻,春末的风捎带着一抹寒,一丝冷,悄然拂过窗纱,然后慢慢越过窗棂,顺着树梢卷落一缕新绿。
这是他的家,这是她的家。这里容不得别人半分的暗手。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床前,神情不动,姿态缱绻缠绵。和风都轻了脚步,生怕惊了那一对璧人,直到……
“主子,春樱死了。”屋子里黑影一闪,两人的身后赫然跪着一个黑衣人,头颅低垂,姿态谦卑。
顾青盼眼神一闪,看向赫连泽。
赫连泽脸色亦是有些难看。死了,没有死因,那就是说他的暗卫也不知道春樱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妃,春樱死了!”就在暗卫走后不久,李嬷嬷才脸色难看地出现在屋子里。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顾青盼虽然知道定然不会问出什么,但是依旧开了口,毕竟昨天她让李嬷嬷亲自守着她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李嬷嬷低声说了句话,让她顿时面沉如水。李嬷嬷说,春樱是中毒,而且毒素似乎是潜藏在她体内一段时间了。有人当着她的面下手!
顾青盼深深地看了眼李嬷嬷,“去看看!”
……
春樱自从昨天被送走之后便回了大通院的家里。顾青盼和赫连泽过去的时候,她家的门前三三两两的围着好些人,其中有一个婆子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打探什么,只是见到两人过来,连忙缩进了人群中。顾青盼眼神一紧,碧漪便悄然而去。
春樱的房门半掩,没有人靠近,凉风扑簌簌打在纸面上,屋子里没有人照料着,一点昏黄阳光流水般泻进来,照在脸色苍白的春樱的脸上,面色如同金纸,无声中,带着控诉和无奈。
顾青盼留了雪薇在外面守着,自己则是和赫连泽带着李嬷嬷进了屋子。看着生机断尽的春樱,她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沉重。
“今天有谁来过吗?”良久,她转过身来。
“没有,昨天回来之后便没有见过人,更甚至没有吃过半点东西。”李嬷嬷的语气中也带着纳闷和郁结。
顾青盼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只见她转头看向迟半步进来的赫连泽,他不过是脸色微沉的点了点头。顾青盼咬唇,不再说话,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先让人敛起来吧,迟点去衙门请仵作过来验尸。”
听着赫连泽的话,顾青盼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春樱,无奈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碧漪扯着一个婆子进了屋,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只见碧漪紧紧拽着那老婆子地衣领,扭着头看着外面,语气微冷,“你到底是自己进来还是让人请你进来!”
顾青盼抬头看去,掀开的帘子外面站着夏荷,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子里头,院子里围着的人一脸好奇地盯着夏荷。顾青盼眼底闪过一道暗光,眉峰突然一紧,语气沉凝,“不用进来了,有什么是就在外面问吧!”说着当先出了门。
院子里摆了靠椅,顾青盼和赫连泽坐了,碧漪这才扯着那个婆子说了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婆子就是之前在院子里贼眉鼠目的那位,碧漪跟着她最后进了夏荷的屋子。她蹲在墙角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夏荷的老娘,过去和夏荷说道了春樱的死。
“说说吧,为什么特地叫人打听这件事情。”顾青盼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中的茶盏,眼神淡淡。
春樱见躲不过去,也就站在了最中间,“回王妃的话,奴婢自幼和春樱关系就好,此时听见她出事了,心中自是不信,因此就叫了老娘来瞧瞧。难不成这样子也犯错?”
“错?”顾青盼冷笑,“那自然是没错的,姐妹情深,本宫怎么能说有错。怕只怕姐妹情深之下的是蛇蝎心肠,你是怕她没死透,捅出什么来吧!”
“王妃何出此言?奴婢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也由不得王妃颠倒黑白!”
顾青盼不去理她,只是将视线放在了碧漪的身上,“既然人家不要脸,你就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都说了吧。”
碧漪看了眼夏荷,眼带不屑,“回王妃,奴婢跟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从夏荷的屋子里出来一个男子,由于太远,看的不是很真切。”
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夏荷,顾青盼好整以暇,“现在你准备说了吗?”
“有什么好说的?这大通院里头的人大多都是相识。我们本就是下人,没有主子那般讲究,男男女女常有来往也是正常,不过就是一个男子的背影王妃想要说什么?”
见着夏荷犟嘴,顾青盼摇了摇头,“今天一院子的人在这里,本宫自是不能污了你去。”说着,就见她对着李嬷嬷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李嬷嬷递上来的鎏金胭脂盒看向夏荷,“你再说一遍,这个盒子是哪里来的。”
夏荷神情稍滞,“奴婢说了,这个是奴婢送给春樱的,里面的胭脂是奴婢给她找的。”
“是吗?”顾青盼冷笑,“王爷,她不说实话怎么办?”
赫连泽伸手捏了捏顾青盼的鼻子,神情宠溺,“赵奇,你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院审讯鬼现身
赵奇嘴角一抽,却也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荷,像是背书般,“这盒子本是一对,是门房侍秋得的赏赐,他借由春樱送给夏荷,只可惜,春樱爱慕侍秋已久,因此便贪了盒子,转赠了一个给夏荷。”
看着脸色倏尔转白的夏荷,顾青盼浅嘲道:“好一场姐妹情深,却不知都是人间作秀!盒子不是你给的,但是里面的胭脂倒的确是你找的,带了曼陀罗花粉的毒胭脂!这个盒子压根就是你的!你在陷害她!”
一直保持着淡定的夏荷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王妃何必这般糟践奴婢,既然王妃认定了奴婢是坏人,那便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