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那时候?”
“大一的时候,我说请你吃饭,你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哦,你说那件事情吗?我不知道,我当时想的是还是不要趟浑水的好。你那时候也说我救了你,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那是我和石泉打的一个赌。他追我追得很紧,追的我都透不过气来,于是我和他打个赌,如果谁能找到隐藏在圣诞卡片里的史迪奇拼图的最后一块,谁就赢。如果他先找到,我就愿意当他女朋友,我先找到,他就不要再缠着我。”
“哦,原来是这样,结果还是你先找到吧。”
“是啊,所以我说多亏你救了我。”
“其实那时候开始你就喜欢我了吧。”程吟雪眼睛一直看着前面的路,我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她才看着我。
“恩。”我点点头,“对不起。”
“你这个大傻瓜,喜欢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你,你时时刻刻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有时候在图书馆看书,看着看着你就睡着了,自己却不知道,头差点撞到书桌上。”
“你在关注我?”
“是啊,我关注了你一整年,一直到大学二年级下期。”
“为什么你要关注我一整年?”
“因为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什么?”
“哎,张晨浩,你可真是个大傻瓜,女生是最不习惯等人的,我是在等着你来追我,你明白了吗?”
程吟雪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遗憾的情绪,也许就是当年等了一年都没有等来我的追求的那种深深的遗憾。
“我当时傻傻的以为,你喜欢我,那么我常常在你面前出现,你一定会想出一些方法来追我,可是你没有,你反而离我越来越远。说实话,真让我生气。等了一年,我发现你并没有追我的打算,一气之下我就答应了石泉的追求,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可真是个大笨蛋,如果当时肯努力向程吟雪靠拢,或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起了王俊才临走前说过的那番话,“追不到女生不丢脸,最丢脸的是明明知道喜欢她却连追都不敢去追。”
我就是做着这种最丢脸的事情的人。我想起了那次到嘉年华乘坐摩天轮,如果我丝毫不犹豫的回答程吟雪,也许那天晚上我们就会在烟花闪耀的摩天轮里亲吻,但最后我们连摩天轮都没上,而是各自沉默的回到了校园。行为预示着结果,我一步一步放走了程吟雪,偏离了追求程映雪的轨道。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朋友之间当成往事好好地聊聊。张晨浩,我猜,在你心里藏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女生吧,她藏在你的内心深处,一直被你保护着。”
我一下子愣住了,难道程吟雪知道我和李若溪的事情。在我眼前,程吟雪在我的意识里捂着内心,李若溪就藏在心脏的某个房间里,我站在门口守护着她,一直等着李若溪将门打开。
“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了,你对我,只是喜欢,你对她,是爱。爱和喜欢表现出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尽管我没有看见过你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眼神,但我能想象。不是说女生的心眼比针细,直觉比海深,你的眼神里,我已经看不到大一时候的关注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那我就真的被她打败了,她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生吧。张晨浩,一定要保护好她,别让她跑了,只有拼尽全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她才不会从你身边偷偷溜走。”
我点点头,牢牢的记住了这番话。
“好了,明天我就要到澳大利亚去开始新生活了,为了纪念这失败而美好的夜晚,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我答应你。”
“牵着我的手逛一逛校园吧。”
她向我伸出手,手上系着一根红绳,我的手没有红绳,但我准备在找到李若溪之后也系上这样一根红绳,然后强迫她也这样系上。
男人的人生就是这样,生命中总会出现这样两个女生,一位女生教会成熟和稳重,一位女生教会爱和责任。但我们总是愿意选择和那个教会我们爱和责任的女生在一起,因为成熟和稳重会让人变得太残酷,而爱不仅会带来成熟和责任,也会让人变得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她
“上海即将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动车减慢速度,缓缓驶进上海虹桥火车站,我背上背包走出虹桥火车站,乘坐地铁二号线到达南京西路站,李若溪说她会在出站口等着我。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应该不会迟到吧,如果迟到,那我死定了。
我是在暑假开始的第二周收到李若溪的信息约我在上海见面,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还以为处于梦中。细细的算下来,离上次她消失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这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不在等着她再次出现。
我每天早晨都做好准备,如果她突然在我面前出现,首先向她道歉,然后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这四年真让我等得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这四年,有一批学生跟着我从高一到高三毕业进入大学,然后又有一批学生进入到我的班级里。他们就像是不断循环的青春,而我是观看循环的那个观众。我自我感觉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平时除了上课,几乎和我的学生们没有多少交流,也不太愿意管理我的班级。我甚至觉得他们全都比我做的还好,既然比我都做得好,我哪里有资格去管他们呢?
程吟雪偶尔会发来一封电子邮件到我的邮箱里,不过我常常忘记点开邮箱看,很多时候都是大半年之后再打开,堆积了五六封,然后我回她一封。她的工作越来越好,不到三年已经开始作为一名主管管理某个部门,尽管她说只是组长而已,但是,我知道,在洋鬼子的公司里是很不好混的,她一定付出了比别人更辛苦的努力。
而我,一直窝在江城等着李若溪出现。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我搬离了江城大学租住的房子,父母在靠工作很近的地方以我的名义买了一个房子,装修好之后,我就名正言顺过上了业主的生活。买了房子之后,房价就如箭般飞驰上涨,妈妈常常站在为我买的小三居的阳台上看着长江,然后庆幸地说幸好买的早,否则就亏了。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每天下班以后回到家,拿一本书坐在书房里看,书房里被我摆满了书。有一回,坳不过同事们的盛情,他们聚集到我家来打麻将,看见一个小房间里堆满了书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来了,认为太晦气,全是书。
我在另一个卧室里贴了两张史迪奇的图片,妈妈问我为什么在客房里贴这个东西,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果回答了,她一定会说儿子是养给别人之类的,我独自在心里默默的欢喜着:如果李若溪看见的话也许会像我一样高兴,因为这就是贴给她看的。
我一直相信,不管我搬去哪里,她一定会找到我,然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这样等着,等她一出现就努力的追她。
走出南京西路站,站在站口,无数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四处张望,寻找李若溪的身影,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我拿出电话拨打过去,电话那头语音提示电话已关机,难道这又会是新一轮煎熬的等待。
我落寞的站在站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叹了口气。
“哼,迟到了五分钟,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我转过身,李若溪站在我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本来,我表达出的情感应该是这样的:我内心一阵紧张,双手颤抖,情绪不能自已,眼泪从双眼流了下来,四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现在的相聚。
可是,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说一把就抱住了李若溪担心她就这样从我的身边偷偷溜走,我舍不得放开,她手里的卡布奇诺咖啡洒到身上,我也没有放手。我放肆的抱着她,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抱了很久,我才慢慢的松开,她做了个深呼吸,使劲给了我一拳。
“你这个大笨蛋,差点勒死我,你看,我的咖啡也没了,你要赔我。”
“我把整个人赔给你。”
“哟呵,几年不见,嘴变甜了,这四年你吃了什么,天天吃蜂蜜。”
“天天吃无糖口香糖。”
“无聊。”她白了我一眼,转身背着双手向宽阔而繁荣的南京路走去,我立即跟了上去。
“你来上海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你就来,这么没骨气,你不是说你不愿见到我吗?你不是说我的愧疚不值钱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李若溪斜着眼睛看着我,正在自言自语的我立即面带谄媚笑容,“是,是,是,我就是个没骨气的奴才,主人,要不要我汪两声给你听?”
“不用了,你走吧。”她的手向后一挥,依然背着手向前走。
“走?走哪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别这样,李若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想清楚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好好的开始。”
“开始,开始什么?开始你的复仇计划?”
“哪有,开始我们新的人生。”
“哼,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真的。”
“我还生气着呢。”
“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消失四年,然后跑到上海这么远。”
“是啊,都是你的错,你是不是心怀愧疚?”
“是的,满满的都是泪。”我指了指心脏,面容遗憾的说。
“还有心思说笑,不理你了。”
李若溪加快脚步向前,我也加快脚步跟在李若溪后面,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道歉,我只要紧紧的跟着她,采用死缠烂打的致胜招数,她就一定不会从我的身边溜走。走了好一会儿,李若溪站在一栋商场大楼前,表情严肃的看着我,我立即立正稍息,面无表情的等待她的指示。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笨蛋,擦擦你的汗。”
“你还生气吗?如果还在生气,我就不擦汗,谈汗水淹死我。”
“哼,算你有良心。”
妥协了,妥协了,我的内心乐开了花,从兜里拿出卫生纸,擦着满脸的汗水。“你当初是怎么到上海来的?”
“坐飞机来的。”
“我说的是工作,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想了想,凭李若溪的聪明,一定是什么大公司的白领吧。
“我是······”
李若溪正准备说下去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间开始透明,就像几年前在学校公寓时发生的一样,她站在我面前,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向我伸出手。我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等我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我走上前妄图从空气中寻找她的身影,可是,我的周围逐渐的黯淡下来,由一片白色变成灰色,再由灰色变成黑色,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不知道该向前还是想后退。
李若溪出现在黑暗中,但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我意识模糊。
睁开眼睛,我躺在一座米白色乳胶漆刷成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一位戴着眼睛的老人正翻开我的眼皮,一缕黄色的光照射在我的瞳孔上,我想闭上眼,但是他却用两根手指按着我的眼皮,不让我闭上。
“各项身体机能很好,没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将手里的医疗器具交给站在他身后的护士,走了出去,护士轻轻的关上门,留下我一个人茫然的躺在病床上。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走到窗边,能看见不远处的长江,轮船游影,渡船航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很是熟悉,向下看去,楼下是一座亭台楼阁般的花园,人流涌动,花园前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字“江城市人民医院。”
江城,我怎么会在江城,我不是应该在上海,不是应该和李若溪在一起,怎么会回到江城?我的头剧烈疼痛,像是要炸开一般,我忍着疼痛打开门,抓住一名路过的护士捏着她的肩膀,用急促的声音质问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护士挣脱开我的手臂,一名年轻的男医生一把将我抱住,然后护士给我打了一针,我感觉很困,慢慢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和蔼的看着我。我做了个深呼吸,坐了起来,看着医生,他一定会给我个解释。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糟糕的很,很多问题在我的大脑里不断地回旋,我的头很痛。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我在上海,为什么突然间又回了江城,”
“其实你一直在江城,去上海只是我们做的一个假象而已。”
“假象?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明天你去这里,他们会给你答案。”老医生给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拿着纸条上的地址久久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她
地址是理工大学的宿舍楼,我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盛夏的太阳刚刚升上天空。
这是一栋陈旧的大楼,看起来有十年二十年的历史,应该是理工大学的职工楼。我进入门洞,在老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楼道上行走,来到五楼。站在501前犹豫了一阵,心情紧张按下501房间的门铃。门铃一响,501的门立即打开了,像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一位中年男子微笑着站在门口,上身穿一件灰色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熨烫得整洁的西裤,脚上穿着皮鞋。眉宇间和李若溪很像,难道是李若溪的父亲。他朝我点点头,“是张晨浩吗?”我点了点头,他请我进屋。
我走了进去,坐在男人所坐对面的柔软沙发上,一位中年妇女端来一杯茶,我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