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兵用力地抬起手,指向身后,苏柏与白墨轩一起过去,走了约十多米,就看到翁得利的手里拽着另一半《奇鬼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头顶,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咬痕,牙印清晰,肉向外翻出,颜色紫黑,而且向外呈发射线状……
苏柏死死地盯着那伤口,突然明白了:“我懂了,元兵前辈将应声蛇的毒液含在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咬在了翁得利的脖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吐出一口气,在羊皮筏子上,他一再地说《奇鬼志》是他最后的指望与希望,那时,两人只以为他是想靠着《奇鬼志》完全恢复自己的功力,再去找翁得利报仇,现在看来,他愿意以命致命,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值得吗?”苏柏问白墨轩。
“不知道,我现在只是关心他是否真的死了,之前连子弹也奈何不了他。”白墨轩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探着翁得利的鼻息与心跳,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白墨轩隐约觉得失落:“居然不是我们了结了他。”
“这个不重要吧?”什么时候了,大明星还想着这一点,苏柏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死了就好了,走吧,回去看看元兵前辈。”
两人回去时,崔颖正试图给元兵用药,岳青站在她的身边,关切地看着元伤的情况,唐三成摇头:“没用的。”
唐三成拉起元兵的手腕,食指搭在他的脉博上,元兵此时的脉博有如万马奔腾,如此迅猛的脉象只在苏柏身上发现过,而元兵的情况则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现在的体质根本承受不住,而且,唐三成的面色一沉:“有一股气正在你的体内游走,十分刚强。”
“没错。”元兵说道:“看来你也是行家,不知道高姓大名?”
“唐三成。”
元兵的身子一震:“是你?早闻大名,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可是,你……你的年纪?!”
啊,露馅了,唐三成轻咳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的伤很严重,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我含了应声蛇的毒液。”元兵淡然一笑:“我没打算活,只要他会陪着我一起死,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二十年的苦,我没有白捱,今天我终于扬眉吐气了!”
声眉吐气么?唐三成叹了一口气:“你我是同行,有些话大家清楚,你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你如此坦白,倒让我好受了不少。”元兵说道:“可惜没有早点遇上你,我们俩一定可以好好切磋一番的。”
“人与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唐三成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出来,要不然我咋遇上了白逸,你就遇上了翁得利呢?
“其实没有残页。”元兵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可是我也看到书上少了不少页。”苏柏快步走过来:“怎么说没有残页?”
“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用自己的命杀了他,这并不是最痛快的事情,他当初违背了我们结拜的誓言,狠狠地将我们的友情摔到地上,又害我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我也要骗他一回。”元兵笑了,他的脸色苍白,表情满足且得意:“《奇鬼志》原本就是有残页的,当我找到的时候,就有残页,我并不知道残页在哪里……哈哈哈,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我终于愚弄了他一回,我终于亲手杀了他,我这二十年的苦难,终于结束了!”
元兵大笑着,他知道此时已是他的弥留之际,他却觉得痛快,一将翁得利引入那条通道里,他就迅速地将毒液喂到自己的嘴巴里……一切如那个男人所说,翁得利也有自己的命门,自己掌握住了!
元兵大笑着,血突然从他的嘴巴里喷出来,像喷泉一样涌上去,又落到他的脸上,他的手脚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睛向上翻了一个白眼,红色在他的眼眶里迅速蔓延,红色将他的黑色眼珠彻底掩盖!
“妈咪……”小小的翁美瑜身子颤抖着,紧紧地抱住了海棠。
“不要看。”海棠捂住了翁美瑜的眼睛:“美瑜,闭上你的眼睛,不要看。”
“这就是应声蛇毒素的厉害之处吗?”苏柏不敢触碰元兵的身子, “苏,苏柏……”元兵用最后的一口气叫着苏柏的名字。
苏柏俯身下去:“前辈,我在。”
“《奇鬼志》是,是,鬼……”元兵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喉间涌动,这一口气还是没有撑过去。
“前辈?”苏柏摇晃着元兵的身子,这一摇不打紧,“噗”地一下,元兵的身子像整面碎掉的玻璃,一下子化作血末,哗地落到地上!
“闪开!”白逸推了苏柏一下,苏柏扑到了地上,却刚好避开了那肉雨腥风,啃了一嘴泥的苏柏后脑生风:“怎么会这样?”
“连骨头也酥化了。”唐三成对白逸说道:“去看看翁得利如何?”
刚才还躺着翁得利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血色形状!
海棠让翁美瑜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缓缓地走过去,看到最终的结果,她蹲下身:“结束了,美瑜,结束了……”
“事情恐怕还没有结束。”白逸将双手背在身后:“比如那位虹姐,这女人勇猛得很,居然可以单人闯入古董店,迷晕雪纷,将海棠母女带到这里,可是,现在,她的人呢?到哪里去了?”
“那个女人……”海棠说道:“她嘴角有痣,话虽然不多,但我看得出来,她心事很重,我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可怜元兵前辈死后连个全尸也没有。”苏柏叹道:“不知道前辈临死前想告诉我什么,他说什么《奇鬼志》是鬼……怎么就和鬼扯上关系了。”
“朝曦吴天似血染,歌舞升平谁人欢?云海滚滚来天半,梦境滋滋润丹田。”唐三成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元兵是想告诉你,《奇鬼志》与鬼谷子有关,不过据我所知,鬼谷子并不会这些邪气的功法。”
“据明代杜光庭《求异记》记载,鬼谷子生于轩辕时期,历经夏商周三代。按它的意思,鬼谷子在公元前二千多年前就生活在黄帝时代,直至周朝末年,寿命达一千多年之久。这更为鬼谷子增添了一丝神秘。”白逸说道:“还有关于他的能力来源,也很有说法。”
“金书。”唐三成说道:“此事我听父亲也提过。”
“金书是什么?岳青好奇地问道。
“相传,鬼谷子的师傅升仙而去时,曾留下一卷竹简,简上二字。打开看时,从头至尾竟无一字,鬼谷子一时心中纳闷。与师父相依为命九年时光,感情日笃,今天师父突然离去,一时觉得无着无落,心中空空荡荡的,无心茶饭,钻进自己的洞室倒头便睡。可又如何睡得着,辗转反侧,老是想着那卷无字天书竹简,直折腾到黑,那竹简仍在眼前铺开卷起,卷起铺开,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爬将起来,点着松明火把,借着灯光一看,吓得他跳了起来,竹简上竟闪出道道金光,一行行蝌蚪文闪闪发光。”唐三成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传金书。”
“简直是闻所未闻。”岳青叹道:“鬼谷子已经是一代神人,想不到其师更有能耐。”
“不止是这样,鬼谷子第二天醒来觉得十分困顿,但还是放心不下金书,又打开想细细推敲,不料书中又一字皆无。鬼谷子从头翻至书尾还是一字不见,更觉此书乃师父至宝,要十分珍重,走进内洞将其摊在卧榻之上。然后走出洞门照师父所嘱练功,作法,一日三餐虽不香甜,倒也好打发日子。”
唐三成说道:“不觉日落偏西,黑夜又至,鬼谷子走人内洞上榻休息,只见金书闪着金光,字迹依稀可见,鬼谷子越觉奇了,原来月光从天窗射进来照在金书上,至此鬼谷子发现这金书原属阴性,见日则不显,在月光,灯光下才显其缕缕金文,真仍旷世奇书!”
第四百一十九章 长冠服
“缕缕金文。”岳青再一次叹服:“鬼谷子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无人知道。”唐三成说道:“就算是鬼谷子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来自何处,本名为何,这《奇鬼志》代代相传,无人知道来源,元兵是在这里发现《奇鬼志》下册的,虽然看似与鬼谷子有关,可是其形制却是纸。”
“从年代来说,如果是金书中的一部分,也不可能是纸造的,除非……”白逸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金书中的一部分的确有可能是《奇鬼志》的来源,这一部分透过其它的渠道传了下去,极有可能也过了鬼谷子的手,据说鬼谷子从发现了金书的奥秘以后,每夜读一遍,则每夜可得一书,若是每夜得一书,这得要知道多少玄术?”
白逸所说颇得唐三成的认同:“没错,不过鬼谷子为人清醒,何留何不留他一定分得很清楚,《奇鬼志》会不会是鬼谷子从金书里剔除出来的一部分?”
崔颖与岳青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岳青说道:“我也认同,而且《奇鬼志》下册重新回到这里,也代表着某种情结,或许是开始与结束,鬼谷子将其剔除,可是仍然流传下去,成为后来的上下两册。”
唐三成走到那具尸骸旁边,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白逸伸手阻止他:“这不是你的活儿,放着我来。”
白逸将趴在那里的尸骸翻转过来,尸体没有腐臭的味道,苏柏准备掩住口鼻的手就放了下来,白逸检查了一下骨骼的情况,确认道:“从骨骼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位中年男性,身上的着装很贴近秦汉交接时期的特点,以秦制为主,像长冠服。”
“长冠服?”苏柏说道:“长冠服是夫子和执事百官,用在祭宗庙及各种小祀,如五岳、四渎、山川、社稷等典礼上的穿,看来这人的身份是**不离十了,不是夫子,就是执事百官,年代为秦末汉初,白老板,还有什么发现?”
“身上干净得很,什么随身的饰物也没有。”白逸有些失望:“也不排除是被翁得利或元兵拿走了。”
“元兵前辈说,他小时候进来这里的时候,这具尸骸就存在了,这地下河流十分隐蔽,又有鬼谷子的衣冠冢,若不是像元兵前辈一般偶入,就是早就知道这里的所在,又是双膝下跪,不是敬,便是疚。”苏柏说道:“可惜啊,不知道真相如何了。”
“凡事努力去追求真相,但若不可得,也不必执着于此。”唐三成说道:“事情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奇鬼志》上下两册均已经绝世,以后可求得清静了,元兵被陷害了二十年,独力支撑了二十年,却可以亲手手刃仇人,死也可瞑目了。”
崔颖笑着看着海棠母女俩:“最高兴的是你们可以过上安宁的日子了。”
海棠浅浅一笑,抚了一下翁美瑜的头:“等回去以后,我就让美瑜改姓蓝,从此以后,一切都是崭新的。”
闲话不多说,一行人离开这密室,白逸一行人居然是用树皮制成的小舟过来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就地取材而已,重见天日以后,唐三成与白墨轩一道将这里用障眼法封存上,或许有朝一日,地下的衣冠冢之谜可以解开。
海棠母女俩决定回去处理翁氏集团的善后事宜,关于翁得利之死,对外一定要有个像样的说法,这一点,自有阴人组织替她张罗,保准无懈可击,至于母女俩的将来,海棠只有一个想法,带着女儿与养父母一起平静地生活,弥补过去十八年的遗憾,至于爱情么,海棠仅仅是淡淡一笑:“爱的能力或许已经丧失了。”
崔颖摇头:“话可不能说得太早。”
海棠抚着翁美瑜的小脑袋:“她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全幅身心地带她度过这段日子,让她早日走出阴霾。”
翁美瑜自从出了地下河流后,就与海棠阴影不离,对她的依赖感比以前更甚,看生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崔颖叹一口气:“你若感觉有负担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们。”
“谢谢你,崔颖。”海棠站在古董店的门口,脚下是简单的行李,她即将回归翁太太的角色:“你一直相信我。”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崔颖心生安慰:“听到你这么讲,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再见了。”海棠笑着说道:“你们会将我的养父母送回去的吧?”
“自然,假如我预想得没差,你现在回去,就能看到他们了,慢走。”
目送母女俩离开,崔颖一转身就撞到了岳青的胸膛上,她没好气地一拳捶到岳青胸前:“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你一定很高兴吧,蓝海棠最终没有让你失望。”岳青笑意盈盈地看着崔颖:“你固执起来有点吓人,你一直觉得蓝海棠不是坏女人,嘴巴上没有与我们争辩,可是你心里可一点也没有放松。”
“你这块木头什么时候开了窍?”崔颖笑道。
“在你身上,我当然得开窍。”岳青的面色复杂:“你中降头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有多紧张你,害怕失去你的感觉第一次出现,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苏柏说得对,我应该更主动一些。”
崔颖摇头:“苏柏是为我好,不过,你是岳青,你有你自己的特点,只要是我懂的,你就不需要强行改变,做你自己,知道吗?”
岳青正想开口,苏柏郁郁不乐地走了出来:“那丫头,太可恶了!”
岳青只有用眼神暖暖地看了一眼崔颖,转头问苏柏:“怎么了?”
“还不是那丫头呢,上次我和白墨轩讲了那么多,结果还是天天和那个叫曲炎的出去,雪纷姑姑让人迷晕过去,她也只照顾了一天。”苏柏气得直跺脚:“以前那个善良的丫头到哪里去了?”
崔颖闷哼一声:“雪纷姑姑有四尾的修为,不过是区区的迷药,照顾一天已经是多的了,我可是听姑姑讲,她不过过了半个小时就醒转了,难道婴宁要为这半小时,照顾姑姑七天七夜吗?她愿意,姑姑还不干呢!”
“……”苏柏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道:“她现在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总是稀里糊涂地,我是担心她。”
“你终于担心她了。”崔颖说道:“好了,告诉你吧,婴宁去了北郊的花场。”
崔颖话音一落,苏柏就迫不及待地朝胡同口子走,他背对着两人挥挥手:“不妨碍你们表白了,我先走一步!”
“这个坏家伙!”崔颖骂道:“依这小子的德性,总要吃点亏才好。”
苏柏出去就打了一辆车往花场去,这个季节里,花场里不仅温室中满是五颜六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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