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话音落,薛昊和方慧汀从房间里匆忙出来,薛昊向他们行了一礼,“多谢屈公子对家师的救助。夫人,我这就马上安排你们去休息。很抱歉,我们怠慢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比较容易累,你师父身体不好,你紧张的难免的。”沈月怜打圆场道,很高兴现在薛昊都不拿那种奇怪的眼光看她了,要不然她真想一脚踹过去。
方慧汀带着屈胤祁一行人去客房安顿,很快就安顿妥当,武敬和徐秋意则一直陪着青衣道长没有出来。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突然间不见了的苍鹤道人……
夜深人静。
今天是初八,晴天无云,漫天星辰闪亮。
星光从窗户缝隙钻了进来,落才窗边,还伴有微风轻轻吹。
这样的时候睡眠正好,沈月怜睡得很熟,手脚并用地趴在她家相公屈胤祁的身上也毫无自觉,兀自做着美梦。
屈胤祁却是醒了,借着星光看见近在咫尺的沈月怜的睡颜,无奈笑叹,“你的睡相真是没得说了。”
“你的睡相才没得说……”睡梦中的沈月怜似乎听见了这话,嘟喃着反驳。
屈胤祁顿时哭笑不得。
沈月怜又翻了个身,便整个人趴在墙上了。他口渴的很,借机起了身,谁曾想才正要下床,便听见窗外的骚动,他索性躺了回去。
窗口响起“啪”的一声轻响,窗户开了,一道黑影从窗口跳了进来。窗外还有许多人,他们却没有进来,只有先头的那个人进来了。他谨慎地听了床上幔帐之内的声音,这才放心大胆在屋内行动起来。
沈月怜突然翻了个身回来,屈胤祁接住她,她的眼睛便睁开了,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黑影在房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月怜眨眨眼,用口型问屈胤祁:“什么情况?”
屈胤祁朝她露出意为“无需担忧”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
沈月怜并不知道,此时窗外已经有人等着解决这些碍事的小喽啰,外头突然间有了轻微的响动,房间里的黑衣人还没回过神来,被人一记手刀打晕了。
只听见屈胤心的声音说,“没事了,你们安心睡吧。娃娃,你千万别起来,这些小喽啰我已经给你摆平了。”
房间里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如果不是窗户关上的时候“啪”的一下,沈月怜都不相信刚才有人来过了。
她眨眨眼,准备爬起来,却被屈胤祁给揽入怀抱,“别管了,事情已经有人摆平了。你是孕妇,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睡觉。你要是熬夜,那可是两个人在熬夜。”
“也是哦。”沈月怜自言自语,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沈月怜眯了眯眼,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她睡得沉了,屈胤祁才给她盖好了被子起身。
屈胤心在门口,和他换了班,语重心长地叹气,“哥,你就去吧,娃娃这里有我照顾呢。”
他变戏法一样地递给她一个淡红色瓷瓶,“作为照顾她的报酬,如何?”
屈胤心眼睛瞪得大大的,欣喜若狂,“哥!你这回也太慷慨了吧!我以前求你多久你都不肯把这水莲花给我,你对你这小娘子要不要这么好啊!我会嫉妒的好不好!”
“你最好小声一点,”屈胤祁示意她压低嗓音,“还有,我现在是把水莲花给你了不是给怜儿。像我这么大方的哥哥大抵没有第二个了吧。”
屈胤心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去了,“哥,谢谢你!天底下像你这么大方的哥哥肯定没有第二个了!我爱死你了哥!哥哥!”
屈胤祁两指戳住她额头,按住她过分雀跃的动作,“行了。陪娃娃去,等一下她找不到我醒了的话,水莲花收回。”
“不行,坚决不能收回!我现在立刻马上去!”屈胤心疯魔似的关上门,直奔里面,不给她哥一点点反悔的机会!
屈胤祁听见她小心谨慎的声音,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有心心在,他就安心多了。
他朝身边黑暗里的人道:“向捷,这边就拜托你了。”
殷向捷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小嫂子和姐姐不会有事。”
屈胤祁轻轻搭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离开。
宁不悔就在前面,特意等他走了过去才跟上,“阿祁,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伏笔,我们完全蒙在鼓里。真的合适么?”
屈胤祁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不适合都摊开在阳光下,你们不知道正合适。何况,我也不想让你们也跟着和那些人打交道。”
宁不悔好笑不已,“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对我这个年纪比你大的人这么保护?”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们家心儿的心上人,她这一辈子除了家人之后就惦记你一个人了,我不替她照顾保护你,还有谁来做这件事?”
宁不悔忍不住给了他一圈,屈胤祁轻轻松松就闪了过去,还好心劝他,“你还是别对我动粗的好,否则我就算缺了根汗毛,我们家心儿都不会放过你的。别看她对你挺那什么的,她还是很护短的。尤其我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其实我已经很了解了,所以你不必再提醒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吃醋了。”
屈胤祁笑而不语。
庭院里,背向他们的人披了一身星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徐徐回过身来,精致得有些惊人的面孔,朝着屈胤祁和宁不悔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脚程也太慢了。”
屈胤祁脚步停住,朝他颔首:“伯父好。”
“你还是觉得叫幽幽师叔祖,然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是吧,难为你这么多年都在纠结,伯父就伯父好了。向捷也叫我伯父,你们随她叫没错。”
宁不悔顿了顿,也跟着颔首,“伯父好。”这么多年了,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让阿祁很纠结该怎么称呼的幽幽师叔祖的夫君司空昊,但每一次见都会有惊艳的感觉,正如每一次看见阿祁他都会感慨他是怎么修炼出这种境界一样。
屈家人不但自己长的好,连带的亲戚朋友都长得出类拔萃,他很感慨自己竟然也成为了其中之一,实在是庆幸。
暗地里突然又杀出一个人,“你们两个真的好慢!我都等半天了!”
屈胤祁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君竹幽……不靠谱师叔祖,之一。
“师叔祖,您不应该掺和这件事,这个时候您该去休息,而且……”
不等屈胤祁把话说完,君竹幽果断地打消他的念头,“祁儿你放心,熊孩子没有跟过来!”
屈胤祁和宁不悔忍俊不禁,只差笑出声了。
君竹幽十分的郁闷,扭头就朝一边走去,把另外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给拖了出来,“绿衣,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不像话?”
被称为“绿衣”的道姑笑容淡淡地道:“夫人看样子很喜欢他们吧。”
君竹幽被说中心事,眼睛骨碌骨碌地看了司空昊一眼,“绿衣就是会说话。”
司空昊朝她招招手,君竹幽便大步子朝他扑过去,“绿衣”跟在后面,在司空昊面前,朝他鞠了一躬,“主人!”
薛昊和方慧汀面面相觑诧异不已:“主人!”作为今天晚上行动的一份子,他们两个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震惊的消息,他们的小师叔青蓝师太,居然管一个陌生人叫主人!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奔向“绿衣”,“小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口中的小师叔青蓝转了过来,“薛昊、慧汀。我的事情改天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薛昊和方慧汀也没办法追问什么了。
司空昊勒令君竹幽回去休息不准跟上,便让青蓝前面带路。
薛昊师兄妹四人离开一个月,青城派内部的事情他们无从得知,如果想要有一股内应,一直在青城山且不出风头的青蓝比任何人都合适。而且,她知道太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关键的人物。
幸好有司空昊这个青蓝的前主子,才能让她主动开口。所以,这也是司空昊为什么非要亲自前来不可的理由。
忘说了么?司空昊就是殷向捷的伯父——殷向捷他爹殷如远的亲哥哥,虽然姓氏不同,血缘却是存在的。
当然,说到他们兄弟、说到青蓝道姑过去的名字绿衣、说到这些事情,就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番外【一】
清早山间,雾气还没散去,山谷间吹来阵阵凉意,这个时候出门,怕是要多穿两件的。
君竹幽开了门出来,又缩回去加了一件衣服,她实在怕冷。这么一早上山采药,让自己受凉可就不好了。
背上竹篓拿上草药的小锄头,她就出门了。大门关上,她一转身,赫然发现自己身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黑漆漆的人。
说黑漆漆,主要是因为这些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衣黑裤黑发还要黑巾蒙面,生怕自己不够显眼不够突出。
君竹幽那小心脏扑通地跳了两下之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些人,“你们……是什么人?”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们是来干嘛的?
这阵仗看上去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你就是君神医?”
“我是姓君不错……”
“那就没错了!”一个壮汉上前不由分说就把她拽了丢上马车,君竹幽还没反应过来呢,可是脑袋磕到了马车,她就莫名其妙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马车一路狂奔活像投胎,她喊停都没人理会,喊了几句,无果,之后她就放弃了。于事无补的事情费时费力费精神,她懒得做。既然是被“挟持”了,总会有人告诉她为什么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会顺其自然的人了。
然后,君竹幽就心安理得的在马车里被颠得死去活来的。比上没命,受点苦算什么?她君竹幽最大的能耐就是吃苦了。
……
三天,整整三天,那些黑衣人又不跟她说半句话,她饿了给饭、她渴了给水、天黑了休息、天亮了启程,就是按照程序来走的木头人嘛,一个个闭着嘴巴,她问到死也不肯说一个字,她于是认命了。
反正问了他们也不说,那就不浪费口舌了。君竹幽也保持沉默,饿了喊一声、渴了喊一声。当了三天莫名其妙的人之后,终于是到了……看马车在某一个金碧辉煌雅致清新的地方停下来,看样子放松的像是到了目的地,应该是到了。
君竹幽在马车里透过窗口观察了许久,确定这是到了之后,松口气,掀开帘子就准备下车。
谁知她才探出头,一抹凉意便袭上脖颈……这触感,傻子都知道是什么了呀。
君竹幽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了一眼那凉意的来源:一把寒光闪闪的剑,看着便知道锋利无比,还不知道上面沾过多少人血,她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大早的,是闹哪样唱的哪儿出?她循着剑的方向看去,发现这架在她脖子的剑,是握在一个女子手中,美则美矣,就是有点,那个。
“你就是君神医?”一个比脖子上的凉意还要冷的声音传来。
又是这句?她可以说不是么?君竹幽定定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曲线玲珑的女子,看了好半天才确认,刚刚那个比山谷冬天还冷的声音是这个很美的她说出来的。
“你是不是君神医?”得不到*,那个女子又道。
“我是姓君没错,不知道……姑娘一大清早过来,有何贵干?”观察了一下,看见四周还有十来个跟这个女人一样穿着黑衣还蒙面的壮汉之后,君竹幽决定说话客气些,小心措词。
直白说她明白根本不是什么“君神医”好像不大好,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的样子。
“我家楼主有急症,闻声君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只能,所以特意请君神医来走一趟,不知君神医可否立即为我家楼主诊治?”那女人声音冰凉冰凉的,看着就一点都不像个商量的意思,果然是说的好听而已。
她都已经被“挟持”来了,还能不答应么?
“呃……那个,不知道姑娘何许人也?你家楼主何许人也?”这个时候再不问清楚她就是傻子了。
谁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女人是想做什么呀。她的小命堪忧啊!
“在下柳如烟,逍遥楼三堂堂主。”柳如烟还是冷冰冰道。
君竹幽差点没忍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逍、逍遥楼!居然是那个臭名昭着……哦,不,恶名昭彰……还是不合适。反正是那个褒贬不一、行事诡异作风不明但是杀人无数的逍遥楼就是了,江湖上人人忌惮的逍遥楼啊!她就这样被掳来了!
所以,柳如烟她说的楼主,就是司空昊了!艾玛,这是个什么情况?
“君神医是想自己走,还是等我们请‘您’过去?”柳如烟冷冰冰的加重了“请”字。
君竹幽咳嗽一声,手终于忍不住爬上来,小心翼翼地移了移架在脖子上的利刃,道:“柳堂主,就算我想去,你也得将这东西移开了去才行吧。”
柳如烟闻言手剑,挽了个剑花,长剑回鞘,那姿势英气十足,看得君竹幽十足的羡慕。她什么都学不好,像这么帅气的剑法,她肯定是学不会的。
“君神医,走吧!”
“那个……什么,能让我准备点东西么?”
柳如烟闻言,一双寒森森的眸子便瞪着她,君竹幽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是跳下车,清清嗓子,壮足了胆子道:“替你家楼主看病,总需要准备点东西吧。可是出来得匆忙,我什么都没带。”她顺手就从车上拿下来她的药篓和小锄头。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其实,逍遥楼什么没有?
可是呢,逍遥楼没有她可以传信给梅子、兰儿和采儿的东西,她就这样被带走了,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吧。何况……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不通知梅子来救她,她就没命了。
于是,君竹幽偷偷地通过医馆传了消息,然后带着在医馆里找到的自己想要的银针,战战兢兢、忐忑无比地跟着柳如烟回了“逍遥楼”。
“君神医想找的东西找齐了吧?”柳如烟冷冷看着她道。
君竹幽连连点头,“齐、齐了。齐的不能再齐了。”她其实真的很怕这个女人,她充满了恶意啊。
柳如烟扫了身后众人,才对君竹幽道:“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