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急促:“宋小哥,麻烦你再快点,我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月城。”
云翎抵达北燕月城的那一天,天气晴朗,虽然仍旧留有冬末的寒冷,可春风却已悄然拂过了北燕大地,月城之中,大片的鹅黄色迎春花已冒出了柔弱的花蕊。
云翎在月城里兜了一大圈,四处打听下终于寻到了北燕奚氏的宗族府邸,不料奚氏的门禁森严得堪比大周的摄政王府,不让进也就罢了,守卫的门丁听闻她是来寻奚氏少主的,不屑地笑:“这月城里每日来瞻仰我们少宗主的姑娘快排到了城外,你以为你是谁啊,走走走!”
话落几个守卫盔甲长刀齐齐上前,将她推出老远,最后忙活了大半天,她不仅没见着云舒的面,便连奚氏的大门都没摸到。她急得在大门外跳起脚高声嚷叫,谁知那几个家丁二话不说,直接喊了一群衙役来,欲以骚扰侍神司之罪将她收进牢房,幸亏云翎逃的够快,不然此时已经吃牢饭去了。
云翎缩着脑袋躲在一堆书画摊子后头,看着捉拿自己的衙役走远,正准备换条路开溜,却听一旁的水果摊小贩道:“明天那东辽特使来我们月城,相信定是热闹至极,老杜,咱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书画摊老板道:“那是自然,这特使的身份可非同寻常,据说是东辽平南王世子,大权在握的东辽平南王唯一的儿子,你要瞧热闹便去吧,我得守摊子养家糊口呢!”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水果摊老板喟叹一声,道:“那世子千里迢迢来访,不知我北燕会派出谁人相迎?”
书画摊老板道:“听街头老刘那个在宫中当差的表侄子说,这次派出的接待官是燕北奚氏的奚老宗主。”
“原来是德高望重的白凰族奚老宗主,要的要的!”水果摊老板呀了一声,转了个话题,脸上微带憧憬之色:“老杜,白凰族的少宗主,就是那个称作梵音少主的你见过没有,什么模样?他的事最近满月城传的四处都是,听说是个风姿卓绝神仙般的人物,真叫人好生向往。”
“你问我,问了也是白问。像我们这种普通百姓,平日里没什么重大祭典,哪能见到那尊贵的白凰族宗主的颜面?”书画摊老板道:“你向往啊,那你明日便去城南五孔桥上候着呗,但凡月城迎宾必经过五孔桥,那奚氏老宗主既然是接应官,少宗主少不了要陪同,两座玉撵定然要打五孔桥上过的。”
水果摊老板一边向来往的行人吆喝着水果,一边道:“那好,明天我便去那桥外候着,好好瞧瞧我们北燕未来的侍神大人长什么模样!”
。。。。。。
两人后头说了什么话云翎没再听仔细,她心中狂喜着,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五个字。
——明日,五孔桥。
翌日,午时,月城,五孔桥。
人如游龙,车队如流,东辽的特使在几千侍卫的拥簇下,浩浩荡荡自月城正门进入,沿着载歌载舞的欢庆迎宾队伍,一直通向五孔桥。
云翎守在桥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来挤去,双眸却眨都不眨的盯着桥对畔。
一拱弯桥映流水,白玉为阶故人来。
远远地,在重兵的护卫下,来了三座轿子,当头一座轿子,金蟒纹顶紫红大轿,玄色纱帘对半开,当中一人,锦衣华服,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间含着一丝王室贵族特有的典型富态,怀抱一个高髻美人斜斜靠在马车里,正是东辽世子耶律康。尾随的两个轿子,通体白帘雾纱,顶部镂刻出几支白凰尾羽,素雅中隐带低调的华贵,正是北燕奚氏现任宗主跟未来继任宗主的玉辇。
两架玉辇并驾齐驱,右边的玉撵纱帘半开,年逾七旬的老人正坐在轿上朝百姓微微致意,他身形略略有些削瘦,背脊却挺直轩昂,发须虽皆白,面容却依旧寻得出年轻时卓卓的风韵,明明只着了一身雅静的素色长袍,却无端的给人一种雍容高洁的气质,仿佛风临菊英,月倾玉兰,那自内而外散发着清疏而高华的神韵,竟跟云舒颇有几分相似,正是北燕奚氏老宗主奚慕霖。
云翎的眸光自右边玉辇移向左边,与右边的帘纱半掩不同,左边玉撵帘纱重重垂下,将轿里头的人遮得严严实实,清辉的日光从高远的苍穹落下,穿过雾霭般半透明的迷蒙雪纱,在烟霞色的底纱里头,投下一抹优美的侧脸剪影,斑驳的阴影与明亮的阳光交织中,依稀可见玉辇里头的那人,面容清癯,下颚微微扬起,深入骨髓的尊贵与清泠,宛若天生而至。
只那一眼,只那桥头看向桥尾的远远一眼,只那投在雪纱上的那一则侧脸,云翎的心霎时似被一只巨手扼住,呼吸都骤然一紧。
莲初!莲初!她的莲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话 错过
只那一眼,只那桥头看向桥尾的远远一眼,只那投在雪纱上的那一则侧脸,云翎的心霎时似被一只巨手扼住,呼吸都骤然一紧。
莲初!莲初!她的莲初!
她心下狂喜,纵声呼喊,无奈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她的声音淹没在喧哗的五孔桥头,在亢奋的人群中,根本无人听见。眼瞧着聚集过来的人愈发的多,她越来越焦急,只得一边喊一边奋力的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朝玉辇挤过去。
未曾想,她还未挤到,变故陡生——离玉辇四五丈开来以外的桥墩,东辽世子的官轿刚下桥,五孔桥下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骤然泛起大朵水花,激越的水光中,十几个身着湖色紧身潜游衣的影子,鲤鱼跃龙门般自水中冲天而起,十几刀雪白的银光纷飞耀眼,堪堪直逼东辽世子的官轿。
东辽世子原本正在轿子里揽着美人观赏月城的风景,刀光逼近时,他仓皇一躲,高呼着:“护驾!!”翻身举剑相迎,虽然招式有些仓促,反应却并不算慢。与此同时,官轿四周刷刷冒出一大排玄衣的侍卫,应对之快,明显是经过长久有素的训练。
刺客遇到了侍卫,霎时间,刀光剑影血色飞洒,纠缠成一团。四周原本围观瞻仰贵客的百姓被这一变故吓住,纷纷作鸟兽状四退。后头赶到的奚慕霖一边疏散百姓,一边迅速派了白凰族的亲卫上前支援。
北燕与东辽联手围剿,刺客寡不敌众,不多时尽数倒毙,东辽世子耶律康揽着爱姬立在桥头,踢了踢脚下的尸体,表情讥诮而不屑:“本世子前些天便已得知你们要出手,却不料你们竟如此不济。。。。。”
“世子,这些个刺客的尸体真是血腥,奴家害怕。。。。。”一旁美人娇滴滴挽了耶律康的手,颦眉作惶恐状。
“好好好!本世子命人移开便是!”耶律康拍了拍美人冰肌玉骨的肩头,远远的退开了十几步,朝护卫挥挥手:“来把这些尸体都拖走,好好检查检查!”
那美人仍是一副惊慌怯怯的模样,耶律康便拉着她走到了相对偏僻干净的桥墩处,道:“爱姬莫怕,这些刺客想来皆是那什么金乌教的教徒,哼,竟敢胆大包天刺杀本世子,定要叫他们有的来,没的回!”
他得意的笑,眉梢尽是目中无人的自以为是,却不知身侧一向婉转承欢的美人儿,陡然眼神一厉!
霎那间变故陡生,银光星芒般乍现,快若疾风光电,素手纤纤握着一枚锋锐的匕首,笔直往耶律康心窝刺去!
千钧一发,素来战场迎敌亦有好些回合的耶律康,弯身一折,险险躲过了捅向心窝的匕首,奈何距离太近,他躲得过心窝,却没法躲得过其他地方。嗤的一声利器扎进皮肉的声响,匕首已经划破了左手手臂。不过眨眼间,还未待耶律康的护卫赶到,那美人又摸出了一把匕首,凛冽的雪亮弧度一闪,直刺耶律康致命之处。
两人距离委实太近,侍卫方才又被耶律康支开,双方相隔甚远,救援不及,东辽世子此番在劫难逃!
一旁诸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暗呼世子休矣!正当所有人皆以为必血溅当场之时,藕荷色的身影如天边红霞一闪,直直冲向了桥墩两人,“砰”一声闷响,三个人的身体剧烈碰撞,正欲刺杀的美人猝不及防,手中匕首霍地被撞开,身子远远的摔了出去,而一边耶律康竟被这激烈的冲撞导致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趔趄,径直从五孔桥头栽了下去。
桥下便是深不可见底的五孔湖,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间,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玉白桥头上,藕荷衣裙的清瘦女子,半跪于桥头,嘴唇紧抿,神情坚毅,双手紧紧握住了悬在半空中的东辽世子。那方才还倨傲非常的贵族世子,如今宛如挂在枝头的风筝一般,狼狈而惊恐地,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紧拽着女子的手。
风吹过,女子乌黑的青丝于风中猎猎飞扬开来,她一扭头,冲身后一干傻眼立在那的侍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救人!”
一群人这才回过神,七手八脚涌过来,将东辽世子拉了上来,而那畔,阴沉着脸的奚氏老宗主奚慕霖刚命侍卫抓住了行刺的女子,正向桥头这边赶来。他瞧了瘫软在桥头吓得后怕不已的耶律康一眼,问:“世子,你可还好?”
耶律康被一群侍卫牢牢围在中心,面上仍有余慌,勉强的点着头,目光却直落落地看向云翎,嘴唇张了张:“贵。。。。。”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一群侍卫相顾失色,大喊着:“世子世子!”齐齐扑了上去。
“让开。”一侧奚慕霖一摆手,所有人都退下,奚老宗主微微弯下腰查看耶律康的状况,而后向身后传令:“来啊,速送世子回驿馆,再去宫中请御医。”
顿了顿,又向跟近一位贴身侍卫道:“离木,将那些刺客的尸体拖下去,送至监查司好好调查。”
“是,宗主。”
“另外,迅速命人封锁五孔桥及城门,事情未查清之前,半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走。”
“是。”
“还有,派人去宫里知会一声,叫皇上太后她们无须过多惊扰。”
。。。。。。
奚慕霖从容镇定,有条不紊的将处理每一件事,那种当机立断的精干之色,丝毫不似一个年逾七旬的垂垂老者。
片刻后一切处理妥当,他这才想起方才那个藕荷色救人的女子,正要问明身份好生嘉奖一番,扭头一看,桥上哪还有那女子的影子?
奚慕霖左右环顾半晌,确定那救人的女子确实已经离开之后,下颚一摆,大部队有序地撤离了五孔桥。
拥挤的人流中,云翎懊恼的拍着脑壳,悔不当初。
方才事发之时,她刚好就在距离东辽世子最近的位置,见那世子即将遇刺,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云舒眼下是北燕奚氏的人,耶律康若出什么岔子,负责迎接的奚氏定然难逃责难,云舒必被连累。她绝不能眼睁睁瞧着云舒落入不利的境地。于是她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扑上去救人!
可待她救完人准备去拦奚氏少宗主的玉辇后,那玉辇早没了踪影——原来从桥上过的只是东辽世子及奚老宗主的轿子,而少宗主的玉辇,看似是同一路,其实只是在桥尾便打转方向绕道去其他的路线,并不上桥。
于是乎,云翎千算万算,算准了开头,却没算到结尾!
她穿越千里远走他国,终于寻见了云舒,却又与他仅隔着一桥,擦身而过。
唉!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云翎再次喟叹一声,心情沉重地随着拥挤的人流向城北走去。
与此同时,五孔桥另一端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护卫正拥簇着奚氏少宗主的玉辇向南驶去。
临去之时,微风乍起,将月白的轿帘缓缓掀开一角,隔着不甚宽的五孔湖,对岸密集的人群,依稀有藕荷色的人影一闪而过。轿帘后清癯的面孔登时凝住,他紧紧注视着那一个身影,方才还澹然无波的深邃眸中翻腾起汹涌的暗潮,讶异与愕然交织在他乌若墨玉的瞳孔中,重重情愫揉杂成一团,终究酿成了苦痛与矛盾。但不过瞬间,藕荷色的影子又被密密的人潮淹没不见,而他的眼神亦逐渐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须臾,玉辇中人缓缓放下帘子,玉白的手指搁在雾霭般的乳纱色帘子上,阳光从外头照进,晕开温柔的色泽。那样迷离的光景中,轿中的贵公子指尖抵住了眉心,眉峰微微蹙起,似呢喃一般地道:“不。。。。。。不可能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这一句歌词,还蛮配双莲最近的剧情的。
——“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只能错过,我多想念,你多遥远。”
☆、第五十一话 情人草
月城这畔的云翎惆怅失落,千里迢迢的云霄阁,亦有人心情沉重如斯。
朝阳阁内,云霄阁主端坐在窗前,正在翻阅着什么。天气阴冷,他背靠着厚厚的褥子,神情很是憔悴,身体状态似乎比先前更加不济了。
半晌,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问身旁的下属:“可有小姐的音讯?”
高远恭敬地道:“属下派了好几拨人去打探,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但能肯定的是,小姐是往北燕的方向去了。”
云过尽默了默,道:“这孩子,定是找莲初去了。。。。。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高远道:“属下猜测也是,既如此,那您认为,燕北那边,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派人留意着?”
云过尽颔首:“继续留意,若找到她,就带她回来,她若实在不依,你们就贴身跟着保护她。”
高远应了一声,随即想起另一件要事:“阁主,方才有消息来报,说是龙丹的事有线索了。”
“哦?什么线索?”
高远小心翼翼递上一张纸笺,云过尽展开来看,目光凝在那一排白纸黑字上。
纸张上内容只有寥寥两行字。
——冰中焰,焰内冰,远天边,近掌心。
宝中宝,紧相连,舍贪念,自会现。
云霄阁主的眸光久久停驻在字里行间,旋即他抖抖手中的纸笺,问高远:“你怎么看?”
高远思量片刻,斟酌道:“属下觉得,这两句话就是一个哑谜,谁解了这谜,谁便能知晓龙丹的藏身之处。”
云过尽认同的点头:“你继续说。”
高远道:“以属下分析了这么久的情报来看,这冰中焰,多半是指一个地方,属下猜测着,很有可能是在北疆,那里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