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成双福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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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 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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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邱晨就果断地抛开了林娴娘的烦心事,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邱晨才觉得心头那股烦躁之感平息了下去,她缓缓地张开眼睛,自觉表情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这才起身。
    玉凤和顺子家的听到声音,急忙搁下手里的活计走进来伺候。
    顺子家的接了春香送进来的热水,送进耳房里,玉凤已经服侍着邱晨穿了棉衣裤,及了鞋子,走进耳房梳洗。
    洗漱完走出耳房,邱晨坐在妆台前,由着玉凤给她梳头,然后含笑吩咐顺子家的:“去叫礼师傅过来一趟,我有点儿事要他去做。”
    顺子家的正看着镜中略显苍白的容貌,听到邱晨这句吩咐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玉凤一眼,两人目光相会都有些惊讶,再看邱晨的脸色,眉眼柔和平静,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微笑,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些,并没有其他不对劲儿的地方,也就松了口气,答应着,顺子家的匆匆退出去,去前院传话去了。
    “太太,梳个什么发式?”玉凤忐忑着询问。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今儿太太安静的过分。这几日太太心情好,常常是笑语不断地,有时候还会跟她们开开玩笑。今儿午休起来,太太虽然看着是含了笑的,却只吩咐了一句,再没说过什么,这让玉凤疑惑、忐忑,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邱晨脸上的微笑有些僵,听到玉凤询问,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抬眼,透过镜子瞥了玉凤一眼,淡淡道:“不用费什么心思,随便绾在脑后就好。”
    说着,垂了眼睛,自己从妆奁盒子扒拉出一支赤金凤尾簪,待玉凤把长发在脑后绾成髻,就将金簪攒上关住发髻。
    从妆台前站起身,邱晨又吩咐玉凤拿了一条天青色衣襟绣兰花的短袄穿了,系了一条靛青色多福百褶裙,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皮肤几乎白的透明,身形纤瘦的有些过分的身影,邱晨默默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脊背。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让她没办法真正的放松安逸下来,她没办法逃避,就只能迎头而上。
    秦礼过来了。邱晨挥退了玉凤,单刀直入:“林娴娘去了哪里,你,知道的对吧?”
    秦礼猛地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也就这样,他倒是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的笑容敛去,点头道:“是的。”
    他只是承认自己……承认秦铮一系知道,却并没有具体说。邱晨也不追问,只问:“那两位先生和绣娘呢?”
    秦礼回答的坦白:“两位先生不是一辆车子,已经到了刘家岙,进了私塾执教。绣娘,就在五小姐车上……”
    停了停,见邱晨脸上神色放松了不少,秦礼接着道:“若无差错,那绣娘应该就是传递消息之人。”
    邱晨的嘴角抽了抽,她就说,怎么那么好找绣娘,大兴之前给家里找回去的绣娘恰好赶上丕县原来的魏县令抄没发卖仆从,还有官员更迭遣卖仆从,这一次,给林娴娘找绣娘师傅居然如此顺利,当时她就是觉得太巧了些,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她傻乎乎的往下跳了。
    亏得她还尽力维护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姑嫂关系,亏得她还尽力做到问心无愧……好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你愧不愧,人家是利用你利用的透彻干净,丝毫没有犹豫和不忍。
    邱晨心里的烦躁又涌上来。她想摔东西,想骂人!
    只是,两辈子的教养加起来让她没脸这么做。是她识人不明,是她自以为是,是她……自作自受!
    她被人挖了坑,被人彻彻底底利用完了,她还得回去跟林老太太交待……她也想开了,索性光棍起来,她会去跟林老太太交待一下,至于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理解,她就不理了,管不了也不想再费那心思了。
    林老太太能够接受,能够理解最好,否则,她以后也不再费那心思维持了。林旭要认祖归宗……随他,虽然毗邻而居,也就仅限于邻居的关系吧!
    秦礼看着邱晨端坐在榻上,脸色苍白中透出一抹微红来,目光闪亮着,却没有一丝喜气,那亮闪闪的光芒他不陌生,曾经在无数将士眼中看到过,那是汹涌的战意,甚至是冰冷的杀意……战意,很浓,只是毕竟不是上过无数战场,经历无数厮杀的将士,邱晨眼中的与其说是杀意,还不如说是煞气,冰冷而决绝。
    垂下眼帘,将眼中的叹息掩住。
    夫人心性淳厚,五小姐虽不是真正的小姑子,夫人待承她却从没委屈过一丝一份,甚至比大多数亲嫂子待小姑子都好太多。那位五小姐却做出这种事情来,也难怪夫人生气愤怒。
    秦礼是等着邱晨发脾气的,甚至,他希望夫人能够把心里的怒气发作出来。这件事之所以一直隐瞒着,固然是为了其中的牵扯,更多的则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穆老头儿说过,夫人本就是情志所伤,内里亏虚了身体,最忌讳大怒大悲……可如今知都知道了,自然是发作出来,才不至于憋在心底,伤神伤身。
    只是,邱晨的反应很平静,平静的让秦礼都大感惊讶,又失望。
    邱晨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后,心绪虽然仍旧不稳,脸色却平静了许多,之后,就淡淡地吩咐:“去问一声穆老伯,我现在能不能出门?我想回刘家岙,回去,你跟我去一趟西院,将你知道的,捡着能说的跟林老太太交待一下。”
    秦礼怔了怔,随即顺从地应下,见邱晨再没了吩咐,这才躬身施礼后退了下去。
    夫人总是如此内敛……这样的夫人,气度确实非凡,也只有这样的夫人,才跟侯爷最般配得起来……可,秦礼更希望夫人能够跟一般女子那样,发作出来,或痛哭一场,或大骂一回……那样,才不至于让情志郁结在胸中,让本来就受了损伤的身体,再伤上加伤。
    唉,这事儿也不是他能管的。若是侯爷在就好了。夫人的事情就不用他担心了,侯爷自然会处理好了。
    结果,秦礼一去跟穆老头儿说,老头儿很不屑地翻个白眼道:“就是染个风寒,早就能出来走动了。也就是那些妇人们,唧唧歪歪的……”
    秦礼一口气哽在嗓子里,眨了眨眼睛,看着白话的得意的穆老头儿,一副一脸不屑的样子,他咽咽口水,决定不跟这老头子计较,转身去回话了。
    穆老头儿一通报怨没说完,听话的人没了,愣了片刻,恨恨地骂了几声,干脆地又转回去研究起邱晨说的什么‘滴丸’了。
    这个‘滴丸’能够直接放在嘴里含化,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材中的药油、油脂成分,而且听邱晨说,在嘴里含着化,药物比惯用的吞服起效快得多,这对于某些急性发作的病症来说,无疑至关重要。若是药效过慢,不能药物发挥作用,人已经嗝屁了,药物配伍组方再好都没用了。
    等过了两刻钟,穆老头儿才一下跳起来,也不管做滴丸的炉子还烧的正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穆老头儿住的是一进客房,这一冲出去就看到当院停着一辆马车,邱晨带着陈氏和玉凤正在登车,秦礼那个臭小子就在边儿上站着。
    “哎,你们,老汉要是不出来,你们这是打算连个招呼都不打啦?!”穆老头儿大呼小叫地冲上来,乱蓬蓬的胡须,歪斜蓬散的发髻,再加上一身邋里邋遢的衣裳,简直又成了第一次到林家的老乞丐模样,还上蹿下跳的,惹得心情低沉的邱晨也撑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其他人更是或低头或捂嘴地偷笑地厉害。
    “你个臭小子,欠揍啦!”一干女人穆老头儿不好下手,对高高壮壮的秦礼却不用避讳,上前一巴掌差点儿把秦礼拍到马车底下去。
    众人惊讶,失笑。穆老头儿也不挑,跳上车辕,跟顺子坐在一起。
    马车驶出林宅大门之时,穆老头儿才想起来跟送行的顺子家喊了一句:“我屋里的炉子生着火……”
    车厢中的邱晨很无奈地叹口气,这位研究起医术方药来聪明的很,据说用毒也是一流,就连功夫据说都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咋地平日里总是这样无厘头呐?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老顽童啊!
    若不是邱晨知道他姓穆,名昭,她简直要问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周伯通啦!
    车子几乎是踏着薄暮出了安阳城门,未到安平县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邱晨依靠着车厢,随着车辆的节奏微微摇晃着,没有丝毫的睡意。陈氏和玉凤依靠着车厢已经打起了瞌睡,自从她病了之后,她们连日殷切伺候,她的身体一日日好起来,陈氏和玉凤却很是疲惫了。
    车外,穆老头儿突然唱起曲儿来,微微黯哑的嗓音透出时光荏苒的沧桑和落拓,却意外地感染人,邱晨听着,居然沉浸了进去,仿佛看到了高山丛林雪山净湖……还有山中的世外桃源,避世而居,欢乐平和的人们……
    其实,穆老头儿用的是少数民族语言或者方言,唱的什么,邱晨根本听不懂,只是曲调打动了她。
    或许是受到了穆老头儿的感染,穆老头儿一曲唱毕,秦礼也紧跟着唱了起来。穆老头儿唱的曲子神秘婉转,秦礼唱的曲子却更似蒙古长调,悠扬嘹亮,又带着些军歌的雄壮威武,在空寂的夜色中,别有一番滋味。
    丑时中,邱晨一行人到达了刘家岙。
    秦礼上前叫起门房值守的人,一行人进了家门。
    车子刚停下没多会儿,杨树猛就裹着大氅从二进院里走了出来。看到杨树猛睡意未消却惊讶担忧的脸色,邱晨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任性了。这大半夜的赶路回来,折腾随行人员不说,家里人还不知怎么担心!
    “海棠?出了什么事儿?”杨树猛扶着邱晨下了车,第一句就询问道。
    邱晨苦笑着摇摇头:“二哥,真没什么事儿,就是突然想家了,赶着回来了。”
    杨树猛不相信,拉着邱晨走进廊檐下的灯光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皱着眉头问:“怎么又瘦了?脸色也苍白的不像话?是不是病了?”
    之前秦礼回来找穆老头儿去安阳,并没有说邱晨生病,只是,邱晨大病初愈,脸色自然不好看,还是被杨树猛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虽然,引起他怀疑的原因不对。
    邱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着道:“哪里,连夜赶路,脸色难看些也正常。”
    杨树猛又打量了一回,也不再追问,皱着眉道:“你先去我屋里歇着吧……爹娘年纪大了,知道了怕是要受到惊吓!”
    邱晨笑着摇摇头,“我在这屋里歇上一会就行了……二嫂身子沉,我还是不要过去惊扰她了。”
    杨树猛瞪了邱晨一眼,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立刻牵着邱晨进了一进的正屋。东屋里供着圣旨、诰封,不好住人,邱晨能住的也就是西里间。
    玉凤和陈氏这会儿已经下车匆匆进了西里间,生火烧炕,铺置被褥用具。只是房间里多日未住人,没有生火,这会儿刚刚点上火烘上,炕和房间里却都清冷的厉害。邱晨也就顺着杨树猛的意思裹着斗篷坐了,玉凤和陈氏飞快地取了热水过来,伺候着邱晨洗了手脸。
    看着洗过脸的妹妹脸色好了一些,虽然清瘦,气色也不是特别差,神情还算平静,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杨树猛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通忙乎下来,房间的温度也略略升起了一些,邱晨去了身上的大毛斗篷,仍旧穿着大衣裳,转脸对杨树猛道:“二哥,这回是妹妹不对,任性了。真是没什么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杨树猛也不坚持,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邱晨认真道:“妹妹,咱们家之前不过是赶大车的,吃饱了穿暖了就很得意了。如今,咱们家衣食无忧,又有田有地,还有几个作坊,孩子们也都上了学堂,还都算刻苦好学……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不用想得太多,依着比,总有比咱们好的,那样没个头……大哥二哥没有本事,帮不上你多少,你不要太逼着自己了!”
    这一番话说的,邱晨鼻子冲上一股酸涩,差点儿落下泪来。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雾气掩下去,邱晨扬起一脸的笑,看着杨树猛道:“二哥,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太逼迫自己的。”
    杨树猛看着眼前瘦弱的妹妹,皮肤倒是白皙了,却白的有些过分,几乎没有几分血色了。皮肤白,眼睛就显得格外大,黑湛湛的看着他含着满眼的笑意……
    曾几何时,那个红嘟嘟着嘴巴胖嘟嘟着脸蛋儿的,爱耍小性子,爱撒娇,甚至爱去爹娘面前告状的小妹妹渐行渐远了,眼前的妹妹虽然瘦弱,却已经太多坚韧,太过聪慧,太过包容……虽然出色了许多,却似乎没有从前那般亲密了。
    抬起一双稍显粗糙的大手,杨树猛一如妹妹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早点儿歇着吧,明儿不用早起……”
    被人这样抚摸头顶……自从外婆去世后,再也没人对她做过这个动作,邱晨身体僵硬着,幸好理智清楚,方才没有下意识地躲开。
    听到杨树猛的嘱咐,邱晨笑了笑,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赶了半夜的路,火炕的温度稍稍上来些,玉凤和陈氏就打点着被褥,让邱晨睡下了。玉凤和陈氏这会儿也没法子去后院惊动其他人,邱晨就让她们在炕脚头将就睡了。
    这个虽然是自己家,这盘炕却从来没有睡过……邱晨微微有些不适应,却仍旧没有抵挡住困倦和疲惫的侵袭,翻了两个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转过头,看到炕尾的两床铺盖已经收拾好了,玉凤和陈氏早已经起了身。
    炕又烧过了,不高不低的热力从身下烘上来,烘得人通体舒泰,懒洋洋的不想动弹。邱晨舒展着身体平躺在被窝里,睁大着眼睛看着雪白的顶棚微微泛了黄……这架顶棚是去年盖房子时糊的,经历了一年余的岁月烟火,已经沾染成了淡黄色。如今已是冬月中旬,眼看着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房子里的墙纸和顶棚都要重新糊过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年了,从最初的愤懑、困惑、茫然、失落,也渐渐到了如今的平静、理智,自信满满……
    不期然地,邱晨又想起昨晚杨树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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