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浮屠阁又断断续续下起雪来。
天地白茫茫的四周,寒风吹过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康安拿起油纸伞,揣着冷食盒,正打算出门,这才看见不知谁早晨放在她门前的布包。不由打开看看,竟是一个火琉璃。
火琉璃这种东西极其名贵,三界都属罕有,
听说这事麒麟流出的眼泪刚好落在盛开的雪莲上才会化成这么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只要将此物带在身上,除了妖邪不侵之外,也会抵挡风雪,就算是在地狱的极寒
康安看着通体火红的琉璃,握在手心上暖呵呵的,好像直流入血脉里。
来回看了看,却不见人影。
难道是亦无尘……
康安看着手上的火琉璃,笑了。
小心的收好,这才拿起油纸伞锁上了房门。
只是没发现,怀里的火琉璃正发出一种诡异的暗黑色的光。
等人离开,芍药这才从隐身出来。
都过了一年,亦无尘还举步不前,大有下不了手的迹象。与其这样,索性干脆她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人,也好让她早死早超生。
康安看着手上的火琉璃,笑了。
小心的收好,这才拿起油纸伞锁上了房门。
只是没发现,怀里的火琉璃正发出一种诡异的暗黑色的光。
等人离开,芍药这才从隐身出来。
都过了一年,亦无尘还举步不前,大有下不了手的迹象。与其这样,索性干脆她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人,也好让她早死早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1
等过了云桥到了藏金阁的时候,雪已经大到几乎连都推不开的地步了。将伞立在门口,进入了阁内。偌大的藏经阁,只有康安一个人的脚步声。
对于早已经习惯的康安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走到书柜前,从怀里掏出昨晚带走的书,又开始新一天的背诵。
……
阁楼外的雪越下越大,简直都快连成棉絮,大的有些不正常。
背得摇头晃脑的康安,正拧着眉想着下一句是什么话。
怀里的火琉璃好像有意识一般,从怀里滚落了出来,传来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康安正要弯腰拾起来,谁知道,火琉璃仿佛有意识一般,断断续续的从手边多开。康安好奇,不有追了上去。
只见,那火琉璃竟然化成了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小红人,此时正扒着她的脚。
“这是个什么东西?!”康安惊愕地瞪大眼。
那小人却朝着康安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然后便飞一样的朝着藏经阁楼上跑去。然后站在阁楼的楼梯处朝着康安招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去?”康安更疑惑了。
小人点了点头,又更大力的朝着康安招了招手。
康安犹豫了下,可还是好奇心站上来顶峰,不由合号手上的书,小心跟上。
这是她第二次走上阁楼,以前虽然转过一圈,但是只是粗略看过一遍,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楚的看看四周。
阁楼陈旧的梯子发出吱呀的声响,或许是常年没有人,越是往上,铺满的灰尘越是多,有的甚至足有半尺多厚。
眼瞅着已经无路,可那小人却依旧向上爬,时不时还会朝着康按招手,示意康安赶紧跟上。
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大雪已经封住了藏经阁的大门,渐渐地看不清楚已是什么时辰。
到了顶楼,最后的一面墙边。
康安已经累得满身大汗。
那小红人却依旧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时,只见小红人一个纵身竟钻进了那面墙壁里!
康安一惊,不由伸出手,只见那面墙仿佛棉花一样,竟使得整个手臂陷了进去。康安错愕的试着将身子探进去,微微向前,竟然整个人身子都进了墙壁之内?!
人完全进去之后,身后的墙壁,也悄然恢复原状,不再是刚才的软绵绵,反而变得坚硬无比。
……
飘渺阁的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已经天色已晚。
自那天离开,已经三天没去找康安了。
亦无尘看着手上的荷包,依旧压得他透不过气,像是怕烫手一样,一扬手,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君上,食盒准备好了,您今晚还去吗?”此时劲舞的半人半尾的蛇精,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小声提醒道。最近也不知道君上怎么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身为奴仆的就得更加小心。
亦无尘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看着蛇精手边的食盒,皱了皱眉,却也不动。
蛇精吐了吐蛇信,见君上不回答,也不意外。
要知道,这样已经三天了。
于是,正要甩这尾巴离开,却恰好看见地上滚着一个脏了的荷包。
“绣得好精致啊?”蛇精捡起来,来了兴趣。
“君上不要了?”
见亦无尘依旧没有回答,小蛇精便喜滋滋的收好,离开了。
……
风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场奇怪的风雪,着实厉害,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在庭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掩藏了。
康安眼睁睁看着飞入的墙壁的小火人,眨眼间消失了!
这才抬眼看向周围。发现这墙壁背后,竟然还藏着一间简陋的房舍。
用手指轻轻滑过桌面,桌面一尘不染。掀开茶壶,茶壶里的水竟还袅袅冒着热气,俨然这里一直住着人。
“有人在吗?”
“……”
“有人吗?”
“……”
这时,一侧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竟缓缓打开了。
康安打了个激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缓缓地从房里走出。那少年面容清秀,只是面容过于苍白,不过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心有一个浅浅的红痣。
少年看清面前的人,先是微微一怔!
随即,刚才还茫然的眼神,瞬间化作清明。
下一秒,已经大步走到康安勉强,双膝跪地:“……主子,我总算等到你了。”少年的声音难掩激动,说着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眼眶红了好几圈,活像是一只大兔子。
康安被吓了一跳,不由身子微微后撤。
少年似乎情绪很激动,跪着的时候,双手都微微发抖,像是努力憋着眼泪,可是毕竟是小孩,没一会儿竟忍不住抽噎的哭了起来,眼泪滴在地上。
即使少年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瘦弱的身子却发抖得厉害。
康安尴尬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心底又觉得这个少年非但不陌生反而很熟悉,好像是旧相识……
她忽然有点语塞,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少年闻声却不奇怪,只是一直跪着。
低着的头更深了,眼泪掉在地上晕开了些。
康安少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像是怎么都解释不通。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
……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很多,只剩下这么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只是康安更多是的手足无措。
“你先站起来再说,你这样我总觉得很别扭。”
“主子,这算是命令吗?”闻声,少年紧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昂着头看着康安。
“如果这样你才能起来,算是吧。”康安无奈的笑了笑。
少年却很兴奋,紧忙站起身,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一时不稳,还有些踉跄。
虽然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但是声音却带着几分难以自持的激动:“主子已经投胎转了世,不认识属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少年虽然还红着眼,可是此时脸上却流露出不少严肃:“主子交给属下的东西,属下却一直保存着,不敢有半点损失,”说着的时候,颇为自豪般朝着康安咧嘴一笑,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
“不过,东西在完璧归赵之前,看在属下一个人在这里守了三百年的份上,斗胆希望主子答应在下两件事情。”
“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主子,万一你找错人……”虽然说着比较扫兴,但是康安还是诚恳的打断。
可是谁知话刚落下,少年却似乎早就料到,紧忙转身从身后的黄木箱子中掏出了一副发黄的古画。
“这个你看了,就自然会明白属下说得是什么。”
康安看着双手递上来的画卷,心竟会微微觉得战栗,仿佛触及到一件即将要颠覆她所有认知的事情。
手无端迟疑了下,良久,才伸手接过。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发黄的古画,缓缓地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祖宗
随着画卷缓缓展开,只见,画上画着月夜下,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女子站在百花群中,回眸一笑,却已经是绝色难求。
“这个是?”康安不禁皱眉。
画纸上的女子她既熟悉又陌生却不止一次见过,但从未像今天这么看的清清楚楚,眼波不由落在右下角的落款:“苍……九?”
“这个就是主人你前世的名字。”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想当年,主子你可是明名震三界六道的上古至尊。就连现在的神君,都要尊称您一声姑姑。若不是因为主子你犯下十宗天条重罪,也不会……”忽然少年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惊慌失措的看着康安。
察觉少年的紧张,康安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我不记得不会介意的。”
“可是,主子您相信我说得话吗?”
“相信。”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闪过一丝明亮。
“可是相信归相信,你也说是前世,就算真的是我又如何?我现在只叫康安罢了。这古画画得很漂亮,你还是好收着吧,当是个纪念。”说着,康安就要把画卷小心卷号,送还到男孩手上。
“你不能是康安!你只能是上古至尊苍九!” 少年似乎听了康安的话,一下子变得更着急了,竟急得真像是热锅的蚂蚁来回转了好几个圈,焦躁的饶了一大圈:“你倒地喝了多少孟婆汤?!!”
“……”
“主子你还有那么多的仇家,身上又有仙骨……若是想不起来,迟早会出事的。”
正在这时,焦急的少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欣喜的喊道:“对了!有办法了!有办法了!!”男孩忽然喊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到右侧的房中,翻箱倒柜的从里面拿出一面布满灰尘的铜镜。
是它了,就是它了!!
少年蹦蹦跳跳的走到康安身边,过分宽大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拿起铜镜的动作,有些笨拙。
“主子你看。”
康安上下左右认真看了个遍,还是那张脸,丝毫没有差别:“这有什么奇怪,不过是面普通的铜镜。”
少年却咧着嘴笑了笑,有些傻气:“你等一下。”说着,突然抬手,手心汇聚出一个纯白色的光球,那球轻巧的飘起,仿若和煦的春风一般轻轻地从康安的脸上拂过。
“主人,你现在再看看。”
只见,镜子中的自己渐渐清晰起来,她的那张脸,竟然和画上的模样渐渐吻合想死,虚晃中,竟然已经和画卷中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康安不敢相信的反复看着铜镜:“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变成这样,主子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只是暂时困在rou身里面,只是一副破皮囊罢了。何况,主人没觉得自己的容貌,正在一点一点的朝着这样变化吗?这就是快要复苏记忆的证明……要知道,当年主子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康安惊愕地看着镜子,仿佛另一个自己正在慢慢的浮出水面。
这张脸,
……竟真的恍若隔世!
眼前又仿佛出现一番模糊的景象,镜子里的人又或者是此时的她坐在浑身是血,宛若修罗的站在六道轮回的界口,回转身时浅淡一笑,此时,却已是千年。
蛇精伸了伸懒腰,难得浮生偷得半日闲。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君上不到下午就让她开始准备食材。既要好吃,还不能显得太刻意。又要有养分又要口感好。
她可是煞费苦心。
当年还是小蛇在皇宫御膳房偷学的那点本事,都用上了。
不过好在,这断日子倒是清净了。
蛇精打了个哈欠,一到天冷就想冬眠,挂在树枝上,看了看自己要上的荷包,还别说挺清香。
正在眼皮困得打架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妖尖利的喊声。
这才抬眼看去,只见此时的园亭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怎么了?”
几个仆妖记得团团转。
“君上的东西不见了,现在正发脾气吶,老朽伺候了他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君上这么着急过。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怎么就宝贝成那样!可真要宝贝,就别扔啊!对了,你看见没有?”
“什么东西?”
“荷包,一个红色的小荷包上面绣着只小狐狸。”老妖着急道:“现在负责打扫的小妖都跪着挨罚吶!”
蛇精摸了摸自己的腰,只觉得烫手得很。
嘴巴抖了抖,良久才哼唧道:“是主子不要扔了,我才捡来的。”
老妖一看蛇妖哆哆嗦嗦递过来的小荷包,可不是那个正在疯找的荷包嘛!
“小祖宗,你可算是救了老朽们一大命了。”说完,赶紧接过荷包,朝着亦无尘的住处跑去。
“主子找到了,找到了。”说着紧忙将荷包送上。
这时,院子已经跪满了小妖精,各个脸如菜se,一听这话,几乎都是长出了口气。
亦无尘接过,看着手上的荷包,慌乱的心思才算有些安稳。
是的。
他想通了。
不过是觉得愧疚罢了。
但是,仙骨他是势在必得!
必须将这种没出息的愧疚感压下去,大不了,夺走仙骨之后,他尽所能的补偿她一些,甚至可以向太上老君讨要枚仙丹帮她续些道行。
可现在,他得去看她。
装作若无其事,和以前一样。
他不愿细想,也不会细想,只要想到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自己心口的位置,为什么就会泛起绞裂般的疼痛。
……
虽然犹豫,可亦无尘带着仆妖之前就备好的饭菜,裹紧了锦袍朝着康安的逐出而去。
明明是不远的距离,等亦无因到了地方已经满身风雪,却又觉得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