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大方地说:“穿你最好的战袍去,记得配上今天买的那双鞋。”
其实我的小算盘是这样的:找个比我漂亮的女生一起去赴约,对方如果看上陈晨,我正好可以推说他用情不专,把他蹬掉;如果他竟然瞎了狗眼看上我,说明他确实比较有诚意,那我就考虑再做进一步了解。这个计划真是!
这一周接下来的时间,我在李牧寒的严密监视下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的凶残本性在我身上暴露无遗,只要我的工作稍微有一点差错,他就会把我叫到总监室痛批一顿,而且每次都是窗帘大开现场直播。
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下,每一个人做事都变得战战兢兢。本部门一扫颓势,冯导上班时间再也不钻研爱情动作片了,诗人也不敢借口想广告词消失一下午,maggi和小歪每天似乎较着劲地比赛谁来得早。
我的座位离总监室的距离是最近的。有时想事情的时候,我的目光会无意识地飘进李牧寒的办公室。他总是穿着一件熨烫得很好的衬衫,紧紧抿着嘴唇,有时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是在看资料,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很专注。
有那么一两次,我的眼光被他捉住了,他总是微微一皱眉头,目露凶光瞪着我,我赶紧低头继续假装忙碌。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感到羞涩,反正他一定已早就习惯被女人看了,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李牧寒的艳名很快传遍了公司。每天,我们这里都会迎来一拨又一拨的外部门同事,其中来得最勤快的是媒体部公关经理ada;她是我们公司第一美女,当然这一点maggi是永远不会承认的。ada很快成为了李牧寒的座上宾,几乎每天午饭前她都要来总监室坐上一坐,我想她一定很希望李牧寒约她去吃午饭,可惜李牧寒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表示。
倒是小歪抓住机会勇猛出击。每天中午,她都会走进李牧寒的办公室,嗲嗲地邀请他跟同事——主要是女同事们一起吃午饭。让我意外的是,那个扑克脸竟然都同意了。其他女同事对李牧寒的午间饭局总是趋之若鹜,我每次都借故遁走。如此几次之后,我被maggi她们划入了“爷们”的行列。
周五的中午,在我又一次逃离了李牧寒的午间饭局之后,诗人走到我的座位旁,意味深长地说:“梅朵,我以前误会你了,其实你是一个很有深度的女孩。”
每次他用川普说这种高深的话,我就很想笑。我努力忍住,假装深沉地说:“当你自认为赢得了一切,别忘了在上帝眼中你一无所有。”
李牧寒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办公室。他显然听到了我说的话,好像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冲进总监室找出车钥匙,又匆匆离去。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出我那句话是在嘲讽他,总之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我的特别不满。我个人判断,他对我的态度,仍和往常一样,是一般的、普通的、常规的不满。
怀着惴惴难安的心情,我度过了开工第一周的最后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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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识徐电
周六上午,我竟然比闹钟早醒了一个小时。我是有多盼望相亲失败,竟然盼望到心头小鹿乱撞?
既然已经醒了,我只好爬起来,第一时间在镜子前做了鉴定——嗯,还好没有眼袋,看来昨晚早睡是对的。
洗漱完毕后还有很多时间。虽然这是一次不抱期望的相亲,不过略微打扮一下看来还是有必要的,我梅朵一向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我坐在化妆镜前慢慢地捯饬,把齐刘海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斜斜地梳到一侧;头发一绺绺地烫成微卷,再梳成一个很松散的发髻,有些清纯温婉的感觉。
我的眼睛不算大,但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新月形;鼻子不算高,不过胜在小巧;脸有点圆,这种脸型在古代很吃香,但在这种白骨精当道的年头,总会被人说胖,好在我有两个讨巧的小梨涡,跟这种婴儿肥的脸型相得益彰——总而言之,我是一个说不上很漂亮,但看上去总算舒服的女孩。
像我这样毫无轮廓可言的一团包子脸,能把化妆师给愁死。妆画得浓了,就很像一个偷用妈妈化妆品的小女孩;画得淡了,又好像根本没化妆一样。涂脂抹粉花了半小时,又在一堆衣服中挑拣了半小时,我终于按照原定计划的时间出门了。约会地点是我妈和张阿姨定的,我也不知道她们以什么标准选定了这个地方。总之那个咖啡厅离我住的地方有8公里。一想到周末还要挤公交,我就特别怨念。
晃晃悠悠地站了十几站路,在我小腿快抽筋的时候,终于到站了。我踉踉跄跄地扑出公交车,茫然举目四望,瞬间就惊呆了。这是江海市近几年新建的一片新城区,宽阔的马路两旁,种着细得像牙签一样的行道树。簇新的摩天大楼,亮得像暴发户的新皮鞋,浑身散发着新钞票的气息。我是一个典型的宅女,长期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极少极少踏足新区,一时间有点找不着北了。
我拿着手机一路问,但谁都不知道那间“昔士风咖啡厅”在哪,搜索百度地图也没有任何提示。正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男声在我背后响起:“梅朵?你是梅朵吧?”
我回头一看,一个长得很阳光的男生正微笑看着我,他的皮肤有点黑黑的,眼睛很亮,厚厚的嘴唇弯出一个很善意的弧度。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只好怯怯地问:“你是在叫我吗?”
那男生点点头,笑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徐电啊!小时候我去你家玩过,我们还是一个高中的。”他似乎有一点点失望。
他就是徐电?!我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找借口:“嗯……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大概我那时候太小了,我记性也不好,见过的人老是忘记……”
徐电呵呵一笑,有点揶揄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点点头说:“我没来过新区,一下车就迷路了,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
徐电尴尬地挠挠头说:“这个地方是我定的,因为离我们学校近。真不好意思,让你跑那么远。我也是担心你会迷路,所以在公交车站等你。不过刚才见你下车,我又不太敢认……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他竟然在公交车站等着我?我心里一热,对他顿时生出了几分好感,故意逗他道:“哪里不一样?”
徐电的脸一下就憋红了,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我噗哧一笑,问他:“是不是长高了?”
徐电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竟然还有会脸红的男生,而且他笑起来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轻松,主动问:“那间咖啡馆在哪?你知道路吗?”
徐电回过神来,笑着说:“我知道路,我们过去吧。”
我们俩一边慢慢压马路,一边做着自我介绍。徐电说,他是江海交通大学电子工程系的博士,研究方向是机器人。
“机器人?”我一听到机器人就来了精神,“你们能造出像小叮当那样的机器人吗?”
徐电哈哈一笑,问:“你喜欢小叮当吗?”
我突然醒悟,自己幼稚的一面不小心又跑出来了,只好红着脸说:“小时候很喜欢。”
徐电大方地说:“我一直很喜欢小叮当。就是因为小叮当,我才选了机器人这个专业方向,我的梦想是将来造出像小叮当一样的智能机器人,可以陪小孩玩,也能照顾孤独的老人。”
我心中莫名地感动,诚心诚意地说:“你的梦想真伟大!”
我们又聊了些别的,我告诉他自己在广告公司上班,他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说:“我一直觉得做广告的人很厉害!”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你们总能想到办法骗人花钱。”
我们俩站在路中间哈哈大笑。我突然有点后悔,今天不应该叫陈晨一块来。走到咖啡馆门口,我犹犹豫豫地说:“徐电,我叫了一个朋友一起来,她可能已经到了。”徐电宽容地笑了,说:“其实我本来也想叫个同学来陪我的,不过他们都有事。”
他打开门让我先进,果然,陈晨已经到了,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低头玩手机。我和徐电走过去,她看到我们,惊讶地说:“你们……你们已经认识了?”
我轻声说:“是在路上遇到的。”
我们三个人坐下,各自点了饮品,然后开始不痛不痒地聊天。陈晨今天果然打扮得很耀眼,更过分的是,丫竟然穿了一条低胸的裙子。徐电的个子比我们高出一个头,从他那个角度能把陈晨的事业线一览无遗。
幸好,整个聊天过程中,徐电不是看着我,就是低头调咖啡。借着他去洗手间的时机,我对陈晨说:“亲爱的,你不是要去逛街吗?要不今天你先自己逛着,下回我再找机会陪你。”
陈晨愤恨地看着我:“你想把我踢走?!”
我尴尬地嘻嘻笑着,不知说什么好。陈晨瞪着我,冷冷地说:“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我讨好地说:“别这么说嘛!我主要是怕你无聊……”
陈晨拎包站起身,撂下一句狠话:“这次你要是还不把自己嫁出去,就别回来见我!”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八章 踢到宝了
徐电去洗手间回来发现陈晨不见了,诧异地问:“你朋友呢?”
“她约了人逛街,先走了。”我低着头支吾道。
徐电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轻快地说:“该吃午饭了,去我们学校吃怎么样?”
我开心地说:“去吃食堂吗?好啊!好久没有吃食堂了!”
徐电笑着接过我的包,说:“我们学校教工食堂的小炒还不错,吃完之后我带你去我们实验室看机器人。”
原来他想带我去他们学校玩,怪不得选在这里见面。
初春的暖阳洒在街道上,白的云、蓝的天、绿的树,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我们慢慢散着步,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江海交通大学。江海交通大学是国内一流的理科名校,在中国大学排行榜上不知比我那所二流学校领先了多少个山头。以前每次见到江海交通大学的毕业生,我总要自卑一下,没想到自己还能认识这所最高学府里最优秀的学生……
坐在学校食堂里,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爬上我的心头。这里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单纯,那么无忧无虑,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哪里知道外面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好像放下了满心的疲惫。看到徐电端着餐盘走回来,我发自内心地对他绽放出笑容。
我们面对面吃着饭,徐电说:“你高中的时候是在三班,对不对?你们班主任是教历史的任克剑?”
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还记得那么清楚!”
徐电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难道,从高中时他就注意到我了?
我努力回想小时候来我家做客的小伙伴,但就是想不起他来。看来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专心致志抢糖的吃货。不过徐电这个名字,我倒是记得的。我对他说:“我记得你好像比我高两届吧,以前经常在学校的红榜上看到你的名字,就是对不上号。”
徐电说:“我记得我高三那年,咱们学校的文艺汇演上,你弹了一首《少女的祈祷》,对不对?”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竟然还记得我弹的曲子,难道那时候他就对我有意思?我低头轻声说:“那次是因为我们班懒得出节目,班主任逼着我上去弹了一首钢琴曲凑数。”
徐电说:“你弹得很好,我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喜欢听钢琴。”
我脸上烫得厉害,只好一直埋头吃饭,他也一直沉默着。
吃完了饭,徐电就带我去他们系的实验室。江海交通大学的机器人实验室是国家重点实验室,平时是不许人随便进的。徐电的导师是系里的学科带头人,他又深得导师器重,所以他有实验室的钥匙。
换上实验服,穿上鞋套,徐电带着我进去了。实验室里摆放着许多型号的小机器人,他一一给我介绍它们的性能。最后,他还开动一个机器人,让它和着流行音乐跳了一支舞。
“以后我要做一个会弹钢琴的机器人。”徐电一边关上实验室的门,一边轻声说道。
他把我送到公交车站,我们又说了许多话。上车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隔着车窗对他慢慢地挥手,他也淡淡微笑着朝我挥手。
公车开出去一段路,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那里。
我突然有点想哭,如果我早点遇到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徐电都是我的“不二”之选——我严重怀疑上帝安排他在我的悲剧人生里出现,就是为了打救我的,祂大概实在是不忍心看我继续二下去了。
回到家里,我把徐电认真地代入了我的“三大纪律”进行对照。第一,徐电虽然不算帅,但长得很顺眼,这样的男生安全系数高又可以供自己偷着乐;第二,他不是我的同事,相反,社会调查表明,由同学和老乡发展而来的恋爱婚姻关系是非常牢固的;第三,他无疑比我聪明,但他一点心机也没有,不会骗我欺负我。
一扇大门在我眼前咣当一声打开,一条康庄大道铺展到远方,戴草帽的农民呲着满口白牙抛洒着幸福的种子。终于,我发现自己还有救,世上所有像我一样存善心做傻事的**丝还有救。
回到家之后,我每隔几分钟就拿起手机来看,让我失望的是,徐电没有打电话或发短信过来。难道白天的感觉只是我自作多情?没准他一眼看穿了我的脑残本质,觉得我配不上他这种站在科学奥林匹亚顶峰的人类精英?
等了一整天,那手机一直在默哀。到了晚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母后大人详细盘问了今天约会的过程,我哼哼哈哈地应着,就是不表明态度——开玩笑,我怎么能先于对方表示好感呢?这不是把自己吊起来卖了吗?
晚上做梦,梦见一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