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秽乱宫闱,万人注目,两代北齐皇帝却依然安之若素,对这老婆、母亲的情人信任有加,算是创造了后人难以理解的奇迹。从此和士开更加大权独揽,同年被封为淮阳王,加封尚书令,权倾朝野,再没什么人敢说三道四,却也有个例外,此人便是琅琊王高俨,高俨是高纬一母同胞的亲弟,年仅十四,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十岁时曾患喉疾,他叫太医用钢针入喉,却是神色不变,眼睛也不眨一下。十一、二岁,父皇在世,兄长还没有亲政时,他就越位夺权,管理政事,且处事老练,竟深得王公大臣赞赏,比起一味胆小,连话都不敢多说的高纬,高湛曾一度有意改立高俨为帝。不得不说,南北朝时期高氏这一族虽然是出了名的疯狂却也是出了名的优秀,不仅个个俊美,且出了不少才能之士。如从亭慰到太祖,打下江山的高欢,二十岁称帝的高洋,英勇与美貌并重,因貌柔不足以威敌代面出征传唱千古的高长恭等人。
却说高俨眼见母亲与和士开整日厮混,怒火中烧,决定除掉和士开,联合与和士开不和的冯子琮先让王子宜写了一道‘皇帝请和士开到御史台去’的诏书,由冯子琮将表文夹在许多其他公文中,呈奏给后主。素来不理朝政的高纬,连看都没看,全都盖印。七月二十五日早晨,蒙在鼓里的和士开像往常一样进宫早朝,库狄伏连、王子宜拦住他将有皇上盖印的诏书给他看,和士开未生疑心,落入了高俨的陷阱,被囚禁于治书侍御厅事。高俨生怕夜长梦多、走漏消息,命人把和士开就地处决,并带人去抄了和士开的家。和士开一死,邺城全城欢腾,奔走相告。儿童纷纷以拍手歌谣唱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1 章
高俨的这次私自行动,令高纬追悔莫及又勃然大怒,然高俨此时拥兵三千,正聚集于千秋门外,一旦杀入皇宫,后果不堪设想。胡氏对于失去老情人固然心如刀割,然见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便要手足相残,更加心急,不好意思找高长恭,危急之时想到斛律光,让他入宫救驾。斛律光进宫以后,看见高纬披挂整齐,带领四百兵士准备出宫与弟弟决战,赶紧出言劝阻:“小孩子受人鼓惑,脑满肠肥的,成不了大事,皇上只要亲自前往千秋门,他们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一同到千秋门外,看见铠甲鲜明的琅琊王高俨,斛律光赶紧上前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来到高纬面前,笑着说,“天子的弟弟杀掉一个奴才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惊慌。”高俨向高纬请罪,高纬抽出佩刀,用刀柄在弟弟头上狠狠打了几下,强压怒火,放走了弟弟。高俨的几个属官被皇帝肢解暴尸,冯子琮也被胡太后活活绞死。和士开被情人胡氏风光大葬,厚加抚恤,高纬为之废朝数日。又终究忌惮果断神武的弟弟高俨对自己带来的莫大威胁,已生杀害之心。高俨虽然杀了和士开,但毕竟母子连心,胡氏把高俨藏在自己宫中,平日饮食,都要一一亲尝,确定无毒才让高俨吃下。终于一日,高纬趁胡氏熟睡时遣卫士将高俨带出,当场勒死,十四岁的高俨尚有三个未出世的遗腹子也均遭到皇兄杀害。
高纬这个皇帝一方面天性懦弱,胆小怕死,一方面却又残虐无情,杀起自己血亲同胞比起叔辈来毫不逊色,毫不手软。不过当时也许北齐高氏这个疯子帝国整个都已经处于疯狂不受控的状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活下去就只有杀死别人。
这年十二月,斛律光率步骑5万在玉壁营筑了华谷、龙门二城,与宇文宪、拓跋显敬相持,宇文宪再也不敢妄动。斛律光又进围定阳,营筑南汾城,置州逼周军,胡、汉民众万余户前来归附。字文宪闻讯,即解宜阳之围,驰救汾北,宇文护亦出屯同州(今陕西大荔),与之呼应。
公元571年正月,斛律光在汾北筑平陇、卫壁、统戎等13城,拓地500余里。二月北周柱国抱罕公普屯威、柱国韦孝宽率步骑万余进攻平陇,高长恭加封太尉与斛律光、段韶同往捍御,斛律光与北周名将韦孝宽战于汾水之北,周军大败,被俘杀千余人。接着北周又派其柱国纥干广略图攻宜阳,斛律光率步骑5万赴之,大战于城下,战败周军,夺取了北周的建安等四戍,俘获周军千余人。三月北周宇文宪自龙门渡河,攻拔北齐军新筑之五城,斛律光被迫退守华谷。太尉高长恭、太宰段韶一路行军达西境,到柏谷,城高千仞,是周军绝险要塞,诸将都不肯攻围,段韶以为为配合斛律光汾东汾北作战,必须拿下柏谷,若不然柏谷会成为汾东汾北痼疾。遂鸣鼓而攻之,城溃,获仪同薛敬礼,大斩获首虏,仍城华谷,置戍而还。五月,攻服秦城。段韶、高长恭必须尽快攻下定阳以解斛律光之围,而服秦城是定阳必经之地,周将于姚襄城南更起城镇,东接定阳,又作深堑,断绝行道。与段韶、高长恭对恃开始了定阳之战。段韶、高长恭登高望城势,服秦两面道路皆被深堑所断,北面绝壁山路,东接定阳,天险地利人和占全,这服秦城已是难以攻占。看过回来,段韶、高长恭都对攻服秦城的难度有了一定了解,最好的办法便是弃服秦,绕远道东上到定阳作战。
到了营中,高长恭便就了地图道:“大师父在此地驻守佯攻,我绕道东路往定阳。”段韶自三月以来就没怎么合过眼,脸色有些灰黄难看,眼里也尽是红丝,摇头道:“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你就和我一起,不要走开。”高长恭稍有不解,只道是绕路时间太长,恐斛律光那边坚持不来。当夜一同苦思,天亮后往北山查看地形,虽山高险阻,也只能冒险一试,回来密抽壮士千余人,从北袭击,约定到时以火箭为号,内外相应。段韶、高长恭只在营里遥望服秦等候消息,一天过去,三天过去,十天过去,音迅全无,一千余人无一生还。如此延误时日,段韶、高长恭便是焦虑,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又到深堑前用长竹竿探水深,百尺竹竿竟至没顶。然军情紧急,刻不容缓,遂又遣人潜渡河,告姚襄城中,令内外相应。高长恭亲选一千余勇士,汇集了以酒壮行,道:“如果攻不下定阳,汾东汾北便将失守,那咱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也没有面目见人,如今已经将服秦四周封锁,使其得不到救兵,服秦已是座孤援无助的狭城,虽城高地险,其实也不过眼前一关而已,潜过深堑再里应外合,咱们不肖一天就可以拿下。”议定当夜潜渡深渊。到得深夜,却毫无征状的突降暴雨,引至山洪暴发,水位猛涨。长恭帐中灯烛彻夜不熄,听着比重鼓还要猛烈的风声雨声便是来回踱步着急,忽地猛风凉雨灌入,有人闯了进来,暴风骤雨将桌上灯罩也淋湿吹破,灯烛熄去,便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高长恭问一声:“是谁?”听得段韶声音道:“是我。”原来段韶也没有睡,有随从过来重新点了灯置了灯罩。便见段韶已经一身湿透,还在从头到脚往下淌水,道:“现在这个时候,随时都会有暴雨,不能再等雨停,现在就过河。他们已经冒雨出发,我来叫你送他们一程。”长恭道是,又见灯下段韶满头的白发,道:“师父留下,我去便是。”段韶道:“成败在此一举,咱们一起去,也好鼓舞他们士气。”长恭也再不多说,同了段韶出门,因风雨太大,不能举灯火,四周便是一片乌茫茫,只能瞧见眼前雨柱,隐约看到对方身影,耳中更是被万马奔腾一般的雨声充塞,即使面对面说话也要运气将声音传出才能使对方听到。阿三、阿六便是这么一路吼着在前领路。到了地方,恰有电闪,清晰照见段韶和高长恭在雨夜中显得更加白耀的头发和面孔以及眼前一千余浑身湿透的勇士,勇士见到他们来了便是欢呼,段韶到长恭耳边道:“长恭,你唱一个。”长恭便运气盖过雨声唱起敕勒歌,一千余人听到便跟着高声齐合,唱毕,长恭扬声道:“咱们明日服秦城中庆功接着再唱。”将勇士送入水中。回来,因暴雨将营帐多有冲毁,粮食军马均遇险情,只与段韶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分头往各地察视安顿,又安排下去,准备冒雨攻城。
渡河者共千余人,因天夜大雨,周军反失去警惕,疏于戒备,直到千余人攻进城尚才有人发觉,于是高长恭掩上假面,在城外奋勇与之合战,大破之,获其仪同若干显宝等。齐军破了秦服城,士气高涨,诸将咸欲攻其新城,段韶道:“新城一面阻河,三面地险,不可攻,即便攻下也不过是座小城,咱们图的是定阳,方是计之长者。”众将咸以为然,六月,段韶、高长恭徙围定阳。
因段韶、高长恭定阳牵制周军,六月,斛律光与北周军在宜阳城下交战,取北周建安等四戍,俘千余人而还。直回邺城,斛律光军在返回邺城的路上,后主高纬便下令散兵,斛律光认为‘军人多有勋功,未得慰劳,若即便散,恩泽不施’(《北齐书?斛律光列传》)。于是密通表请派使者前往宣旨,军队仍然前行。朝廷派出的使者因事延误迟留,军还,将至紫陌,斛律光仍未散军驻营待使者到来。高纬忽闻斛律光军至,心中忌惮又更加不满,急令舍人召斛律光单人入见,然后宣劳散兵。
齐军围攻定阳,其城主开府仪同杨范固守不下。段韶、长恭登高望城势,高长恭又提出分而击之,仍遭段韶拒,道:“只要咱们发动猛烈的攻击,可以将定阳拿下。”为了表示决心,段韶叫人制作了一面代表国界的石碑,与长恭登山立碑。也不知是否因边境常年战乱,虽是盛夏,这山也光秃秃的尽是黄土,显得甚为荒凉,只有偶尔几棵零落的矮秃丑陋怪树,上面栖伏着成百上千的乌鸦,被段韶、长恭等人惊动,哇的乱叫,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飞起,便是乌压压一片,盘旋一阵,有的又落回树上。却不知这黄土底下埋了多少的尸骨。登上山顶,段韶瞧着属下立好石碑,便在碑旁迎风站定,眼望北齐境内良久,向长恭道:“高祖留下的地,咱们都守住了。”下山后,一番攻战布署,段韶、高长恭纵兵急攻定阳。杨范固守不出,对恃近一月。高长恭想到破城之法,道:“咱们不攻城了,我今晚便乔装潜入城内,去军中行刺,取下杨范项上人头挂于城门,定阳不攻自破。”段韶见他有这个想法,不由脸色一变,头上汗珠滚滚而下,严肃道:“你是军中将帅,大军唯你马首是瞻,你进则他们进,你退则他们退,怎能轻言以身犯险?若你生意外,大军自乱,不攻自毁,万不可再做此儿戏之语。”高长恭见他认真,再不敢提。只每日冲锋陷阵攻城,夜晚一同商量布署。
七月,经过近一月持续不断的进攻,定阳城门防守已经难以为继,这日高长恭令田弘等人分别各攻四门,经过猛烈的厮杀,终于四门几乎同时告破,便是一涌而入进入定阳,屠其外城,大斩获首级。城中残余守军被四面八方的齐军所围追赶,只往里收缩,全逃于定阳城中子城。高长恭方才发令先作罢。大胜凯旋,终于攻下定阳,长恭自是心情大快,欲畅饮一番,回营不见段韶迎出,忙叫人带酒,要先去与他同享这喜悦一刻,到了段韶帐中,并没有人,几案后段韶平日常坐的软榻空在那里,案上放着一把半旧羽扇,却也是段韶几乎从不离手的。正不知大师父哪里去了,却见王显犹如失魂一般慢慢走进帐中,神色凝重,脸色难看得很,抬了通红的双眼道:“太宰已经快不行了,请兰陵王往帐后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2 章
高长恭闻言心里一沉,却是不信,一把抓住王显喝问:“你说什么?”
王显流泪道:“太宰数月来早已病重,只叫我不要告诉你……”高长恭不听,翻身往后便走,掀了帐帘,一眼便见征战一生的大师父此时只如一个垂死老人横卧床上。亲眼见到这幅情景,由不得他不信,难怪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同在军中,大师父总不让自己离开身边,便是怕到了这一时刻军队无人控制,让自己留下总领部属;又这段时间见大师父有时会无缘无故滚汗,却原来那时正是病中忍受痛苦。脱口叫了一声大师父,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段韶睁了眼睛看到他,微微一笑,问:“咱们胜了?”
长恭见到他笑,忽然之间意识清晰,朝夕相处这数月来自己便是毫不知情,大师父一直很好的瞒住了病情,他还是那个比老狐狸还要精明得多的大师父,还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大英雄,瞧着他的笑容,便也笑,道:“胜了。”
段韶尽力要坐起,长恭微微动了一动,却只看着,并不上前相扶,段韶终于撑了坐起靠床躺卧,暗地里喘了口气,道:“拿地图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早有人取了地图来摊开在段韶面前,长恭坐于床边与他同看,段韶道:“咱们虽破了定阳外城,但子城未克,必须乘胜追击,一举击破,敌军此时已成惊弓之鸟,必要突围而出。”说到此处,一滴水珠落下溅在地图上,段韶以衣袖遮了,高长恭早知他满头浑身大汗,又他那边那只手一直悄悄掩在外衣下用力紧压腹部,想是病中剧痛如此。然他既然遮掩,高长恭便也装作不知,只眼眨也不眨看着地图。段韶继续道:“此城三面重涧险阻,并无走路,唯恐东南一处耳。贼若突围,必从此出,但简精兵专守,自是成擒。”言毕,高长恭点头道:“知道了,大师父,我这便部署精兵,随我前往埋伏。”段韶道:“好,你快去吧。”
高长恭果然站起,头也不回的走出,段韶在他身后合上了双眼。
当夜,长恭乃令壮士千余人设伏于东南涧口。其夜果如段韶所策,贼遂出城,伏兵击之,大溃,仪同杨范等面缚,尽获其众。段韶疾薨,或许死得其所,他当初教长恭的第一件事,武将的最好归宿便是战死沙场,如今终算是求仁得仁。军队返回,皇上亲往东堂哀悼,赐物千段,大办丧葬,谥曰:忠武。斛律光、高长恭率军校之士送至平恩墓所。
一同回来,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