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
我是入了鬼门关了吗？这样想着，不禁笑了，超越因果之人的永世之奴，即便背叛亦无法直接去鬼门关走一遭的。
“凤姬！”
突然一声大喊，吓了我一跳，杨远更是已经醒了。
他有些迷糊的看着我，未久，突然意识到我醒了般，伸手摸上我的额头，似是发现没有异常了，叹了口气的移开了手。
“凤姬，你终于醒了。”
感叹的声音，一点欣喜的模样也没有，而是深深的疲惫。
“我昏迷了很久吗？”
“嗯。”
“多久？”
杨远没有回答我，而是牵起我放在被上的右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公子！”
“凤姬，你手上的血印消失了呢。”
答非所问，杨远把我的右手送到我面前来让我看。我看着他，这是理所当然的，血印是为了召唤血光剑，既然我这媒介已经起了应有的作用，干嘛还要有它？
这样思绪着，我本身的平静却是被杨远后面的那话打破：“我终于帮你化解掉了呢，它差点吞噬了你的灵魂，终于。。。”
“吞噬？”
“没事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
杨远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看着我，疲惫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忍，那张和少爷一模一样的脸，我不想它有那么勉强的笑容。
“公子，如若不愿说，凤姬不问便是。”
轻叹着说完，我闭上了眼，即便这样很是残忍，但是我也真的无法承受那样的笑容。
“凤姬。”
杨远叫着我，我没有回答，他像是真的以为我睡了一般，开始了话唠一般的自白：“我不知看到你快死之时那份心疼是怎么回事，就像是曾经见过你死亡的模样一般，总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救活你，总觉得我这么多年来学习的法术就是为了救你。我也不知为何。。。明明对你那么的在乎，可是。。。我却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并不爱你。”
轻颤已然无法阻止，我感觉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杨远继续说道：“再这样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伤害你的事，等你好了，便走吧。”
语毕，杨远松了我的手，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的声音让我知道自己没有回应的理由，我在自欺欺人，那个叫我走的不是我爱的少爷，所以我并不痛苦。
我该庆幸自己的伤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好么？当我再一次听到关于主人的消息的时候，我才刚可以下床罢了。
“凤姬，袭沐又一次从溱杰手上逃脱了，果然他身边的那个白色妖很有能耐呢，可惜他不是花妖，我专程去对付他会招人非议的。”
也不知杨远是不是从那次开始养成了到我这里念叨的习惯，每一天每一天，无论我是躺着不能动不理他，还是自己试着坐起看着他，他都仿佛我再也不会说话一般的对我言语着。
事实上，他也并不需要我回答他。
“你以前的主人很有本事呢，可是为什么就那样轻易的把你给了我呢？”
问话使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我，四目相对，他终于领悟到了什么一般慌乱的移开了眼，见此，我只能轻笑。
“凤姬，不要笑我。”
有些恼怒的脸红了呢，杨远，你怎么可以那么的像少爷？
“凤姬只是想，这一次你也不需要凤姬回答你吗？”
“并不是。。。。”
未说尽的话被我阻拦，我接着说：“你告诉我，为什么怕伤害我？”
杨远摇了摇头，向后退了退，似是再和我靠近会被我怎样一般，轻声回答：“我不知道，最初遇见你，也不知为何对你放不开舍不下，我是不是在前世伤害过你？凤姬？”
说到前世的时候，杨远看向了我，就像是少爷一般，轻唤我名字的时候带着溺爱，甚至是叫完我名字以后，和以前的少爷一样，伸手把我揽入怀中。
“凤姬，我该如何是好？”
“你不怕是中了我的幻术吗？”
靠在杨远的怀中，我问着这般讽刺的话，他却马上回答：“不会，凤姬不会害我。”
“那么就让凤姬为你说一个故事吧？”
离开了杨远的怀抱，我慢慢的靠向床头，闭上了眼，我不知道该如何对杨远说我和少爷之间的事，我曾经做过那么多让自己都觉得看不起的事，那样的心性到了杨远面前，更是让自己自认惭愧。
“从前有一位很温柔的少爷，他照顾我，把我当妹妹的疼爱，可是他终是遇了命中注定的人，而我，在自己的执着中不可自拔。”
缓缓睁开眼，继续说道：“我做了许多卑鄙的事情，让那位少爷离我越来越远，曾经的兄妹之情早已不在，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为了他命定之人顶了罪。”
“罪？”
轻笑：“不过是偷窃之罪，被抓，被打，却仍是未死，遇到了。。。主人吧，他给了我法术，给了我生命，亦是承诺我可以与少爷相爱一生。”
“那么你。。”
“我找到了我的少爷，可是才发现那并不是我的少爷，我只求能在他身边一直待着，不要赶我走，即便伤害我，也不要再让我做出离开他的举动，求你。”
在我自己的情爱面前，我的尊严根本不值一提，杨远的躲闪却是那么的明显，他不知是否该答应，却是没有直接拒绝。
我很焦急，我怕他要我走，我已经不想再等再找了，这一次就让我守着，看着，再痛苦也要在身边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什么了，真的！我只是想待在身边而已，我会守着，看着，认命的，我明白你不是少爷，杨公子，可是你有他的灵魂，求你在我错过他千年后，让我陪在他身边好吗？”
想要起身下跪，却是被杨远阻止了，他皱起的眉像极了每次被我耍任性对我很无奈的少爷，又怎能不像？毕竟是同一个灵魂，同一张脸。
“凤姬，我不需要奴婢的。”
“可是。。。”
“你就真的做我的妹妹吧。”
简单的一句话，心不是不疼的，但是却是允了我在他身边了，松了口气，让自己笑出来：“谢谢杨公子！”
“凤姬，不要再叫我杨公子。”
杨远并未松了那皱起的眉，而我却是在用力忍住在听到这句话后想要说出口的少爷两字，略作停顿，小心翼翼的改了口：“哥？”
“嗯，凤姬。”
终是笑了起来，温柔迷人的笑容，沉沦的同时为那个字痛苦不堪，哥？我的少爷，我心中的大哥哥，你可知凤姬最害怕的称呼却是这个，只为你对我是兄妹之情，而我对你却是。。。。
罢了，就在他身边待着，直到他的生命完结的那一刻吧，我再也不想离开少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启程雨语镇
杨远看着我，与我四目相对，似乎是想要从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我并没有躲避，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单纯的活着。
未久，杨远说：“为了我，舍弃自己的情爱，舍弃幸福的资格，值得么？”
“杨公子这是多虑了，并不是为了你。”
对，并不是为了杨远，也不是为了少爷，而是为了自己，曾经我恨过，放手过，舍不得过，执着过，一切一切都曾经尝试，只为了也许某一天的相爱，可是结果只是被自己的贪婪掩埋，被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为了自己，才放弃了所有的情爱。
……………………………………………………………………………………………………………………………………………………………………………………………………
时间确实是很可怕的东西，那么重的伤，最初我连起身都不能的，却在和杨远认了兄妹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好了。
全身上下就像是没有受过伤一般，一点痛也没有，我站在杨远的庭院中，静静的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感叹着自己终于痊愈。
“凤姬！”
杨远的声音有些担忧，我看向他，他却为了我扯开了一抹温柔的笑：“凤姬，要不要出门一趟？”
“去哪？”
“雨语镇，那有一户人家似乎被花妖侵扰，请了我去除妖。”
听闻后，我微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向杨远：“远哥愿去何处，凤姬便去何处。”
“嗯，那凤姬回房收拾收拾，你既已大病初愈，出门走走便是好的。”
说完这话的杨远，带着因我应予的笑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进了房，我才收回视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收拾？我能收拾什么东西？本就身无一物之人，本该早已不存于世间之人，又会拥有何物？
抬眼望了望四周，杨远为我准备的房间，因着我的病，到处都是杨远与我一起待着的记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次出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微微叹息，罢了，只要在杨远身边便可，那些不安，还是无视吧。
在房间呆了一会，只是盯着床沿发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门，也与我估算一样，遇着了已经收拾好的杨远。
杨远见我什么都没拿，有些疑问：“凤姬，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太想提东西，到了雨语镇再去置办那些日常用品便可。”
“嗯，好吧。”
杨远应着，却是犹豫了一会，说道：“那我也不带东西好了。”
说罢，又再一次转身回去打开房间丢了手中的东西，迅速的关上门走到我面前来：“走吧，凤姬，马车已然等候在门外。”
伸出的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杨远却是执拗的看着我，手仍是伸在半空中。
“远哥，这是。。。”
“一起走。”
三个字，我便觉得纵了他也好，毕竟那是我一心爱恋的少爷。
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出门，在门前确实已然停了一辆马车等候，那坐在驾座上的伙计，见着我俩出来，麻利的跑来伺候我们上车。
因着上车的关系，牵着的手松了开，我有些怔愣，却是见着先上车的杨远，挡开了伙计对我的搀扶，再一次伸手对我：“凤姬，来。”
那一瞬间，我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温柔执着佳艳小姐的少爷，现在对着我伸出了手。
“凤姬？”
些微的恍惚被杨远再一次的呼唤打断，我回神，借着杨远的手力上了车，却是马上松开了他的手。
见杨远要问，我便马上说道：“远哥，此去的人家是雨语镇的哪一户？”
“凤姬为何有此一问？”
转了话头，杨远也不再计较我不与他相执，安然的坐在我身侧，问了我便吩咐伙计开始驾车启程。
等到马上启程一段路，我方才想好话语应对：“我毕竟活了千年，雨语镇与我，便是有些渊源的。”
“渊源？”
一直一直盯着我看的杨远也不知道他是否发现我的意图，我只是尽力让自己回忆起与琼云的一切，然后开始慢慢的叙述琼云的事宜，说到最后约定的时候，杨远却是轻叹了一声：“你所说琼云，莫不是那年纪轻轻搅得清华派不得安宁的新任掌门？”
“正是。”
得了我的回应，杨远却以沉默相对。
我疑惑的望向他，心里其实是猜测到了一些的，杨远定是知晓琼云的事情，并且那事并不是好事，他才不愿提起。
思及此，我便开了口劝慰道：“远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有关系，告知凤姬便是，无论是什么事，凤姬都能承受的。”
“凤姬。。。”
“嗯？”
轻应，不再催促，我开始做了最坏的打算。
“琼云死了。”
四个字，如我所料，我本不该有任何感觉，却听着接下来的话，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
“是凤姬的主人身边那个花妖杀的，似乎当时凤姬的主人也在场，具体我却不知晓了。”
颤抖停止不了，我躲开了杨远伸过来就搂过我的手，我只是让自己颤抖，直至慢慢的平复。
我终是猜测到了，因着我的约定，害了琼云的一生，不，应该是，自从与琼云相遇，我便是害了她的。千年，我所遇到的那个带着恨意的女孩，我把她看成了我，而现在的我，失了恨，她却是失了性命。
杨远脸上的担忧是那么明显，我不愿见此，便深呼吸，强打起了精神，言：“远哥是否知晓。。。琼云的平生？”
许是对我终于问起而放了心，杨远思索了一会，便断断续续说道：“一直听闻清华派新任掌门执掌清华后便重立新规，崇尚暴力，搅得清华派无一日安宁，更让世人在意的便是她为了寻一人，听信各种谣言，安排自己的门生去那些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白白送了几条人命。”
杨远停顿了会，看向我，似是告诉我，琼云寻的人便是我。
“不久之前便是传闻世上来了一位真正的仙，真身为龙，一直住于东方绪府，那东方绪是清华派的竹青道人的得意弟子，故那新上任的掌门也知之那龙仙在东方绪府上。本是好好的，也不知是哪来的传言，说是只要吃了龙仙原身精肉便可得道成仙，那掌门便着手要求去抓，不久后，便是传来了那掌门的死讯。”
“其中曲折，却不是外人所能道，如若凤姬欲知真相，此次去了雨语镇后，我便陪着你去寻那花妖，让他给个解释或是偿命？”
杨远是陪着小心说着这话的，我听闻却是摇了头，否决了：“琼云已死，那花妖。。。紫阳让他活着，比让他死更解恨的。”
“为何有此一说？”
“因着袭沐，也就是我的主人，他将生不如死吧。。”
这只是猜测，我的猜测，在我见了他们的相处后，在主人在面临死之前只愿白炙安好后，我猜想那紫阳是得不到主人的爱的。就像是我一般，得不到，只能痛苦却无可奈何，这便是世上最好的处罚了。
“凤姬就这样放弃了为琼云报仇的机会？那个人致死都是在寻你的！”
杨远的声音有些拔高，音调也微微上扬，带着激动与不平。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当然知晓琼云为找我费尽心思，我亦知晓琼云这一次丧命便是因我，只是我不复仇的决定让杨远如此激动？
“凤姬到底是怎样想的？一条人命因着自己去了，为何不去弥补？为何就任由那条人命。。。”
“如若我杀了紫阳，琼云能重新复活，我便去做。”
断了杨远的说辞，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