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红颜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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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红颜误-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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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光渐渐被乌云遮盖,那丝浅浅的光辉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一横急雨一横风,独倚雕栏冷寂空。举手相留花更落,低眉忍看水长东。苍天净坠巫云泪,碧海犹存碣石容。若得骄阳明日好,吾谁与看夕阳红。
  夏日里总是多雨的季节,昨日还阳光明媚,炽热烤人,今儿就阴风骤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素依不知道是被这缠绵悱恻的雨声惊醒,还是被身边人灼热的呼吸所惊醒,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外面是哗哗的雨声,窗子不知被谁留了一角,有风吹进来吹起那明黄的绦结晃晃悠悠,明黄的帐子亦是随风微动,他的呼吸平稳的喷在她颈上酥**痒的,直扰的她再也睡不着,她不由得便想躲开,可腰身却在那人怀里,她挣了一下却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嘀咕:“别动。”
  腰被那人收的更紧了,素依垂了垂眼眸,不经意间看到他胸前的伤痕,伤口已经愈合,却是粉红的一道口子,她恍然想起那日的情形,心中泛起微微的涟漪,手不受控制的便抚上他的胸前,正细细抚摸着却叫他捉住了握在手心里,浓密的睫毛舒展开来,如一把墨扇,露出一双粲然晶亮的眸子,他的眸子就如冬夜里的寒潭散发出清冷的光芒,可那光芒里却有一簇微小的火苗,越烧越旺,素依被他瞧得心神不宁,轻声说:“我要起来了。”
  他却勾了勾唇角,眼里具是笑意,“已经晚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吻便密集的落了下来,素依伸手去推他:“你该去上朝了……”他却将她的手一按,笑了笑:“今日不去了。”素依睁大了双眸,未来得及说出的话淹没在他炽热迷乱的吻中。
  龙案旁的长几上摆了一株兰花,此时却已开了。洁白细嫩的花蕊中透出阵阵兰香,幽香宜人。

  ☆、第五十八章 碧海苍天(二)

  到了午时,雨依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红墙金瓦,一片肃然,偌大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茫茫烟雨之中凭添了几分肃穆之感。弘历正做在龙案前批折子,他素来勤奋,虽说今日并没有上朝却是一点政务也没撂下。素依见他忙的入神便亲自去做了几道点心,制了些茶水给他端过来。待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批完了折子,素依将茶水放在案子上,轻声说:“我做了几道点心,你尝一些吧?”
  弘历扬了扬眉,伸手拿起案子上一个折子说:“不急,这里一封奏折你看一下。”
  素依惶惑地望着他,奏章关系国家大事,她一个女子怎可去看?却见弘历颔了颔首,示意她去接,她迟疑了一下接在手里,黄绫封面的奏折她轻轻的翻了开来,却见上面具是用正楷所写,密密麻麻的几页,她只看到开头写着:吾皇亲启……略一忖度便一字字的看了下去,拿折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弘历静静地望着她,素依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片,那密密麻麻如蚊蝇的细小字眼,她却只记住了兹有礼部尚书沈卫忠身陷科考舞弊,后经查明,实乃冤案,今宗人府事无巨细,特令翻整……
  她呆呆地望着那封奏折,任由疑惑,惊诧,震惊,欢喜,怅然,充斥着脑海,她几乎难以置信,眼底氤氲起一团雾气:父亲……
  弘历揽住了她的身子,温柔地说:“你父亲的案子,我很早便着人开始查办了,因为事隔两年,所以查起来费了些功夫,好在终于了结了。你心里的一块石头现在也总算可以放下了。”
  素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伸手环住了他,闷声说:“谢谢你……”
  弘历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胸前的衣裳被她的泪水浸湿,他温声说:“以后可不要再落泪了……”
  素依只默默无语地垂着眼泪,她说不清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又酸又涩,却又仿佛带些释然。
  夜幕低垂,夜色被浓郁的黑暗所笼罩,宁静的深夜只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声声入耳。
  杏儿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浓稠如墨的夜色出神,服侍她的丫头怜容铺好了被褥,走到她跟前唤了声:“侧福晋?”
  见她没有反应便略略迟疑了一下,这位侧福晋素来不好伺候,可自从王爷将她的孩子交给嫡福晋抚养之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的时候还大哭大闹了好久,可自从淋了场雨醒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怜容见她盯着外面的夜色出神便上前关了窗子,可她刚关了窗子回身便挨了一巴掌,一时便呆住了,匆忙便跪了下来,声音颤抖道:“侧福晋……”
  杏儿冷冷地瞧着她,啐了一口:“现在连你也来欺负我?”
  怜容怎料她会如此,顿时便害怕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哭道:“奴才不敢。”
  “把窗子打开!”杏儿高声道。
  怜容抚住自己的脸颊连忙便起身走到窗前去开了窗子,再不敢言语,杏儿脸上的戾气下去了一些,道:“王爷今夜宿在了哪个屋子?”
  “王爷自己宿在了‘葶渊阁’”怜容小声答道。
  杏儿的眼底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见怜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得便有些烦躁,道:“取把伞来,我要去‘葶渊阁’”
  怜容心中只是一惊,王爷的葶渊阁是不许任何福晋进入的,可此时侧福晋这模样她却不敢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去取了把伞,杏儿一把接过伞,说道:“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了。”
  怜容只得应道:“是。”
  杏儿撑了一把绯色的油纸伞,穿行在雨夜中,她居住的雨烟院距葶渊阁并无多长的距离,因此不过行了一会儿便到了葶渊阁门外,门外立着两名侍卫见到杏儿便行了个礼:“见过侧福晋。”
  杏儿点了点头,将伞递到一个侍卫手上,那侍卫却并不去接说道:“侧福晋请回吧,王爷已经歇着了。”
  杏儿老远便瞧见里面灯火通明,此时听侍卫如此说不由得嗤笑道:“你们倒是尽忠职守,这里面灯火通明的王爷怎么睡得着?”
  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也不争辩,杏儿见他们不为所动便有些不耐,取了方帕子递到那侍卫面前,说:“你把这个交给王爷,他自会让我进去。”
  那侍卫略微忖度了下,接过帕子说:“那还请侧福晋稍等片刻,容属下进去禀报。”
  杏儿微微颔首,那侍卫匆匆地走了进去,不过须臾便又出了屋子,对杏儿拱手道:“王爷请侧福晋进去。”
  杏儿自嘲的一笑,心中说不清是万般的滋味,那帕子还是素依送与她的,上面绣了兰芝花草,附了一排娟秀的楷书:燕泥欲坠湿凝香,楚畹经过小蝶忙。 如向东家入幽梦,尽教芳意著新妆。 懊恨幽兰强主张,花开不与我商量。鼻端触著成消受,着意寻香又不香。她从未读过书,自然是不识字,这个弘昼很早便知道,他一瞧这帕子便知道不是她能绣出的,可是她不知道他愿意见她是因为她是崔杏儿还是因为沈素依的帕子?
  葶渊阁她从没有进来过,其实不只是她,就连那两位进府已久的嫡福晋与侧福晋也是从未踏进过一步,而今夜她竟有幸能进内一观,真不知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悲哀?
  一进内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八扇翡翠紫檀屏风,上面镶嵌着珍珠玛瑙,素白的软罗纱上团团缎绣的兰花幽然绽放,帐幔前的梅花小几上摆放着两盆绿油油的君子兰,桌子上的掐丝珐琅嵌百宝盆景上是百花竞放的图案,屋子里的陈设大方简洁,杏儿寻上阁楼饶进寝屋见弘昼正躺在那榻上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卷,面上强自忍着露出一抹浅笑:“妾身见过王爷。”
  弘昼也不抬头瞧她,只淡淡应了声,杏儿的眼神落在那桌上的绢帕上,装作漫不经心的去捡那桌上的帕子,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深夜来此为了何事?”
  杏儿收了收手,蹲在弘昼跟前,温柔地睇望着他,就连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子翊……我想求你把永瑸还给我……”
  弘昼斜睨着她,她的眼睛如一汪清泉,几乎便要渗出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满含哀求,弘昼顿时便有些心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又道:“若你当初能对素依仁慈一点,又何至于把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错了,”杏儿的声音也带着哽咽,“我当时是气坏了,咱们一道出巡可你的眼神却只顾瞧她,从未瞧过我,我才是你的女人,你用那样的眼光去望着另一个女人,你叫我如何忍受?”
  弘昼猝然将手中的书卷摔到桌上,凝声道:“所以你便如此对她?你给皇上下药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你最好的姐妹?可曾想过她是如何对你的?”
  “呵呵……”杏儿悲凉的一笑,“我自然想过她是如何对我的,她抢走了你,纵使她无意却叫你有了心……我是对不起她,可她又对得起我吗?”
  “真没想到你到此时仍旧执迷不悟……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弘昼凌厉地说道。
  杏儿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她固然对不起素依,可他又可曾想过他如何对得起她?他一开始是那样的温柔,仿佛她才是他的所有,可现如今竟这样的维护另一个女人,杏儿咬了咬唇,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垂了头轻声说道:“是我对不起素依,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你要如何惩罚我,我绝无半分怨言!可是王爷,永瑸还那样小,不能没有额娘。我只求你把他还给我……”
  “晚玉也是他的额娘,你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又怎么当得起他的额娘,你不要妄想了,永瑸的事已报了上去,玉牒上已经记录在案,他从今以后便是晚玉的儿子。”
  杏儿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只有他一个孩子,我只有他……”
  弘昼瞧着她,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想起那日她昏睡之际的呢喃到底有了一丝不忍,扶住她的肩膀,说:“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叫他受一点委屈,杏儿,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人心,若你的心被污染了……再多的东西也无法洗净……”
  杏儿呆若木鸡地望着他,半响方幽幽地说道:“如果是素依,你会这样对她吗?”
  弘昼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倘若我十五年前认识你,便可免你幼时疾苦,倘若我十年前认识你,便可免你儿时风霜,倘若我五年前认识你,便可免你少时艰难,可上苍偏叫我如今才遇上你,那我便要免你此后一生凄苦……”杏儿喃喃道,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泪水。
  弘昼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这一番话还是他亲口所说……
  那是在醉风楼他第一次知道杏儿是孤儿,他只觉得这样灵动可人的女子叫人心疼,当时便许诺要护她一生无忧,可现如今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讽刺的意味……
  声音不自觉便染上几分苦涩:“杏儿……”
  杏儿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一头扑进他怀中闷声哭了起来,“子翊,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弘昼缓缓地抚上她的肩头,从何时起,他竟忘了初心……

  ☆、第五十九章 孤栖谁邻

  连续下了两日的雨,到了这日却出了极好的太阳。
  因为暹罗的使臣来朝,所以一大早弘历便开始忙了起来。他一忙素依反倒闲下来了,夏日里本就叫人莫名的烦躁,她懒懒的睡了会儿子午觉,却觉得浑身都是汗涔涔的,随手一摸,颈间却是湿漉漉的一片,再也无心睡眠,秋若见她坐了起来,忙问:“时候还早,姑娘再睡会儿吧?”
  素依无力地摇了摇头,秋若见她要起忙拿了冷毛巾递给她,她随手擦了一擦,云柔从门外走进来,柔声说:“姑娘,可要出去走走?”
  素依微微一怔,秋若见她神色茫然显然是方睡醒还未回过神的样子,便接着说道:“总是待在屋子里也怪闷的,现在日头也不那样毒了,要不出去走走吧?”
  云柔见她有些犹豫,便悄然一笑说:“好姑娘,咱们就出去走走吧。”
  素依见云柔一副极是期盼的模样,不忍拂她的意便点了点头。
  云柔喜笑颜开,对秋若吐了吐舌,秋若白了她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微笑。
  素依换了件藕色的缎绣兰花竹韵长袍,那衣裳虽是简单的样式,可布料却用的是上好的天蚕丝手工织成,丝滑轻薄,夏日里穿着倒是极为舒适。
  三个人顺着养心殿耳房外的抄手游廊随意的走着,廊子跟前植了大片的六月雪,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衬着那银装素裹的嫩白花瓣倒真如漫天飞雪落在那草丛间,纯洁可爱,中间几株紫薇花亭亭如盖,花开正浓,淡红色的一簇簇挂在枝头,仿佛一串串少女的耳坠随风摇摆,明艳动人。
  走了一会儿素依便觉得身上像是出了汗,那一种黏湿直叫人觉得不舒服,不由得微微蹙眉,秋若见她额前满是汗珠忙拿了扇子替她扇着,素依见她一张小脸同样是被热气熏的红彤彤的,便按住了她的手,柔声说:“不要管我了,你也是满头大汗的,快擦一擦吧。”
  秋若笑了笑,说:“我没事……”
  云柔却突然说道:“前面那是谁?”
  素依闻言顺着云柔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正向她们走来,待走的近了才发觉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姑,她只着了件绿色的锦缎长衫,头上簪着鎏金通珠花的发钗,那模样倒不似普通的宫女那样简单,那女子走到她跟前便问:“请教哪一位是沈姑娘?”
  素依愣了一下,旋即回道:“我便是。”
  那女子一脸漠然的说:“请随我走一趟。”
  素依却根本不认识她,正迟疑间秋若已然问了出来:“这位姑姑,咱们是养心殿服侍万岁爷的,请问姑姑是哪个宫里的?”
  那女子脸色依旧,只说:“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素依心中满是疑惑,云柔见那女子神色傲慢心有不快便说:“姑姑不说要去哪里,我们怎么能轻易随你走一趟呢?”
  “不是你们,是沈姑娘一个人。”那女子冷冷说道。
  秋若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是不放心了,上次之事现如今还叫她后怕若是再出什么事她们还怎么活,只一想语气也硬了起来:“恕咱们不能从命!”
  那女子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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