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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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要爱下去-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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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舔了舔嘴唇,严浩犹豫着:“可是……可是,我……你……”
  “我不是喜欢弟弟,我只是喜欢你,严浩,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因为你是你。”
  严浩眨了眨他毛茸茸的眼睛,又眨了眨,悄悄地抬手,再三犹豫着,终于环住严舞的腰,一头扎了进严舞的怀里。他哭的好委屈,忍不住控诉:“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严舞哭笑不得的拍着他,像母亲哄着孩童一样地轻晃着。
  我害怕,我害怕。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他一直在害怕。可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怕。
  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太少,他连试着去索求,都会感到害怕。
  “严浩乖,跟姐姐回家。”
  严浩抿了抿嘴角,暗暗地琢磨着这个词,回家……
  紧拥住严舞腰间的手悄然松开,缓慢的不易察觉地滑出了拥抱。“姐,我不能和你回去。”严浩轻声说。
  严舞沉默着,伸手去抚摩严浩的头发。
  她明白严浩的顾虑,他“私生子”的身份本已尴尬,现在既然连严家的孩子都不是,他更无法接受严家的资助。如他所说,他不愿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他有着小小的,但却骄傲的自尊。
  这是一个习惯用坚强和努力武装脆弱的孩子,严舞早已明晰。
  “这一年的学费已经缴完,你即便退学也是要不回来的……”
  严浩插嘴,“可是我不能……”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严舞皱了一下眉头,严浩闭了嘴。“你的学费我来负担,算是借给你的,毕业后你要连本带利的一起换我。同时你还有一个必须随时偿还的利息,那就是用你的成绩回报我。”
  严浩斟酌着开口,“姐,实现人生价值的路有很多条,读大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我比你会讲大道理!人生百态你早晚都会经历,学历是块敲门砖,这些道理我根本就没打算和你讲。”严舞总结性地说,“我只是问你:你要不要听我的话?”
  “可是……”
  严舞毫不犹豫地抬手,照着严浩伤痕累累的臀就一记狠打,严浩痛的身子一瑟缩。
  “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告诉你吧严浩,我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不!是我要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那么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最大的努力去做到。大学学历现在连捷径都算不上,你还想绕远道而行,这个我决不会允许!”
  严浩虚捂着还阵阵疼痛的屁股,痴痴地望着严舞。
  “如果是有什么要支持着你好好的把这条人生路走下去,我不希望是因为这个世界轻视你的恨意,而是我对你的期望。”严舞柔声问:“严浩,你会辜负我么?”
  严浩久久地望着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严舞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两肩微微地松了下来。这个细小的动作落在了严浩的眼里,他才看得到,自己是多么的偏执和任性,他才看得到,她竟是如此的用心良苦。
  报纸上的“寻人启事”,电波里严舞的话语,他看到他听到。那时候他却只是咬着牙蒙蔽了自己想回到她身边的心意。对于这人世的不公,他是心存愤恨的。在那日之前,至少还有严舞的存在见证着他生命的意义。而那日之后,他的生命彻底的颠沛流离,他以为他失去了这最后一份感情的依仗。他以为,他对她的任何所奢所望,都不再有半点资格。
  没错,诚如严舞所说,那是对这个世界轻视他的恨意,他为这恨意而来做辛苦的工作,要自己不妥协的活下去。然而睡梦中,却又能依稀听到内心的呼唤,他希望那只曾经伸给他的手,能够再度伸过来,让他摆脱绝望,让他去相信一些他不知是否还可以渴望的东西。
  严舞来了,找到他,真的来了。她说:“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因为你是你。”
  “姐……”严浩带着哭气的声音,用微笑着的表情说,“带我回家。”
  那一天的北风刮得特别猛烈,特别是傍晚时分,卷起了一地的雪花雾。
  空旷无人的长街上一男一女慢慢的走着。
  冬日的阳光并不猛烈,斜阳亦是微微的暖热,拉长了的影子浅浅地印在清扫后的街道上,似有道不出的深意,脉脉,依依……
  回到严舞的家,她给二老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去厨房做饭。
  严浩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忍不住去翻看自己的课本,那些曾经在他眼中乏味无趣的书,现在却让他想去倍加珍惜。没有被生存压迫到无法喘息的人,没有经过真正辛苦的体力劳动的人不会了解,能够安静的读书上学,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
  严浩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心里依然有残存的担忧和顾虑。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他根本就不敢去开口询问。
  严舞用手指叩着敞开的房门,“严浩,吃饭。”
  严浩心中一片暖热,有多久没有吃过严舞做的饭了?
  小小的餐桌,简单的四菜一汤,电视里还在重播除夕夜的春节晚会。
  在椅子上罗了两个抱枕,严浩才能慢慢地坐下去。严舞打量着他,原本就瘦削的面颊这些日子又瘦了许多,苍白的皮肤似乎少了一些血色。他还在一个长身体的年龄,想必这些日子营养是匮乏的。
  严浩被看的有些不安,手足无措地笑了笑,“我很干净的,我,不然我这就去洗澡。”
  严舞“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脸蛋。“你给我好好吃饭!”
  初一夜的,团圆饭。
  这一夜,严浩失眠了。
  他是早慧的孩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了解,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清楚自己,他有来自先天的缺陷,他的生命中太早就划有刻痕,那划痕砥砺着他对于幸福的信仰。他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他自问:如果我是严舞,在一个温暖健全的家庭中长大,有疼爱自己的双亲,有很好的工作和等待多年的男友,那么我,我为什么要去管严浩?
  严浩,他究竟有什么值得的?
  感情是用付出来取得交换,这是严浩自小在潜意识里形成的观念。他要取得很好的成绩,要勤劳的做家务,要乖乖的听每一句话,或许才会得到母亲的半个笑颜。即便是如此微薄的收获,亦会让他感到喜不自禁。
  他一直不敢相信严舞是看重他的,他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有害怕失望既而干脆的逃避,如同缓慢爬行的蜗牛,伸出小小的触角不停地防备着危险。而如今,他重新回到这里,带着感激和幸福,还有一丝怎么也解不开的疑惑。
  如果说,严舞的存在补充了他来自内心深处那最为脆弱的一处缺憾。那么,他能给严舞什么?
  这样找不到答案的疑惑让他不安。
  冬天日长夜短,天空似乎在窗外蒙蒙放亮。困意这才汹涌而来,严浩迷迷糊糊着快要睡去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严舞的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似乎是严舞在说话,但又不是很分明。
  他终于睡了过去。
  我的选择
  莫南歌站在严舞面前,下巴上有青色的胡碴,这让对形象向来一丝不苟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可怎么都接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莫南歌的嗓音低低的,他的眼神伶仃地审视着严舞。
  “哦,可能我手机没电了,我没有注意到。”严舞歉意地笑笑,“一个晚上而已,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你找到他了吧?”莫南歌看着严浩的房门,然后垂下眼睑露出一个落寞的微笑,“那……你没事就好,我也没什么事。”
  严舞心中涩了一下,“一起吃早饭吧。”可是说出来的语调,却又像生硬的客套。
  莫南歌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然后沉默着离开了。
  严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迷惑。为什么在莫南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有些慌张的感觉?难道她找回严浩是一件让她心虚的事情么?
  不!
  可是……如果没有心虚,她为何在给二老打完一个敷衍的电话后,就把手机关机了呢?她安慰自己,那只是因为严浩刚刚归家,她不想让两个人这样宁静的氛围被打扰。然而呢?
  严舞有些烦躁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严浩的房门。
  严浩侧趴在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拳成拳头抵在枕头下面,身体微微地蜷缩着。那潜意识中也不肯放松的,防卫的姿态,让严舞痴痴地看了许久。
  手机毕竟不能总关着。
  接下来的几天,严家父母的电话不断地拨进来。一方面也算是关心严浩现在的情绪状态,若说他们完全的冷漠毫无关心,那也是不可能的。可严舞的感觉,更多的是:他们在紧张她和莫南歌的关系。
  过年的假期并不长,只有七天。这难得的长假,在严家父母眼中,严舞理应同莫南歌好好地约会,然后快点把这门婚事促成。
  莫南歌再没有给严舞打过电话,他是冷静而自持的。严舞亦没有联系莫南歌,很多次拿起手机,却不知打去了该说些什么,终究又放下了电话。
  有的时候,我们以为我们在爱,然而转过头一看,我们爱的或许只是我们曾有过的期待,并不是那一个人。
  很快,学校开学,严舞去给严浩办了手续。上一学期的课程要全部重修,严浩小心地去看严舞的表情,一副说不出来是懊悔还是害怕的神情。严舞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心里有着无端的沉重。
  严浩像一只风筝,一只时而要高飞入云,时而便想跌落到尘土中的风筝。而握着线的人,是自己。
  严舞有时候会怀疑,如果最初她没有出现在严浩的视线里,那现在该是怎样?
  他或许有着自觉完美的壳,或许……严舞摇摇头,没有“或许”,现在,她是严浩人生曲线的操盘手。
  她如此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对严浩的重要。
  “姐啊……”严浩走在严舞旁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慢半步的距离。他伸出手去拉严舞的胳膊,微笑着开口:“今天下楼的时候,我接到了……叔叔的电话。”
  严舞转过头看着他。
  “他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吃饭,说你好些日子没回去了。”
  严舞怔了怔,问,“还说什么?”
  “……没什么啊……”
  “不准撒谎,说!”
  严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说我不用太在意那些事情的,说……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呵呵”严浩笑了笑,不是伤心失望难过,纯粹是感觉有些好笑地笑笑。
  严舞审视地看着严浩。
  严浩耸耸肩,“姐,你现在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严舞轻轻地“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这个世界究竟是让严浩不安,还是让她不安?
  她生怕父母和莫南歌的出现会惊走小鹿一样的严浩,现在看来,过于紧张的人或许是自己?
  严浩垂着眼睛看着严舞,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盖出一片暗影……似乎在犹豫什么,他一个大步向前,转身,挡在严舞前面,有些羞涩地说:“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所谓有奖有罚,你从来没奖励过我。”严浩红着脸说。
  严舞失笑,捏了捏他的脸,“你有什么值得奖励的么?”
  神色委屈地看着严舞,他琢磨着说,“那你可以定规矩啊,比如我什么事情做的好了,那就要有奖励啊!你光打我不奖励我,这样……不科学!”
  这是不知鼓了多少勇气才说出的话,严舞失声而笑,“不科学”……
  “那……不能喝酒抽烟说脏话……”严舞皱眉想想,“不准打架!”又觉得这些要求对严浩来说,基本不是要求,这些毛病通常意义来说,他都没有。
  “认真学习不许逃课,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热爱劳动……恩,天天向上吧。”这是严浩自己说的。
  严舞抬眼去看严浩,“最重要的一点,不许耍小性子!不许有想法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更不许玩离家出走那一套,不经批准地随便消失也不准!”
  严浩点点头,“那,怎样才能有奖励?”
  “你听话自然就有了。”严舞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你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还拐弯抹角的。”
  严浩摇摇头,咬咬嘴唇,腼腆地笑了。弄的严舞莫名其妙。
  严舞回二老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两军对垒的准备。果不其然,莫南歌也在。
  两位老人热心撮合,“年轻人脾气都冲,为了点小事拌两句嘴也不能总放心上对吧?”严母准备了一桌好菜和一套老生常谈的说辞。
  “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严舞终于忍无可忍,硬绑绑地抛出这么句话。莫南歌抬眼看了看严舞,眼神里面没有表情。
  “哎,我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越来越酸了?”严父皱眉问,“你以前可不这样啊,你看你是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放下筷子,“爸,我不是小孩了,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们能尊重我一些。而不是强硬地安排我该做什么该怎么样。”
  “小舞,爸爸妈妈只是……”严母刚开口就被莫南歌截过话来,“是啊,叔叔阿姨,我和严舞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来谈吧。”
  “自己谈可以,”严父低声而缓慢地说,“我不是想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小舞你要清楚一件事:南歌这么好的孩子可不多了。你不要为一些旁的事情耽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严舞“扑腾”一下站了起来,“旁的事情?”她有些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严舞的心在哽咽,多少年来,她无数次的在心里悄悄地说“爸爸不好,不爱小舞和妈妈”。可却从来没有生出过如此失望沮丧的情绪。一个轻轻巧巧的“旁的事情”就把有关严浩的一切都打消了么?
  严舞涩着声音开口,“爸,是不是因为严浩他连你儿子都不是,所以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严父叹气说,“你在怎么不舒服,他毕竟是个外人,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姓严!”严舞突然大声说,“不过不是跟你,他是跟我姓严!”
  在惊诧的目光中,严舞拽起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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