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郁倾摸着下巴,似作沉思状,忽地他笑道:“你将你二哥请来,我传人去找你大哥,你们军中团聚可好?”
“当然!叶营为民做事堪称长安军中典范,我就是来跟着叶将军保卫家国成为盖世大将军!”
李昊天这么一说大伙儿又笑开了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盖世大将军?
郁倾望着李昊天笑道:“这也是你二哥说的?”
李昊天挠了挠头道:“你,你怎么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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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兄弟参见本文卷一第53章。
晚上有个人物关系表会出来。
十一点,或者零点审核通过后有二更!
☆、第四章 进京赶考(二更)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叶营军师。”郁倾竟然有些“为老不尊”起来,一时间他觉得逗弄孩童还是颇有趣的。
“还不把你家二哥请来?小心军师我治罪你大哥。”郁倾故作疾言厉色的说道。
一旁的老兵下巴都快掉了,哪里瞧过军师威胁过人的模样,这样威胁一个小孩还真瞧不出来。
事实证明拿官威压小孩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李昊天很成功的被唬住了,连连点头,飞一般的速度跑回村子里就去找他二哥。
也正因如此后来的李昊天“嫉恨”了郁倾很多年,年少无知被人欺啊!
军营中,三兄弟被人请至夜风营帐。
“拜见叶将军!”三人齐声说道,很显然是在营帐外的时候有人刻意的教过的。
夜风先示意三人起身,又从军营正榻上走下,凝了一眼郁倾,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这征兵营的事,也不归他管吧?
“将军请屏退左右再行说事。”
郁倾倒是卖起了关子,夜风眉头凝得更甚了些,对一旁的几个近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
近卫们到底是很听话的,行了礼便出去了。
三兄弟之中只有眉目清秀的白衣少年眉头深凝着,心中不安感正在蔓延,当三弟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其中有些蹊跷,当叶营的人直接将他们引来叶将军的主营的时候,他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普通新兵哪里由将军来接见的份?若是接见又何需屏退左右?
李庾信一瞬阴沉了眉目,若不是叶营的发现了什么?
郁倾走近他们兄弟三人,将他们三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倒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威虎将军李敬之子?”
三人闻之一震,猛地抬头望向郁倾。
老大李义安不可置信的望着郁倾,这般都能将人认出,难道是父亲生前的世交?
“先生,您,您是?”李立安问道。
郁倾摸着下巴笑道:“看来我猜的没错。”
李昊天到是上前一步道:“军师叔叔,你,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叫李敬?”
“因为我知道你大哥的名字。”他望着小昊天笑道,“你们后面两个是后来的我不知道。”
李庾信收起阴沉的脸上前一步躬身作揖,再道:“先生可是家父生前的朋友?”
郁倾抬眼望了一眼李庾信,心中微讶,只觉得李敬此子与李敬大不相同,不仅长相而且气度,李义安与李昊天相像随了李敬,或许这李庾信随了他们的娘亲吧。
“我与你们父亲早年相交,后来便也一别十几载了。”郁倾摸着下巴道,似乎是在追忆着当初的场景。
李庾信猛地抬头望着郁倾,他率先跪地:“侄儿拜见世伯。”
无论比父亲大还是小,唤世伯是对人的尊敬,其余两兄弟亦是跪下。
这一幕让夜风都微眯起眉目,应变如斯机智,这老二不可小觑,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郁倾既已确定他们是李敬之子,心头自然欣喜,伸手搀起他三人。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故人之子,你们可是从秦岭而来?”郁倾问道。
秦岭?连李庾信都不解的凝起眉头来,何况是幼不谙事的李昊天。
这时候李义安上前道:“回世伯,二弟三弟年幼不知,我也是听母亲提起过,我们家以前是住在秦岭的,只是后来我们家举家被贬岭南。”
郁倾一震,叹了一句:“连你们家也被贬了!”
难怪方才李庾信言“家父生前”他当时只是震了一下,没想到到是真的。
李庾信却是觉得郁倾此句颇为耐人寻味,这人不是叶营军师吗?如何不知长安状况?除非此人来长安不久对早些年事情不解,他年小,不知以前他们家原在秦岭,却只记得到岭南以后的生活。
郁倾伤感完毕后,望着三人郑重道:“你们三人如今既然入了叶营与我相逢,我就有责任代李兄照顾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呼我一声‘郁叔’吧。”
三兄弟内心升起一股酸涩之感,一路漂泊来此已是不易,将近一年多的打拼,为了活命大哥给人做苦力,二哥给人写信赚钱,就连最下的三弟也常给别人做活,如今竟能遇到半个亲人,能不感动?
许久,郁倾一个个安慰了他们一番,才止住了这伤感的氛围……
——
轩城已是二月,顾九打理好毓秀坊的一切,又给紫砂嘱咐了九酒坊的事情,最后又去了玉石坊一趟。
经过商量,卫箕被留在了梅花庐内。
卫箕自是不肯的,要跟着去轩城这边又需要打理,留下九爷和他主子也是不会准的,他又何苦绊了九爷的脚。
卫簿有些身手,路上若是遇到了坏人倒是个能出力的。
卫箕含着泪将包袱都装到新买的那辆马车上,因为要跑长途了,顾九将原来她坐的那辆车卖了换了新的,车不是原来的车,路上也不会轻易给人认出。
包袱不多,十天半个月路上用的干粮和水,还有三人春季的几套衣裳,及一些寡月路上还可以看的书。
他们深夜出的城,因为恐防人盯上,还有这几日若是能到洛阳他们也会选择半夜里赶路。
原因许多,只是汾阳靳公府那边的谢氏不能不防!
谢氏与郑氏敌对,便是与南衣敌对,这么多年靳南衣不得北上便是惧的此谢珍!
靳南衣之名如今已被闹得大雍人尽皆知了,恐防谢氏对靳南衣动杀心暗派杀手,干预“靳南衣”进京赶考,他们不得不做好十足的把握。
他们大致的路线是先至洛阳,再由洛阳直接至长安,这样他们能早半个月去长安,顺便早些预定好客栈,二月进京赶考的才子定是多的,客栈也定是注满了人,他们此行去的晚了些,也不知能否预定到客栈。
下着雨,顾九撑着伞站在雨里。
卫箕与卫簿将行囊搬上马车,顾九帮着撑伞,寡月在车内帮接。
顾九却是一直失神,想起先前微微起的争执,寡月伸手要夺过她的伞,她知道他的意思,这二月的倒春寒天依旧冷,他要她上车,他在下面撑着伞。她不依后退了一步,如今的她可是恼极了他的强势。
可是少年可是那好打发的货,站在雨里就帮着卫箕卫簿接行囊。
顾九恼了吼了他一句,如今也忘记了方才到底是吼了一句什么,总之是吼了的。
那人愣了半晌,才抹了脸上的水,一掀车帘上了车。
顾九心中恼意更甚了些,一手撑着伞,一手解下绑在腰间的汗巾子,从车外扔了进去。
意思是要他擦擦,别搞感冒了。
那人被那飞来的汗巾子弄的又愣了半天,没有擦却是整理起车内的行囊来。
一旁的卫箕看着这二人,心中说不出的酸,本来主子和九爷进京赶考没带着他他酸,如今九爷和主子的这“仇”不知自何日起的,到现在几个月了也没有见消散,他更酸,想着想着又红了眼。
行囊都装好了,顾九将卫箕拉到长廊处,拿出一袋银子,还有一根钥匙给卫箕。
“卫箕,家里就麻烦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是的,九爷。”卫箕红着眼说道,又望着九爷放在自己手中的钥匙不解的道,“主子,这是?”
“这是九酒坊二楼房里的钥匙,小卫箕就多替我去坐坐。”
“九爷……”卫箕望着顾九一时语噎,半晌才继续道,“难得九爷这么信任卫箕……”
“说哪里话……”顾九方笑道,抬眼就看到站在卫箕身后的阴寡月。
卫箕见顾九突然止住,也转过身去。
“主子。”
“你主子有话同你说,我先走了。”顾九淡淡笑道,低头离开。
“九爷保重。”卫箕望着顾九的背影唤了句。
顾九转过身来,朝他一笑,目光越过那白色的身影,心中一窒。
寡月眉目一暗,似乎强压住心头的某种情绪,他望向卫箕,柔声嘱咐了一些事情,又从怀中拿出了整个梅翁阁的钥匙,还有玉石坊的钥匙。
卫箕滞了一下,伸手接过。
寡月微微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卫箕追了数步,追上去方道了句:“公子……”
白衣的少年一震,连卫箕也是一震。
因为卫箕和卫簿唤寡月总是唤主子,而不是公子……
而今时豁然开朗,寡月与南衣又有什么不同呢,而这一年来,他竟然用主子将公子区分开来,终究是他太偏执了!主子于公子本无区别……
“公子……”卫箕又连唤了几声,“公子,路上记得吃药,公子一定要和九、九姑娘好好的,公子,卫箕还等着到长安给公子和九姑娘带孩子呢……”
身后的少年泣不成声。
立在那处的白衣少年亦是内心抽痛起来,他转身,唇角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他走向卫箕伸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好好照顾自己……”白衣少年开口有些哽咽的说道。
卫箕含泪点点头。
“我会按时吃药的……”寡月补充道。
“不会和九儿吵架……”他继续补充道。
说完转身离去。
卫箕追了上去,一直追出好远。
——
马车上卫簿微皱起眉头,大吼了一声:别追了,好好照顾自己!
卫箕呜咽的“嗯”了一声,步子慢慢放慢下来,想着若是公子高中了,他便可以去长安了,等公子安置下来,获得靳公的认可,公子便可以和九爷成亲,再等个一年九爷有了孩子,他就给他们带孩子。想着卫箕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他站在小路上,一股凉风袭来,卫箕咳了声,但目光一直盯着远去的车马,久久的不愿离开。
等凌晨马车将将快至扬州城的时候,马车被拦下了。
这时候顾九正在睡觉,而寡月习惯浅眠。
只是这时候似是帘子里卷进一阵风,马车外的卫箕只是“呀”了一声后车内就闪进一个人。
寡月睁开惺忪的睡眼到底是先看了一眼身旁的顾九才去瞧那不速客。
绝美的凤目,目光微滞。
“华胥楼主,你这是唱哪出?”他浅淡道,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情绪。
“嘘!”那人不说话到底是先勾唇将手指抵在唇角出了声。
见他如此寡月也不打算惹他,就着顾九早前让出的地躺下,继续眯着。
“你……”慕华胥对寡月这般对他,终于恼火起来。
寡月继续不惹他。
那人终于来了气,栖身向前,凑近了些:“我微服出访你没看出来吗?带我去京城一趟。”
慕华胥挨着座榻就坐在了车板上,看着满满一车的行囊他不禁觉得有些拥挤了。
寡月勾唇道:“行,卫簿也有个换手的了。”
慕华胥狐狸耳朵一竖,什么?要他当车夫?
“不行。”慕华胥直截了当道,“我怕这九省绿林的还有沙盗山贼认出我来了!”
寡月也不继续戏弄他,再道:“你怎地知道我今夜出城?”
“九儿告诉我的!”慕华胥道,有些得意的凝着寡月。
寡月心中微微有些不舒坦,烦躁间侧了个身,正巧对上顾九醒来的脸。
顾九凝着他,他凝着她,就在咫尺之间,寡月的双眸眨巴了数下。
顾九一瞬被漾了心神,正欲继续沉浸于这片刻的美好时,头顶上方又凑近一张妖冶的脸。
“我说你们这当着我的面都……”
“嘭”的一声,不知是谁的一拳打在了某人精致……的脸上。
“顾予阡爷杀了你——”
慕七捂着自己的俊脸一声哀吼。
顾九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反射弧也没有出问题,且不说她睡了半天将醒,这大半夜的车内凭空进来一个人她能不被吓一跳吗?
再说她很吃亏好不,顾九捂着自己的小手吹了吹,她打到的是他额头啊!额头有多硬啊!
寡月见撞飞速地起身越过某货,素手一掀车帘,将马车车头的灯取进来一个,又给卫簿一个安心的眼神。
凌晨的马车内顿然明亮了许多。
寡月心疼的捉起顾九一手,放在唇边吹了吹,都青了……
又忙去早红花油。
慕华胥表示他不肺都要弃炸了,被打的是他好不?怎地成了“额头”欺负“小拳头”了?
顾九心里也暗自过意不去,朝慕华胥伸手示意他过来。
慕华胥冷着脸偏过头,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他堂堂华胥楼主,慕舫舫主,岂能落迫道:嗟,来食!的地步?
寡月微低垂眉眼,灯影的暗处他唇角微微扬起些。
不一会儿,他将顾九安置好后,又拿着红花油朝慕华胥走去。
寡月用绢布蘸了些油,抹上华胥的额头,给他揉按起来。
华胥身子僵在那处,没有料到他会这般对自己,他倒是没反抗,兀自的享受起来。
寡月给他揉按了数下,又用另一条蘸了水的湿帕子将那油擦掉。
“你……”慕七不解的吱声。
寡月拿出方才给顾九也用过的瓶罐来又倒出一些浓稠之物。
“他是怕你留疤,光用红花油肯定是会留疤的。”座榻上的顾九解释道。
华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凝着寡月,心里想倒是同南衣一样心细如尘。
那句“同南衣一样”他在心中小骇了一下,他早就觉得一样的容貌不会这么简单,只是他终究是猜不到这其中关联。
他享受的闭起眼睛,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膏药,让他觉得额头上火辣辣的痛意减轻了许多。
“如何?”寡月浅淡的问道。
“还痛……”
寡月手滞了一下,座榻上的顾九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