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管闲事了。想想我也是闲得慌,可是,我觉得,你是时候知道一些事了……因为……”
常姐突然不做声了。
悦菱正要问她,突然听到花园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颜墨来接我了。”悦菱站起来,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咦,这么快啊?”感觉中,拉斐尔到水木华堂这里,不可能几分钟就到的。
这时,常音也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当看到花园的门自动的打开,车队鱼贯而入时,常音的脸色瞬间一变。
“水木罡来了!”她说道,抓住了悦菱的手臂。
“水木罡?谁?”悦菱有些好奇。
常姐却拉着悦菱往楼梯跑去。
“你,快点上去告诉水木华堂,说他外公来了。让他准备一下,你也躲起来,不要吱声。我这边先应付一下。”
悦菱被常音推搡着上楼,糊里糊涂地跑到了水木华堂的房间门前。
幸亏悦菱刚才离开时忘记锁门了,她伸手一把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可是刚走进去,她就愣住了。
房间里,依然很黑暗,可是,从角落的沙发上,却传来了低咽的哭声。
这哭声压得极低,可还是听得到十分的悲戚,而且,是男人的声音。
悦菱心中惊讶,失声问道:“小堂?是你吗?”
她一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红。
触目惊心的红,从她脚下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水木华堂那里。
悦菱捂住了嘴,她看到了角落里的男人,一身是血……他的一只手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两只手均是血迹斑斑,但垂着的那只手的手指上,很明显还有未干的血滴,亮如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挂在指尖。
悦菱心中觉得惊恐,但却快步走上前去,抓住了水木华堂的手腕,几乎跪在了他的面前:“小堂,小堂你怎么了?”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她已经确定,他在哭,虽然声音很小,但。
水木华堂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他彷然间抬头,看到了眼前的悦菱,似乎才醒悟过来她在这里。
悦菱看到他的脸上也是血迹,混着泪痕。然而他嘴里说出的话更是吓到了她。
“姨妈?”他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悦菱以为自己没听清,“小堂,是我。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原来,他真的有事。
常姐并没有骗她,可是小堂却在骗她。知道她过来,他以最快的速度伪装了起来。他不许她开灯,是为了不让她察觉这一切。
可是,一旦她离开,他就立刻崩塌。
水木华堂怔怔地看了悦菱好几秒,才似乎回过神来:“悦菱?”他终于认出了她。
“是我,我是悦菱。”悦菱急忙说道,她有些不敢握着水木华堂的手腕了,因为她确切感觉到他湿糯的袖子,全都浸着血。
然而水木华堂接下来做了一个让她更为惊异的动作。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从沙发上直接跪了下去,他抱住了她的腿,把脸埋了下去。
“悦菱,饶恕我……饶恕我……”他的声音发着抖,似乎和眼泪一起落下。
“发生什么事了,小堂,”悦菱想温柔地问他,可是被他这么一抱,她的声音跟着发抖。
水木华堂只把头埋在她的大腿上,不停喃喃着:“悦菱,饶恕我……你饶恕我吧……”说到最后,他的身子也跟着发起抖来,身体剧烈的起伏着,伴随着无声的哭泣。
水木华堂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常姐正好在,她迎出来,问他怎么回事。水木华堂那时候才恢复意识,但是面对常音的询问,他觉得焦躁和厌恶,两个人几句不对,就动起手来。
他记得自己用刀刺中了常音,但也被她刺伤了。至于伤在哪里,他也没注意。反正,他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
但是这些伤从哪里来,他也不知道。
常音给他的手下打听,才知道从今天中午他就开始发疯了。接二连三的杀了身边好几个亲信,在这个过程中,手下为了保命,从防御到反击,水木华堂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手下的人对常音说,堂少完全处于“毫无意识的杀人状态”,这个状况是突然爆发的。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
常音去敲水木华堂的门,问了很久,却没有回应。
然后几个小时以后,她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水木家的千金,水木华堂的姨妈水木雅,于昨天在F城失踪,从现在掌控的情况来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仅如此,那个冒牌的千金李姗姗也失踪了。
海里面打捞起了一辆越野车,是之前水木雅和李姗姗一起租的。
这其中的细节常姐不得而知,但她知道,水木雅对于水木华堂意味着什么……
此时,水木华堂抱着悦菱,他颤抖如秋天的树叶:“宝宝,你饶恕我……姨妈可能没有了……你饶恕我……”
悦菱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同样颤声的安慰他:“没事的小堂,没事的……”
她一时受惊,连水木华堂的姨妈是水木雅这件事都忘记了。只想着要尽力的安抚他。她握住他湿漉漉的手,她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伤口还在流血。悦菱去捞他的袖子,她被他手腕上横七竖八的刀伤而震惊。
察觉悦菱在看他的伤口,水木华堂抬起头来。
他不知从哪里突然摸了一把匕首出来,抓住悦菱的手,塞到她的手中。
“悦菱,杀了我。”他抓着她的手,“姨妈没有了,你杀了我吧……”
悦菱吓得双手发软,匕首根本握不住,剩余的力气全都用在缩手上。
“不……小堂,你冷静一点……不管什么事……小堂……”
水木华堂只抓着她的手,要让她用刀刺向他的心口:“你杀了我……宝宝杀了我……”
得知水木雅极有可能身亡的结论之后,水木华堂尚且还冷静地办了一些事,然而,当他沉静下来,回想所有发生的事。
他只觉得大脑中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岩浆迸发。
水木雅死了……
那个在他成长轨迹之中一直温柔笑着,抱着布娃娃的女人死了。
没有确切这件事之前,水木华堂只知道水木雅对自己极其重要。但他没有想到过,她会重要到何种程度。
然而,从小到大的事迹,一件件的掠过大脑,每过一件,理智就被烧毁一点。
这种比失去亲生母亲还要悲痛和不能自抑的感觉,水木华堂不知道应该称作什么。他每想起一件往事,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水木雅死了……
☆、224 我要坐实这叛徒的好名声
雅没死之前,水木华堂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敬爱着,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把她放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她死了以后,他才知道,她是自己生命全部的光。
是的,从小到大,支撑着他一路走下去的,不是水木家的财富和宝座,也不是对水木罡的复仇和恨意,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任何*。
而是水木雅能照亮他生命的笑。
小堂要好好的哦,和妹妹一起好好的……她把布娃娃塞到他怀中时,那么明媚的笑,一直照亮着他心底最深的黑暗之处。
水木雅,是恶魔生命里,唯一的信仰。
是他仅存的人性的寄放处……
所以,遇到悦菱之后,才会把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吧。
只因为她是水木雅的女儿,是一个有同样笑容和心灵的女人,是一个也会在黑暗之中给予他温暖的人。
姨妈,总有一天,我让你和宝宝在一起。
他曾经这样对水木雅说过。
他也是这样想的。总有一天,等到他站到万人之巅,他会把悦菱还给水木雅。
所有的罪恶的根源,不过是因为他想要给予水木雅一份大礼。她人生最大的恩典,必然是要他亲手给予的。
就好比年幼时,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壁,心中对整个世界,对身边的亲人都怀疑和憎恨的时候,她给予过唯一的温情一般。
他怎么知道……自己一手一脚,会葬送她的性命。
海里打捞到了那辆越野车,海滩边挂着半死不活的李姗姗,但是没有水木雅……崖石上的血迹已经比对过了,正是水木雅的。
她落海之前受过重伤,是被那辆越野车撞的。
是李姗姗下的手,毫无疑问……悦菱已经和水木雅想过面了,一切都瞒不住了。
水木华堂把所有的因果都理清之后,听到脑海里那根唯一的信念断裂的声音。
他是所有的人里面,第一个见到悦菱的……也是第一个知晓她就是水木雅女儿的人。
可是……为了什么他要隐瞒这一切呢……对了,后来他想起来了,是因为水木罡的不信任。因为老爷子派了徐管家来边区寻找悦菱,可是却对他隐瞒。
他为了水木家,出生入死,兢兢业业,可是到最后,老爷子还是在无时不刻防着他。认为他如果知道水木雅的女儿还活着,一定会下毒手,以防继承人回家,抢走本属于他的继承权。
水木华堂那时候,心中是恨的。
原本,悦菱是雅姨妈恢复的关键,带她回去,是给水木雅最好的礼物。
可是……他不甘心。
水木罡那般对他,哪怕是把悦菱送回去,他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给自己奴仆的身份上再贴一个忠诚的标签。
可是,难道说他对水木家,对水木雅不忠诚吗?
如果谁要说水木华堂对水木家,对老爷子,对雅有二心,那么他宁愿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脏。
但是最终,他得到了什么……
真正的二心,恰恰就是从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他要掌握水木家真正的实权,他要让老爷子终有一天向他低头,他要一手制造雅和悦菱的相遇,在他的“帮助”下,他要完全赢取雅和悦菱的感激和心。
后面,一步步走下去,每一步都无法回头。水木华堂精于算计,应该说是得益于老爷子的培养,他能算好即将走下的每一步。
可是他怎么都没预料到,冥冥之中,还有神的存在。
神说,让水木雅和悦菱相遇,于是她们母女相遇了。
神说,让水木雅死……于是她……
刀尖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寸的距离,悦菱吓得哭起来:“小堂,小堂不要这样……求求你……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水木华堂的力气很大,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常姐的声音,很大又带着一分故意的警告。
“水木家老爷子,堂少真的已经睡下了,您也知道的,他受了重伤,需要恢复,您看您要不去会客室休息一下,我帮你叫他起来?”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不用了,我亲自叫他起来,请常音小姐让开吧。”
悦菱和水木华堂几乎同时看向了门那边。
水木罡的声音,沉稳、铿锵、穿透力极强,几乎瞬间将水木华堂从不能自控的情绪中唤了出来。
悦菱感觉到水木华堂的手松了。
她忙放低了声音问他:“谁,外面是谁?”
“是外公。”是一瞬间,水木华堂的眼色就沉静了下去,再没有了刚才的疯狂。
“我……”一听说是水木家那个老头子,悦菱就有些害怕,上次在丽晶的时候,水木华堂吓过她,让她不由自主就有些畏惧这个“怪老头”,“我在这里方便吗?”
“你暂时躲起来。”水木华堂不看悦菱,只看着房门,“去浴室,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轻易出来。”
他仿佛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水木华堂就是拥有这样的自控力。
好比之前他在房中哭泣,但是听到悦菱敲门的声音,也能即刻伪装起来一样。现在听到水木罡的声音,他也能立刻变脸。
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可以伪装多久。
就像悦菱第二次进来,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悦菱手里还握着那把刀,此时放也不是,只能拿着往浴室走去。
“小堂小心一点。”她忍不住叮嘱。
水木华堂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是沉静和平稳,除了满身的血迹以及脸上未干的泪痕,根本看不出其他的异样。
“宝宝,”他突然对悦菱说,“如果我今晚死去,请记得我爱你。”
悦菱一惊,正想问什么,房间门已经打开了。她急忙掩住了浴室的门,只留了一条缝。
从这条缝里,她看到一个老头子坐着轮椅,在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推动下进到房间中。常姐原本提着一口气,看到房中只有水木华堂一人,眼神立刻在房间里四处扫视着,很快,她看到了浴室门的那条缝,眉头皱得更深了。
紧接着,房中又进来好几个人,看起来应该是老头子的手下。
不过老头子挥了一下手,他的双眼,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木华堂,似乎并没有被他的模样震惊到。
“除了徐管家,所有的人都出去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和他比起来,瑜颜墨的气势都要弱上三分,“常音小姐,也请你出去。”
常音明白自己已经尽力,她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女人,临到退出去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浴室的门缝一眼。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水木华堂、老头子和那个被称作徐管家的中年男人。
悦菱的心砰砰直跳,不知为何,她一看到那个轮椅上的老头子,心中就有种又害怕又想亲近的感觉。
老头子的眉目很是英挺,虽然年逾花甲,但依稀能睹到当年的风采。他的神色非一般的肃穆和凌厉,鹰一样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世间所有的虚妄,偶尔一闪而过凶狠的神色,令人如置身寒潭。
悦菱看到他,虽然觉得他是个可怕的人物,但又觉得他虽然危险,对自己却好像没什么威胁。
她也看到水木华堂,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和老爷子直直的面对着。眉眼之间,却没有什么恭敬的神色。
水木罡和水木华堂对持了半刻,便开口道:“姗姗在哪儿?”他已经看出来了,水木华堂今晚和往常都不一